第一回 白起掉下山崖之后
白起睁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他最后的记忆,是从山崖上跌落。那时的他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坠落的身体穿过森林顶部层层叠叠的树冠,然后就没了知觉。
现在,他正躺在一方石台上,身上盖着一条奇怪的兽皮毛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周围是坚硬的石壁,好像是一个山洞。
白起想要起来,但是身体无法动弹,只有脖子以上可以转动。洞口传来动静,他便转头往那儿看去。
什……什么东西??
一只大……大猴子?跟人一样大的猴子?还是长着长毛的人?或者是这悬崖底下从未被发现过的动物?
“……你……你别过来!”
那毛猴看到他拒绝的样子,委屈地垂下了眼眸。他的肤色很深,脸颊处长着长长的胡须(毛?),白白的眼白看起来格外显眼。
别说,这委屈的模样看起来还挺让人心疼的。白起想到这东西可能是自己救命恩…猴,这样对他好像不太好,便转过头不再凶他。
“你是人还是……”他也不知道他还会是什么东西,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
那毛猴听不懂人话,也不会说话,手上抓着两个果子,是摘来给白起吃的。他看到白起的态度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凶了,便手脚并用地爬到石台边,讨好地递上了果子。
白起仍然动弹不得,他看着果子,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毛猴戳了戳白起的手,没有反应,又看看白起干裂的嘴唇,歪了歪头思考了一会儿,张嘴咬下了一小块果子。
树顶上结出的果子又脆又甜,饱含水分,一咬开就流出了汁水,滴到了毛猴下巴茂密的胡须(毛?)上。
他用手掌接着,吐出这块小果肉,再用指头捏住,往白起口里塞去。
“唔!”
白起自然是拒绝的,他紧闭着嘴晃着脑袋,不想吃这毛猴咬下来的果肉,这上面还沾着毛猴的口水呢!
但是毛猴知道,不管是什么动物,不吃东西就会死,于是他用另一只手捏住了白起的鼻子,不算他怎么晃动脑袋都不撒手。
白起没办法,只能张开嘴呼吸。毛猴趁机把果肉往里面一塞,捏着鼻子的手同时放开,托上了他的下巴,防止他把果肉吐出来。
果肉外面包裹着粘稠的液体,应该是毛猴的口水。白起没办法,气呼呼地瞪着毛猴,强忍不适,咬了起来。
果肉很甜,咬碎了就尝不出毛猴的味道了。
他就这么被喂完了一整只果子。毛猴还想喂另一只,但白起用杀人的目光瞪着它,它只好作罢,蹲在石台边上,自己把那果子吃了。
不能浪费,只有长在最高处的那几个果子才甜呢,这是他特地爬上去给这个人摘的。
第二回 白起掉下山崖之后的那天晚上
毛猴不在,他不知道干嘛去了。白起还是躺在石台上,他一直想要活动四肢,但任何努力好像都是白费的。
天色有点暗了,洞里变得黑乎乎的,还十分潮湿阴冷。白起冻得牙齿打架,盖一张兽皮还是不够保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毛猴终于抱着一堆树枝枯叶回来了。他在石台边生起了一堆火,炙热的火光把白起的一边身体烤得暖和起来。
明灭的光影中,白起的余光注意到毛猴拎着个东西又出去了,过了一会他又回来时,白起才看清楚他手上拿着的是一只野鸡,被放了血拔了毛,穿在一根树枝上。
那鸡被架在树枝上烤着,滴下了油,火堆里发出呲呲嚓嚓的响声,肉香味溢满了整个山洞,白起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毛猴撕了一块连着皮的肉,放嘴里大嚼特嚼,可以吃了。
白起想着,等毛猴尝完味道,就该轮到他了吧,可没想到毛猴还烤了什么东西,穿在另一根树枝上,白起光顾着看鸡了,压根没注意。
等毛猴把那根东西举到眼前,他才发现……那好像是什么虫子????
这虫子可比野鸡难抓,烤焦了特别好吃,毛猴想先让白起尝尝这个。
“你为什么不给我吃鸡!!??”白起被迫吃了一串烤甲虫之后,发出了一声怒吼。
“叽?”毛猴看他盯着烤鸡,恍然大悟,哦,他想吃这个啊?就又把烤鸡上的肉撕给白起吃。
两个人吃毕,白起饱了,但是心情依旧很糟,他觉得当初还不如摔死了算了。
可没想到糟心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这毛猴吃饱喝足,靠在石台边坐在地上,做起了让自己快乐的事情。
他大喇喇地张着腿,扒拉着自己腿间浓密的毛发,露出一个圆东东滑溜溜红兮兮的小头,舒舒服服的用手搓起来,一边搓一边发出欢愉的喘息。
这是在干嘛呢?!!??!!
白起虽然闭着眼,但他也是个成年男人,当然知道毛猴在干什么,他一点都不想看!
只是眼睛可以闭起来,耳朵却不行,被迫听了好久的淫靡之音。
“嗷~”毛猴舒服地长叹一声,快乐的事情做完了,他转头看了眼躺着的白起,眼神很自然的也往他那处看去。
白起很久没有发泄过了,听着毛猴这么搞,居然硬了,如果毛猴没看到,他可能一会也就软了,他发誓他对毛猴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也绝对不想毛猴对他做点什么!!!!!
可惜,毛猴看到了,看到了袍子下面,他腿间那处凸起。
第三回 白起掉下山崖之后的那个糟糕的夜晚
毛猴眼睛一亮,伸出毛手好奇地摸上了那处凸起。
“不许碰!!”白起动不了,他只能大喝一声,企图吓退毛猴。
但是没用。
毛猴掀开了白起衣服的下摆,露出了黑色长裤,柔软的布料下面那里鼓鼓囊囊的,毛猴用手抚上,捏了一下。
“别碰!我杀了你!!!”白起气的脸都红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毛猴大概已经死了八百遍了。
可惜杀不了。
毛猴不知道这裤子怎么脱,东拉西扯地才把裤头拉下,终于看到白起那凸出来的东西是啥了。
跟他的形状差不多一样哎!除了比他的小一点点。
毛猴高兴地嚎叫了几声,他在这个山谷里生活了很久,以为自己是只猴子,但是,猴子们不怎么愿意带他玩。
特别是发情的时候,他看到大猴子坐在那里,露出勃起的大肉根,就会有别的猴子去舔。
他也这么做过,但是从来没猴子愿意舔他。他凑过去示好,打算去给猴子舔,可那些猴子也背过屁股不让他舔,他只好自己搓。
毛猴就觉得,自己可能不是猴子,很多地方都跟猴子长得不一样,但是他又没有碰到过跟自己一样的动物。
他用手扶着白起的肉棒,仔细观察起来,差不多的褶皱,扒拉开顶端一层薄皮,有同样光滑圆润的肉球,还有个小孔……一样的肉棒?会不会是同类呢?
毛猴有点欣喜,这个动物的肉棒勃起了,是发情了吧,我帮他舔一舔吧,他一定会快乐的!毛猴抓着这肉棒,探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起来。
“你干什么???!!住嘴!!!呃啊……”毛猴的舌尖从底端往上,刮过冠状沟,舌苔重重擦过马眼。
白起翻着白眼,为什么自己四肢摔没了知觉,那里却还是这么敏感??!!他不想爽,但生理反应控制不了,他拼命憋着,呼吸还是急促起来。
“别舔了!啊!别……呃……唔”想要出声制止,却一不小心变成了呻吟。
毛猴越舔越开心,肉柱被口水浸湿,硬得发涨,柱身青筋充血凸出,顶端小孔流出清液,他把整根肉棒含在嘴里快速吞吐,还用喉头的肌肉去挤压顶端的硬肉,山洞回荡着啧啧水声。
白起紧闭双眼,尽量不去想他现在正在遭遇的事情,感觉灵魂飞出了躯体,飘在山洞顶上看着这场荒诞的戏码。
不不,他不想看,还是回去身体里面把眼睛闭着吧,就在他回到身体的一瞬间,下体一瞬绷紧,高潮来临得猝不及防,他全数射在了毛猴嘴里。
毛猴一滴不剩的全给吃了下去,还轻柔地把他的肉棒舔干净。
肉棒软了下来,毛猴把肉棒仔细地放在了囊袋中间,拍了拍,蹲着移动到白起脑袋这儿,讨好地看着他。
“我要杀了你……”白起怔怔地看着洞壁,轻轻地吐出了五个字。
他不凶了哎,毛猴以为这个对白起有用,得意地抓耳挠腮起来。
第四回 白起掉下山崖之后的糟糕夜晚
后面发生的事情,让白起简直想要咬舌自尽。
虽然早前毛猴自己舒服了一次,但是在舔白起的时候,他那感觉又上来了,肉棒变得硬邦邦。
他想,刚才这么卖力地帮了这个动物度过发情期,这回该轮到自己了吧。他虽然四肢不能动,但是嘴巴看起来挺灵活的样子。
“窝摇洒乐泥……”毛猴嘴巴里发出了声音,刚才这动物舒服好了是这么喊的吗?
毛猴也想再舒服一次,他把脑袋凑到白起脸边上,重复说着:“窝摇洒乐泥……窝摇洒乐泥……”
白起紧闭着双眼,抿着嘴唇,只剩鼻子往外重重哼着气,这奇奇怪怪的毛猴是怎么回事??
不想搭理。
突然,有什么滑溜溜湿漉漉的东西抵上了他的嘴唇,他睁眼一眼竟然是那毛猴的性器。
只见那毛猴正岔开腿,跪在他脖子这儿,抓着自己的性器对着他嘴呢!
“唔!!”他赶紧别过脑袋,那性器顶端从他紧闭的嘴角刮过,在脸颊上划出一道滑腻水渍。
嘴边的胡须擦过龟头,毛猴更是来了感觉,抓着自己的肉棒追着他的嘴边送去,白起又把脑袋别向另一边,一来二去便弄得嘴唇四周都是马眼渗出的清液。
白起想骂人,但是他觉得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张嘴。
看来还是老办法管用,毛猴一手捏住白起的鼻子,嘴里还叽叽咕咕说着窝摇洒乐泥,趁白起憋不住张嘴吸气的时候直接把大肉棒捅进了他的嘴里。
只这一下就逼出了白起的生理眼泪,膻腥味冲得他都快呕出来了,这毛猴儿味也太大了。
毛猴的性器又长又粗,把他的嘴巴塞的满满当当,下颌关节被卡得泛酸,咬都咬不下去,只能就这么张着,任凭肉棒在里面搅动。
那毛猴可舒服死了,哪曾有过被这热烘烘软绵绵水汪汪的软肉含着的感觉,魂儿都给爽飞了。
他使劲儿戳到最深处,把白起顶得干呕起来,那喉头一收一缩,紧紧嘬着肉棒顶端的大龟头,毛猴仰起脖子嗷嗷地直叫唤,屁股绷紧,抖了几下就射在了白起嘴里。
白起剧烈地咳嗽起来,唔唔唔地晃着脑袋,他眼角通红,兜不住的眼泪从眼角淌下,嘴角也溢出了乳白精液。
毛猴拔出了他的肉棒,满足地坐在石台边的地上,看着白起轻柔地说道:“窝摇洒乐泥……”
白起一边咳嗽一边把那股腥了吧唧的精液往外吐,弄得嘴巴边上都是,还流到了耳朵后面,脖子后面。
毛猴看他这样很不舒服,便凑上去想把他脸上那些精液都舔干净。白起可不愿意,那感觉太过诡异,他用力地左右摇着头想避开,却被毛猴捧住了脸舔,直到把他的嘴角、腮帮子、脸颊、耳后、脖子后边都舔干净了才放手。
白起双眼无神地看着洞顶,这一刻他是真的不想活了,决定咬舌自尽,但正当他准备咬舌,一并气愤地握了握拳的那一刹那,却突然发现手指那儿有了知觉?
于是白起不打算死了,他一定要再站起来,杀了这只毛猴。
“我,要,杀,了,你。”白起转过头,瞪着毛猴,一字一顿地对它说道。
毛猴竟咧开嘴笑了,也一字一顿地回应他:“窝,摇,洒,乐,泥。”
白起把头转到另一边,不再看这让人糟心的毛猴。
毛猴却因为今天舒服了两次而心满意足。
他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便把白起的裤子拉好,再把他人往石台里面推了推,挨着白起躺下,拎起皱成一团的兽皮抖了抖,拉到两人胸口盖住……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五回 白起掉下山崖之后过了几天
一开始,白起还数日子来着,他费力地瞄着洞口,看它亮起来又暗下去。
一、二、三……大致记着过了几天。
后来发现这么做好像没什么意义,便不再去记日子。
他也学乖了,毛猴喂他吃果子,他就主动张嘴咬,毛猴给他吃虫子,他吃了几次竟觉得这味道还挺香。
那毛猴知道他喜欢吃鸡,隔两天就会抓鸡回来烤给他吃。
只是有时候,毛猴吃饱喝足就会来一句:“窝要洒了你。”
然后就会对他做一些比较糟糕的事情,但白起想,大丈夫当忍一时之辱,如今他两个手都可以握拳,他甚至尝试着打了下响指,虽还差了那么点功夫,但也许很快就可以一雪前耻。
这天下午,毛猴没出去打猎,坐在洞口好像在磨着什么石头,他磨两下还要回头看看白起。白起不小心跟他对上眼的时候,毛猴的眼神就会停留一会,似乎很享受这种关注。
白起赶紧把头别开,免得又把人引过来对自己做些奇怪的事。
耳朵边传来嗡嗡声,不知何时飞来了一只甲虫,虽不大,但这花色他从未见过,红中带着点绿,啪嗒一下掉在了他的胸口,往他头面处爬来。
白起缩着下巴,呼呼地朝胸口吹气,想让这甲虫飞走,但这甲虫竟然顶住压力爬到了他的颈窝处,太恶心了。
毛猴正好又回头看白起,正看到他挤眉弄眼地看向自己脖子,模样别扭神情古怪,便丢下石头走过去看看发生了啥。
一看大惊,原来是一只虫子爬在了白起的脖子那儿,他还来不及去赶,那虫子就往白起衣襟里爬去。
“快快,把它弄走!!”白起瞪着眼睛朝毛猴喊起来。
毛猴拉开他衣服的前襟往里看去,黑漆漆得看不清楚,不知道那甲虫跑哪儿去了。他索性两手使命一拽,哗啦一下把两片布全拉开了,露出了白起赤裸的胸膛。
那甲虫正在胸前爬着,毛猴俯下脑袋就去吹,可算把它吹走了。
白起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他喘了两口气,裸露的胸膛上下起伏。
毛猴直愣愣地看着白起的胸,那皮肤白皙到晃眼,最特别的还是胸前那两点茱萸,遭了洞里的冷气,颜色还变得艳丽起来,就像雪地里开出来的红梅,毛猴瞧得眼珠子都不转了。
“看什么看,再看我杀了你!”白起被盯得不自在,骂了一声。
洒了你?大概乳房这种东西对人类雄性有着天生的吸引力。
毛猴那一双毛茸茸的手掌摊开,一同抚上了白起的胸部。
“你干什么??!!”白起情愿被虫子叮,也不愿意发生现在这种事。
毛猴忘我地捏了两下,感受掌心传来的柔韧,接着又用手夹着茱萸揉捏起来。
“呃啊你放开!放开!”白起那处特别敏感,被这么把玩几下,竟觉得下身蠢蠢欲动,好巧不巧,又被毛猴看到了。
哇哦,原来这样会让他快乐?!于是毛猴蹲在石台前更加起劲儿地捏起来,还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那茱萸被捏得如石子般硬挺,毛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嘶——”白起细细抽了抽气,抓紧的拳头用尽全力只抬起了一点点,又无力地放下了。
他皱起眉头咬着下嘴唇,抵抗胸口传来的酥麻快感。
那毛猴仿佛在吃什么好吃的东西一般,一会儿用嘴唇包住,用舌头细舔,一会儿又用牙齿轻轻啃咬,把那处弄得水光潋滟。
最后它趴到了白起的大腿那里,嘴巴含住小小起,两手还往前伸去捏着那红点点,让白起好不快活呀,这是毛猴的感觉。
白起的感觉更复杂一些。
第六回 白起掉下山崖之后他……
白起很不舒服,非常非常不舒服。他脖子那里很痒,好像发起了红疹,是上次那个甲虫爬过的地方。
四肢还是不能动,所以不能用手挠,他只好不停地扭动脖子想缓解不适。
洞口传来走动的声音,是毛猴回来了。
天气越来越热,毛猴一天会出去几次,用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内脏,洗干净,再装一些水回来给白起喝。
白起躺着喝水总是不方便,会漏出来,淌到脖子那儿,毛猴就会帮他舔干净。
今天也是一样,但是毛猴舔的时候白起痒得不行,脸上的表情比平时狰狞,又哭又笑的。
毛猴觉得奇怪,便顺着他舔舐的地方往白起的衣襟里看去,发现那里竟发了一大片红疹。
他赶紧拉开白起的衣襟,把那片红疹露出来,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摸了一下。
“噫呃……”白起发出了一声嘟囔,真的太痒了,他难耐地从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哼唧声。
毛猴很担心,上次的甲虫也许有毒,它想要帮白起解毒,便盯着那片红疹看,想到了之前经历过的一件事情。
他曾经在山洞里看到过一只受伤的老鼠,身体不知沾染了什么毒物而奄奄一息,别的老鼠却不约而同的往它身上撒尿。
毛猴本想把这老鼠丢出去,却因为好奇为什么其他老鼠会往它身上撒尿,就把它留下了,谁知过了几天这老鼠竟然好了。
于是他现在,就站在石台边上,从浓密的毛发中,掏出自己的家伙对着白起,想要用尿淋一淋那片红疹子,也许就会好了。
白起看着毛猴握着自己的家伙,湿漉漉红彤彤的头部正对着他的脖子胸口,立刻大惊失色,拼命摇起了头。
“不可以!!我要杀……”他刚要说我要杀了你,却突然闭嘴,因为他想起来这个词在毛猴那里有了别的意思。
白起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他双唇微微颤抖,眼眶里竟泛出了泪光,这叫什么事儿?!
他拼命吸着鼻子,也避免不了自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这么些天来受到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胸腔上下起伏,他眼睛一闭,伤心地啜泣起来。
毛猴握着自己的家伙犹豫了起来,他不想我这么做吗?可这是为了帮他呀!
晶莹的水珠从眼角滑落,那是什么?而且怎么一看见这个动物这副模样,毛猴的心都揪起来了呢。
自从这个动物掉下来之后,就给他带来了无穷的快乐,所以他一直也想让他快乐。
每天晚上他们都亲亲热热地抱在一起睡觉(毛猴单方面的想法),这很难得,毛猴一点都不想让白起难过,如果他真不喜欢这样,那就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毛猴放开了手,那沉甸甸的大家伙便垂了下来,藏在了浓密的毛发里,他还顺手整了整那里的毛。
然后他蹲下来,用毛绒绒的双手捧住白起的脸颊,舔掉他挂在眼角处的水珠,轻柔地帮他把衣襟拉好,盖上毯子,起身走出了洞口。
第七回 白起还在山崖底下
毛猴这一离开,就是两天一夜。
最开始的时候,白起还挺庆幸的,毛猴不在,就不会有突如其来的上下其手,弄得他一嘴毛。
夜色越来越深,山洞里也越来越冷,只靠薄薄的兽皮毯子盖着,远没有毛猴抱着他睡觉的时候暖和。
也不知道这毛猴干什么去了。
白起打了个激灵,为什么脑子里都是毛猴,他一点都不想想毛猴,如果毛猴不回来,大不了就死在这里,他已经受得够够的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打着哆嗦睡着了,直到洞口射进来清晨的白光。
毛猴还没回来。
白起不争气的口渴肚饿起来,他闭上眼又开始胡思乱想,毛猴不会被困在什么地方了吧?或者被野熊拍死了?外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就这么又熬过了整整一天,洞口射进来的光变得金黄,太阳下山了,外面慢慢得黑了下来。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了声响,是什么东西踩在了树枝上,在慢慢靠近。
白起以为毛猴回来了,但仔细听听好像又不是,这动静不像毛猴这么大,还有些小心翼翼地探寻意味。
他抬着眉毛,用力地往洞口瞥,眼珠发酸才看到一个黑黑的影子,竟是一头独狼。
那独狼吃不准躺在石台上的是什么东西,只踱着步缓缓靠近。
白起认命地闭起眼睛,脑海里快速地过了一遍自己短暂的人生……回顾到掉下山崖沦落为毛猴的玩物,如今,他要被一头独狼活活咬死了。
“呲嗷!呲啊!呲!……”耳边突然传来声音,他赶紧睁眼一看,毛猴正站在洞口,半弯着腰,对着那头独狼龇牙咧嘴的,眼睛瞪得浑圆,手臂微张,交叠着腿贴着洞壁往石台挪去。
那独狼被毛猴的威慑力震慑,不再贸然靠近,后退着踱到了洞口。
毛猴和独狼对峙了很久,那独狼鼻子里呼哧一声,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
毛猴赶紧来到石台边看白起,他摸出腰间别着的水袋子,先给他喂饱了水。
白起舔了舔嘴唇,心定了些。
“你去哪儿了?”他没头没脑的问了句,才想起来毛猴听不懂。
毛猴却好像听懂了似的蹲在石台边,举起了手中的一簇枝叶,晃了晃。
“这是干嘛?”
毛猴摘下叶子放在嘴巴里嚼起来,一边嚼一边还拉开白起的衣襟,露出那片红色的疹子,过了一会儿就把嘴里嚼成渣渣的绿泥吐在手心,用手指头沾着抹在了他的胸口。
清清凉凉,还挺舒服的,虽然有点恶心,白起心想。
毛猴好像累了,给他敷完药就掀开被子躺在了白起的边上。
意外的没有抱着白起睡,而是背对着他,离得远远的,一不小心还会掉下石台的样子。
白起转过脖子一瞥,看到毛猴后背右侧浓密的毛发里有红色斑驳的痕迹。他把目光停留在此处来回扫了扫,是干涸的血迹,毛猴好像受伤了。
白起眨了眨眼,心里竟咯噔一下,是为了出去给我采草药吗?
谢……感谢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白起别过头,闭上了眼睛,但这晚,他却睡得比以往都要踏实。
红疹子慢慢消退,难耐的痒意也没了,生活又变得平淡起来。
毛猴掩饰不住他的高兴,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晴天,把白起扛在肩上,走出了洞外。
“你要带我去哪儿?”
毛猴扛着白起走到了一片树林子前,把他摆在地上,让他背后靠着一块大石头,再细心地把他放放正,确保他坐的舒适。
然后,他开始了他的表演。
毛猴爬到一棵树上,抓着树上的藤蔓往前荡了起来。
只见他灵活地从这棵树荡到那棵树,再从那棵树又荡回来这棵树……这是要干嘛?
有时完成了一次高难度远距离的摆荡后,毛猴还会害羞地瞥一眼白起,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这是想要荡给我看,逗我解闷吗?
只是毛猴的家伙又粗又长,随着他前前后后的摆荡,那玩意儿经常会露出来跟着一起荡,明晃晃的让白起不得不时时刻刻注意着。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荒诞的表演,内心毫无波澜。
白起动了动手指,又试着举起手臂,好像已经能有所感觉。
正值春天,树梢上的嫩芽开出一片,空气也格外清新,能出来晒一晒太阳,吸一吸新鲜空气还是挺好的,甚至还能称得上岁月静好……
如果毛猴没注意到不远处正在交媾的两只猴子的话。
第八回 白起在山崖下看毛猴表演绝活
第九回 白起在山崖下终于被……
“你别过来,你滚开啊,你干!什么!!啊?!!!”
毛猴也不管白起嘴巴里在骂骂咧咧个啥,握着他的肩膀把他放平在石块边上,日头已经升高,白起的脸正好在石块的阴影里。
毛猴把他翻了个个儿,让他趴着。白起的脸颊贴着草地,鼻尖充满了青草的芳香和泥土的鲜腥,让他不住地泛起恶心。
“你住手!你不许!不可以!!呃啊!”
白起手肘以下的部分已经可以动了,他两手握拳,愤恨的拔着地上的草,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毛猴掀开他衣服的下摆,拉下白起的黑麻裤,露出了他的屁股。
这地方平时不见光,白起皮肤又白,那两瓣屁股蛋儿在春日阳光的照射下,反着炫目的光芒。
白起很瘦,但这屁股却生的丰满圆润,翘弹挺拔,那道屁股沟儿受到春风的吹拂,毛猴揉了揉眼睛,让他有一种臀缝在微微煽动的错觉。
两只毛绒绒的手握上两瓣屁股蛋儿,弹润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大力揉搓起来。
“你放开!别捏了!!”白起狠狠地锤了下泥地,然而毛猴不为所动,他刚才看猴子那么快乐,自己已经鸡儿梆硬了。
毛猴坐在白起的腿根处,迫不及待的把大肉棍的棍体从白起的大腿根那里伸进去,夹到那处黝深的臀缝中。
这也太舒服了,臀缝两边的臀肉又软又嫩,还紧紧的夹着他的肉棍,毛猴爽的魂儿都要飞天了。
他压着白花花的臀肉夹住自己的肉棒,摆起胯部向前顶,抽动了几下还不过瘾,便抓住白起的胯,把他的屁股抬起来,自己也跪起来,然后换了个方向从上往下地嵌入肉棍,上下抽插(?)起来。
毛猴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忍不住激动地嚎叫。
白起快咬碎了牙,小声闷哼,他两瓣屁股中间夹着的肉棍又热又硬,棍体上还青筋暴起,硌楞着磨蹭他隐匿的穴口,搓热了外沿的褶皱,竟有奇特的痒意扩散开来。
那毛猴嚎叫着射出汩汩浓精,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跟白起快乐过,精液射都射不完,淋的白起整个臀缝中湿哒哒黏糊糊。
毛猴掰开臀缝,看到那浓稠的精液在白起的臀缝中涓涓流下,路过一处肉粉色的褶皱,挂在那里舍不得往下淌,那褶皱翕动,他好奇的用大拇指摩挲起那处。
“别碰啊啊……”白起打了个响指,想要恢复神力,杀死毛猴,可惜却完全没反应,毛猴用食指往那个褶皱中间戳去。
这个洞缩啊缩的,吃进了他的第一指节。
毛猴瞪大了眼睛,转动手指,那里传来软糯的触感,仿佛还有吸力,嘬着他往里深入。他不住地往里深入抠弄,打着圈儿地按着软弹的肠道口。
“唔……”白起脸涨得通红,他的屁股被太阳晒得发热,毛猴的手指不停按着敏感的软肉。
他难受的要命,他不是掉下山崖瘫痪了不能动吗?为什么穴口和前面一样,都没有失去感觉?
白起用力收缩括约肌,想要挤出去那讨厌的手指,谁知却把手指更紧的往里头吸去,淋在穴口的精液也顺着褶皱被手指一下一下碾去肠道,润泽了肠壁。
“你别……唔!”
手指拔了出来,另一种异样的感觉抵上了穴口,烫的白起差点尖叫出声,赶紧闭上嘴巴。
毛猴不知何时又硬邦邦了,本能地握着自己肉棍往那穴口顶去,褶皱被撑得光滑柔润,堪堪吃着他的肉棒顶端,爽快的感觉直冲天灵盖,毛猴一个挺腰就插进了半根肉棒。
白起惨叫出声,一下涌出眼泪,太他妈疼了,他颤抖着嗓音,第一次软声求饶:“毛……猴哥,求求你,放过我吧呜呜呜。”
那毛猴被未经人事的甬道夹得一疼,都没注意白起跟他说话,待他稍稍恢复,便觉被媚肉层叠包裹住的肉棒传来销魂无比的感觉。
他扭动屁股,半根肉棒在穴里搅动起来。白起腰薄穴浅,粗大的肉茎一动便碾过骚处,陌生的快感像闪电一样击中白起,害得他自己的性器一下就射出了精液。
“唔啊……”他哑着嗓子,呜咽出声,不成调的呻吟饱含委屈和不甘,随即被毛猴的顶弄撞出了节奏。
高潮让白起的肠道松弛了一些,毛猴挤进了整根肉棒,慢慢的往前顶着,这是毛猴最快乐的时刻,他喉咙里发出欢愉的哼叫,毫不压抑这蔓延全身的舒爽。
林中的鸟儿被惊得纷纷飞起,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为这场生命的大和谐叫好高唱。
完事儿了的猴子们被热闹的场景吸引,从他们身边跳着爬过。毛猴得意地扬起下巴,加快了抽插的速度,每一下都用力到底,不住地擦过骚处。
白起把头转到了另一侧,他不想看到那些猴子。
瀑布洗髓一样的快感浇透了他的全身,眼前尽是阳光透过树枝照在叶子上的斑斓光影,他好像已经失去了神智,也许是他主动选择的,既然无法反抗,就只能把主导权交给这副身躯。
白起已经瘫软如泥,指尖无意识地扣着泥土,把那无辜的青青草根都挑出泥地。后穴被毛猴粗大的肉棒捣得软烂,本不该做此用处的肠壁竟分泌出淅沥肠液润滑,使毛猴更加进出无阻。
那火热濡湿的肉穴简直是毛猴长这么大碰到的最喜欢的东西了,他俯下身贴着白起的背脊抱住他,脸颊贴上白起的背心,好喜欢好喜欢这个掉下来的动物,简直浑身上下都是宝,这一定是上天对他的恩赐吧。
毛猴陶醉的闭着双眼,几十下猛烈的顶弄后,他紧紧贴着白起的臀尖,恨不得把囊袋都顶进去,又一次射了出来。
肉棒突突跳动,被绵软的嫩肉温存的抚弄,毛猴忍不住又慢慢地滑动起来。
他睁开眼想看一看白起漂亮的脸,却注意到怀里的白起不太对,毛猴吓了一跳,赶紧拔出肉棒,手脚并用地爬到白起边上,好看到他的脸。
白起撅着屁股,侧着脸躺在草地上,脸上沾满了泥土,眼角还有泪痕。
毛猴吓坏了,摸上白起的脸轻轻推,然而白起一点反应都没有。毛猴一下就软了,他把白起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白起光着的屁股抵在毛猴的膝盖上,精液从里面流出,沾湿了毛猴膝盖上的毛。
毛猴这才想起来把白起的裤子拉好,将他打横抱起,站起来大步往山洞里走去。
第十回 毛猴像个人了
白起病了。他浑身发烫,脸颊绯红,哆嗦着嘴唇说着胡话。
“别碰……”
“不要呜呜呜……”
“杀了你猴子……”
“猴哥……别……呜”
毛猴蹲在石台边,心里难受得要命,早知道就不做那个事情了,他本以为白起会跟他一起快乐,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滑下,挂在毛猴的唇须上,他好奇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跟白起的眼泪一样都是咸的,原来他跟白起一样,也会眼睛出水儿。
过了一会儿,毛猴看到白起踢开兽毯,似乎很热,便帮他把毯子拉开,脱掉他的铠甲扔在地上,只让他穿着内里的亵衣和亵裤,捧着白起的脸呼呼地吹着他的脸颊,给他降温;又过了一会儿,他看白起又冷地打颤,便赶紧把兽毯给他披上,自己也爬上石台隔着兽毯抱住他,好让他暖和起来。
折腾了两天一夜,白起终于睡着了,毛猴赶去小溪边装干净的水回来,他很少会在天黑的时候去溪边,林子很密,晚上可能会有野狼和鬣狗出没觅食。
可是白起一天没喝水,嘴唇都干的起了皮,他顾不了这么多了。
夜晚的森林不时传来猫头鹰的怪叫声,毛猴小心翼翼地在密林里穿梭。
春夜的空气干净清澈,月光没有遮挡地落在潺潺的溪水间,是毛猴从来没见过的美丽景致。
不过他根本无暇欣赏,匆匆装满水就回去了。
白起还在睡着,头上沁出了汗水,毛猴蹲在他边上目不转睛地守着,看他伸出舌头渴得难受,便赶紧举起水袋子喂给他喝。
又过了整整三天三夜,白起的身体慢慢好了起来,不再像先前这么烫了。
大多数时候毛猴都蹲在石台边趴着,脑袋挨着白起,好随时观察他的情况,可能因为这三天都没怎么睡觉,他身上大把的毛都往下掉,身上很多地方都秃了,他也没心思去注意这个。
等白起恢复神智,看到的就是一个秃了吧唧的毛猴。
白起转动眼珠,上下打量着毛猴。
毛猴见白起这样看着自己,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毛快掉光了。
他也不掩饰,抓着自己胸口的一簇毛,用力一拽,拔下了一把。
白起皱起一处眉头,这毛猴是不是傻了,这又是在变什么神奇的戏法。
只见毛猴一下又一下,几乎把自己身上的毛全都拔了,露出了赤裸的躯干和健壮的肌肉。
肩膀、手臂、胸口、腰、腿……一一露了出来,白起没想到,毛猴竟然是个人。
他瞪大了眼睛,心情复杂,白起无法原谅毛猴对他的所作所为,但此刻又有些庆幸,还好上了他的不是什么猴子,是一个人……只是这个人为什么一个人住在山崖底下,活得像个猴子?
身心遭受重创又大病初愈的他,没办法面对如此复杂的情形,只别过头不再看毛猴,发起了呆。
毛猴挨着石台坐下,仔细地处理起身上余下的毛发,这些毛都是他从死掉的毛猴子啊野鹿啊身上拔下来的。
他本来身上并不长毛,只有极短极细的汗毛,光溜溜的与山崖下的其他动物完全不一样。
有一次他试着走出密林,在边缘发现一片奇怪的树,树干上分泌出一股一股的粘液,于是他收集了几簇猴子的毛发,试着往身上粘,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这毛发一来可以御寒,二来可以帮助他融入猴群,所以每年秋天,毛猴都会带着收集好的动物毛发来这片树林,给自己粘毛。
天气逐渐变热时,他的毛就会因为出汗而逐渐掉落,秋天的时候差不多都掉光了,他又会回到那片树林去用毛打扮自己。就这样,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不过现在,他觉得他不需要再学猴子了,也不想跟那些猴子混在一起。
因为这个从山崖上掉下来的动物也没毛,这个动物才是他的同类,所以他也不用再为自己没毛而惆怅,他义无反顾地把毛全都拔光了。
白起一直别着脑袋,脖子有点发酸,他转了转脖子,脸朝着洞顶,余光瞥见了一毛不挂的毛猴……哦不,野人,实在是有碍观瞻。
毛猴感觉到白起瞥他,赶紧讨好地转过来对上他的目光,一脸呆样。
白起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他看看毛猴,再看看地上他那件黑灰色的盔甲,努了努嘴。
毛猴捡起那件铠甲,试了半天终于套在了身上,就是他把前后整反了。
白起瞥了眼真空穿着铠甲的野人,还不如裸着呢……他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
不过,总算有点人样子了。
第十一回 白起臭了
白起臭了。
可能是因为之前生病不适,他出了太多的汗,又一直被兽皮毯子捂着,病虽好了,但是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酸了吧唧的臭味。
他拧着眉头闭着眼,尽量缓慢地呼吸,好让自己不要闻到这个味道。
都要怪这只猴子,虽说毛猴对他有救命之恩,但是他已经报答得够够的了。
白起对毛猴的态度也愈发冷淡,之前闻到烤鸡的香味,还会吵吵着说给我吃个鸡吧,现在呢,则完全一言不发。
毛猴每天围在他身边,唯唯诺诺的,不敢靠白起太近,只有喂食的时候会蹲在石台边,连睡觉都不敢跟他睡一起。
因为自从白起恢复了神智,只要毛猴敢靠近他,就会被白起瞪得背脊发凉。
而这只依本能行事的快乐毛猴,在经历了只顾着自己快乐导致白起生病之后,也终于稍稍懂得了什么是察言观色。
不一起睡就不一起睡嘛,睡地上好了,虽然现在没毛了,但好在有一套软甲穿,躺在地上也不会太不舒服。
毛猴就是毛猴,一点都不在乎环境的恶劣。
这天早上,毛猴从地上爬起来,先蹲去石台边,把手指头伸在白起的鼻子下面,看看他还有没有气。
因为白起不想闻自己身上的臭味,减缓了吸气,又不想看毛猴就老闭着眼,毛猴就总是担心他的小宝贝不小心会成了死物,一天要探好几次鼻息。
终于,白起臭到连毛猴都闻出来了。
毛猴张了张鼻孔,难以置信的凑上了白起脖颈,怎么会这么酸臭?
“别闻了!!”白起感觉到有人靠近,一睁开眼就看到毛猴鼻孔翕动的在闻他,两个礼拜没开口说话的他声音都发不全。他轻轻咳了几下,又闻到大量酸臭味,心里难过极了。
毛猴捂了捂鼻子,两手握住白起的肩膀往上提,让他坐直,然后俯下身子抱住他的腰,一下把他扛起来。
“你又要干嘛?!!”白起的手臂已经能动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任猴摆布,而是不停地挣扎,两手握紧拳头拼命地捶打毛猴的后腰。
只是这对毛猴来说根本不足为道,就像在给他挠痒痒一样,他用手掌拍了拍白起的屁股以示安抚。
毛猴扛着白起穿过树林,趟过小溪,来到一处山谷。山谷靠近山体的地方有一缕洼地似乎没有长树。
头栽在下面的白起觉得自己快昏过去了,他勉强睁了睁眼,只看见毛猴一下跨入一汪冒着袅袅白雾的水潭,又一个弯腰把他放平在水潭边上的石块上,伸手解他的衣衫。
毛猴基本上已经掌握了脱人衣服的方法,他先拉下白起的裤头,露出两条又白又长又细的腿,又掀开上衣的衣襟,一手扶起他的后背,转眼就把人剥了个精光。
白起起先想骂人,但此情此景之下,他知道毛猴这么做是为了给他洗澡,爱干净如他也就咬碎了后槽牙忍住没发声。
白起在石台上躺了太久,常年习武练出来的肌肉快消失殆尽,只剩薄薄一层软肉包裹着骨骼,像个精致又脆弱的玩物。
脸部和肩膀因为刚才被倒载着扛过来而充血变得红彤彤的。
毛猴的视线逐渐往下,看到一簇杂乱的黑毛间,小起子没精神的耷拉在软袋上,再往下是舒展着的细白长腿……一阵微风吹过,温泉升腾的水雾拂过了白起赤裸的身躯。
毛猴才脱了软甲扔在一边,下面就高翘得像个能顶天的大银枪了。
第十二回 毛猴终于洗干净了
不过毛猴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毛猴,即便他很想跟白起来一场生命大和谐,也不会真的这么做了。
他支棱着那处翘起,撅着屁股弯下腰,圈住白起的腋下把他扶起来,好让他的两只手勾住自己的脖子,然后托着他的屁股把他抱在身上。
白起皱着眉,感觉十分怪异。
如今毛猴身上的变得秃秃的,他就能很清楚的看到他胸口健硕的胸肌,而一旦意识到这是个人,野人,而不是毛猴……这么面对面抱着,还搂着人的脖颈就显得怪亲近的。
白起下意识的咋了个舌,把头转到别处,好不要去看毛猴的胸肌。老实讲,他常年习武,胸肌练的也还行。只是现在躺了很久,没了肌肉,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白白薄薄的胸,惆怅地闭上了眼睛。
毛猴抱着他后退了几步,走到温泉里,小心翼翼地把白起泡在温暖的池水中,打断了白起的胡思乱想。
这水温还挺合适,白起浸在水里后觉得整个人平静了许多,几周来的不适稍微得到了缓解。
毛猴再不敢对白起胡作非为,只能坐在池子边自己快乐,硬邦邦的不撸撸平怎么坐得进温泉里,可不得烧坏了。
他还不敢像以前那样高声欢叫,只咬着后槽牙着急低沉地粗喘,压着嗓子不想泄出一丝呻吟。
可闭眼凝神休憩的白起,怎能不注意到就在他脑袋边上坐着的毛猴,一直没听到他坐水里的声音,这会儿窸窸窣窣的又干什么呢?
他便睨着眼往边上看去,毛猴正好要到了,紧绷着身子大力撸了一把,白起立刻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只见那猩红物什的顶端如雷霆一般射出好几道白色浓液,划破袅袅青烟落入温泉中,变成几缕浮沫荡漾在离他不远的池水中……
“哈??!!!”白起微张着嘴,一脸嫌弃的看着那缕浮沫,用手掌拨了拨胸口的的水域,谁知那浮沫却更加朝他这里飘来。
毛猴爽完了,毫不客气地往水里一坐,惊起的水花溅了一点在白起脸上,白起用湿漉漉的手抹抹脸,又想到这水里有毛猴的……他整个人又不太好了。
毛猴转过头对着白起,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总之一副讨好的样子。
白起皱了皱眉,转过头不看他,默默地用温泉水洗自己的脖子、肩膀……
毛猴不知道白起为什么看起来又不太高兴,他讪讪地学着白起的样子也洗起了自己。天冷的时候他也会来这里,只是身上都是黏上去的假毛,实在不敢就这么泡在池子里,只能看着猴子们泡,他最多坐边上泡个脚。
如今没了假毛的负担,可以正经坐在池子里边泡,没一会儿他就忘了白起正在不高兴,埋头用力地搓着肉身,黏黏糊糊的树汁儿连带着剩余的一些毛发全都洗了个干净,他周身附近的那一片温泉都变得脏兮兮。
白起虽然身子还不大能动,但是手能动了呀,他糟心的拨着身边的温泉水。
“哎!你!”
“?”
“坐到那里去。”白起指了指远一些的地方。
毛猴懂了他的意思,看看水面脏成这样也不太好意思,便站起来往远处蹚着水走去,洗干净的健壮背肌竟然白皙漂亮,把白起看得一懵,老实讲,作为男人他还挺羡慕这个背肌的。
毛猴似乎察觉到白起在瞧他,赶紧回头跟他对视,脚下一个趔趄便一头栽到了水里。
蠢死了,白起翻了个白眼。
毛猴赶紧爬起来,闭着眼摸到池子边,靠在石壁上坐好,一双大手搓着浸湿的脸庞,把湿掉的头发也拢到耳朵后面。
噫,好脏,毛猴看着自己黑乎乎的手,又掬起几捧水好好洗了洗脸。
“呼……”总算离远了,白起这才舒心起来,觉得可以享受大自然鬼斧神工带来的美妙温泉了。
一会他觉得泡的有点热了,额头上冒出了汗,想让毛猴把他抱出来,便往毛猴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他便挪不开眼睛,那坐着的是谁??
温泉水面浮起的白雾里坐着一个男男男人……只见他露出水面的胸肌又大又紧,白皙的脖子上按着一颗无比俊俏的脑袋,湿发向后拢起,露出饱满的额头,一对漂亮的桃花眼搭两条英气浓眉,哪怕高挺鼻梁下的嘴唇和下巴隐藏在浓密胡须中,那张脸也足以称得上是刀削斧凿的好皮囊。
他看到白起望着他,便眼露欣喜地回望过来。
没错,看起来一样傻,是毛猴。
第十三回 白起是个没出息的颜控
毛猴不仅是个人,洗干净了还是个美人。
白起一时间有点恍惚,为什么这么一个漂亮的人,会独自一人生活在这山崖之下,还活的像个野猴子。
“毛猴?”白起叫了他一声。
毛猴感觉到白起在喊他,屁颠屁颠地蹚着水摸到了他边上坐下,盯着他傻笑。
“你真的是人?”
“?”毛猴不知道白起叽里咕噜对他说了啥,歪着脑袋,只傻呆呆地看着他。
哦,毛猴不会说话。如果他是人,又能听见,就能学会说话。
“石头。”白起指着边上的石块,再指指自己的嘴巴,“石头。石头。”
“沙…逗。”毛猴学着白起的样子张开了嘴,努力去发出这两个音节。他有点开心,这好像是白起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对着他说话。
于是毛猴更加确定了自己不要做猴子,而是要做这个人的同类,学这个人的叫声,就算很复杂,他也要努力。
“衣服拿过来。”白起指了指被揉成一团丢在边上的衣服。
毛猴听话的给他拿过来。
“衣服。”白起举起衣服指了指。
“咦呼。”
“嗯。”白起觉得这毛猴学的还挺快,认真的样子还有那么一点点可爱,他把衣服浸到水里漂了几下,“洗衣服。”
“西咦呼。”毛猴眼珠子跟着衣服飘来飘去。
“你来洗。”白起把衣服塞到毛猴手里。
毛猴学着白起的样子,把衣服漂过来漂过去,白起觉得差不多了便说道:
“给我。”朝毛猴伸出了手。
毛猴把衣服还给白起,白起拧起了衣服,但是他的手腕还是使不上力。
“你来拧。”他又把衣服递给了毛猴。
“泥来拧。”毛猴一边学他的话,一边学他的样子拧起来。
“是你来拧。”
“是泥来拧。”
“你”白起指指毛猴,又指指自己,“我。”
“泥”毛猴指指自己,又指指白起,“蜗。”
“……”刚刚还觉得他学的挺快,白起收回了这种不成熟的想法。
白起安排毛猴把拧干的衣服铺在被太阳晒得热烘烘的石头上,让太阳烤一烤,指不定等会儿就能穿回去了。
毛猴晒完了衣服,又把软甲拿过来,正准备按热水里。
“别!!!!”
他被白起的惊呼吓了一跳,停下了动作。
“这个不能浸水里,不能,放好。”白起指了指边上,毛猴把软甲放好了。
“抱我一下……”白起举起手臂对着毛猴,想让毛猴把他抱起来,泡久了实在是热的不行。但这话说出来才觉得有点糟糕,还好毛猴听不懂,这会他又庆幸起了这个。
毛猴乐呵呵地把手穿过白起的腋下,抱起他来,轻柔地放在池子边上的石壁上,让他坐着,又有点担心白起坐不住,一时不知该不该松手,便用怀抱圈着他,两个赤裸的人儿靠得极近。
毛猴的脸颊就在白起眼前,这个角度看到的是他的斜侧面。毛猴不仅拥有一对浓眉大眼,那深深的双眼皮下边还是浓密又卷翘的睫毛,他仿佛感觉到白起瞧他,眼珠子便往白起的方向瞟过来,顿时眼波流转,那一眼竟好似蕴含着如潭水般幽深的情意。
“我能坐,放手。”白起低下头,两个手去推毛猴。
毛猴胸肌这里的肌肤紧致又柔滑,他指尖推上去只陷下去一点儿,马上又弹了起来,若不是早被温泉蒸红了皮肤,白起大概要脸红了。
第十四回 白花花的屁股
白起这么说,毛猴也不敢贸然放开他,把这小宝贝磕碰坏了可怎么办。
他岔开腿半蹲,白起又低着头,正好看到毛猴荡在腿间的巨物,贴在小腹的那些褐色假毛早就被洗了个干净,他本身又黑又密的毛发,把那巨物衬托得白白的。不知道是他自己刚搓过的原因,还是本来就这么大,垂在那里依然尺寸惊人。
日头升到了最高,穿过茂密的树冠,又从靠着的两人身体的夹缝中射到那巨物上。只见薄薄的一层皮下交错着青色的筋脉,沾着一些水珠。
白起揉了揉眼睛,这个东西,怎么还会发光呢?哦,应该是水珠在反射日光。
毛猴松开些许怀抱,用手掌挡着白起的后背,发现他真的不会倒下,才收回手,挨着他坐在了边上。
那群在森林里生活的猴子也来到了温泉边上,这处温泉是他们冬日里的乐园,不过现在是春天,他们并不想下水,只是三三两两的蹲在岸边,看着这两个人。
白起看到这群猴子心里就来气,如果不是这群野猴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行那龌龊之举,他能被毛猴那个什么吗?
白起发烧的那几天迷迷糊糊的做梦,就梦到自己撅着屁股趴着,眼前是一张张交错放大的猴子脸,薄薄的嘴唇不规则的往边上扯开,露出狰狞的龅牙,仿佛在嘲笑他。
看什么看。
白起捡起手边的一块石头,就往对面那只最大的猴子砸过去,哐当一下砸到了猴子蹲着那块地的前面。
这森林的猴子野惯了,丝毫不怕人,被这么砸了一下,就手脚并用地快速沿着池子往白起这里爬,想要报复。
毛猴见状赶紧换了个边,站在了白起前面。
那野猴子倒是不再前进了,只坐下看着他们,挠了挠自己的毛脸。
毛猴见野猴子不过来了,回过头邀功似的看着白起,却突然瞪圆了眼睛,朝白起扑过来。
原来有一只猴子本来就在他们身后,看到白起刚才的举动想要报复,便靠近了白起要挠他。
毛猴一个飞扑,把白起护在了自己怀里,撅着的屁股被拉开了三道杠。
“嘶……”毛猴一下搂住了白起,屁股好疼啊。
那群野猴子倒是见好就收,一窝蜂地跑掉了。
“你没事吧?”白起拍着毛猴的背,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看到毛猴屁股上的三道抓痕,虽不深,却冒出了血珠,看起来很疼的样子。
毛猴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白起,眉头蹙起,那大眼睛眼角略微下垂,看得人心里跟着一块疼。
“这怎么办啊?”他看看毛猴,又伸长脖子去瞥他的屁股。
毛猴伸出舌头,用手指指着,做了个舔的动作,又背过手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这是要让我帮他舔一舔伤口?
以往毛猴哪里受伤了,都会自己舔一舔,森林里的小动物都这样,好像会好的快一点,要是伤到舔不到的地方也就只好算了。
但是这次伤到屁股,不快点好不就坐不了,只能一直蹲着,毛猴大着胆子想让白起帮忙。
他弯曲膝盖,往前拱了拱,直接就趴到了白起的腿上,屁股就架在白起的大腿根,还往上撅了撅。
白起看到毛猴洗的白白的屁股上三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还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受的伤,舔一下就舔一下吧,把血珠舔没了就好了吧。
血腥味弥散到口腔里,舔舐的舌头收了收,又仿佛下定决心般的舔了上去,还好这屁股已经洗干净了,白起舔着舔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毛猴眯起眼,嘴角带上了一丝微笑,放松身体表情餍足。
白起的舌头软软的热热的,轻轻舔过他屁股上的抓痕,毛猴先是一疼,后来又觉得有点痒,特别是白起的胡须跟着一同扫过他的屁股,一点点快感从屁股那里蔓延开来。
“我要沙了泥。”毛猴觉得舒服,便转过头看着白起,对他说起了话。
“我要杀了你?”白起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而后明白过来,皱着眉嘟囔了一句,“不是我要杀了你,是舒服。”
白起想到这句莫名其妙被毛猴曲解了意思的话,总是会被他用在那种时候,毛猴想借此表达的应该……是舒服的意思。
毛猴茫然的看着他,白起一字一顿,好让他看清楚口型,又说了一遍,
“舒、服。”
“舒、呼?”
“嗯,舒服。”
“嘿嘿,舒呼。”
诚实如毛猴,白起感觉到他确实想“沙了泥”,那巨物又变硬顶着他大腿内侧的嫩肉了。
白起直起身看着那处抓痕,等了一会儿,见不再冒血珠,便推了推他的肩膀,好让他起身。
“起来,好了。”毛猴想,他可不想。
毛猴讪讪地爬起来,蹲在边上,看着白起手掌撑在石头上,因为手臂用力,蝴蝶骨向后展开,脊柱沟从背心一路向下,嵌进那片薄薄的腰里,又从挺翘的屁股上缘重新出现,成为深深的缝隙。
白起自己挪动着浸到了水里重新坐下,他觉得身子骨好多了,上半身几乎已经可以灵活的动作,也许再过不久脚也能动了。
毛猴有点沮丧地蹲着,白起还是不想跟他一起舒服吗。
他委屈的眼眶都有点湿润了,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转过身,手脚并用的往密林里爬去。
白起闭着眼在水里小憩了片刻,一直没听到毛猴的声音,回过头才发现人不见了。
他有点不安地转头环顾四周,心中咯噔咯噔,这毛猴怎么回事儿?去哪儿也不知道交代一声?万一野猴子回来寻仇怎么办?
不知不觉,对白起来说,毛猴这家伙在眼前讨人嫌,不在跟前又好像不习惯了。
第十五回 捡到“桃源乡”
白起弯起手臂搁在壁沿上,往林子深处看去。
不一会儿,毛猴回来了,原来他去摘果子去了,一手拿了一个大大的红果子,看起来有点像苹果。
毛猴看到白起望着他,便赶紧小跑着迎上去。
一个洗干净的白花花的裸男从枝繁叶茂的林子里迎面奔跑而来,天赋异禀的大家伙沉甸甸的冲着他飞上飞下,白起嘴角抽搐,又转身坐到水里,还是对着温泉吧。
毛猴一看他怎么又回过头去了,便放慢了脚步,把那红果子放在胸前蹭了蹭,跟以前有胸毛的时候感觉不太一样。
他大步跨到池边蹲下,把红果子递到白起眼前。
果然是苹果。
泡了这么大半天,白起确实有点饿了,他接过苹果,稍稍举起,对着毛猴说:
“苹果。”
“乒郭。”
嗯,如今白起吃水果已经不太讲究,一般直接张嘴就啃。
毛猴见他吃了,心里很高兴,也迫不及待地啃了起来。
苹果很甜,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吃着,毛猴吃的快,吃完了就把苹果核往水里一丢,溅起一缕水花。
“啧……”白起皱起眉头。
靠近苹果核的地方有点硬又不够甜,白起捏着苹果核的两头,有点不大想吃。
毛猴的大眼睛睁大几分,歪了歪脑袋,舔着嘴唇看向他手里尚且肥大的苹果芯子,白起便把手往前一伸,毛猴麻溜地抓过苹果核又啃了起来,直到苹果核只剩一点点残渣,才又往水里一丢。
“回去吧!”白起泡的有点乏了,指了指摊开在地上的衣服。
毛猴从后头圈着白起胳臂下面把他抱出来,仔细地给他穿好衣服,自己再穿上软甲。
那软甲后边下摆处的一块硬皮正好硌到他屁股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起来,吸着气把白起抗在了肩膀上。
“哎……”白起的脑袋垂在毛猴的后腰,听见他疼得抽气,便伸手拉开那一块硬皮,折起来按在毛猴的后腰处,眼前就是一个白花花的翘臀,随着毛猴大迈着步子穿梭林地,上下起伏抖动。
两个人来来回回连续泡了十来天的温泉,白起竟能扶着毛猴走路了,他欣喜若狂,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像以前一样走动了。
这一天,毛猴扶着白起的肩膀一块走到温泉边上,让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白起示意毛猴走开,他可以自己脱衣服。
白起很快把自己剥了个精光,两只手撑着膝盖站起来,打算靠自己的力量走过去。毛猴也已经脱下了软甲,光着身子站在温泉前边,他想上去帮忙,却被白起摆摆手拒绝了。
躺了这么许久,腿上的肌肉都变成了软肉,白起纤细的小腿微微打颤,但是他还是绷起脚尖,坚定的往前迈去。
一步,两步,三步……他略弯曲着腰,尽量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靠近温泉的泥地上长了些苔藓,白起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毛猴赶紧冲上去扶他,脚跟也踩到了一块苔藓,仰着身子向后倒去,重重的摔在地上,白起则正正好好的叠在了他身上。
两个人身量差不多高,这一摔,便摔得是小脸贴小脸,唧唧覆唧唧……
白起的力气只够勉强抬起自己的脖子,毛猴呼出的热气还能均匀地喷在他脸颊上。
那毛猴身上的猴毛虽说都是假的,但他毕竟是在这林子里茹毛饮血地长大,身上的体毛也挺重,那睫毛瞧着是又浓又长又翘。
他光着的后背被泥地里的小石子硌得有点疼,便略略抬起眉头,眨了两下眼睛,无辜又纯情,墨色清澈的眼珠里映衬出白起自己,绯红慢慢爬上他的脸颊。
白起的长头发从一侧披下来,遮住了两个人同一边的耳朵,他想要爬起来却不得劲,发丝儿一下一下蹭着毛猴的耳朵。
毛猴几乎是瞬间就起了反应。白起感觉到了。他更加着急的想要爬起来,却连带着下面互相摩擦了好几下。
白起僵住片刻,又气又恼,因为他光着身子无法掩饰自己抬头的欲望,为什么男人这个地方就一点不听指挥呢。
毛猴抿了抿嘴唇,一双大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帮你舒付?”
自从白起发现毛猴会学习,就慢慢地教他说话,从“帮”“吃”“拿”等的词汇开始,他俩已经可以用简单的语言交流了。
毛猴感觉到白起的抬头,便本能的想帮他舒服,顺便自己也可以舒服。
“不要。”
但是被白起干净利落的拒绝了。
“扶我起来!”白起一边摆头一边对毛猴说。
毛猴失落的撇了撇嘴,握住白起的一边肩膀把他往边上推了推,又弓起一条腿借力,让两个人跪坐起来。
白起调整了一下支棱的小白起,站起来继续往前走了两小步,喘着气坐在了池子边。
毛猴兴致上来了势必要自己快乐一下,挨着白起坐下又开始搓小毛猴,粗重的喘息声就在白起耳后。
白起被他弄得消都消不下来,他有点自暴自弃的想,不就自己快乐吗?他一成年男子没有过吗?不会吗?于是他右手往下一抓,也抚慰起自己的来。
温泉的热气被微风吹拂,轻柔的包围着两个人的身体,毛猴抬起下巴忍不住后仰着,背脊靠上白起,后者没有躲开。
这一小块相触的肌肤逐渐黏腻,毛猴半闭着眼,眼角恨不得瞥到脑后去看看白起,又怕他不高兴,但白起的自渎和默许他靠近的行为无疑壮大了他胆子,便随着兴奋感的提升大声地嚎叫起来。
原本停在林间好奇观望着的鸟儿们吓了一跳,啾啾叫着飞向天空,又忍不住在他们头顶的那一抹蓝色空间盘旋低唱。
白起毕竟平时弄的少,又想快点结束这荒诞的场面,闷哼一声,便像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无力地靠在了毛猴背脊。毛猴心中荡漾,家伙又大了几分,直不楞登的,最后又一个高射落到了水里。
两个人背靠着背无言的坐了良久,一个心中尴尬不知如何化解,一个心中甜蜜还想更进一步。
最后还是白起先动的身,毕竟大腿根那里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他一个脚跨进池子里,最后整个坐了进去。
摸着大腿那处滑腻,这么看来……他也没有立场再嫌弃毛猴把东西弄水里了。
“那是什么?”白起一边洗着大腿内侧,一边眯着眼往池子对面看去。
“齿的?”毛猴顺着白起的目光,看见对面山脚处盘根错节的藤蔓垂到水里,有一个巨大的果实结在上面,随着活泉水波涌动。
毛猴淌过池子,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个果子大的不一般,他张开双手才抱了个满怀,腰部用力,把果子扯了下来。
“大!大!”他献宝似的把那个果实抱到白起面前。
白起伸手摸上那个果实,说是果实不如说看着更像变大了的果核。颜色灰绿,表面还有一道道粗糙的凸起,看着有点眼熟。
这……好像是桃源乡吧?当初被他攥在手里一起掉下山崖,还以为落在密林里不见了踪影,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第十六回 荒野求生
一头小鹿在树林里迷了路,它四处张望,直觉感到附近好像有危险。太阳照不进这片密林,只斑驳的树影随着偶尔吹过的风儿摇晃。
突地飞起几只惊鸟,那头小鹿无头绪般蹦跶着跑起来,可没跑出几步便被绊了一跤,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粗壮的树干后面窜出一个身影,唰一下将它扑倒在地,同时用手中的尖利器具狠狠扎破了它的脖子,温热的血汩汩流出。
可怜的小鹿睁着眼睛,抖动细腿,不一会儿就没了生息。
白起从不远处的另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刚才,他跟毛猴在这里设下一处圈套,将一条长长的藤蔓绑在一棵树的底部,白起拉着藤蔓另一端躲在了另一个树的后面。
毛猴在林子里长大,早就知道该如何隐藏自己的行动,待那头小鹿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白起一拉藤蔓使个绊子,跟在后头的毛猴看准时机,扑倒小鹿,手握磨成利刃的石块给了它致命一击。
白起拎起小鹿的两条后腿,把蹄子并在一块扛在肩上,往山洞的方向走去。
这片林子特别密,藤蔓从粗壮的树枝上荡下来,毛猴一时兴起,蹭蹭爬上树荡了起来。
一个慢悠悠的走着,一个在后边荡来荡去地跟着。
“下来。”扛了一会白起觉得有点儿累,便让毛猴别荡了。
“喏。”白起抓着小鹿蹄子,递给了毛猴。毛猴接过来继续扛着了。
剩下的路不多,两个人很快就回到了洞里。
他俩一搭一档,在这一片密林里抓了好几头鹿啊獐啊之类的小动物。
先把动物皮扒了,漂洗干净曝晒几日彻底干燥之后,都让白起铺到了平时睡觉的石台上,现在躺着可舒服多了。
动物肉则用打磨尖利的锋利石块割下来,一部分现烤了吃,一部分架在火苗上边,熏成肉干保存。
毛猴这会已经着手扒起了小鹿的皮,白起便拢起一堆树枝树叶,点起了火堆。
血淋淋的动物皮先放在了洞口,毛猴把割下来的肉都串在树枝上,插在泥地里。
做完这些,两个人都有点饿了,便烤了个鹿腿分食,肉串被架在了小火堆上,让那烟慢慢的熏着。
毛猴吃饱了就去摆弄那个从温泉抱回来的大瓜,他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桃源乡,只是觉得好奇。本以为这瓜这么大,里面定有好吃的果肉,可用石块砸过砸不开,往地上摔也摔不坏,便神经兮兮地宝贝起这个玩意儿来。
白起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知道这是桃源乡,哪那么容易被毛猴折腾坏,就是觉得毛猴晚上还要抱着这个瓜睡觉就有点儿过了,要是这硬疙瘩滚到了他俩中间,还会硌得他腰疼。
“毛猴,我去把鹿皮洗一洗。”白起吃的有点撑,心里头闷着一块油似的,起身打算去活动一下。
“哎!”毛猴盘腿坐在火堆边上,怀里抱着桃源乡,回头应了一声。
白起皱眉,他也不需要跟毛猴谈心什么的,每天就吃吧,我回来了,你去哪儿,去找吃的……这些简单的对话,毛猴都已经学了个七七八八,说得多了,嘴皮子也开始变溜了。
他拎着兽皮来到溪边,漂洗了几下,心里还觉得油,便想去摘点什么鲜果子吃。他依稀记得,淌过小溪翻过一座矮山,是一片平坡,那里好像长了一大片枇杷树来着。
白起把兽皮搁在小溪边,淌过了小溪,枇杷林果然出现在了眼前。他摘了一把枇杷,坐在一块石头上,靠着大树,美滋滋的吃起了枇杷,沁甜多汁。
哎,这野外生活何时是个头呢?从山崖下爬上去是不可能了,但在这林子里该往哪处走,他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正胡思乱想间,耳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白起一下僵住身子不敢动弹。
他跟着毛猴在这林子里生活的这段日子,也知道这里头奇奇怪怪的动物很多,毛猴不在,他更加难以分辨,万一遇上什么嗜血的食肉猛兽就糟糕了。
“师父,是不是这个?”
人?!白起突然听到了人的声音!不会是幻听吧?
他想从树后露出真身,可突然想起自己刚才漂洗兽皮时溪水映出的那模样……跟自己刚掉下山时看到的毛猴差不多,披头散发胡子拉碴,衣服破破烂烂的,万一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对,就是这个!咱们快趁早回去吧!再晚一点城门可要关了。”
回去?回哪儿去?附近有城池吗?白起心中激动,打算先跟着这两个人。
通过两人的对话,白起得知,原来这是一对来林间采药的师徒,因为城里的官家病了,需要一味特殊的药材,这才冒险走到这么深的密林里。
白起跟着他们走了好一会儿,直到日落西山,才走出了林子,远远的果然有城墙的轮廓。
接下去的一段路没有树林,不好掩藏自己,白起便不再跟了,而那对来采药的师徒怕赶不回城,亦加快速度不见了踪影。
白起握紧了拳头,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待在这可恶的林子里过野人生活了,一只脚已经抬起来,眼看着就要撒开蹄子狂奔过去,可他却停住了。
太阳已经西沉,连最后的金边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灰蓝色的余光照在这一片尘土飞扬的干泥地上。
他想到了毛猴。
可恶,毛猴怎么说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就算要走也要跟他……跟他好好道别吧?还有桃源乡,是不是也该一并带走?
白起眺望了下远方的城池,拖着脚跟后退几步,转身走回了林子里。
天黑了,为什么白起还没回来?
毛猴已经把肉串儿全部熏好,挑了一处通风的地方插着吹。
太阳下山的时候他去河边找过一回,人没见着,只看到了小溪边的兽皮。
“白起——白起——”毛猴在河岸四处张望,边轻轻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
他有点担心,白起去哪儿了?毛猴沿着河岸兜了几圈,还是没找到白起。
也许回去了?
毛猴把鹿皮抱在怀里,一边走一边左右看,生怕错过遇见白起。
就这么慢吞吞的回到洞口,也没见着人。
是被什么动物叼去了吗?毛猴不敢往这方面想。
还是……还是他走了?他回到他以前生活的地方去了?
白起的身体恢复之后,每天都会在洞前耍把式练练功,毛猴觉得白起很厉害,腾空可以跃得老高,都不用抓着藤蔓。
难道跃到那个山崖上去了?
毛猴鼻子一酸,他想去捡回白起的那个山崖下看看,又怕一会白起回来了见不着他。
踌躇间便蹲坐在地上冲着刚刚升起的月亮嚎起来。
哀怨,忧伤,还淌下两行宽泪。
“啧,嚎什么呢?”
白起快要走到洞口了,就听到毛猴在那儿嚎,觉得有趣,便揶揄地“啧”了一声。
怎么对自己的定位这么不清晰?要不把自己当猴儿,要不把自己当狼……
“嗷呜呜!”嚎叫声在听到白起的声音后戛然而止。
毛猴立刻站起来朝白起冲过去,他张开双臂猛的把人抱在怀里,这一下撞得白起胸口生疼,马上提气运功才没被撞得口吐鲜血。
脖颈处潮湿一片,毛猴把脑袋埋在那里呜呜的哭。
“白起!不走呜呜,不走。”他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就蹦跶着几个词儿。
白起垂在两侧的手提起做搂抱状,然而最终只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毛猴的后腰。
“不走,不走。”他语气也不算太好,但是毛猴立刻就高兴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白起早早地就仰面躺下了。毛猴跟白起并排躺在石台上,破天荒的没抱桃源乡,只把桃源乡放在石台边的地上。一直以来,因白起不喜他靠得太近,所以两个人中间总是自发的隔着一段不小的空隙。
躺了一会儿,毛猴忍不住侧过身,面朝白起,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抓着他的胳臂。那手悬在白起的胳臂上不知该不该抓,犹豫了许久。
白起闭着眼呢,伸出了自己的另一只手,握住了毛猴那只悬着的手背,按到了自己的胳臂上。
烦死了,我又不会趁夜逃走,当我是什么人?
白起收回握着毛猴手背的手,又撇过脑袋,只用一个后脑勺对着毛猴。
抓着白起手臂,毛猴这才安下心来,舍得闭眼睡觉了。
第十七回 有女儿了!?
“鱼!”毛猴指着水下一条泛着银光的鱼,它刚从毛猴的手掌间滑过,朝着白起的方向去了。
白起把裤腿卷到膝盖上,跟毛猴两个面对面站在溪水里抓鱼。
“鱼!”毛猴又叫了一声,白起才听见,赶紧伸手去抓,可还是晚了一步,鱼游走了,白起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了水里。
他这两天有点心不在焉,一旦想到距离这里半天的路程有座城,就没办法儿安心的待在这儿。
裤子全都湿了,黏在屁股瓣上,贴在大腿根处,还滴滴答答的淌着水。
白起往河岸上走去,湿淋淋的薄裤贴着臀尖,毛猴望着他的背影,瞬间又有了想要快乐的欲望。
他吸了吸鼻子,淌着水走到河岸边,在石滩上蹲下,一个猛扎,把脸淹到了水里,扑面而来的凉意和一瞬的与世隔绝消解了些许冲动。
白起不喜欢他这样。
两个人待一起久了,毛猴好像越来越能从白起的神情感觉到他的喜怒哀乐。
吃到好吃的东西会有些雀跃,语气也会变得轻快,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耷拉着嘴角,老用眼白看他。
比如在他自己搓的时候。白起不仅用白眼看他,还会拿块兽毯给他兜头罩住,久而久之,毛猴好像也就习惯了在做这事儿的时候,把自己遮起来。
再说他穿了这么久的软甲,这会让他脱了裸着乱跑,都觉得别扭了。
白起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脱下裤子拧干再穿上,这天气,要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干了。
他没有立刻回去溪水边,而是靠在树干上看了会毛猴。
毛猴撅着屁股不停的把脸往水里浸,而后又用两只手抹掉脸上的水分,不停的拍脸颊。
白起回忆起刚见到毛猴的时候。
那会毛猴脸上本没什么表情,大多数时候都是瞪着眼睛,楞楞的瞧着他,笑起来也十分狰狞,如今那面部表情可是丰富多了,有一次还见着他翻白眼儿,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要带他一起去城里吗?如果他自己一个人回城,很快就能把这段在深山老林的生活甩在脑后,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白起看毛猴像个猴子一样的蹲在溪边,突然顽皮地伸手捞起了小鱼。
他究竟从哪儿来?为什么会流落在这荒山野岭之处?多大的时候来的?到底如何在这到处是野兽的林子里生存的?
毛猴大概是抓到了什么东西,两手拢成一个碗状,小心的站起来,朝白起这边张望。
“白起——!”
“来了。”
那……要带他一起去城里吗?白起走过去,他想,带着毛猴的话,好像会有很多麻烦事儿。
白起眉头越锁越紧。
原本手中捧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献宝似的毛猴看到了白起的表情,不由得心慌起来。
“……康。”他把手中的东西递上去给白起瞧。
原来是几只长了腿的蝌蚪。
“蝌蚪,会变青蛙。”白起指了指毛猴的手心。
“蝌蚪?青蛙?”
“嗯,青蛙,呱呱呱——”白起为了解释给毛猴听青蛙是什么样子,便半蹲下来,往前跳了几步,鼓着腮帮子学青蛙叫。
“啊!呱呱呱!青蛙!”毛猴好像知道了,他也学青蛙的样子跳起来。
白起本半蹲着,却突然一脸严肃地站起来。
他不得不想到,如果把毛猴带去城里,以后肯定还会不时的出现这种场面,着实有点麻烦。
“回去了。”他顿时没了抓鱼的兴致,掉头往山洞的方向走去。
“哎!等,等。”毛猴几步跑回溪水边,把蝌蚪往水里一丢,赶紧跟上白起。
回不回城?带不带毛猴?还是再看看吧。
一路上两人无话。
回到洞里,毛猴照例先去看他的桃源乡,白起摸着洞口晒着的兽皮,就快干透了,先收起来吧,明天接着晒。
“白起!!!!!”
白起正抱起兽皮,就被毛猴一嗓子吼得吓了一跳。
“怎么啦?”这毛猴老是咋咋呼呼的,白起没好气地抱着兽皮走过去。
毛猴捧着桃源乡举到白起眼前,凑的很近,白起的眼珠都怼在一块变斗鸡眼了。他稍稍往后仰了仰,这才瞧见桃源乡最圆的中间那块儿地方,豁开了一个口子。
不会吧?真的被毛猴弄坏了啊?白起把兽皮随手往地上一放,接过桃源乡坐在石台上仔细看了起来。
毛猴心神不宁的蹲在他腿边,一边瞧着他的大瓜瓜一边挠着自己的腮帮子。
“啧。”白起拍了拍石台,“坐上来。”
毛猴这才挨着白起坐下,靠着他的肩膀盯着瓜上的缝隙,里头似乎有响动。
咔嚓一声,桃源乡裂开了,一坨肉粉色的东西从缝隙中探出来,毛猴和白起定睛一眼,竟然是一只肉嘟嘟的脚。
白起掰开桃源乡,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好像是一个……婴儿?
毛猴并不懂这是人类的小孩,只是出于本能伸出双手,轻柔地把它从大瓜瓜里拿出来,抱在了怀里。
白起看着桃源乡坏掉的外壳,想了一会也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毛猴怀里的婴儿却咿咿呀呀哭起来,也不是哭得特别厉害,就你听着这声音吧,心里就变得柔软。
它怎么啦?是不是要吃奶了?毛猴看到过小猴子吃奶。
“白起。”
“嗯?”
“喏!”毛猴把婴儿递过去,白起顺手接过。
然后,毛猴就去扒拉白起的衣服,把他右边靠近婴儿脑袋那一侧的衣襟往下拉。
“干什么?”白起抱着婴儿也不好大动,只犟着胳臂问他干嘛。
毛猴说不来,看看白起看看小婴儿,噘着嘴嘬嘬嘬地发出声音。
“我没奶!!”白起用力挣了一下,毛猴放手了。
白起不想理毛猴了,便仔细打量怀里的小婴儿,他一个糙汉子,也没瞧见过刚出生的婴孩。
只见这婴儿肉嘟嘟的脸十分可爱,眼睛还挺大,慢悠悠的眨巴着,红红的小嘴吧唧吧唧的,两条胖腿还不停地乱蹬,他低头瞧了一眼,是个女孩儿。
白起随手拉了一条石台上的兽毯,盖在了女孩儿身上。
这么小的婴儿,给她吃什么好啊?白起真是一筹莫展,毛猴却好像有了主意,站起身往洞外走去。
“我去,找吃的!”说着还指了指女婴。
那毛猴一走,小婴儿就哭了起来,粉粉的舌头不停地舔来舔去。
白起想抹掉她嘴角的口水,犹豫了半天,探出手指却伸向她嘴角。
只用指尖轻轻一抹,那小婴儿便激动的往他手指的那个方向张开了嘴,咿咿呀呀个不停。
好像真的饿了。
白起把手指点在了她的嘴角,那小嘴像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一下咬住吮了起来,吮了一会儿没吮到什么玩意儿,便小脸儿一皱,张开嘴转过头不满地哼哼唧唧起来。
还挺好玩儿的,白起忍不住笑了起来,低眉顺目的样子十分温柔。
“白起……”毛猴正巧找到吃的东西回来了,露出这样表情的白起他从来没见过,一时看得有点呆住了。
“找着了吗?”白起抬眼瞥了下毛猴,发什么楞,孩子饿坏了。
“哦!”毛猴一手拿着掰下来一块蜂巢,一手拿着两个大苹果。
这要怎么喂给婴儿吃?白起有点难住了。
毛猴倒是大胆,啃了一大口苹果就嚼起来,嚼成果泥再吐在自己手心,拎起蜂巢,往手心里滴了几滴蜂蜜,用手指捻起一坨,就往婴儿嘴里送。
白起把怀抱收了收,这东西能给她吃?毛猴疑惑的看了看白起,不知道白起为什么要后退。
也罢也罢,反正也没有别的东西吃……
毛猴把那果泥送到婴儿嘴边,她一口一口吮到了嘴巴里,吃完了还张嘴要,于是毛猴就这样喂了她一整只苹果泥。
吃到最后,小婴儿吃饱了,便吧唧着嘴闭眼睡着了。
两个人折腾了许久,都有点累了。
白起把她轻轻的放在了石台中央,他俩一人一边就躺下了。
“嘶……”毛猴突然细细抽了口冷气。
“你怎么了?”白起转过脑袋,看着毛猴。
毛猴看了眼白起,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要不要说,白起等了一会有点不耐烦,毛猴只好歪了歪脖子,露出了耳朵后面的皮肤,那里肿了一块。
是刚才摘蜂巢的时候被蜜蜂刺的?
白起抬起手臂想要摸一摸,想想还是算了,肿得这么高,碰到会疼吧。他犹豫了一会,撅起嘴朝着毛猴脖颈处吹了几口凉气。
毛猴觉得有点舒服,便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来历,包裹着她的那层外壳,也就是桃源乡,已经萎缩成两块干巴巴的黑皮了。
要不,还是一块儿去城里吧,在森林里养个婴儿太难了,明天跟毛猴说说,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明白。
胡思乱想间,白起也睡着了。
第十八回 带他一起走吧
白起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洞里十分安静,他翻了个身睁开眼睛,边上的毛猴和婴儿都不在了。
去哪儿了?
他慢悠悠地坐起来,稍稍整过衣衫,大步朝洞外走去。才走到洞外,就瞧见毛猴了。
只见毛猴抱着婴儿坐在洞口的一块儿大石头上,正低着头逗弄婴儿。毛猴嘴唇撅老高,发出叽叽啾啾的声音,那婴儿被逗得跟他一块呜呜哇哇地直吧唧嘴。
不远的地方坐着三只真猴儿,那只公的就大剌剌地躺在地上,红彤彤的屁股对着他们洞口。边上蹲着一只母猴儿,好似刚生产不久,那胸下垂的厉害,小猴儿就趴在母猴儿的肚子那儿,可能已经吃饱了,并没叼着奶。
白起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和和美美的大型猴族群居画面。
“我说。”
白起一发声,毛猴就立刻回头看,高兴的喊道,“白起!”
“咳,嗯。”他踱了两步站到毛猴边上,毛猴赶紧站起来,还不忘颠几下怀中的孩子。
“我们得去城里,在这儿恐怕养不大这个孩子。”
“?”毛猴疑惑的看着他,这些话对他来说太复杂了,一个字都没听懂。
“离开这儿,跟我走,带着她。”白起边说边做手势,往外头跨了两步。又指了指毛猴,指了指婴儿。
“哦!”虽然毛猴还是不太明白,但是先点头答应再说。
白起点点头,想了想,洞里的那些兽皮得打包带走,应该能换点银两,肉干当然也要,可以够两个人吃上一阵子。
“我去拿东西,你就在这儿抱着她等我吧。”照例是言语加动作,毛猴木讷地抱着女婴又坐下了,朝着洞口张望。
不是说走吗?白起又进洞里干嘛呀?
白起把最大的那张兽皮摊开,先把其他兽皮卷起来扎成捆放在中间,再把肉干放在边上,最后直接把那个大兽皮打了个大包袱,背在肩膀上。
他走出洞口前又回头看了一眼,也就只有地上的那堆燃烬的枯枝,和散落在周围的几块磨利了拿来当工具的石块,显示出这里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走吧。
毛猴看到白起把一家一当都扛在身上,当下就有点懵了。他跟着白起走了两步,又舍不得似的撒开腿跑回了洞里。
白起脚步一滞,他这是不想走吗?
山洞里安静冷清,那里本就不适合人生活,毛猴是个野惯了的,也就白起来了之后,把那石台上铺满兽皮才显得温暖一些。
毛猴跟刚才的白起一样,把山洞里里外外都瞧了个透。他捡回来顶顶宝贝的两样东西,一个在门口等他,一个在手里抱着……走就走吧,毛猴吸了吸鼻子,终究还是离开了这个他生活了好多年的地方。
两个人穿过树林,蹚过小溪,翻过矮山,先在那片枇杷林里歇了歇脚。毛猴把婴儿递给白起抱着,自己窜到树上,摘了满满一兜枇杷,个个儿又大又甜。
他像之前喂婴儿吃苹果一样,嚼成果泥用手指喂。白起抱着婴儿,闭起双眼在心中嘀咕:宝儿乖,再忍过这一顿,就不用吃这些玩意儿了。
“我们给她起个名字吧?”
“?”
“名字,我,白起。”白起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毛猴:“你,毛猴。”毛猴大概是忘了名字是什么意思了,白起又给他解释一遍。
“哦!”
“她……”白起想了想,这婴儿是从桃源乡里蹦出来的,不如就叫桃桃吧,便指着婴儿对毛猴说,“桃桃。”
“套套!”毛猴高兴极了,他对婴儿叫唤个不停,“套套,涛涛……”
“桃!”白起打断他,“桃!他嗷——”
“桃桃?”
“嗯,桃桃。”
“桃桃!桃桃!吃!”毛猴心里乐呵呵的,又拿了一大块自己嚼碎的枇杷果泥给桃桃吃。
桃桃吃饱了,把脑袋歪向白起那一侧,打起瞌睡来。毛猴把剩下的那些果泥吃掉,又剥起了枇杷,他小心的扯开软皮,把最肥美的那块果肉凑到了白起嘴边,白起也不客气,就着他的手吃了好几个枇杷。
两个人吃饱歇够,又启程往城里走去。桃桃在颠簸的徒步中睡得香甜,脚下的这片平地密林变得越来越稀疏,不远处已有平坦的道路。
“毛猴,你抱着桃桃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白起把桃桃递到毛猴怀里,她睡得很熟,并没有因换了怀抱而惊醒。
这会儿天色还早,再往前走就会碰上过路的行人,他们两个穿成这样,邋里邋遢胡子拉碴的还抱个孩子,太引人注目了。
“我不。”毛猴一向对白起言听计从,但这次离开了他一直生活的地方,又快走出了密林,他心中比遇着猛兽还觉害怕。想跟着又不敢,一双小鹿似的大眼睛直勾勾得黏在白起身上,片刻不移。
白起本已走出几步,见状又折回毛猴身边,这么瞪着累不累啊?白起伸出手掌,大拇指轻轻拂过毛猴紧张的眉头。
“我很快回来,不会很久。”他连着桃桃一块,把毛猴揽到怀里,顺了顺他的背脊安抚他的不安。
毛猴乖乖地抱着桃桃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白起离开的地方,等他回来。
白起大步往城池那边走去,经过大片农田和农舍,看见一户农户家的院子里晒着衣物。
大可不必去城里买衣服,不如先跟人家“借”一套给毛猴穿,自己再把软甲穿回来不就行了,这样还能快点儿回去,他也担心毛猴一个人在那儿出什么岔子。
白起从晾衣杆上扯了两件衣物,捡起地上晒着一双鞋,感觉毛猴正好能穿,便把它们一起囫囵卷在怀里,蹲下打开包袱,挑了一块最漂亮最完整的狐狸皮挂上。
临走了又灵光一闪,扯下了边上晒着的一块被单,又挑了两块兔皮挂在狐狸皮边上。
随后,带着“战利品”找毛猴去了。
毛猴正巴巴的望着呢,看到白起这么快就回来,高兴坏了,忍不住嗷嗷叫起来。
白起抱着一大堆衣物,两个人一个往对方怀里递衣物,一个往对方怀里递桃桃,一时不知如何去接。
后来还是白起把衣服放地上,先接过桃桃。
“这个,先脱了。”他示意让毛猴先把软甲脱下来。
毛猴都不习惯裸着了,低头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地瞧着白起。
这倒让白起不习惯了。
他翻了个白眼,一手抱着桃桃,一手蹲下提起那些衣服稍稍展开。
“上面穿的。”他指了指衣服。
“下面穿的。”他指了指裤子。
“你自己穿吧!”然后他背过身去,不看毛猴。
毛猴窸窸窣窣地把软甲脱了,衣服一一穿上,还有一块布,他不知道用来干嘛。
“好了?”白起回过头。
衣服有点小,毛猴身强体壮,把衣服都撑开了,袖子和裤管还短了一截……披头散发满嘴长须的毛猴穿上衣服还是奇奇怪怪。
“抱好了。”白起把桃桃递到毛猴怀里,拎起地上那块被单抖开,唰一下披到了毛猴头上,围过来围过去,最后只露出了毛猴的两只眼睛。
“嗯……”白起一边看一边点头。
虽个子高了一点,但被单遮住了大部分怪异的地方。
毛猴的眼睛又大又漂亮,这么怯怯地瞧着你,好像一个羞答答的小娘子。再加上怀里抱着的婴儿,别人见了只当他是个刚生产的妇人,不好多瞧。
白起穿上软甲,立刻又恢复成了英武侠客的模样。
一家三口,进城。
第十九回 进城
毛猴是第一次穿鞋,他赤足惯了,脚掌生的宽厚,突然套在这挺阔的硬布里,感觉说不出的怪异。明明大小还挺合适,他却忍不住勾着脚尖,踮起脚跟。
而且走路的时候,毛猴还爱曲着膝盖,弯着腰背,这是常年学猴儿的后遗症。跟白起一起久了,他知道走路可以不用手,但是一时三刻也挺不直背脊,本来挺高的个子,可就是因为这姿势,看起来才刚过白起肩膀,就更像白起媳妇了。
他们慢慢走到了入城的那条大道上,往来的人也变多了。
毛猴心里慌慌的,他吃不准这些来来往往的动物是怎么回事儿。不像在林子里,要么是群居的猴子,大多数时候都窝在一块,要么就是狩猎与被狩猎的关系,对上眼了就开始你追我逃。
这些动物大体上跟白起瞧起来差不多,现在大都朝着一个方向赶,三三两两的,还有的牵着马,那马身上套着木头棍子,拖着好多东西一起走。
这情形是毛猴从来都没见过的。
他一害怕,就抱着桃桃挤着白起走,白起都快被挤到道儿边上的草堆里去了。
“啧,别往我这儿挤了!”白起嗔怪地看了眼毛猴,后者怀里抱着奶娃娃,佝偻着腰背,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自下而上委屈巴巴得瞧着他,瞧得白起自责起来,好像是他挤着毛猴了。
于是他停住脚步,毛猴也停了下来,不知道白起要干嘛。白起后退一步,从毛猴的身后绕到了他的外侧,把毛猴挡在了里面。
“你走里面,我挡着你。”白起没看毛猴,眼睛直视前方,肩膀稍微挨着毛猴,说,“别再挤我了。”
毛猴似乎是懂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不再像刚才这么挤着白起走了。
越靠近城门,越是热闹,大道边上已经有支起的小摊儿供来人休整歇脚。一个茶水摊儿前正巧坐了一家四口,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大人坐着喝茶,两个六七岁大的小孩儿一人捧着一个肉包子大嚼特嚼。
毛猴停住了脚步,手指头隔着披在身上的被单,拉了拉白起肩膀处的袖管儿。白起侧过脑袋,就看见毛猴眼睛死死的瞧着人家孩子手里的肉包子。
“这就馋了?你没吃过的好东西多着呢!”白起觉得毛猴的馋样有趣,但心里又升起些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是有人用指尖儿掐了一下他的心眼儿,揪得一疼。
回想这些日子,他跟毛猴儿在山洞里吃的那些东西。人都说野味鲜美,可野生的动物生活在密林里,身上总带着一种去不了的腥味儿,天敌又多,整日为保命而奔波,实则肉质紧实塞牙,怎么都比不得那些家养的牲畜好吃。
毛猴是不是从没尝过家畜的味道?更别说热乎乎的米饭,浇了辣子的拌面,酱切牛肉配高粱什么的……不过一想到这些,白起忘了心疼,自己也馋了起来,只是他现在身上一个铜钱都没有。
“客官,您看夫人都走累了,何不坐下歇歇脚再走?”那摊主见两人驻足,赶紧上来揽客。
“不了。”白起对着那摊主脸色一冷,勾住毛猴的肩膀,揽着他往前走去。
“不吃就不吃,凶什么。”那摊主把擦桌子的软布往肩上一挂,回去端茶水了。
“先进城,一会儿给你吃。”白起凑到毛猴耳边,跟他嘀咕了一句。有钱没钱的他也没细说,说了毛猴也不懂,白搭。
等真真儿进了城门,毛猴那眼睛啊瞪得像个铜铃这么大,生怕少看了什么东西,宽阔的街道,两边都是小商贩,卖什么的都有……他反正都看不懂,就觉得花花绿绿的,特别新鲜。
见他好奇地凑近了一个摊位,一摊主便殷勤地推销起来:“新到的胭脂,官人要不要给娘子买一个?”
白起抬了抬眉,脸色并不亲切,看的那摊主心里毛毛的。其实别看他脸上冷,心里正憋着笑呢。
这一路上,可是占够了毛猴的便宜,堂堂七尺男儿,被误认成他的小娘子,若身上有银两,他还真愿意掏出来给毛猴买一罐儿。
“这不好吃的,走吧。”他把毛猴往自己身侧轻轻一拉,继续往前走去。
往前又走了几百来步,终于瞧见了卖皮毛的小摊儿。做皮毛生意的向来买卖一家,白起摊开了包袱,拎出了那几张兽皮,有两张还挺珍贵,毕竟那深山老林里鲜有人迹,猎人进不到这么深,打不到那些老狐狸。
一通杀价之后,竟然换得了三吊铜钱,小半年不用为钱发愁了。白起把钱包在包袱里背在胸前,带着毛猴继续向前。
毛猴还挺不乐意的,他不知道白起拿皮毛换了什么,在他看来那些奇怪的小圆片怎么比得上漂亮保暖的兽皮,被拉着走的时候,脑袋还一直冲着皮毛摊儿,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白起一边走一边注意着边上的客栈,挑了一间看起来简单干净的走了进去。
“这位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儿?”店小二见来了客人,赶紧迎了上来。
“住店。”
“您是要上等房,还是普通的?”
“普通。”
“得嘞……”
“要床铺大一些的那种。”白起指了指抱着桃桃的毛猴,补充了一句。
店小二机灵地应下:“好嘞,客官,您跟我来……哎,夫人小心脚下。”
客房都在楼上,毛猴踮着脚跟在白起后头,差点被楼梯绊倒,抱着桃桃的右手不敢松,左手紧张地往前伸去,想抓住什么东西保持平衡。白起眼疾手快一把搀住了他的手臂,待毛猴稳住身体之后自然地牵住了他的手,右手也揽上了毛猴的肩膀。
“看我脚下。”
毛猴低着头看白起的脚下,白起搂着毛猴抬起一只脚踏上楼梯台阶,毛猴也跟着踏上楼梯,就这样,白起走一步,毛猴跟一步,走到了客栈二楼。
“二位里边请!”店小二打开一间房,是二楼最靠里面的一间,窗户打开就是隔壁酒楼高高的围墙,景致不太好,怪不得安了张大床却是普通房间。
“小二,再给我们打点些吃的,二两酱牛肉,一屉蒸肉包。”
“好嘞。”
“等一下,还要一碗米糊。”
“得嘞。”
毛猴抱着桃桃拘谨地站在门板边上,一动不敢动。白起随手把包袱扔在床铺上,坐在床上对着毛猴勾勾手指:“过来。”
毛猴听话地走到床边,也坐了下来,屁股才碰到床铺又唰一下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床铺,腾出一只手摸上床铺。
这客栈的褥子还挺厚,上头虽铺了凉席,但按下去仍然是软的。毛猴按实在了,才敢继续往下坐。
“放下吧,抱这么久不累吗?”白起见毛猴抱着桃桃不撒手,便想让她先把孩子放床上,他凑过去看了看桃桃说,“还睡着呢?放床上吧。”
毛猴小心地把桃桃放在了床中间,小婴儿才着床,就不满地皱起眉头,哼哼唧唧摇起手臂,随即哇哇大哭起来。
毛猴只好又把桃桃抱起来颠了颠,可桃桃还在哭。
“饿了吧?”白起凑过去,手指戳戳桃桃的嘴角,桃桃那小嘴立刻追着手指吧唧起来。
“客官!您要的吃食备齐了。”店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白起起身去开门,小二端着托盘进来,把肉包小菜一一放妥在桌子上。
“客官儿慢用,还有什么吩咐尽管使唤小的。”小二毕恭毕敬地退出屋子,带上了门。
白起端起桌上的米糊,用调羹舀起一小勺,一边放在嘴边吹一边走回床边,小心地送到桃桃嘴里,桃桃吧唧嘴把米糊吃完,立刻又着急地发出哼哼声想要再吃。
“给我吧,我来喂,你去吃包子。”白起把碗放在床边的矮桌上,一手接过毛猴怀里的桃桃。
毛猴终于解放了,他抓着披在头上的被单,想要扯掉,又有点不敢。白起又舀了一勺米糊,眼角瞥见毛猴怎么还不去吃,看他的样子,大概是不知这衣服能不能脱。
“脱了吧,这里又没人。”
毛猴的大眼睛眨了眨,得令后立刻拽掉了那碍事的被单,蹬了两下腿踢掉布鞋,探过身子扶住桌沿,白起还来不及阻止,他就噌地踩了一下凳子,窜上了桌,大屁股蹲在桌子外面,伸手去拿包子。
“下来!”白起只好又抱起桃桃端着米糊走到桌子边,“这不有凳子吗?”然后,用脚把离桌子过于近的凳子勾出来一些,坐下了。
毛猴拿着肉包子不放,又跳下来,学白起的模样,安生地坐在了凳子上。他把肉包子举到鼻子前嗅了嗅,一股米面香扑鼻而来,是他从来没闻到过的味道,一口咬下去,面皮软糯有韧劲,肉香从破开的面皮里溢出,噗叽一下,汁水随着他松口的动作溅了出来,弄了他一手的油。
毛猴一点儿也不在意,立刻就咬上了第二口,囫囵吞的就把肉包子吃掉了,嘴巴里还嚼着呢,又拿了第二个包子。
桃桃吃了几勺米糊后,速度慢了下来,许是有些饱了。白起放下勺子,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酱牛肉到毛猴嘴边,说:“吃吃看。”
毛猴忙咽下第二个包子,咬住牛肉片吃了起来,酱香气顿时飘满了整个口鼻,比起自己熏的那些没味道的鹿肉可好吃多了。
“白起好吃。”毛猴嚼着牛肉,一脸认真地看着白起。
“呵……不是白起好吃。”白起轻哼了一声,皱眉纠正毛猴,“这是酱牛肉,酱牛肉好吃。”
“酱牛又好吃。”毛猴舔了舔嘴唇,伸手去抓,啪一下被白起的筷子打了一下。
“用筷子。”白起用筷尖指了指桌上放的另外一双。
毛猴抓起筷子,把两根小棍儿分开研究了一下,又合在一起用右手握着,学着白起的样子伸向牛肉。但是他不得要领,怎么都没法一手分开两根筷子,捣鼓半天只在牛肉片上戳了一个洞,再横着筷子把牛肉片吊了起来。
牛肉片颤颤巍巍地荡在空中,毛猴高举了筷子,抬起下巴张开嘴去接,还没接到呢,肉片就碎了,啪一下蹭着桌沿奔地上去了。
“哎,掉地上的别要了。”毛猴弯下腰正要去捡,被白起阻止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筷子对毛猴说,“就用手吧。”
说完他也用手捡了片酱牛肉搁嘴里,想不到这家店的酱牛肉味道还真不错。
毛猴见白起用手,便也丢了筷子放开吃起来。他两手并用,很快吃掉了大半盆,还剩下没几片的时候停下来,看了看白起。
“吃吧。”
桃桃这个小家伙吃饱便又睡着了,白起抱着她放到了床上。
“我出去一下,你在这歇会看着桃桃。不会有其他人进来的,别怕。”
吃完牛肉,毛猴又拿了个包子啃,他懵懵懂懂地对白起点了点头,这个地方,门一关便看不到外面,他稍微感到安心一些。
白起拎起一吊钱塞到衣襟里,开门走出去,穿过大堂的时候还不忘嘱咐小二:“夫人在房里休息,切勿打扰。”
他不敢多耽搁,很快寻了间缝衣铺子,买了两套现成的衣裳,毛猴的身高跟他差不多,不用花心思带他来量。
“有没有给女婴孩儿穿的衣裳?”临要走了,白起才想起来,现在他们还有个桃桃呢。
店家狐疑地打量起白起,见他虽乍一看模样英俊气质不凡,但仔细瞧就觉着那须发乱糟糟,浑身脏兮兮的。
“这……一般小儿的衣裳都是孩子娘自己缝制的,我这儿现成的倒真没有,做出来了也没人买,只有布匹。”
“呃……我们从外地赶来此处,路途遥远。孩子长得快,我娘子还未来得及替孩子缝制新衣裳。”白起见店家有些起疑,便为自己辩解起来,“就给我裁一些布料,再给我包一个针线包吧。”
“好嘞。”店家见他说的真诚,白起这模样也不像是坏人,便着手给他裁了一匹藕色软布,跟之前的衣裳一块打包递给了白起。
白起背起包袱,赶回客栈去,不知道一大一小怎么样了,才分开了一会,他就觉得有点儿牵挂。
只是,在他背后,有个人悄悄地跟着,见他进了客栈,就躲在暗处朝里面张望。白起本是警觉的习武之人,可久未在这闹市中历练,竟未能有丝毫察觉。
第二十回 美猴出浴
白起回到房间的时候,毛猴正在跟桃桃玩。他背靠着墙坐在床上,两条腿弓起来,桃桃就竖着躺在他的大腿上,脑袋搁在毛猴并拢的膝盖这儿。
小女婴像是会说话一样,叽叽呱嘤嘤昂地跟毛猴说着话,毛猴眼睛睁得大大的,嘴里也发出一串儿嗯嗯啊啊的奶音。他听见开门声吓了一跳,连忙警觉地看向门口,一见是白起,野兽一样带着攻击性的表情立刻柔软了下来。
“白起。”他叫了一声。
“嗯。”白起把新衣裳放在了床铺上,放下了两边的帷幔,毛猴和桃桃被挡在了床里面,就在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门口有人进来了。
“客官,这是您要的水和工具。”
“嗯,放着吧。”
小二把一个铜盆和相应的工具放到了床头靠窗那一边的架子上。
接着又来了两个仆役,一人手上拎着一桶热水,来来回回几趟,将靠墙那面屏风后的浴桶装满了。
待那些人忙完,白起将门栓插上,走到那铜盆前,扑了些热水在面上,窸窸窣窣地忙活起来。
毛猴本听见外面有人走来走去,如今声音没了,白起也不把帷幔撩起来,心里便好奇得紧。
他把桃桃放在床上,小婴儿吃饱睡足又跟毛猴玩了一场,也不难缠了,就安安静静地摇着手臂踢着腿,自得其乐。
毛猴掀开一点帷幔,只露出一条细缝,看见门关着,没有其他人,便撩开更多,整个脑袋探出去。
白起刚修剪完自己的胡子,他没有全部剃光,只拿剪子剪得小半寸长,用剃刀修出形状,再用绞线把脸颊处的绒毛修干净。他摸着脸颊,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觉得满意。
嘴角突然扯出一抹浅笑,眼珠子往床那边一瞥,正好看到到毛猴那颗毛绒绒的脑袋从帷幔中间露出,也被那灼灼的目光盯得不自在。
“轮到你了,过来。”
毛猴爬下床来到白起身前,眼睛直不楞登地瞧着白起的脸,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只是觉得这张脸怎么都瞧不够。
白起隔着胡须捏着他的下巴仔细地看了看,拿起剪子对着他的脸,严肃的说:“别动。”
那把冷冰冰的剪刀闪烁着刺眼的白光,毛猴有些惧怕,不禁伸手抓住了白起的前襟,想得到一些安慰。
白起被毛猴的举动逗笑,他轻扯嘴角,操起剪刀,一下一下把毛猴那把胡须给剪短,剪得只剩下茸茸的一圈在唇上在下巴脸颊上,模样颇为滑稽,仔细端详之后,他又操起了剃刀。
“千万别动啊。”白起瞪圆了眼睛,语气像在吓唬一个小孩子一样,毛猴身上的汗都要出来了。
白起极其小心地把毛猴的胡子都剃光了,嘴唇周围一圈还黑黑的,便举起绞线帮他刮脸,末了用软布擦干净。
起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白起暗自思忖,想不到毛猴把胡子剃干净了,竟能担得这几个字,而这一样一张俊美不凡的脸庞还用着灼灼目光盯着白起看,看得他不仅不自在,心里还火烧火燎的,面上都要发红了。
白起不露声色地撇开脑袋,抬手指了指铜镜,说道:“看看。”
毛猴转过头,先是被镜子里的画面吓了一跳,里面怎么有个人?他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摸了摸那铜镜,而后又抚上自己的脸颊,这个铜镜里的人也跟他做起了一模一样的动作,摸上了自己的脸,惊讶之余,毛猴用一根手指戳了戳镜面,只见那镜子晃了晃,连带着他的脸也稍稍变了形。
白起在铜盆中洗了洗手,用手巾擦干净,见毛猴对着铜镜又是挤眼睛抬眉毛,又是抿嘴巴张鼻孔,忍不住捏了下他高挺的鼻子。
“别玩儿了。”
“昂……”毛猴被捏着鼻子,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哼声。
他被白起拉着手臂带到屏风后面,那里有一个到腰这么高的木桶,大小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坐在里面。
“脱衣服。”白起摸了摸水,已经不太烫了。
毛猴解不开腰上的带子,当初怎么系好的也不甚清楚,便粗糙地把它扯松,将衣服裤衩一一脱下。他本背对着白起,这会转过来了,还用手挡着下面。
在林子里时不还挺坦荡的吗,又不是没见过,怎么矫情起来了呢?白起觉得有点好笑。
“泡一会儿得了,给你买了新衣服。”白起留着毛猴一个人在屏风后面,去床边把新衣服展开铺在床铺上。
桃桃的脑袋转过来,看到白起好像认识人一样嗷呜嗷呜叫起来,她身上还搭着一张小皮毛,小手小脚在空中乱抓乱蹬。
“桃桃乖,你也有新衣裳穿。”白起戳了戳小婴儿胖乎乎的脸颊。
屏风后面传来划拉划拉拨水的声音,白起把软甲脱了,捡起来那匹藕色的布,比划半天,剪下了一块方布,又撕了几道布条下来,穿好针线开始缝布条,从来没做过针线活儿的白起,注意力光集中在这上,等回过神来,只觉得耳边清净,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毛猴怎么这么安静?白起不放心的往屏风后面看了一眼,浴桶里不见了人。
“毛猴?!”
白起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浴桶边,正扶上木板边,毛猴突然从水里冒了出来。
他两手摸着额头,一把将湿发捋到饱满的脑门后面,手臂高举,健硕的肩部肌肉连着胸肌,极其漂亮的身体曲线展现在白起面前。毛猴微张着嘴,水从鼻尖滴下来划过薄唇又挂在下巴上,他闭着眼抖动睫毛,又有两滴水珠滴了下来。
他稍微睁了下眼,觉得水要滴进去,便像落了水的老虎一般大力的左右甩了几下脑袋,溅起的水花都甩在了白起的衣服上。
斜阳夕照,屏风后面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金黄的光晕照进来,正好打在毛猴身侧,近乎完美的身躯与丰神俊朗的神态让同样身为男性的白起感到艳羡,又不知为何心跳加速起来。
毛猴抖了抖睫毛,终于得以睁眼,他看见面前站着白起,眼眉立刻就弯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眸里尽是柔情万种。
白起深吸一口气,两手按上毛猴的肩膀,他没太用力,但毛猴乖顺地随着他的力道往下,就这么又被按回了水里,头顶冒出了两三个泡泡。白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好像,想把心里涌出来的那些杂七杂八的感觉一块沉到水里。
“唔……”毛猴水性尚可,他憋着气,两手伸出水面想抓住些什么东西,大手拍到了白起,便顺势穿过白起腋下,握住他薄薄的肋骨,一个用力把白起掀起来。
白起手上失了力道,毛猴趁机冒出了脑袋,他大口呼吸手也不放,只顾着把人往浴桶里带。白起觉得自己一下子被提起来,在空中短暂停留,然后重重的落到了浴桶里,落到了毛猴的怀中。
使坏的人自己掉到了水里,吃了好几口毛猴的洗澡水。毛猴箍着他的腋下往上提,白起胡乱地抓着前方,最终握着毛猴的手臂抬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噗呼……”白起抹了把脸上的水,胸口剧烈起伏,颤抖着身子往前倾,鼻尖几乎要碰到毛猴的鼻尖。
这木桶容纳一名成人已经不易,如今两个人挤在里面,身体只能紧紧贴住。白起想要爬起来,却因里面实在太小,曲着膝盖使不上力,试了几次都又重重跌回了毛猴的怀抱。
这一下两下的,他就觉得毛猴下腹那里有什么东西抬头了,毛猴的手心滚烫,覆在白起后腰下缘,他闷闷地喊了一声:“白起。”
白起一顿。毛猴叫他名字的时候,总是把每个音都发的特别到位,他非常认真的想要说清楚这个名字,所以中间还会顿一顿,白,起。
听在白起耳朵里就跟别人叫他不一样。
“白起。”毛猴又轻轻喊了一声。他知道自己抬头的地方正卡着白起的大腿根,却一点也不想放手,还更用力的按下白起的后腰,贴住这欲念所起之处。
“白起。”他又喊了一声。仍然喊得极其正,音调却多了些婉转带了稍许气音,从白起耳朵边上钻到他脑袋里,沉到他正在发慌的心里,白起心烦意乱起来。
毛猴见怀里人没动,便大着胆子收回一只手,拉起白起搁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掌一路往下,滑过赤裸的腰腹,握住那根肿胀发烫的物什。
那手缩了一下,毛猴眉头抬起望向白起,眼眸半眯着,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欲,他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仰起脖子,脸颊贴上白起的侧颈:“白……起……”
脖子上传来丝丝痒意,白起的气息也逐渐变得凌乱,任由毛猴按着自己的手在那物什上上下抚弄,那物什越来越大,撑满了他的整个手掌,烫的吓人,掌心那处仿佛还能感到上面的青筋暴起。
毛猴粗重的喘息声从白起侧颈处传来,他本想放声嚎叫,可此处与幽深密林不同,四周只有灰白的墙壁和红的不自然的木杆子,便自觉压抑了几分,无法淋漓尽致的畅快。
白起闭着双眼,只听得耳后那鼻息越发沉重,被握着的手加快了速度,他主动紧了紧手掌,毛猴似被这动作一激,顶起胯大幅度的摆动起来。
“嗯……啊啊……”最后时刻他还是忍不住抵着白起喊了出来。
“白起……”毛猴终于放开了白起的手,又把人搂在怀里,那手掌慢慢往下移,在水下隔着湿衣服摸上白起挺翘的臀部。
白起原本僵着脖子突然卸了力,脑袋垂下,下巴嗑在了毛猴的肩膀上,整个人都不似前面那般硬邦邦。
“哼呜……哼嘤……哇啊哇啊。”就在毛猴想要拉开白起后颈的衣领,把手伸进去的时候,房间里响起了桃桃的哭声。
白起突然恢复了清明,身子骨又硬朗起来,撑着毛猴的肩膀跟他拉开距离,心里暗骂一声荒唐。
毛猴听见桃桃哭了,也心神不安地往屏风后面看去。
“快把我扶起来,我去看看。”白起瞪了一眼毛猴,毛猴讨好地扶起眼前人的身子。
白起终于站直了。他跨出浴桶,也不管身上的湿衣服还在淌水,从屏风后面探出半个身体去看桃桃。
小家伙许是很久没见着人,心中不安,便哇哇哭着找人呢。
“桃桃乖,来了啊。”
第二十一回 贤妻白起
白起见床上的小家伙只是哭,并没什么别的事儿,便稍微安下心来。他自己身上黏着湿衣服还不停地淌水,不太好爬床去抱孩子,于是又折回了屏风后头。
毛猴早就不放心地爬出了浴桶,腿间硕大的物什还未完全软下来,头部光滑圆润,猩红又扎眼。白起皱着眉咽了下口水,拉下屏风上挂着的软布抖开,拥上去把毛猴颈部以下兜住。
“擦擦干,再去哄哄她。”
毛猴胡乱地把身子擦干,可头发还在滴水。白起只好又接过软布,把毛猴的一头长发拢在手心,挤干水分,再用布稍微擦了一下,说:“好了。”
光屁股的毛猴爬上床,蹲在桃桃边上。桃桃见到了人,终于止住了哭声,胖胖的小手往毛猴的方向抓去,抓住了毛猴伸出的手指。
白起脱了湿衣服,看向浴桶,里面的水早就凉了,也……不太干净的样子。他直接把身子头发擦干,软布围在腰部,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站在床边穿上了新买的衣裳。
“不哭了?”他整整衣襟,看着毛猴和桃桃。
“不哭了。”毛猴转过来应了一声,看到白起就眼睛一亮。白起喜黑色,给自己买的照例是黑色衣裳,衬得皮肤白皙,领口处还有刺绣的暗纹,腰带比原来的那件要宽,他腰板挺得笔直,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
“怎么了?”白起见他盯着自己,开口问道。
毛猴说不出,他没学过要怎么夸人好看。嘴张了半天,就是蹦不出一个词语,他开始为自己不懂说话感到懊恼。
“你可以说我帅。”白起似乎懂了毛猴想说什么,憋着笑教他夸自己。
“衰。”
“啧,帅!算了算了,英—俊~”白起换了个词。
“英俊。”
“嗯。”白起拎起那身给毛猴买的浅色衣裳,拉开裤腰对着毛猴,“脚伸进去。”
毛猴蹲着爬到床沿,坐下,伸开两条腿往裤洞里去。
“站起来。”白起把裤子给他拉到腰部,又拎起上衣展开,毛猴转了个身,背对白起,张开手臂伸进了袖子里,白起把毛猴的一头长发从衣服里理出来,又把他掰过来,面对面帮他把衣襟叠好,扣上一条带刺绣的米色腰带,没有白起的那么宽,略窄一些,正好衬出他强壮的身材,显得气宇轩昂。
毛猴的大拇指摸上深米色刺绣,一边摸一边对白起说:“英俊。”
白起一愣,随即明白了毛猴的意思,开口道:“好看,漂亮。”
毛猴拧起眉头,喃喃跟了读出来:“猴看……漂酿……”
白起微张开嘴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指着自己从头到脚来回几遍,说:“我这样的,英俊。”又指着自己毛猴腰带上的刺绣说,“这个好看。”
他眉头一抬,仔细端详了一番毛猴的脸,看得毛猴都忍不住摸上了自己的脸,而后白起嘟了嘟嘴说:“你嘛,挺漂亮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毛猴一时三刻消化不了,硬是凭着记忆力背下,看着白起说:“白起,英俊。
“这个。”他摸了摸腰带,“好看。”接着又用双手捧起自己的脸颊说道,“我,漂亮。”
“嗯嗯啊啊……对。”白起随便地附和了一下,心里觉得这毛猴傻乎乎的还挺可爱。
“唔嘤……啾”桃桃又哼哼唧唧地寻人关注来了。
“桃桃,你也有。”白起拿起床上揉成一团的藕色软布展开,那片方布的三个角上缝了几根布条,似乎是一件简陋的肚兜,是十分简陋的肚兜。
好在桃桃并不懂得嫌弃,由着白起拉开她身上的小皮毛,给她换上了新“衣裳”。别说,这小婴儿白白胖胖的手脚配上这藕色肚兜儿还挺令人赏心悦目的。
“好康。”毛猴寻思着,该用这个词语。
“嗯哼。”白起挑起了右边眉毛,心中有点儿喜悦,虽然他不会承认那点喜悦来自于缝纫手艺的被肯定。
毛猴跪了一个膝盖到床上,把桃桃抱在了怀里,桃桃被抱起来后立刻发出了满足的哼唧声。
两个人洗洗澡换换衣服的功夫,天就慢慢的黑了。白起把桌上的油灯点上,毛猴抱着桃桃往窗外眺去,虽正对着窗的是隔壁酒楼的后墙,但是只要稍稍探出头,就可以看到街上的场景。
毛猴看着外面的街道,眯起眼眨了几下,一会儿又把眉毛抬得高高的,显得眼睛又大又无辜。
白起见他一直看着,便也凑过头去看,原来街边的小食摊儿都支起了灯,星星点点的,毛猴是在看那些灯笼。
“走,外面去。”白起又拎起床边的那块被单,把毛猴像来的时候一样兜住,毛猴微微弯下膝盖,好让白起兜的方便一些。
装扮妥当之后,两个人抱着桃桃走出了房间门。
“一会儿下楼梯,你抓着我点。”白起稍稍抬起了自己的胳臂肘,毛猴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跟着他的步伐小心翼翼地下了楼。
天已经完全黑了,街头巷尾都点起了灯,大大小小的好不热闹。毛猴一出客栈就放开了白起,被街口刚摆出来卖走马灯的小摊儿吸引。
那一方会发出亮光的东西,里面好像养了很小很小的马匹。小马儿在往前跑,毛猴的脑袋就跟着不停地晃,光晕就影影绰绰的映在他的大眼睛里。
“喜欢就买一个吧?”临城口的街道来往的人多,做生意的人也都活络,这走马灯也就卖给外地来人图个新鲜。
“喜欢?”毛猴的声音隔着兜头的被单传出来,也就白起听见了。
“只要五个铜板,嘿嘿。”那摊主见眼前的男子侧过脸垂眸看向娇妻,而那夫人从披肩里只露出半张脸,望向男子的那对儿大眼睛,漂亮又水灵,好似也有渴求,便赶紧又跟了一句。
白起指尖碾出了五枚铜钱,递给摊主儿,然后从毛猴怀里接过桃桃,对着毛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去拿个喜欢的。毛猴空出了双手,立刻就去拿走马灯,却被灯笼周身发出的热气吓到,缩回了手。
“夫人,提这儿就不怕烫了。”摊主儿放妥了铜钱,拎起灯笼上面的提竿,递到了毛猴的手里。
他们两大一小在小摊儿前驻足的场景,被白天尾随白起的人悉数看在了眼里,他站在客栈门口的暗处,见白起他们买完去到了街上,便不再跟随,转了个身,消失在夜幕里。
长街中间有一间阔气的酒楼,桌椅都搭到了外边,白起决定在这里吃一顿好的。
“小二,给我们来一份辣子肉丁,一只烧鸡,半斤酱切牛肉。”白起见小二过来了,又朗声喊道,“再来一碗米糊,你们这儿有没有羊奶什么的?”
“都有都有!客官您先喝口茶。”店小二殷勤地擦了擦椅子桌子,让两人坐下,给他们倒了水赶紧回酒楼报菜。
白起选了个最靠边的桌子,自己面朝街坐着,安排毛猴坐在他左手边那一侧,背对着酒楼门口,尽量不惹人注意。
毛猴把走马灯放在面前,对着个灯笼上下其手地摸了起来,还把脑袋凑到顶端,朝那个小洞里看,想看看里面的马到底啥样儿的。
“小心烧了眉毛。”白起见他凑的这么近,指尖摸上他的额头,稍微推远了些。
大酒楼厨子多,上菜也快,说两句话的功夫,米糊、酱牛肉和烧鸡就上桌了。
“小二,再来一壶猴儿酿。”
“好嘞。”
听见猴儿两个字,毛猴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白起身上,他有点疑惑地看着白起。
白起没搭理毛猴,他闻着那烧鸡的香味,心中食指大动,回想起当初在山洞里的点点滴滴,简直恍如隔世。
山中岁月容易过,好歹回到了人世间,他虽酒量不佳,但烧鸡佳酿一样都不能少。
这涂了饴糖的鸡在油里炸过,再用加了不知道多少味香料的卤水煮熟,肉质肥而不腻,滋味又鲜美,岂是山里现烤的无味野鸡能比的。
兜头的被单松垮了下来,露出了毛猴高挺的鼻梁,而那鼻孔也早就嗅着香味翕动起来。
白起把毛猴搭在肩上的被单拉下来一些,露出了整个下巴,对毛猴说道,“没人注意,就用手吧。”
毛猴推开了灯笼,把烧鸡端到自己跟前,直接撕了一片带皮的腿肉下来,搁嘴里就大口嚼起来,没几口就吃了一嘴油。
白起拿起筷子笃悠悠地夹着酱牛肉吃,得空还能喂桃桃米糊。
“客官,您菜齐了!”店小二将辣子肉丁跟搭配的馍馍,还有猴儿酿一一放到桌上,收走了白起搁在桌面上的钱。
白起见那小二拿钱的时候顿了顿,眼睛瞧着毛猴,好似在狐疑这位夫人吃东西的样子,便举起拿筷子的那只手挥了挥,小二见状只得赶紧离开,也不好再这么好奇他们了。
“尝尝这个。”白起把辣子肉丁推到了毛猴面前,然后拿起小酒壶,给自己面前的小酒杯满上。
辣子肉丁看起来红红绿绿黑黑油油的,样子不咋地,闻起来却特别香,食材切的极细小,可以包在馍馍里吃。毛猴并不知道这地道的吃法,他只看到碗边搁着一只勺子,便像握着根树枝一样的握着勺子,颤颤巍巍地舀了一勺子肉丁往嘴里送。
刚入嘴时是极香的,但只嚼了一下,毛猴就涨红了脸,他哪吃过这种味道的东西,眼角都沁出泪花来,他又不敢吐出来,只囫囵吞下,着了火般刺痛的舌头伸出来拼命吸气。
白起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让你给我吃烤虫子,眼下算是报仇了。
可他很快就停止了笑容,毛猴端起他面前的酒杯,以为里面装的是水,猛地一抬头倒进了嘴里,随后噗呲一下又都给喷出来了。
纵使白起动作迅速的往后躲了一下,那些飞起的酒水唾沫还是溅到了他的头上脸上……还有新买的衣服上。
“毛……猴……”白起从嗓子眼里蹦出两个字,杀人的眼神瞪向了毛猴。
毛猴却没察觉,他还在不停地吐舌头挤眼睛,好一会儿才发现白起在看他,泪汪汪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白起,把后者生生看没了脾气。
可恶,白起气愤地给面前那小酒杯满上,一口闷了下去。
毛猴不敢再吃辣子肉丁,啃了两个馍馍,又吃了小半斤酱牛肉,觉得自己差不多饱了,就把桃桃接到了自己怀里。
桃桃今天喝到了羊奶,她听着街上嘈杂的声音,很快便满足地睡着了。毛猴抱稳了她之后,就把面前的盘子推远,又拉过走马灯放在面前看,烛火已经不似前面那般亮了,他眉头紧锁,一脸忧愁的看着那灯。
“蜡烛快烧完了,别别别担心……嗝儿。”白起又叫了一壶酒,一口辣子夹馍,一口猴儿酿的吃着。
他酒量不好,原本只想咪个几口解解馋,可当时气得那一口闷下去,人就不大对了,接下去的事儿也就不是自己说了算了,因为他上头了。
“我说毛猴儿,你怎么没跟着那些猴子一块儿酿酒啊?真的没喝到过这口好酒啊?”白起索性丢了筷子,掰下一只鸡腿,咬扯下一大块皮,边嚼边说,
“这大酒楼的猴儿酿品质也就一般,最最顶级的,当属当年我在京城尝的那口,那个才叫正宗,果香浓烈酒味甘醇。”
走马灯里的蜡烛烧完了,突得一灭,毛猴的脸色也随之一黑。
“没事儿,换个蜡烛就行。”白起呵呵呵地扬起下巴笑起来,拍了拍毛猴的肩膀,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只自顾自地说,
“你认识的那些猴子有没有这爱好啊,就……嗝儿,在那些个空心树洞里存下各种各样的果子等着过冬,结果,呵呵呵呵,结果给藏忘了哈哈哈哈哈,傻猴儿哈哈哈哈哈,那一洞百果发酵之后啊,就变成了酒,可遇不可求!”
白起把最后那片酱牛肉夹到嘴里,举起酒杯凑到毛猴前面,嘴巴喋喋不休地说着:“你尝尝,尝尝,男人不会喝酒怎么行,喝!!”
毛猴皱着脸,想到了刚才的滋味,怎么都不肯张嘴。
“喝!”白起直接把酒杯边贴上了他的嘴,毛猴只好小小地咪了一口,立刻撇下了嘴角。
“哈哈哈哈哈哈……”白起边笑边把那酒杯里的酒一口喝光了,“这肯定不正宗,这大概是店家自己往白酒里投点果子搞出来的冒牌东西……嗝儿,小二!!!!”
白起突然大声叫小二,把毛猴吓了一跳。
“哎哟,客官,您有什么吩咐的?”小二急忙从店里出来招呼。
“我说……你这儿猴儿酿是诓人的吧?我看就是拿那高粱泡点儿苹果生梨,就当猴儿酿卖呢??”
街上来往的行人听见这处有动静,走来走去的都开始往这边看过来。
“哎客官,您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小二一听这话,当即来气了,这还在自家店门口呢,来来往往的都可能是客人,被他这么一说,以后还要不要开门做生意了?
“我怎么乱乱乱说了,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好酒没喝过,啥玩意儿嘛。”白起说着把那杯子往桌上重重一嗑。
“客官您喝多了,咱们这儿也快打烊了。”小二把肩膀上的抹布一把拉下来,开始擦白起面前的桌子,“您也别耽误咱们打烊好吧?”这是在赶客了。
毛猴一会儿看看白起,一会儿看看店小二,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觉得气氛不太好,他便警觉了起来。
“嘿?我说你们卖假酒,还不许人说啊?”白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冲着酒楼门口开始嚷嚷。
“谁说我们卖假酒了??”酒楼里骂骂咧咧走出几名壮汉,撸起袖子,就要过来。
“就就就说你们怎么了?嗝儿。”白起酒后大胆,丝毫也不懂得让步。
毛猴看着那几个人往他们这儿冲过来,本想护在白起身前,可怀中还有个桃桃,要不还是赶紧逃吧。只见他左手抱着桃桃,情急之下还不忘腾出个手拎起走马灯,然后,倏地站起面朝白起,弯下腰抱实了他的大腿根,把人往上一托,直接扛到了肩上。
“哎!!干嘛呢!让他们来啊,爷会怕他们??嗝儿……你快放我下来。”白起扭了几下腰身,可毛猴力大无穷,他怎么都挣扎不脱,只能任由毛猴扛走了。
一路颠啊颠的,白起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下巴磕着毛猴的后腰,还打起了呼噜。
毛猴看起来有三个人那么宽,他左手抱娃右肩扛着人,手里还提着个灯笼,走的一点儿不费力,大步往前迈,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客栈。
“这么晚了,客官住店呢?”那客栈里的小二一时没认出来这三人谁是谁,以为是新客,赶紧上去问了。
毛猴哪搞的清楚啊,他定定的跟店小二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去。
“哎!您这什么意思啊?”店小二伸手拦住了他。
毛猴只想快点上楼,他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一样,猛地对着那店小二龇起了牙,喉咙里发出呼呼响声,整个身体往前一倾,那压迫感差点把小二吓得一屁股坐地上。
他身上挂着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丝毫没影响其行动,见小二后退,便立刻蹬开了鞋,把那楼梯当小山爬。赤裸的脚丫子的抓力可比穿着鞋子强多了,毛猴一个跨步就可以踩个三四层,蹭蹭蹭地就爬上了二楼。
店小二扶着边上的桌子都看傻眼了,跟看了场猴儿戏似的,良久才反应过来得跟上去,正好瞧见那人进了一屋。那不是中午来的那一家人的房间吗?他明明记得是一对夫妻带着个娃儿,刚才那个壮汉是谁?
开客栈的,来来往往的客人见多了,侠客壮士书生无赖……哪样没见过,刚才那样的,还真是没见过的。
另一边,毛猴一进屋子,就顺着白起的姿势,将手按上他的背脊,弯下腰轻轻把人放到了床上。白起立刻舒服的翻了个身,变成了一个大字型趴在床上。
毛猴把灯笼放在桌上,桃桃还睡着呢,可白起占了大半张床,迷迷瞪瞪的,他不知道该不该把桃桃放床上,只好抱着在屋子里绕圈。
走到屏风后面时,看见浴桶里已经没水了,是干的。他突然灵机一动,回到床边拎起一床薄被褥放在了浴桶里,把桃桃放了进去,小家伙只蹬了两下腿,又香香的睡着了。
“嗯!!!?”白起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你!”他突然指着毛猴,后者正把浴桶从屏风后面拖出来,想要拖到床边。看见白起突然坐起来,便加快了动作。
“你这个坏蛋……嗝儿,坏蛋……你灌醉我有什么阴谋?”白起眯着眼,迷离地看着毛猴,跟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毛猴听不懂他说什么,只当白起又为什么不开心,可是他嘴角好像又挂着浅笑,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毛猴一把浴桶安置妥当,就走到白起身边坐下。
“白起?”
“呵,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白起抬起手臂搭上了毛猴的肩膀,伸出一只手指戳他的脸颊,身子软绵绵的,支不住似的往他身上靠,“你肯定想要对我使坏!”
“使坏?”
“昂,使坏!就像这样!”白起翘起手指,离开了毛猴的脸颊,却凑上嘴,在那处亲了一下。
毛猴瞬间就懵了,这这是干什么,从来没试过的……而且这是白起第一次这么主动地亲近他靠近他。毛猴那心就像被系在林中藤蔓上摆荡一般,着不了地。
“哼!”白起的嘴离开了脸颊,红艳湿润的嘴唇嘟了起来,面上也泛着红晕,其他地方更显白皙,整个人都漂亮的要命。
“还有这样。”他醉的好像眼睛都睁不开了,眯成了一条缝,而后晃了晃脑袋,把那红唇落在了毛猴的嘴上。
毛猴觉得自己都要忘了怎么呼吸了,唇间尽是白起呵出的热气,带着香甜的气息。
刚才那酒他是真的喝不来,但是白起嘴里冒出的酒气闻着味道相似,尝着却一点不辣舌头,若有若无的水果味儿钻入毛猴的口鼻,他仿佛回到了郁郁葱葱的林子里头,抱着最大颗的水蜜桃蹲在洞口吃。
毛猴像吃桃子一样啃起了白起的嘴,那腮帮子嘬的好像能吸溜出汁水,白起也不躲,吧唧嘴似的跟他磨着嘴唇,醉得支不住的身子骨往床上歪去。毛猴可舍不得放开这嘴呢,也跟他一块儿倒下了。
第二十二回 遭遇变故
白起被吵醒了,有什么软软的、凉凉的东西在拍他的脸,一下又一下,但他眼皮好似有千斤重,抬了好几下都没抬起来,脑袋也昏昏沉沉,便转向另一边想避开那拍打,继续睡觉。
可那一下下的拍打追着过来了,他皱起眉头,使劲儿一发力,终于睁开了双眼,天已经大亮,日光刺得他只能睁开条缝,缝外头是桃桃肉乎乎的圆脸,原来是这个小妮子,不知道她怎么爬上的床,一下一下拍他的脸。
“嘶……”桃桃一掌拍到了白起的嘴唇上,把白起疼的龇牙咧嘴,怎么这么疼呢,他想摸一摸自己的嘴唇,却抬不起手,用力低下头一看,才发现毛猴的肩膀手臂实实地压在他胸口处,手臂也被一块压住了。
白起扭动身子,借着巧劲儿挣开了些,抽出手臂,指尖触上自己的嘴唇,一碰就疼,好像肿起来了。
关于昨天晚上最后的记忆,就是跟毛猴在酒楼外面吃了一顿,那菜一样样端上来,毛猴吃辣子喷了他一身猴儿酿味的唾沫星子……再后来他就记不得了。
桃桃又拍他了,白起这才注意到,桃桃好像比之前大了不少,才一晚上的功夫,怎么看着跟人家一岁的孩子差不多大了呢?他用胳臂肘把自己撑起来一些,顺手推了推毛猴。
“起来了。”白起的声音还没完全醒来,带着一丝沙哑。
毛猴脑袋动了动,抽回那只搁在白起身上的手臂,揉了揉眼睛跪坐起来,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昨天晚上他抱着白起,不停吮着他双唇,开始人还有回应,后来对方就张着嘴不动了,毛猴迷惘的松开嘴,发现白起已经睡着了,鼻腔里还发出细细的鼾声。
白起对他的怀抱没有抵触,一只手还揽着他的腰背,毛猴得寸进尺,索性就压着白起,脑袋趴在他脖颈边上,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桃桃看见毛猴坐起来,又往他身上爬去,毛猴伸出手把小女孩抱在了手上,桃桃的两只小手就在他脸上拍啊拍。
白起看着桃桃,有点摸不着头脑,这长的也太快了吧,昨天才足百天的模样,怎么今儿个就能爬能坐了,一夜之间长到了一岁。
毛猴倒不觉得有异,看见桃桃会主动爬到他身上了,还抱着女孩儿高兴地晃个不停,好一副慈父的模样。
这客栈恐怕也不能常住,太引人注意了,指不定隔两天桃桃就长成三岁小孩儿了。桃桃的肚兜也小了,跟个围兜儿似的挂在脖子上,实在是不得体。
白起皱着眉,先去门外吆喝了一嗓子,让小二送点吃食来,又坐到床边,捯饬起了那匹布料。
他盯着布料看了半天,操起剪刀直接裁了一块长方形的布匹,往中间剪出一个洞,套在了桃桃的脖子上。可套是套进去了,孩子脑袋太大,那洞就跟肩膀差不多宽。
于是他又把一边的肩膀剪开去掉一块,再在两处缝上两根长条儿形的布料,给她扎扎牢。最后,再剪了一块宽布,往桃桃腰上一系……差不多得了。
白起挑起一边眉毛,噘了噘嘴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算不上满意,不过,他也没别的招了。
“客官,您要的吃食送来了!”小二站在门口高声喊道。
“嗯。”白起走去门边,打开门接过小二手上的托盘。
那小二毕恭毕敬的弓着腰,好像想要窥探屋子里的景象,稍稍伸长了脖子,突然感觉浑身不自在,才感到头顶射来的凌厉目光,便维持着躬身的姿势后退到了楼梯处。
白起关上门,把托盘往桌子上一放。
“用早饭吧。”
毛猴抱着桃桃来到桌边坐下,他先三两口吃掉一个肉包,再拿调羹喂桃桃吃米糊,如今桃桃能竖着身子坐在他腿上,喂起来方便多了,毛猴也是心大,一点也不觉得桃桃突然长大有什么问题。
白起只给自己叫了一碗白粥配了一小碟酱菜,昨天吃的东西好像还没消化,油腻腻的搁在胃里头难受得紧。他一边吹着热粥,一边看着毛猴喂桃桃,脑门上浮现许多问号。
昨天他们是怎么回来的?小二为什么这么好奇地朝里看?
桃桃吃着粥还拿小肉手指着肉包子,毛猴放下调羹捡了个包子,掰下一小块,刚想放嘴里嚼,被白起阻止了。
“哎,撕细一点就行,你呃……桃桃大了,不用给她嚼细了。”他边比划边对毛猴说,毛猴又把那一小块掰得更细,塞到了桃桃的小嘴中。
看样子这里不能住了,毛猴和桃桃想必已经引起了小二的注意,虽说不确定会不会引来麻烦,但是谨慎如白起,还是决定换一个地方。
用罢早餐,他照例先把自己弄得干净体面,又把毛猴凌乱的头发梳理整理,他们的东西不多,简单打了个包袱,背上就能换个地方住。
“你的鞋呢?”白起给毛猴梳完头,看见了他光着的脚掌,听见问话,那脚指头还不安的蜷了蜷。
白起又回头看向床榻边上,也没有鞋子。
毛猴坐在椅子上,自下而上地瞅着白起,伸出一个指头朝下指了指,说到:“在下面。”
“下面?……楼下?”
“昂嗯……”毛猴点头如捣蒜。
白起准备下楼问问,却在开门后发现毛猴的鞋子就在了门边,不知是小二何时放到门口的,他拎进来放在毛猴脚边,毛猴张了张脚趾,塞进了脚。
“我们换个地方住。”一行三人又出发了。
结账的时候,小二偷偷地朝毛猴儿看,他心中犯着嘀咕,昨天晚上这么凶悍的一大汉,怎么又变得跟个小娘子似的。毛猴跟小二对上了眼神,他挨着白起,心中好似有人撑腰,露出来的两只大眼睛就瞪了那小二一下,小二心中一凛,想到昨天晚上,便赶紧低下头,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朗声送客:“二位客官,慢走!”
白起这一走,倒是避开了一难。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来了一拨人,想找白起却扑了个空, 为首的离开时把那小二一推,害得小二一屁股坐到地上,半天没起来,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另一边,白起手里拎着走马灯,怀里揣着那几吊钱,带着毛猴和桃桃走街串巷,一时有些迷惘。他心心念念把毛猴带出密林,本以为回到世俗生活会很快活,可当真回到城里,他倒不知道要怎么活了。
毛猴倒没这么多心思,白起往哪儿走他就抱着桃桃跟着,天气闷热异常,空气里黏糊潮湿,他还披着被单,都冒汗了。衣服贴在身上难受的紧,特别是裆部,他走着走着就撅起屁股来,好给前面一点空余,透透风。
白起见毛猴走起路来奇奇怪怪,转过脑袋一看,只见他被单下满头是汗,便伸手接过桃桃,顺便一把掀开了他头上那块布。
毛猴立刻舒服多了,他双手捏着自己胯前的裤子,扇了好几下,然后才去拿白起挂在手指上的灯笼,像捧个宝贝似的捧在怀中。
如今桃桃大了,看着都能认人了,毛猴也不像之前脏兮兮的胡子拉碴,变装什么的似乎没有必要了。
白起一样热得不行,他抬头看了看天,灰色的厚云挡着太阳,也凝了气流,一点风都没有,好像有一场雨正在酝酿要不要下。他朝街边一茶水摊走去,毛猴跟上,他们坐在一方遮阴布下,一口气喝掉了三杯水。
“哎呀,好可爱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摊主是一对老年夫妇,拢共才两幅桌椅的茶水摊,只坐了白起三人。那老妇人擦完桌椅,看见桃桃,便忍不住逗弄起来。
桃桃被妇人的招呼声吸引了注意力,但对着那奶奶眨了眨大眼睛,就转过身张开手臂勾住了白起的脖子。
这害羞劲儿像谁呢?
“她叫桃桃。”那老妇人笑眯眯的,友好的态度让白起松了口,他并不喜与人聊天,只是实在是太久没有机会跟人好好说话了。
“哦!桃桃呀!桃桃,桃桃?”老妇人温柔地喊着桃桃的名字,桃桃则把小脸儿埋在白起脖颈处,撇过脑袋看那老妇人,老妇人又接着说道,“这么热的天,跟……”
她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个人,该怎么替这女孩儿称呼他们,是哥哥妹妹,还是父女?
毛猴正把茶壶盖子掀开,挖了一摊茶叶出来,好奇的放到嘴里嚼,消暑的凉茶有点苦,他鼻头一翕,把茶叶渣吐在了桌子上。老妇人看在眼里,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哦!桃桃是我女儿,她……他妈妈生她的时候……”白起的话成功把妇人的注意力从毛猴身上引回来,他低下头垂着眼眸,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妇人很快起了同情心。
“哎呀,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您一大老爷们儿,带着个孩子也不容易。”妇人眼皮子抬了抬,注意到桃桃身上穿的奇奇怪怪的衣服,又说:“家里也没人帮着点儿?”
“啊嗯……啊……”桃桃咿咿呀呀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往另一边转了转脑袋,看到了毛猴,两个手放开白起朝毛猴的方向伸过去,毛猴看到了,赶紧去接,把桃桃抱进怀里,一大一小很是亲热。
如今虽不是什么乱世,但人牙子偷卖孩子的营生这老妇人早有耳闻。只是眼前这两个男子一个赛一个的俊,别说这个讲话客客气气的公子哥儿,即便另一个看起来傻乎乎,也长得浓眉大眼,漂亮的紧。而且那桃桃对两个人的亲昵劲儿,也不像是被拐来的孩子,她才收起疑心。
又来了两位客人,那老妇人赶紧去招呼了,白起松了口气,又给自己的杯子斟满茶,一口喝了。
天空响起轰隆隆的闷雷声,好像要下雨了。
突然一道银光快速闪过,白起侧身躲开,定睛一看,刺过来的居然是一把剑,凌厉的剑气紧接着又朝他而来,还不止一把。
毛猴抱着桃桃吓了一跳,赶紧护着桃桃站起来往后跨了几步。几个人影快速地冲过来把白起团团围住,白起身手还算了得,可他手中没有武器,只好以躲避为主。
“把桃源乡交出来!”为首的大汉身披黑色长袍,又一剑朝白起舞过去,白起轻巧地转了个身,把打斗的中心引到了道路中央,好不要波及周围营生的小摊儿。
“啐,掉下山崖,没了。”他躲开的动作有些慢,差点被那人划到手臂,而后背处又差点被另一个袭击者的剑气伤到。
茶水摊的其他客人早就躲了干净,摊主夫妇蹲在炉子后面,一脸焦急地看着那拨打斗的人。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儿啊!”那老妇人见他们斗到路上去了,才敢稍微站直身子。
毛猴见白起落了下风,心中焦急。他顾不得太多,把桃桃往身边的老妇人怀里递过去,桃桃两个手边挥边垮了小脸,哇哇地哭起来。
有招有式的有时并不一定比得过胡搅蛮缠的,缠斗在一起的几号人被毛猴胡乱地冲散,白起乘着这功夫,就地一滚,从边上打铁摊前的台面上抽出了一把未开封的长刀,又杀了回去。
毛猴不懂武艺,因常年生活在密林里而力大无穷机敏勇猛,对方穿黑袍的首领根本没见过这样不按套路出手的打法。
那首领一剑刺过去,毛猴既不躲也不闪,只弯下腰,喉咙里发出低吼,如野兽般的气势震得他手一抖,剑尖刺歪了半分,擦着毛猴飘起的发丝而过,随即便被毛猴抱住了腰,直接被他举起来,双脚离了地。
轰隆隆的雷声再度响起,豆大的雨滴零零散散的砸下来,下雨了。
白起得了武器,毛猴又替他抱走了首领,对付几个小喽啰还是不在话下,一把未开封的长刀被他舞得风生水起,一时间无人得以靠近。
雨越下越大,稀里哗啦的跟这天破了似的,耳边雨声雷鸣声不绝于耳,两个人各自为营,不知这场打斗何时才休。
“啊啊啊啊!”毛猴抱着人直接推抵在了桥墩上,这首领也不是吃素的,长剑刺不到,便高举剑柄重重往下砸向毛猴的背脊。
毛猴后背宽厚,摒起肌肉实打实地挨了这下,他吃痛地皱了皱眉,手上力道竟丝毫未泄,双臂往下箍住首领腿根,就想把他往河里撂。
那首领面上一惊,大半个身体悬在半空,索性丢了武器,腰部发力伸手拽住毛猴衣襟。论力气,那首领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毛猴,可桥墩周围本就湿滑,毛猴穿着布鞋,脚下一滑,竟被拉着一块儿掉入了河中。
河水因下雨已经涨得老高,翻滚着泥黄色的汹涌波浪,毛猴呛了好几口水,瓢泼大雨砸向水面,也砸得他视线模糊,令他逐渐在湍急的水流中失去方向,上下都分不清楚。
“首领!!”缠斗中的黑衣人发现了异常,只听到其中有人惊呼,所有人便顿住了手上的动作,往河边看去。大雨遮挡着视线,河道上孤零零的立着一座石拱桥,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那几个黑衣人本就落了下风,负伤者也不在少数,一看首领不见了,便拖着剑撤离了战场。
白起此时才感到脱力,他撑着一柄长刀面朝河道立在雨中,浑身上下早就被雨淋透,凌乱的湿发贴在额边,脸颊上还有几处血痕,不知道是他受伤了,还是溅到了别人的血,胸口的软甲有几处已被挑破。
很久没有如此剧烈运动过的白起眼前发花,大颗大颗的雨滴砸下来,头顶嗡嗡发响,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人,轰隆隆一声惊雷将他拉回现实,他迷茫地抬起头看了眼前方。
毛猴呢?
茶摊儿的那位老妇人抱着桃桃,撑着伞来到了白起身边。虽然她只跟他们相处片刻,但直觉告诉她,他们不是坏人。可刚才发生的事情仍然叫她心慌,她只是个做小营生的摊贩,害怕遇到这样的事情。
“呜哇哇啊啊……”桃桃见白起不理他,哇哇地哭了起来。白起丢了长剑,接过桃桃抱在怀里,那妇人又递过伞,见白起拿稳了,便赶紧跑回了自己的茶摊儿。
仲夏的雨来的急,去的也快,那妇人才在遮阳布下擦干身上的水珠,雨就停了。阳光破开云层,空气异常清晰,刚才发生的一切简直就像一场梦,只有桃桃的哭声是真实的。
“别哭了。”
“呜哇哇哇哇。”
“别哭了!”
“呜哇哇哇哇!”
白起没什么心情哄桃桃,他去茶摊儿的桌边提走了毛猴的灯笼。
河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大雨时不知躲在哪儿处的乌篷船零零星星的又开了出来。
呵,毛猴这家伙,福大命大,在林子里跟野猴子在一块儿都能长大,不就掉个河么,死不了,白起心里想着,顺着河道往下游走去。
下一回:丈夫掉进香艳温柔乡,原配糟糠辛苦拉扯娃,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第二十三回 毛猴掉下河道之后
“红玉姐姐,我们快些回去吧,因为下雨已经耽搁了时间,再不回去,妈妈又要念叨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从乌篷船的篷子下伸出手,发现雨已经完全停了,她又回过头对摇船的船夫说道,“船家,直接摇去翠香楼吧。”
坐在乌篷船里的另一位年纪长一些的姑娘,并不答话,她手持一柄圆扇,一下一下慢慢地扇着,驱走又升腾起来的闷热。
“到了到了,红玉姐姐,下船了。”小姑娘站到红玉身边,伸出手臂。红玉探出纤纤十指,握住了她的手臂,袅袅站起。她身着一袭明黄色罗裙,翠色的丝带系在腰间,才从乌篷船下伸出脑袋,就被太阳刺得睁不开眼,赶紧用扇子往阳光照过来的地方挡去,一截雪白的手腕露了出来,上面带着一串红珊瑚珠子串成的手链,更衬得肤白晃眼。
那摇船的船夫多看了两眼,跟着的小厮立刻叉腰挡住了他的视线。翠香楼的头牌姑娘红玉,虽出身青楼,但岂是这些凡夫俗子可以随便觊觎的。
三个人的起身让船体摇摆起来,突然,船提重重地往边上一晃,红玉和小姑娘紧紧地靠在一起,差点摔倒。
“那那是什么?是个人吗?!”小姑娘看到船沿上扒拉着个什么东西,惊呼起来。
船家已经绕到了那处,仔细一看还真的是个人手。他赶紧用套绳套住,把人拉到了船尾,小厮和船家一人搀着一只手把那人拉了上了船。
红玉姑娘执团扇挡住自己的半张脸,一对狭长灵动的凤眼眨了几下,打量起了这个躺在船尾的落水男子。
只见此人脸色苍白,略显狼狈,可脸型俊朗,配上高挺鼻梁及坚毅薄唇,即使闭着眼,眉宇之间也是挡不住的英气,红玉姑娘见过不少来翠香楼消遣的尊贵公子哥,此刻竟也芳心萌动,觉得那些人都不如眼前这个落水男子。
“阿强,把他背回去。”红玉姑娘的嗓音如莺歌般透明好听,语气又娇又软,可惜那船家是个可怜的,又聋又哑,是无福消受这份软糯了。
“诶?红玉姐姐你要……?”
“不能见死不救,上去就是翠香楼了,待他醒过来再说吧。”
“好嘞。”那小厮将落水男子背在身上,跟在红玉和小姑娘身后一起上了岸。
河岸上去就是翠香楼的后廊,那里还有对着河面的台子,有时姑娘们会借着河道为背景,为各位来翠香楼寻开心的公子爷儿们唱曲儿跳舞。
阿姨婆娘们正埋头擦桌打扫,也不抬头看红玉姑娘一行人,其他姑娘们都在自己房间里梳妆打扮。很快,翠香楼就要开门迎客了。
“红玉姑娘,这个人……”阿强背着那个落水男子,不知道该把他安置在哪儿。
“嗯……背到我屋里吧。”
“使不得使不得,被妈妈知道了岂不是要罚我。”小姑娘低下脑袋拼命地摇,可不能让陌生男子到姑娘屋里的。
“雀儿别怕,他都神志不清了,又不会把我怎么样。”红玉姑娘纱袖一甩,指示雀儿把门打开。
雀儿只好不情不愿的把门打开,指着窗边的竹编贵妃榻,让阿强把男子放在了榻上。
门还没关上,翠香楼的老鸨柳氏就扭着水蛇腰跨过了门槛儿。
“哎呀,红玉啊,你去哪儿啦?妈妈找了你好久!”
红玉、雀儿和阿强三个人立刻排成一排,站在贵妃榻前想要挡住上面躺着的人。
“死阿强,你怎么在姑娘房里,快给我死出去,红玉姑娘还未破身呢,被传了出去屋子里有男人,翠香楼还怎么做生意了。”
阿强低着头,那脚尖朝着门就是迈不出步,雀儿捏着自己的罗裙,紧张得都有点儿发颤,红玉咬着下嘴唇,想使个什么法子支开妈妈,可一时半刻也想不出来。
柳氏狐疑地来回打量他们三个,站得真么整齐,好像在挡着什么东西似的,她走上前,一把团扇插在阿强和雀儿中间,把阿强往边上一拨。那阿强见瞒不住了,赶紧拔腿往门外跑走了。
“他他他他是谁???”柳氏睁大了双眼,说话都不利索了,一把团扇指了指榻上的陌生男子,又指了指红玉,立刻转过身握住了红玉的肩膀,“我的好女儿啊,他他他没把你怎么样吧?我天天锦衣玉食地把你养大,可不是为了便宜野男人的……”
“妈妈你说什么啊!”红玉把脚一跺,羞得满脸通红,“我跟雀儿只是看他可怜,把他救回来罢了,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您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哎哟,妈妈这不是心疼你,怕你被占了便宜吗……呵呵呵呵~”柳氏一颗心稍微放下一些,她好不容易把红玉这个女儿养得这么精细,好吃好穿的供着,可不就是为了抬起来卖个好价钱吗。
眼看着红玉姑娘年纪快到了,已经有好些个熟客来打听。她刚才进来,就是想找红玉商量商量,看看挑个什么良辰吉日把那好事儿给做了。
“红玉,你放心,妈妈一定给你挑个好的,歪瓜裂枣的,可配不上咱们。”
“妈妈~你快别说了,我我……”
“好好好,咱们姑娘大了,会害羞了。”柳氏心底有些不乐意,面上却装作尊重她的样子,她可不想一会儿迎客的时候,红玉还板着个脸,哎,小姑娘被宠着长大,气质尊贵些才能吸引顶顶尊贵的客人,可柳氏觉得自己好像快把小姑娘宠坏了,得快点把那些该做的营生做起来,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刘氏弯下腰看了看榻上的男人,浑身湿哒哒,又穿得不咋地,救人一命虽说胜造七级浮屠,但柳氏是谁?无利可图的事情她可是不愿意做的。
“妈妈,这个人也挺可怜的,咱们发发善心救他一命,我呀,练了个新曲儿,今儿个就能弹给大爷们听呢。”
“你这小嘴儿,跟抹了蜜糖似的,得得得,妈妈救他就是了。”刘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冲着门口高声喊道,“阿强,阿强!”
“哎!来了!”阿强又到了红玉的闺房门口。
“把他搬到你屋里去。”
“哦……”阿强进来把那男人背了出去。
“好了,我的乖女儿,妈妈来帮你梳头,你快坐下。”柳氏牵着红玉的手,拉她坐在镜子前面。
姑娘们的闺房都在二楼,阿强这样的仆役,住在底层的前院,屋子里简陋的很,除了床和一副桌椅,根本没有贵妃榻这种多余物件,阿强只好把他放在了自己睡觉的板床上。
“水……水……”男人嘴里喊着要水,阿强便把他扶起来,直接拎着水壶就给他灌下去一些,那男人也不讲究,咕咚咕咚的喝饱又躺下了,还朝里翻了个身,许是在河里漂得太久脱了力,累的只想睡觉。
“阿强,干活了!”
门口又有人叫唤,阿强顾不得多想,放好茶壶,去干活了。
毛猴是被门口的说话声惊醒的,他浑身酸软,并不想爬起来,只躺着环顾了下四周,一个黑洞洞的房间,他睡在一个跟山洞里石台看起来差不多的床上,边上有一副桌椅。
不是他跟白起住过的房间。
“白起……?”他轻轻的叫了一声,没有人应。
门口不知道什么人在吵嚷着。
“哎呀,红玉姑娘,你你……啧,害!要是被柳妈妈知道你来了我屋,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阿强,你别拦着了,我就进去看看,你要是不开门,我就喊非礼了啊!”红玉拉开拢在一边肩膀上的薄纱,作势要喊。
“别呀,我的姑奶奶,我开门行了吧?”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毛猴警觉的看向门口,有三个人进来了。
“……你,你醒了?”红玉一踏进门,就被床上射过来的目光一震,她有点害怕,支支吾吾地说话给自己打气,“我们从河里把你救上来,你没事吧?”
毛猴看清了这三个人的模样,身材都比较娇小,又靠近得小心翼翼,没有什么攻击性,便稍稍放松下来,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答对方提出的问题,便转过头,看向天顶。
红玉姑娘还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吃闭门羹,在翠香楼,哪个公子哥儿不是对她趋之若鹜的?她心中有些不甘,便娇滴滴地走近了木板床,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仔细打量起这个男人来。
“你叫什么名字?”红玉盯着男人的侧脸问道。
“毛猴。”这个会答,毛猴眼珠转动看了一眼红玉。
那眼睛比翠香楼里任何一位姑娘都要大,睫毛也比她们都要翘,嵌在这棱角分明的男人脸上,竟让他的眼神尽显柔情,红玉姑娘被看的心脏漏跳一拍,没细想这名字,便脱口而出叫了一声:“毛……毛公子。”
毛猴疑惑的转头看向她,什么意思?
“那个,我我先回去了。”红玉红着脸站了起来,推了推身边的雀儿往门外走去。
可算走了,阿强悬着的心平静了下来。这红玉姑娘虽是如今一条街最红的,对他们这些仆役婆娘们倒不会呼来喝去,人长得又漂亮,他是打心眼儿里把她当做真小姐,只是可惜了,长在这花街柳巷,风尘之地。
“你打哪儿来的啊?醒了就回去吧!”阿强也坐到了床边,不客气的拍了拍毛猴。
毛猴一出手就握住了阿强的手腕,把人捏的骨头快断了,阿强尖叫道:“嗷,你快放开放开,我怎么说也救你一命,就这么对你救命恩人啊,疼疼疼疼……”
毛猴见那人真的吃痛,便赶紧松开了手。他坐起身,在屋子里兜了两圈,打开门走了出去。
阿强坐在床上想,终于走了,可床板还没坐热呢,那个毛公子又回来了,大喇喇的往床上一坐,又躺下了。
毛猴刚才开门出去就傻眼了,院子里来来往往的好多人,廊下挂的灯笼晃得他头晕,摸着墙走到大门外,更是不知道该朝那边走,是完全没见过的光景,于是他又摸着墙走回来了。
“喂你怎么回事儿啊?”阿强莫名其妙的,搞不清这位毛公子的路数。
“白起,没有。”毛猴背对着外面弓起身子,鼻子酸酸的,不停地吸啊吸,白起去哪儿了,或者,他要去哪儿找白起啊?
那阿强看毛猴这模样,还恍惚听见抽泣声,感情这大老爷们比自己壮实了两三圈儿,怎么还哭呢?难道是遇上什么糟心事儿自个儿跳的河,被咱们不小心救上来的?有啥事儿能比他们这些个被卖到妓院当仆役雏姬的还惨啊?
“兄弟,没啥过不去的坎儿,睡一觉起来,日子还能过!哎你进去点儿,给我腾点儿地啊。”阿强把毛猴往里推,毛猴倒也配合,两个人就这么挤在床上过了一宿。
第二十四回 好你个白起
白起抱着桃桃,沿着河岸朝下游走去,见人就问有没有看见河面上有人飘过。刚才下雨的时候,人们都顾着躲雨,并没人注意到河面上的情形。
乌篷船三三两两的开出来,白起蹲在河边,大声吆喝,那些摇船的船家也都摇头,说没见过落水的人。他一边走一边问,河道越来越窄,河岸也被各种客栈、酒楼占据,天色渐晚。
桃桃哭得累了,早就嘬着大拇指睡着了,可是睡得十分不安稳,从中午到现在,两个人也没吃过什么东西。
毛猴也许被这附近的人家救起来了吧?白起强压心中不安,好像只要不去想,那最坏的结果就不会成真。他抱着桃桃走进了靠着河岸建起来的一家客栈,要了间二楼靠河的客房。
小二送上来一些简单的吃食,他把桃桃逗醒了喂饱,放在床上,让她自己坐着玩儿。轮到他自己吃了,却丝毫没有胃口。今天白天他还在想,以后三个人将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怎么到了晚上,就只剩下他跟桃桃两个人了呢?
白起在靠河的那扇窗边坐下,河对岸的酒楼客栈纷纷点亮了灯笼,倒映在波光凌凌的河面上很漂亮,好像星星都落到了水里。
他从小无父无母,在武馆长大,性格并不阳光,自然也讨不得师父和师兄弟的喜欢,只知道埋头刻苦练功。十几岁的光景便独自出走,凭借一身武艺游历大小城镇,以追捕官府张贴出来的逃犯换赏金营生,当惯了独行侠。
白起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没有什么善心,大多数时候也唯利是图。当初,他坐在一棵树上,看到路过的一队人马在讨论桃源乡的神奇能力,便起了歹意,一来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宝贝,二来若是转手卖个好的价钱,也许这辈子就不用再为金银奔波了。
可没想到这些人这么难缠,追着他不放,害得他揣着桃源乡跌落山崖。
在山洞里的那段日子,是他第一次跟别人如此亲密的相处,而且这一处就是大半年,哪怕是毛猴兽性大发对他行非礼之事,他也因下肢瘫痪而没办法离开,只得由着毛猴继续跟他在一个洞里过日子。
人就是这样,一直独处惯了觉得一个人没什么,但只要曾经拥有过一份朝夕相处的体贴,感受过他人对自己的真心和依赖,再变成一个人,那可就有些难熬了。
白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这一夜到底有没有睡着,他自己也说不好。
天还没亮,阿强就被毛猴摇醒了。
“你干嘛啊,还早着呢,鸡都没叫啊。”
“饿,吃肉包子。”毛猴蹲在阿强的脑袋边上,摇着他的肩膀,讨吃的。
“啊?”阿强被摇醒了,他没好气的爬起来,“哪里来的肉包子。”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门出去,过了一会儿拿了两个冷掉的白馒头,“凑活吃吧。”
毛猴是真饿了,也顾不得里面有没有肉,便大口嚼起来,冷掉的馒头干得咽不下去,他拎起阿强递过来的水壶,就着壶口往嗓子眼灌水,转眼就把这两个馒头吃完了。
人模样是不错,这吃相也未免太不斯文了吧,红玉姑娘到底看上他哪点了,想不通啊想不通。
“你不睡觉就一边待着去,别吵我,晚上还要开工呢,走走走。”阿强又爬到床上,那毛猴就蹲在床中间,弄得他不知道要怎么躺,便一边抱怨一边把他往床下推。
毛猴确实睡不着,他的体力已经恢复,不需要再躺着了。他开了门蹲在外头廊下,看着露出的那一小片天空。天色泛青,好像快亮了。
“王公子,这天还没亮你就走了呀?”有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从正堂里走出来,走在前面的人回头把那姑娘的下巴一捏,重重地嘬了一口小嘴儿,那姑娘衣衫不整,酥胸半露,只披了个薄纱。
“还不是家里那个母老虎,省得她闹。”
“哎,看来在王公子心里,还是更看重家里那位呀。”这姑娘嘴上这么说,身子又软弱无骨地朝那男人身上靠去。
“谁说的,我这心里啊,可就只有圆圆姑娘一个,谁都比不上。今儿个晚上,我再来。”
“哼,你也就说说这些有的没的哄我罢了。”
两个人扭扭捏捏地从毛猴跟前走过,待男子出了大门,圆圆姑娘把门拴上,打着哈欠又走回去了。
“呵,没用的东西。”圆圆一边走还一边不忘骂两句,这王公子,来这里玩还要怕老婆,每次都害得她要早起,烦死人了。
“喔哦!”她走到院子中间的时候突然发现那里蹲着一个人,直愣愣地看着她,把她吓了一大跳,“你谁啊,蹲在这儿吓唬人呢?”
毛猴眨了眨眼睛,也不搭话。
“是妈妈新买来打杂的?怎么就搁这儿蹲着呢。”圆圆姑娘往毛猴前面一蹲,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模样倒还挺俊啊,妈妈买来的那些男仆役向来都长得歪瓜裂枣的,就怕跟姑娘们待久了生出情来,怎么突然转性了?
“你叫什么名字?”
“毛猴。”
“毛什么?”
“毛猴。”
“奇奇怪怪。”圆圆姑娘站起来本准备回去,可天色突然一亮,她不知怎的就想看看清楚这人到底什么样,便又开口说,“站起来,我瞧瞧。”
毛猴听她说站起来,便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他身材魁梧,一下超过圆圆姑娘好多,虽有些邋遢也难掩英武之气,那圆圆姑娘忍不住用手抚上他的胸膛,掌心传来结实的手感,岂是那些纨绔公子能比得的。
“哎,毛~~哥哥~你这身材挺结实的啊~”圆圆姑娘对着毛猴起了色心,她在这翠香楼待了五六年了,老的少的什么样的没睡过,但是身材如此结实,样貌如此英俊的,实数少见。
毛猴被她摸得不舒服,重重地推开了他的手。
“哟,你个木头桩子怎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呢!”圆圆姑娘还想继续对他上下其手,吱呀一声门开了,阿强起来干活了。
“圆圆姑娘早!”他打着哈欠往后院走去,走出去两步又停下脚步惊讶地问道,“圆圆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哼……”圆圆姑娘把细腰一摆,走回正堂去了。
“你可小心点,这些姑娘不好惹,当心搞得一身骚被柳妈妈打断腿。”阿强见他冒着傻气,不会连着男女之事都不懂吧?
“就是别上她们的床!别跟她们睡觉!”说着他还做了一些猥琐的动作,“懂了吧?”
毛猴眼睛一亮,他突然明白了,这猴子分公母,人也一样,他们要快活,也跟猴子差不多那样干。
“我跟白起睡觉,不跟她们。”他看着阿强,认认真真地说。
啧,就算你长得帅,你有相好,也用不着在我跟前这么秀吧?
阿强就是圆圆姑娘口中歪瓜裂枣的仆役,眼睛又窄又小,脸盘子如盆般大,身材倒挺壮实的,只是身高才到毛猴肩膀……他没好气的去后院烧水,毛猴也跟着去了。
等大中午柳氏迈进后院的时候,发现这毛猴还没走,正抱着一大摞柴火从柴房出来,看起来力大无穷,如果他不走,不如就留下当个苦力使唤,还不花钱。
柳氏问了毛猴的名字,她皱眉细品了一番,决定以后就叫他“阿毛”。毛猴拿起一个热馒头,沾了沾小炒菜里的酱油,觉得好吃,便没有异议地应了。
来翠香楼寻开心的老爷少爷们,免不了要沐浴更衣,有的还有些特殊的癖好,每回往屋子里搬热水,阿强和其他仆役一块上上下下好几趟,才能把一个浴桶装满。这个阿毛,一手可以提三个木桶,上下两回便装满一个浴桶,好用的很。
“毛哥哥,这些不够,再来两桶~”圆圆姑娘的恩客李公子就喜欢跟姑娘一块儿洗澡。她关门的时候,对着门口的毛猴轻声说了一句。
毛猴提着空桶,心想刚才不都装满了吗?不过他还是又去后院打了两桶水上来。
圆圆姑娘给他留了条门缝,毛猴直接推开门就进去了。
“啊啊~啊~呼,哥哥你好大~呃啊啊~”
“好姑娘,叫声相公来听听……呵……”
“嗯~不要嘛……啊啊啊~轻一点呜呜轻点~好相公,快饶了妹妹吧~”
圆圆姑娘和李公子浸在那木桶里,她的一条腿架在李公子的肩膀上,一边晃着脚尖,一边大声娇吟,听见毛猴进来了,便睁开眼,媚眼如丝地瞄着毛猴,还不忘扬起脖子咬住了下嘴唇。
她可是跟几个姑娘们打了赌的,看谁能先睡到阿毛。有一回阿毛帮柳妈妈搬个新买的台子,阿毛为了方便爬楼梯,就把前襟撩起来掖在腰带里,几个姑娘们正靠着楼梯打闹呢,突然都噤了声,她们瞥到了毛猴胯下,那东西隔着裤子都觉得又粗又长,把她们看得是心神荡漾。
毛猴倒是不避讳,还睁大眼睛瞧着,心想果然跟猴儿一样,然后他提着桶走近浴桶,哗啦哗啦的把水往李公子赤裸的背脊上浇下去。
还在吭哧吭哧卖力耕耘的李公子竟丝毫不在意,有人进来反而增添了他的兴致,更加用力地动作起来。
不过毛猴却不想看他们了,他提着桶出了房门,也不懂要给他们把门关好,下了楼三两步回到了后院。
他想白起了。他们在山洞里一起快活,在林子里寻开心,虽然后来知道白起不愿意,但好像也没怪他,身体好了之后没把他一个人留在密林里,在浴桶里还帮他……帮他……
毛猴想着白起,背靠后院大榕树的树干,把手伸到裤子里面去快活了一把,只是这次不像以前那么快乐,总好像未尽兴,心里面空落落的。
“阿毛?!人呢?!”阿强从地窖里拎了一桶冰出来,刚才还看到毛猴在烧水呢,他看了一圈院子,那榕树后面好像有人,“别偷懒了,快来帮忙,把这桶冰提到蕊儿姑娘屋里。”
毛猴从树干后走出来,提着冰桶上去了。蕊儿姑娘的房门没关,老远就听到了呻吟声,他进门一看,程老爷坐在一把红木雕花太师椅上,两个人上衣未脱,只那处连在一块,那蕊儿姑娘扭着水蛇腰,露出大片胸口,程大爷一口一口的亲着。
“把冰提过来。”那老爷沉着声,发号施令。
毛猴把冰提到了两把太师椅中间的那张方桌上。程老爷抓了一把冰嚼在口中,就去亲蕊儿姑娘的胸口,那口中露出的冰块才碰到酥肉,蕊儿姑娘便抖个不停,拼命往程大爷身上靠。
……
一直到深夜,毛猴擦完靠着河岸搭的那块台子的地,便坐在靠河岸的那一边,对着上游的方向发呆。红玉姑娘抱着琵琶挨着他坐下,也没有引起毛公子的注意。
红玉姑娘还未破身,是翠香楼才艺最佳的姑娘。她每天晚上都会在这里抚琴,那些雅客为了听她的曲儿都愿意一掷千金。
柳妈妈跟她说了无数回,这个毛猴不过是一届粗人,但红玉姑娘始终不信。
因为红玉姑娘也是翠香楼最有才情的姑娘,她博览群书,画本子看多了,便向往起落魄侠客和青楼女子的凄美爱情,河里捞上来一个俊郎男子,她也不管这人偶尔抓耳挠腮的粗鲁样,把一腔美梦都做在了他身上。
在她眼里,毛猴少言寡语,如果没人喊他做事,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眼神忧郁又多情,神神秘秘的引人遐想。
“毛公子,你整日往那河上看,在想什么?”她不止一次看见毛猴擦完地或坐或蹲的在台子边上看着河道发呆,可她平时都被妈妈早早地撵回屋。今天柳氏不在,她终于可以坐在毛猴边上,跟他看星星看月亮,谈诗词歌赋和人生理想了。
“在想白起。”毛猴一点不掩饰,想的什么就说什么。
“白起?”
“嗯。”
“是……你喜欢的女子吗?”红玉姑娘心里一酸,难道毛公子有心仪的姑娘了?
“男的。”毛猴抓了别的重点。
那……难道是仇家?红玉姑娘心中更是笃定,毛公子身上有大秘密。
“嗷呜……”毛猴被问的伤心,对着一轮满月就嚎起来,上次他这么嚎,白起就回洞里来了,如今呢?
红玉姑娘还想再问,可见毛公子竟伤心地哀嚎起来。怕是跟那白起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吧,也许他本是世家尊贵的公子,被奸人白起所害才会沦落至此,红玉姑娘心中为他的遭遇委屈不怕,更添了几分爱慕。
这一夜,白起好不容易开始意识模糊,却突然被一声嚎叫声惊醒,他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打开窗朝河道上望去。
他好像听到了毛猴的嚎叫声。
白起在窗前站了约摸半个时辰,那声音没有再出现,他回到床上躺下,任由窗户大开。
这是出现幻觉了?
离毛猴掉下河道之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白起每天都会去周围打听有没有人被从河里救起来,可是依然毫无收获。
莫非毛猴已经遭遇不测?刚才那是毛猴的魂在给他托梦?白起心里猛地一揪。如果不是自己硬是把他带出林子,毛猴是不是就不会遭遇这意外?
内疚、自责、担心和想念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袋里来来回回……快把他给烦死了。
白起不太喜欢现在这个自己,每天抱着桃桃在马路上问东问西,搞得像个失去了丈夫的、失魂落魄的女子。
他跟毛猴其实也没怎么样啊,只不过因一些机缘巧合,大家相处的时日长一些罢了,怎么就对他念念不忘了呢,就算他对我有恩,我这都已经以身相许过了,早就两清了……啧,他这么说服自己。
可一想到这,白起身体里竟然升腾起一股燥热,这算怎么回事儿,白起把薄毯子揉成一团按在自己头上。
白起啊白起,你以前是喜欢女人的好吧,跟毛猴那就是意外,怎么想到那时的场景还会有这种不和谐的反应呢?他狠狠地把那团毯子丢到床尾。
老子明天就去逛窑子找女人。
这两天,他沿街打听毛猴下落时,看见后面不远处就是青楼。只是路过的时候,不是大门紧闭,就是总有姑娘贴上来,白起嫌麻烦,便都是绕着走的。
此时此刻,他决定明天晚上给客栈的老板娘多一些铜钱,让她帮忙看一下桃桃。自己则去那儿找姑娘寻开心,说不定就能把那毛猴忘到脑后了。
第二天傍晚,翠香楼还没开始营业,柳妈妈就踏进了红玉姑娘的屋里。
“红玉啊,上次妈妈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妈妈算过日子了,就这个月初八,几个公子哥儿都等不及了。”
红玉姑娘坐在铜镜前,沉默良久,终是松了口:“知道了妈妈,我想沐浴更衣。”
“哎哟,我的好女儿,妈妈这就给你安排。”柳氏笑的合不拢嘴,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冲着门口喊,“阿毛,快去打水,姑娘要沐浴更衣了。”说完她就乐呵呵地出了门,准备去把消息放出去,好让那些公子哥儿们早些备好银两。
姑娘们已经三三两两地下楼出门迎客,毛猴逆流而上,提着六个水桶,哐哧哐哧地到了红玉姑娘屋里,给她把屏风后头的浴桶满上,正要拎着空桶再去装,一回头就看到红玉姑娘站在他跟前,寸缕未着,身材是柔如柳,肌肤是白如雪。
“毛公子……”红玉姑娘羞得满脸通红,她终于还是迈出了这一步,“这个月初八,柳妈妈就会为我的初夜挂牌,可我……可我……”
她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轻眨双眼便落下一滴,哪个男人看了不心动。可毛猴不是普通男人啊,他看惯了林子里不穿衣服的母猴儿,它们或露着一对奶子坐在树杈上,或撅着红屁股趴在石头上挨操……在他眼里,还是突然出现在林子里,穿着衣服的白起更特别一些。
至于红玉姑娘口中说的什么初什么夜,他就更不明白了,什么意思?
“红玉姑娘,我出去了。”听不懂就走呗,红玉姑娘衣服都脱了,怕是等不及要洗澡了。
红玉姑娘抓着浴桶边缘,低着头,心中失落。毛公子如此坐怀不乱,是饱读了圣贤书的君子做派,而自己这一番所作所为,怕不是坐实了勾栏女子的腌臜做派。毛公子定是讨厌她了。
红玉姑娘趴在浴桶边缘,呜呜哭了起来。
毛猴刚准备下楼,边上的屋子里探出了圆圆姑娘的脑袋,一看见毛猴就大声喊:“阿毛!拎一桶冰来!”
“昂。”毛猴应了一声便下楼了。
待他拎着冰进了屋,发现这屋的客官玩得很大。只见他背对着门口坐在桌子前面,两条大腿上一边坐了一个姑娘,蕊儿姑娘在给他斟酒,圆圆姑娘在给他剥葡萄。
“放桌上。”圆圆姑娘刚把葡萄喂给那客人,便一手搂着那客人的脖子,扭过头使唤毛猴把冰桶放桌上。
毛猴从圆圆姑娘身边绕到桌前,把冰桶往桌上一放,顺便好奇地抬眼瞥了一下那客人,瞬间,这心眼就跟这桶里的冰块一样瓦凉瓦凉的。
这客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起。
白起已经醉了,面带潮红,嘴角带笑,两个眼睛眯起来弯弯的,眉毛变成了八字形……
他整个人东倒西歪的,圆圆姑娘推推他肩膀,他就倒向蕊儿姑娘,蕊儿姑娘推推他脑袋,他就倒向圆圆姑娘。领口被两位姑娘嬉笑着扯开,露出了胸口一大片的肉,原本白皙的皮肤因着酒劲泛起粉色,模样倒是比两位青楼姑娘还要诱人。
诱人归诱人,可毛猴看了心中竟是气愤委屈更多一些,他抱起冰桶就蹬上了桌子,把圆圆姑娘和蕊儿姑娘看得个目瞪口呆,还未来得及出声阻止,那毛猴就把这一桶冰兜头倒在了白起头上。
白起原本还醉迷糊着呢,突然被浇了一头冰水,他打了个酒嗝儿立马清醒了八分,赶紧伸手抹去了脸上的冰水,待看清那个莫名其妙浇他冰块的仆役,便结巴起来。
“……毛毛毛毛猴?”
第二十五回 好你个毛猴
“……毛毛毛毛猴?”白起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毛猴,心中激动,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摸他的脸,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你还活着!”
“哎~哟~~~~认识的呀!”圆圆姑娘手上拿着一条丝帕抚过白起的头顶,另一只手翘起葱白食指,轻轻抵上毛猴的眉角,娇媚地说道,“那不如一块儿玩儿呀!”
她那手指摩挲着毛猴的侧脸往下滑,却突然被白起捉住了手腕拿开,圆圆姑娘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更让她没想到的事情又接着来了。毛猴跳下桌子,一手揽过她的腰,把她从白起腿上提起来,夹在了腋下。
“阿毛你干嘛呀~”
她扭了几下根本无法挣脱。毛猴又从白起背后绕过去,另一个手反手把蕊儿姑娘夹在了另一边腋下。
“阿毛你疯啦,快放我们下来。”
毛猴对她们的叫喊置若罔闻,直接跨到了门口,将两位姑娘往门口随便一放,后退一步回了屋里,关上门插好了门闩。
“有毛病!”圆圆姑娘从地上爬起来,掏出衣服前襟里刚才白起给的铜钱,掂了掂又放放好,“走,咱们去楼下,老娘还不愿意服侍了呢,哼。”
二楼的其他房间里,有人在互相调笑,有人已经干起了正事儿,喧嚣吵闹,没人注意到有两个姑娘被从房间丢了出来。
白起干坐在凳子上,心中即惊喜又尴尬。他问了这么多家怎么偏偏就漏了翠香楼呢,可如今在这种场面下重逢实在是他没有想到过的,毛猴在这里还做起了仆役,短短几天不见好像恍若隔世……他胡思乱想着,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嘈杂的声音被毛猴关起的门隔在了外面。
“白起。”毛猴关上门就叫白起。
“诶。”白起坐着转过身,看见毛猴正一步步地走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直愣愣地盯着他。他被盯得心里有点发虚,赶紧又转过头,背对着毛猴,不看就不怕。
“你来这里干嘛。”毛猴发问道。
“?”白起被毛猴这句话吓了一跳,几日不见,毛猴会说的话变多了,他张了张嘴,总不见得说自己是来找女人的吧,他这不是找不到毛猴才来找女人的吗……但好像怎么说都不对啊,白起心里乱七八糟的,他心虚又窘迫地说道:“……我来找你的。”
毛猴差点信了,还好他瞥到了桌子上装冰的那个木桶,忆起来刚刚两位姑娘坐在白起腿上的画面。这会儿,他已经走到了白起身边,心中愈发不快,索性一屁股坐在了白起腿上。
“噫……”白起大腿上的肌肉一紧,这毛猴的重量,一个抵俩,抵仨也有可能啊,着实把白起坐的一疼,按以前他肯定一把推开毛猴了,但今天这气氛不太对,他就有点儿下不去这手。
“我知道,你来找姑娘睡觉的。”毛猴坐白起腿上,比人高出来快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起。
“哈???”这才几天没见,怎么这毛猴说起话来跟变了个人似的,而且这口气听着像在质问他一样。
毛猴直白的话语让白起恼羞成怒,他白天抱着桃桃走街串巷找毛猴的时候,指不定毛猴在这里哪个姑娘屋里快活呢,而且自己一个正常男人,逛个窑子怎么了,这毛猴管得着吗,他挺直了腰杆,不卑不亢地应了句:“是啊,不行吗?”
他才说出口就有点后悔,毛猴原本炽热的眼神突的暗淡了下来,微蹙的眉头显出哀怨,薄薄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副惹人心疼的样子。
“我……”白起举起手轻轻碰上毛猴的后背,想要说点什么来挽回,但一直没说出口。
要论说话,他其实不比毛猴高明多少。各种感受堵在心里,要么就是说不出口,要么说出来就是词不达意,有时候他还发现,这说出来的话,会跟自己心中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就比如刚才,他明明是想跟毛猴说,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跟他说,我每天都在很用心地找你;跟他说,我难过得忘不了你,所以才想来翠香楼……
“白起。”到底是毛猴更坦率一些,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你不要跟她们睡觉,你只跟我睡觉,我让你快活。”
白起还在咂摸这话里的意思,毛猴就抓了一把桌子上的冰块搁在嘴里,低着头去亲白起露出来的胸口。
“嘶……哎哟哟哟……疼疼疼疼……”
白起吃痛叫唤起来,他那细腿本就快承受不住毛猴的身量,后者还弓着背沉着腰硬是要亲他的心口,好像又变重了几分。
毛猴这才发现姿势的别扭之处,一下站起来,拉着白起的手把他也拉起来,转了个身,一屁股坐在刚才的凳子上,顺势把白起拉到了他怀里,让白起坐在他的腿上。
这样好像才差不多。
然后他紧紧地箍着白起的腰,衔着冰块继续亲那片露出来的胸膛,冰块都快化完了,弄得胸口一片水渍。
白起一只手攀着毛猴的背脊,神情恍惚,刚才头上被浇了冰水的凉意,已被夏夜的热气驱散,酒气好像又爬上了后脑。
胸口除了冰块的刺激,还有温热灵巧的舌尖舔舐而过带来的酥痒,臀部被一根滚烫坚硬的东西抵住,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白起的意识再一次变得轻飘飘,醉酒的愉悦感逐渐上头,喉咙里发出一声细碎的闷哼。
这会儿是挺快活的。
毛猴见白起没有推拒,便大着胆子拉开白起的衣服,将将露出一侧红点,薄唇贴上乳肉大力吮吸。
以前,白起躺在石台上无法动弹的时候他也经常这么吃,白起肌肤雪白,胸前的两点也是淡淡的粉色,被舔过咬过吸过之后,会慢慢变成漂亮的深粉色,上面沾着口水,泛着光泽,就像是开遍山野滴着露水,待君采撷的茱萸。
如今他把人扣在怀里舔舐,更别有一番风味……白起的手摸着他的后脑,指尖因情动时而轻抠,舔得舒服了还会挺胸主动把乳尖往他嘴里送,这可比不会动的白起可带劲儿多了。
毛猴兴奋地撩起白起衣服下摆,隔着轻薄的亵裤摸上了逐渐后者变硬的性器,大手又是按又是抓。
红玉姑娘一曲唱毕,老觉得心神不宁,平时她坐在那个歌舞台上,只需稍稍仰头,就能看见毛猴拎着水桶上上下下,可今天隔了好久都没看见,难道毛公子走了吗?
她把手中的琵琶递给雀儿,穿过前堂,想去寻一寻。
“哟,咱们的头牌今儿个这么早就唱完了?”圆圆姑娘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儿,靠在楼梯边嗑。蕊儿姑娘的老相好程老爷找来了,而她在门口拉了半天没揽到客。反正今天已经赚过了,圆圆姑娘也懒得再使劲儿了,就是没睡成那白公子有些可惜。
“看见毛公子吗?”红玉姑娘没有圆圆姑娘高,但她心高气傲,便抬起下巴问人。
圆圆姑娘噗嗤一笑,柳妈妈真的是把这个小姑娘养傻了。她早就说过,琴棋书画什么的装装样子就行了,花这么多钱,还请先生来教,生生的把一个小姑娘教成了呆瓜,连看个男人都看不清楚。整个翠香楼上下谁看不出来那阿毛是个粗人?这个样子以后怕是要被男人骗的。
“阿毛?在巫山阁呢,好像来了个客人认识他。”
呵,那阿毛蹲桌子上往人头上泼冰的样子红玉是没瞧见,要瞧见了,「毛公子」这三个字还说不说得出口了,圆圆姑娘又忍不住笑起来。
“是毛公子的朋友吗?来带他走的吗?”红玉姑娘微微蹙眉,心想,谈什么谈这么久,如果真的要走,她还有些话想对毛公子说呢。
“我哪儿知道啊,不过看起来关系不太好的样子,指不定还会打起来呢,啊呸……”圆圆姑娘吃到了一枚坏瓜子,赶紧吐了出来。
难道是仇家寻上门了?红玉姑娘按捺不住,踮起脚尖,一把扯下挂在梁柱上装饰用的宝剑,往楼上走去。
“又一个脑子有毛病的。”圆圆姑娘瓜子也嗑完了,拍拍手便去街上逛了。
红玉姑娘两手端着剑走上了二楼,憋着一口气来到了巫山阁门口,只见房门紧闭。她不知该不该闯进去,便竖起耳朵贴在门上,打算先听听里面的动静。
屋子里,毛猴衣服的前摆撂在腰边,裤子脱到了膝盖,白起被脱掉了一边的裤腿,光着屁股坐在毛猴的腿根处,柔软又有弹性的臀肉正蹭在那根硬挺的胯下巨物上。
白起的玉茎顶端渗出清液,沾了毛猴一手,他难耐的扭着腰,连带着屁股用力的蹭过毛猴的肉棒。
毛猴有点受不住,他松开嘴,拉起白起的一条腿,从胸前摆到自己另一边,让白起分开腿跨坐在他身前,动作中,两个人高高翘起的几把贴在了一块。
这样的姿势带给毛猴巨大的满足,他紧紧抱着白起,脑袋埋在他胸前,竟不急着释放下腹的欲望,只觉得这样的亲密让他舒服。
“我要杀了你……”毛猴埋着头,带着情欲断断续续的嗓音就像扣在琵琶上的拨片,拨乱了听者的心弦。
白起先是一怔,有点莫名其妙,微醺的脑袋花了点时间才想起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舒服……啊,不是教过你了吗?嘶……”他抱着毛猴的头,想起了这句曾经经常被自己挂在嘴边说的话。
如今心境不一样了,这句话反而变得有情趣起来。他嗤嗤一笑,往后仰了仰,迫使毛猴不得不抬起头,他看着毛猴说:“你杀杀看?”
毛猴本来不太会笑,因为猴子不会笑,所以白起见到他的时候,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把眼睛瞪得浑圆,有时候也会咧开嘴露出一口牙,白起起先以为他这是在笑,后来发现并不是,只是一些表现猴系情绪的猴类表情。
白起也不怎么爱笑,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毛猴看起来总是怔怔的,特别是来到城里,脸上还总带着一丝怯。
这么个表情在翠香楼是要吓到客人的,于是柳妈妈给他做了个特训,跟他讲,眼睛眯一眯,嘴巴不要张开,嘴角这么往上翘一点点就可以了,毛猴也就拿捏了个七七八八。
这会儿他看见白起这么瞧着他,心中欢喜。他对上白起的眼神,略微翘起两侧嘴角,眼睛眯得弯弯,露出一个十分自然的笑容。长长的睫毛如展翅的蝴蝶,只轻轻一眨,便掀起流光溢彩的斑斓霓虹,白起放弃了挣扎,也许早就沉沦了吧。
“我要杀了你。”他又说了一句,压着情欲,听起来还有些像撒娇,语毕便嘟起薄唇去寻白起的嘴。
红玉姑娘隔着房门,一开始只能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可实在听不清,直到她听见一句“我要杀了你。”
好像是毛公子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气若游丝,莫不是受伤了?也许巫山阁里的另一个男人就是大恶人白起,毛公子终究还是打不过他。
红玉姑娘心头一紧,脑内过了无数遍青楼女子为救江湖侠客红颜薄命香消玉殒的话本子。她一咬牙,抱着剑跑起来就往门上撞去。
这门倒是不怎么牢靠,被她一撞就开了,红玉姑娘用力过猛,抱着剑趴倒在地上。她赶紧爬起来,可又有点不敢看眼前的腥风血雨,便紧皱眉头,低着头,抽出那把未开封的宝剑,指着前方,用她最大的声音喊到:
“放开毛公子!!”
白起跟毛猴正吻得难解难分,被摔进来的姑娘吓了一跳。
“红玉姑娘?”毛猴回头看清了来人是谁,便疑惑地唤了一声。
红玉姑娘一听,毛公子的声音并不似身处险境,她抬起头,看到两个人的模样,立刻红透了脸。
她虽还是完璧,但身在青楼,什么样儿的没见过,前阵子柳妈妈还特地给她搜刮了好多小画册,边看边给她讲,所以她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人在干什么。
这哪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家,这明明是,这明明是……红玉姑娘悲愤交加,她终于明白了她对毛公子的感情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永远都得不到回应的。
“毛公子!”她提着剑的手发着抖,一字一顿地控诉道,“奴家对你的一颗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说完就把剑往地上一扔,扶着头上乱掉的发髻,跑了出去,才奔出去两步又折回来,拉住两边的门框,狠狠的看了眼白起,说了句:“无耻!”
然后把门关上了。
毛猴转过头,又冒着傻气看向白起。白起挑了挑眉,刚才被亲的红肿丰润的双唇一张一翕,蹦出一句话:
“所以她是你在这儿的相好?”
第二十六回 谁是谁的相好?
“所以她是你在这儿的相好?”
毛猴眨了眨眼睛,相好两个字他听过,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比如蕊儿姑娘的程大爷,圆圆姑娘的王公子。虽说来翠香楼的客人大多只是来花街柳巷寻欢作乐的,可日子久了,在这些莺莺燕燕之间也会有些自个儿特别喜欢的姑娘,姑娘们也一样,言语中总戏谑地嚷嚷道,谁家的相好来了。
“我的相好是白起。”他脑袋一歪,说的极其认真,一点没有因为白起刚才阴阳怪气的语调而生气,说完他还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补了一句,“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说完这句话,他把整个脸都凑到了白起脖颈处,鼻尖蹭着他的肩窝,嘴唇则轻啄他凸起的锁骨,就像一头收起了所有防御的野兽,用自己最柔软的怀抱拥着心爱之物,渴望对方也能给予热诚又温柔的回应。
“白,起。”毛猴带着情欲轻声唤着,热气一下下喷在白起的锁骨上,酥酥麻麻的,“小心肝儿……小宝贝……爷最喜欢你……”,他的嘴里喃喃不断,两只手掌往下,把柔软的臀肉握在掌心不住揉捏。
“你这些话……嘶,都是跟谁学的。”白起听着毛猴说着这些不像样的浑话,心里觉得好笑。
他不知道毛猴的心意吗?好像知道好像又不知道。
躺在石床上第一次见到毛猴是惊的,被喂了咀嚼过的果泥是恶心的,被迫吞吃他的巨物甚至被他压在身下时是恨的,想要在恢复体力后第一时间就杀掉他的决心……也是无比真实的。
可为什么没杀呢?
毛猴虽不懂得言语,却也好像能感知他的情绪,小心翼翼地承接起白起对他的不理睬,对他的恨与怨,就那样承着接着,既没有继续把他当成泄欲的玩物,也没有灰心丧气地离开。
激烈的情绪终有回归平静的一天,在只有两个人的日子里,白起不自控的对毛猴产生了好奇,于是他看到了毛猴野性背后作为人的一面,他看到了毛猴想要融入猴群,想要有人陪伴,想要对抗孤独。
只要不再回到一个人的日子,他可以压抑所有的欲望,瞪圆的眼睛里透出对白起的珍惜和喜爱。
“……我会对你好的……宝贝儿……嗯……”毛猴又嘬着白起的锁骨呢喃起来,打断了白起真情实感的流露。白起又痒又好笑,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些声来,转而又颤抖着捏住毛猴的肩膀大笑。
“我的心肝宝贝甜蜜饯儿,你笑什么呢?”毛猴有点儿委屈,他看那些来翠香楼消遣的公子哥,每每对着坐在腿上的姑娘们边摸边说这些话,就能引得她们娇喘连连,调笑着软了腰。
白起怎么这样?哪里出问题了?
“你不用,哈哈哈哈,不用……说这些。”白起撑着毛猴的肩膀,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他又抬起手臂,用两只手的大拇指食指一块儿,捏住了毛猴的两瓣嘴唇。后者只好噘着嘴,自下而上的望着白起,浓厚的情感和欲望在身体里翻滚,让他憋红了双眸,里面尽是疑惑与委屈。
琵琶声断断续续从窗外传进来,红玉姑娘又唱开了,那语调婉转,透着求而不得的哀怨,白起听见了,不知为何感到愉悦。
他耳里听着酸调,眼里看着这样的毛猴,便觉得可爱极了,然后他玩心大起,忽得放开捏住他嘴唇的手,改而轻拉他的耳廓,低头凑到毛猴的耳边,一边朝耳孔里吹气,一边坏心眼地说道:“说得好不如干得好,这个道理你懂不……啊……”他还没说完,就被毛猴托着光屁股一下子抱起来,白起吓了一跳,重心不稳地抱住了他宽厚的背脊。
毛猴的裤子从膝盖处掉到了地上,他左踩右踩踢掉这碍事的裤子,走到床边,把白起往床上一扔。
这一系列的动作有点儿快,白起还懵着呢,便膝盖大张仰躺在了床上。两条长腿又细又白,腿间风光一览无遗。只是刚才被圆圆姑娘吓了一跳又因毛猴的一番滑稽骚话,那原本高涨的玉茎,此刻早没有前面精神了,堪堪半勃。
毛猴不自觉地舔了舔后槽牙,索性直接扯松腰带,把自己的上衣兜头掀了,脱了个精光,还是不穿衣服舒坦。
他跪上床,俯身低头,就把白起的玉茎含在口中。
“啊嘶……”温热的口腔一裹住端头,白起便忍不住呻吟出声,濡湿软舌从茎体下方朝头部轻舔,几下就把这根东西弄得胀大饱满,充盈了毛猴整个口腔。
他都好久没有这么吃过白起的肉棒了,当初白起躺在石台上,他隔三差五地想要快乐的时候,也会顺便照顾一下白起,彼时白起一直板着个脸,他也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反正都被他舔硬出精了,肯定快乐的嘛。
可这一次,他才知道,如果白起乐在其中,会有多么不同。他会细喘呻吟,弓起的细腿会随着他舔舐的动作忽而夹紧忽而放松,于是毛猴便知道要怎么舔用什么力度能让白起更加快乐。
白起本就很少会自渎,上一次有欲望还是跟毛猴泡在一个澡盆子里的时候,被桃桃打断,也就没再有过这些想法。
如今那毛猴,对着他的玉茎又是吸又是嘬还打着横啃吮轻咬,爽得他腰眼发麻。毛猴那两只大手还掐着他的腿根,大拇指磨着他穴口周围的嫩肉,也是要命的刺激。
白起的右手五指张开松松抓着毛猴的头,后觉得那头发梳得光光的不得劲儿,便去捏毛猴的耳朵,把那一片软骨拢起来攥在手心,指尖不停轻抓抠动。
毛猴本就通红的耳朵被他把玩得如一块红泥,气流在耳中细密回响,唇舌舔弄肉棒的口水声听起来更加清晰,毛猴整个口腔充满了白起潮湿的味道,他自己也硬得发疼,边吃肉棒边哼哼。
白起的气息越来越急促,他趁着毛猴整根吞入肉棒的当口,挺送腰肢,猛插几下,射了出来,浊液顺着肉棒从毛猴嘴角淌下。
毛猴抬眼看了眼白起,只见他面色潮红,半阖双眸,嘴唇微启,似乎在回味刚才的快乐。毛猴心中得意,咕咚一下咽下白起的精液,又把根部舔干净,刚释放过的玉茎红彤彤的,还半硬着,被毛猴轻柔地放到一边。
这下该轮到我了吧?
毛猴跪起来,托着自己沉甸甸的大家伙冲着白起,他看向那个瑟缩的小小穴口,顿了顿,想到了第一次插到这个洞里的情形。
熬过了最初的紧致之后,他很快乐,简直极乐!但是白起……他不想让白起疼,不想让白起不开心,要是自己的家伙没这么大就好了,他把几把握在掌中,拇指和中指都只能微微弯曲,圈都圈不起来。
毛猴又抬头看向白起红润的嘴唇,心想要不还是插到白起嘴里?他这样想着便挺直了腰,跪得更高了一些。
白起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久违的快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会阴处紧了紧,半醉半醒之间,还想再体味更多销魂蚀骨的感觉,可这毛猴怎么突然没了动静,连个拥抱亲吻都没有。他不满地皱起眉头,往腿间那个身形看去。
毛猴正托着自己的大肉棒,盯着他下面在发呆。白起眼神自上而下,他本来还想要更多,但一看到毛猴手里的那个大家伙,心里就发起抖来。只见那物什青筋虬露,头部红得发紫,又粗又壮,看起来就硬如烙铁。
他害怕,但又感同身受毛猴被欲望折磨的难受劲儿,放在床上的手掌不自觉地抓了抓床单,被个硬疙瘩硌了一下,随后,一个东西从乱哄哄的床单下滚了出来。
白起将那东西拿到手里拧开一看,是盒油脂。他咬了咬下嘴唇,把这盒油脂往毛猴脑门上砸过去。
“哎哟……”毛猴莫名被砸了脑袋也不恼,只把那盒东西捡起来,疑惑地看向白起。
白起把脸转向一边,不看毛猴,光裸的脚丫子却抬起来,两个脚趾前后岔开往他腰上一拧,用正常人也听不清的瓮瓮的口气说道:“……用这个。”
“昂?”毛猴一个用力把盖子拔开,里面是透明的不知道啥玩意儿的东西,他用食指又戳又搅,带出来一些粘稠的油脂,湿湿嗒嗒糊了一手。
“啧……”白起见他“玩”得高兴,似乎忘了正事儿,便红着脸用脚跟勾住他的后背,把人往自己身下带,毛猴顺从地弯下腰,手对上了白起的下边。
“这里!”白起压着嗓子气哄哄嘟囔了一句,又把脸转向另一边,蠢死了,再不搞就不要搞了。
毛猴突然福至心灵,将手上那湿哒哒的东西往那穴口糊去,穴口立刻像个有生命的小嘴一般缩了缩。毛猴喜出望外,这什么神奇的东西?他赶紧又挖了一大坨往里塞,手指顺着褶皱把流出来的油脂一点一点戳进去,连带着圆圆的手指头也一块戳了进去。
“呃啊……”白起开始只觉得那处湿淋淋,被毛猴这么戳着碾着,竟觉得酥麻异常,奇怪的燥热从穴口扩散至全身,心中警铃大作,用仅剩的神智一脚踹飞了毛猴手中的盒子。
这不是寻常油脂,似乎是加了催情的药物。姑娘们和公子爷儿们为增添闺房之乐,只用小指剐一点点,便能使人欲仙欲死,哪能像刚才毛猴那样,不管不顾地往里面塞了这么许多。
受着膏药的影响,白起的玉茎又硬得高高支起。毛猴见状立刻大受鼓舞,两根手指在黏腻的穴里不住搅动,时不时地划过骚处,就是不懂得如何照拂,害白起欲望吊在空中不上不下。
“啧……呼……”白起扭着腰,抓着自己的肉棒上下撸动起来,难受得都快哭了,“别用手指了,你那玩意儿那么大……唔嘶……只用来看的吗?”白起边说边弓起膝盖,用蜷起的脚尖戳了戳毛猴的囊袋。
毛猴被激地屁股一紧,便不再客气,直接握住肉棒,抵在穴口。光滑敏感的头部被穴口软肉吮住,爽得他忍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白起亦跟着发出一声舒服的喘息。
毛猴怕伤了白起,咬着牙慢慢往里捅,可在这过了量的情药作用下,堪堪插入的半根东西根本无法填满白起的欲望。甬道自发地掀起浪潮,想把那根销魂棒吞得更深。他难耐地发出呜呜咽咽的低喘,两条长腿如藤蔓般攀爬上毛猴健硕的后腰圈住,脚跟又是磨又是敲地让他快点进。
火热潮湿的软肉层层叠叠地往大肉棒上舔去,从内至外这么主动的白起让毛猴心花怒放,俯身把人搂在怀中,边嚎边顶弄起来,间隙还不忘对他白皙的肉身舔嘬啃咬,在脖颈肩膀胸口处落下点点红印,唇舌路过胸前红点,毛猴粗糙舌苔一舔……
“啊啊啊啊啊……”白起竟毫无预兆地射了出来,量不多却射的很远,直接飙到了毛猴的下巴上,毛猴毫不在意,只觉得突然甬道夹紧,夹得他几把都不用抽插,仿佛有无数小嘴由浅及深地来回吮着他的几把。
白起失神的眼睛稍一眯,两滴澄净的泪花从眼角淌下。甬道还在不住地收缩痉挛,快感把他淹没,滔天海啸将他抛上乌云密布的云中,噼里啪啦的惊雷和闪电让他快要承受不住,还稀里哗啦下起雨来,雨水滴在了他的脸颊上。
白起失了神眼睛又逐渐亮起来,这屋子漏水吗?他定睛一看,毛猴居然在哭,什么下雨,明明就是他的眼泪在止不住的往下掉。
“呜呜呜舒服……白起……白起……呜呜呜舒服……”
白起本就白里透粉的脸红成熟透的虾子色,心脏失了章法般地碰碰乱跳,他松开抓着床单的手,抱上毛猴的后背,把他拉向自己的怀抱。
毛猴湿漉漉的脸蹭着白起的脸颊,小幅度地摆动腰肢感受甬道里的温暖和潮湿。
“白起呜呜呜……喜欢你……要一直一直在一起……不分开,不分开……”
“……好……嗯呼……”白起侧了侧脸,唇瓣磨蹭着毛猴的额角,“……不分开。”说完不自觉地抬了抬腰肢,穴口一紧,又把那巨物往深处吞了吞。
白起那句“不分开”的应答从额角传来,好像穿过了毛猴硬硬的脑壳,直冲脑际,下身又像受到了邀请,毛猴再也按捺不住,绷着屁股快速抽插搅动几十来下,抵着深处射出股股浓精,那肉棒射完了也丝毫不软,又往深处硬顶了几下,恨不得把囊袋都塞入那淫靡的穴口。
毛猴的肉棒又粗又硬,他虽不懂得如何取悦骚处,奈何尺寸到位,在里面随便动动都能大力碾过白起的骚处。也许是药物的作用,也许是互通的心意更能催情,早已放开自己沉溺肉欲的白起,抠着毛猴的背脊,又颤颤巍巍地被磨硬了。
姑娘公子在门外调笑着走过,粉色的帷幔从床架顶端荡下,毛猴就着插入的姿势把白起捞到怀中坐起,这么就插得更深了。精液从交合处淅淅沥沥淌下,那里湿的吓人,毛猴揉了揉白起一侧的臀肉,都是淫水,滑腻得叫他抓不住。
他抬起手臂把白起牢牢扣在怀里,也不着急再射,只喜欢这紧紧搂在一块,下身契在一处的亲密。
“啊……啊……呼……”白起缩起屁股扭着腰一下一下自己往下坐,还想要的欲望又从下半身蒸腾起来,他推开毛猴的肩膀,毛猴往后一躺,随即被白起按住了胸口。
白起骑在毛猴身上,穴口用力夹住肉棒,下巴高高抬起,好听的呻吟随着喉结的滚动从唇中泄出。
毛猴低头看着自己肉棒在被穴口吞吐,白起的玉茎勃起,随着骑乘的动作上下摆动,偶尔因动作的突然猛烈而打到他的小腹,留下反光的蜿蜒痕迹。他又抬起头看向白起,只见他紧闭双眼,两颊绯红,下唇轻轻颤动,似乎极其享受这肉棒带给他的欢愉。胸前的红点润泽挺立,好像密林里漱漱落下的熟透的红山果。
毛猴舔了舔嘴唇,再也忍不住,掐着白起的腰猛地坐起来。白起一激,若不是刚射过两回,怕是又要射了,他还来不及看清毛猴靠近的大脸,就被转了个腰,肉棒擦着内壁重重一碾。
“啊啊啊啊……”白起叫出一声变调嗓音,跪趴在了床上。
这姿势让那根销魂棒可以畅通无阻地抽插。毛猴掐着白起的腰,大开大合地顶弄起来,每一下都凶猛地整根出整根进,抽出的时候那穴口好像在极力挽留,将将咬住那红润顶端,若真抽出去了,那猩红小洞合都合不拢,噗噗往外吐着淫水儿,然后又被毛猴的肉棒填了个满。淫液因这激烈的摩擦被打成细密泡沫,一坨一坨粘在毛猴的耻毛上,还有一些滴在了席子上。
春宵一刻值千金,而这漫漫夏夜似乎永无穷尽,被药力与情动催促的身体无度索要,早就超出了白起体力的极限,毛猴更是不懂节制。
他按着白起拥着白起抵着白起,横在床上依照本能把想得出的姿势都试了个遍,这肉棒就堵在里面没出来过,射了好几回才发现怀中的人儿早就累晕过去了,浑身上下都是红印子,不是嘴啃的、牙咬的、就是手掐的,两块臀肉早就湿了个透,腿根到膝盖也都是黏黏糊糊的。
发髻也在这场激烈的情事中散开,凌乱地贴在额角。
脏兮兮的,白起不喜欢。
毛猴缓过神来,依依不舍的从那个小穴里退出肉棒,把人往床上放放好,拉过薄毯子给他盖上,想去打点水上来给白起洗一洗。
他光溜溜的跑到门口把门打开,圆圆姑娘正靠在门边磕瓜子,看见毛猴光着身子开门也不惊讶,直到她看见了毛猴身下的那柄巨刃。
“啧,可惜了,看样子我是没福气用上一用了,呸。”圆圆姑娘吐了一口瓜子壳儿。
毛猴这才想起来得穿衣服,赶紧回房间把衣服胡乱套好,出了门对圆圆姑娘说:“不许进去。”
“哎你这阿毛,还使唤起我来了!”她捻起两粒瓜子就往毛猴身上扔去,“谁要看你们搞龙阳之好啊!你可给姑奶奶收拾干净了!”
毛猴置若罔闻,只顾着去装水,跑了两趟就把浴桶灌满了。他又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抱着白起一起坐了进去,用软布擦着他的额头,脸颊,脖颈,还有滑腻腻的臀肉腿根……
白起觉得有点舒服,周身被温柔热气笼罩,身体极度放松,水波在他胸前荡漾,后背靠着的地方柔软又有弹性,嗯好像是毛猴的胸口……只是,只是……毛猴的那玩意儿怎么还在里面呢?
毛猴洗着洗着又把肉棒支到了白起穴里,他让白起的后背靠在自己胸膛,把人圈外怀里,满足,开心,快活,极乐!
我为什么要来翠香楼,为什么会有如此经历……是上天对我始乱终弃(?)的惩罚吗?因为神志不清,白起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用成语是否合适,最后又大脑一片空白的昏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白起猛地睁开眼,他侧着头,感觉趴在一张床上,眼前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这是哪儿?他想立刻坐起来,可身体酸涩,动哪儿都有点使不上力。
他努力扭转脖颈,把头转向另一边,映入眼帘的是毛猴的大脸。哦对,他找到毛猴了,然后,便记起了昨天晚上的种种……自己如今还光着身子,毛猴也是,一只手还捏着他的一边臀瓣。
白起挣动了一下,穴口传来怪异的感觉,好像始终夹着什么东西一样。他的挣动也让毛猴突然警醒,漂亮的大眼睛刷一下张开,眨了两下,睡眼朦胧地瞧着白起,发现心上人早醒了,便弯起嘴角微微一笑。
“早。”白起局促地问了声早,想要缓解在人前赤身裸体的窘迫。
“早……”才一个字,毛猴说得标准,他还没醒透,带着点气声,吹到白起耳里,落在他心底。
像个人了。
白起这么想着,心中也升起一股暖意,慢慢将尴尬窘迫一扫而空。是互相依赖互相喜欢的人啊,坦诚相见有何不可?
他呵呵笑出了声,抬手抓住毛猴的耳朵,把那个大脑袋轻轻拉向自己的嘴唇,在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毛猴受宠若惊,一脸诧异,傻乎乎地盯着白起。
……可能还得再修一阵子吧,白起收回了刚才说他像个人的念想。
两个人躺了会,直到白起觉得能动了,便赶紧把衣服穿上,打算趁着翠香楼的姑娘们还睡着,摸出大门。
“吱呀”一声打开门的时候,突然有人叫住了他们。
“阿毛?”阿强一下子就认出了毛猴的背影。
“阿强!”毛猴下意识地回头应和了一声。
“你要走了?”
“嗯,白起来找我了,我跟他走了。”
“你要小心,别再落水里了。”
“好。”
“那再见了。”
“阿强再见!”毛猴高高兴兴地跟阿强道别,跟在白起身后走上了大街。
时辰还早,大街上只有零星的小贩出摊儿。阿强目送着两道身影结伴走远,关上门转身往后院儿走去。他心中涌起一阵难过,无论是姑娘们还是买来的仆役,终是要在这热闹喧嚣的翠香楼里,孤零零地待一辈子的呀。
真好,这个阿毛傻乎乎的,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来寻他,他替阿毛感到高兴。涌起的情绪很快归于平静,去后院捡柴烧水的步伐也没落下。
“先去接桃桃。”
“昂。桃桃!桃桃!”毛猴一想到桃桃,立刻急了,还好白起原本住的客栈不远,不一会就走到了。
客栈老板娘正抱着桃桃坐在门口呢。
“桃桃!”毛猴一见到桃桃就迎了上去,桃桃看见毛猴,也高兴地咿咿呀呀乱叫,只把两只手臂举得高高的,求一个抱抱。
“客官,找到你的家人了?”老板娘一边把桃桃递给毛猴一边问白起。
“嗯,找到家人了。”
“太好了,我也替你们高兴呢!那这房间还住吗?”
“谢谢老板娘。”白起掏出铜板,远比说定的价钱要多出几枚,递给老板娘后说道,“不住了。”
他看着毛猴抱着桃桃,一张俊脸被桃桃的肉手抓着,都变形了,毛猴则毫不在意,拉过她的手放到嘴边,啵唧亲了一下手心,一大一小两个人便嘻嘻哈哈地笑到一处。
“我们……要回家了。”白起对老板娘说完这句话,露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爽朗微笑。
“好好,人找到了,是可以回家了。”老板娘刚说完话,就被食客叫走收钱。
白起嘱咐毛猴带着桃桃坐下,给他们点了吃食,等他上去把包袱收拾好再下来,毛猴已经吃好了,还给他留了个肉包子。
他咬住肉包子往街上走去,毛猴抱着桃桃跟着,三个人走得坦坦荡荡。
“去哪儿?”毛猴问。
“回家。”白起答。
第二十七回 回家了
“去哪儿?”毛猴问。
“回家。”白起答。
“家……?”毛猴眨眨眼睛,轻声呢喃,脑子里却在想那是个什么地方。
白起听见了毛猴发出的小小疑问,心中也开始踌躇。回家,他原本想的是回他们三个人的来处,但转念一想,又开始犹豫,真的要回到那个山洞里住吗?
身上的铜钱亦所剩不多,天天住客栈也不知能撑多久,说起来都怪他在翠香楼大手大脚的……哎,白起轻轻叹了口气,偌大的城镇,好像真没有他们安身之处了。
“家……家……”桃桃听见他们的对话,便高高兴兴地学起来。
“桃桃。”白起停下脚步,拉着桃桃的一只手,认认真真地问起了桃桃的意见,“你说,家在哪儿?”
桃桃晃着胖乎乎的身子,另一只小手往城外的方向伸去,小拳头捏啊捏。
你也觉得回去比较好吗?
白起放开桃桃的手,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先回去修整一阵子再做打算。至少现在知道了这里有城镇,想来还是可以来的。这么一想,在山洞里的日子应该也不会难过了。
河道越来越远,道路亦越来越宽,而城门越来越大……最后三个人逆着入城的人流,从城门边缘走了出去,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两位客官,坐下歇歇脚再走?”经过来时的那个茶水摊时,小二正站在路边揽生意。
他们走得急,也没有打点什么干粮。白起看了看天,估摸着还要走好一会儿,心想不如喝点茶水,再包一包馒头,半路饿了也可以吃。便点点头,跟着小二落座。
“客官,这夏天蚊蝇滋生,我看您也是个招蚊子的,小的这儿有专门的药膏,止痒消肿,您要不要买一罐去?”那店小二倒着茶水,讨好地对白起推销驱蚊的药膏。
白起疑惑地跟他对视一眼,只见对方的视线落在他领口处,立刻知道了那小二说得招蚊子是怎么回事。
他扭了扭脖子,把衣襟往上提了提,瞪了眼小二,冷冰冰地说了句:“不用了。”
不买就不买,凶什么……小二在心里嘀咕了两声,去蒸笼边上给他们包包子了。
白起面带嗔色地看向“蚊子块”的始作俑者,后者正在研究摆在桌上的瓜子。
毛猴也不是没见过这玩意儿,圆圆姑娘就老吃,吃个不停,他曾偷偷吃过,咬碎了之后是有点香,可然后呢?就吐了吗?反正圆圆姑娘是吐出来的,于是毛猴这会儿就吐了一滩湿乎乎的沾满了口水的瓜子残渣在地上。
桃桃看毛猴抓了一把瓜子放嘴里嚼,便也伸出小胖手去抓了几枚放嘴里,可她才长了没几个牙,这硬硬的瓜子壳怎么可能咬得开,也就吃个热闹。
小嘴儿动啊动的,学着毛猴一样的动作噗一下把被口水打湿的几颗完整的瓜子往地上吐,还往同一个地方吐。
一大一小趁着刚才小二给白起推荐驱蚊药的时候,快糟践完一盘瓜子了,吃到后来的主要目的已经不在吃,而是在吐着玩了。
白起嫌弃地看了眼地上两个人吐出来的瓜子残渣,也不说什么,只从盘子里捏出一粒瓜子,咔嚓一下咬开,露出了瓜子肉的顶端,手上使出巧劲儿把瓜子壳捏散了,碎了的瓜子壳纷纷掉落,手指间剩下一个完整的瓜子肉。
“喏。”白起举着瓜子肉往毛猴坐的方向一递,毛猴才刚吐完一口瓜子残渣,回头就看见白起举着个小东西,他瞪着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个手指尖上露出来的一点白色,变成了斗鸡眼。
“啧,别看了,吃啊。”白起把手指往毛猴嘴边送去,毛猴舔了舔嘴唇,把那个小东西含到了嘴巴里,嘴唇不经意吮到了白起的指尖,他也不在意,倒是白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脸红了起来。
瓜子肉一经咬碎,口腔里便齿颊留香,只是小小的一粒吃起来实在不过瘾。
“白起。好吃。还要。”毛猴一边咂摸嘴巴,一边用乞求的目光看着白起。
“啊—啊—”桃桃看毛猴吃的香,伸出手往白起这边摆,想要白起也给她吃一个。
咔嚓一下,白起又剥了一个瓜子肉,自己咬掉半个,又塞了半个到桃桃撅着的小嘴里,这么小的奶娃娃,可不敢给她多吃。
桃桃吧唧着小嘴,毛猴就一脸馋相的看着,好在白起很快又剥了一个,递到毛猴嘴边。
我这是在干嘛?白起耳里听见自己嗑碎瓜子的声音,指尖麻溜的捏出瓜子肉,看着一大一小嗷嗷待哺的两张嘴,四只乌溜溜的黑眼珠巴巴望着他。
大道上的旅人匆匆赶路,马蹄声车辙声踢踏作响。白起却不觉得心烦,他在热辣的日头下寻得一隅阴凉,只想能剥得快些,好满足眼前二人。时间好像在此刻定格,曾经漂泊的人生突然扎了根,让他心中安定。
本就所剩不多的瓜子很快被白起剥光,他招了招手,让小二再给他包一包瓜子,一行三人又赶起路来。
城门越来越远,这会儿回头,都已经快看不见了,路上行人也开始零落。白起背着包袱,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抱着一大包用油纸包着的包子瓜子儿, 迈开长腿往官道边上一折,朝林子里走去。
三个人安安静静地穿过那片枇杷林,不远处就是宽阔的溪流。只要淌到对岸,就能回到山洞。
“呜咽……呜哇哇……哇啊哇啊……”桃桃突然哭了起来,毛猴歪了歪头,有点儿无措,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怎么了桃桃?”白起转过身,看见桃桃扭过身,张开手臂抱住了毛猴的脖颈,好像不愿意再往他们去的地方去。
“那……桃桃想去哪儿?”白起实在腾不出手,只侧身靠近了他们几分。
“昂唔……啊咽……”桃桃伸出手往林子的另一头指去,那个方向,白起没去过,他看了看毛猴,毛猴眼神无辜,好像比他更不知道那里有什么。
白起提着灯笼的手顺着桃桃指的方向提了提,指示毛猴往那儿走,毛猴便朝那儿走了几步,桃桃立马就不哭了。
那里有什么东西吗?白起心中狐疑,桃桃自桃源乡中出生,因为她,他才下定决心离开山洞,去找城镇,也是她,一夜之间长大一岁……难道这就是桃源乡的神奇之处?能洞察人心,并满足之……?
白起一边思忖一边往枇杷林边缘走去,紧邻着枇杷林的是一片竹林。这些竹子长得密密麻麻又参天般高,枝繁叶茂的让人几乎看不清前面有什么。可走着走着又突然间豁然开朗,出现一处空地,一间茅草屋出其不意的立在眼前。
白起有些惊喜地回头看了眼桃桃,桃桃咧开嘴啊呜叫了两声,撒娇一般地搂住了毛猴的脖子,咯咯咯笑开了。
毛猴抱着桃桃越过白起,他在溪流对面的林子里生活多年,这片枇杷林也不是未曾涉及,初暑十分来这枇杷林,就会摘到好吃的枇杷,可他从来不曾知道在这竹林深处,会有一间茅草屋。
他好奇极了,迫不及待地上前几步跨到屋子里,才进去就被呛了一鼻子灰,哼哧哼哧打了好几个喷嚏。
“别着急,我看这屋子长年没人住了,得先收拾一下。”白起跟在后面,把灯笼往门外边地上一放,一只手扇去面前的扬起的沉灰,捂住口鼻。
屋子里陈设简陋,四四方方的空间并不宽敞,左边的竹窗下是一张木板床,右边则放了一张方桌和两条长凳。
毛猴吸了吸鼻子,总算缓过来了。他也跟白起一样环顾四周。迷蒙的眼神逐渐清明,最后定定地落在白起脸上,他牵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眨了眨眼,然后微微点头对着白起说:
“家?”
白起的眉头高高抬起,一双眼睛弯起来,抿着的嘴笑出一条猫儿嘴似的曲线,鼻子里轻哼一声,回应毛猴,他说:
“对,家。”
[三年后]
阿强坐在树荫下,背靠枇杷树干,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着水,直到把皮袋子里的水倒得一滴不剩,这天也太热了。圆圆姑娘也歪着身子倚在树干上,举着一把蒲扇拼命摇,热得快翻白眼儿了。
“怎么还没到啊?”圆圆姑娘说个话还要扭下腰,姿若扶柳。
“快了,就在前面了。”阿强没好气地应了一句。要不是跟着个娇滴滴的姑娘,这点路他至于走这么久吗?走到太阳都爬到了头顶心,快把人晒成干。
他捡起地上横着的三枚竹筒背到身上,站起来整了整桶绳,好让自己背得舒服些,又往林子深处前进。圆圆姑娘提着裙摆跟在身后。
“哎哟……”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软软地惊叫,两个人回头一看,只见红玉姑娘狼狈地趴在地上,圆扇摔出去半尺远。
“噗……”圆圆姑娘觉得好笑,往回走了两步,站到了红玉姑娘面前。她蹲下身,捡起那把掉在地上的扇子,递到红玉姑娘手边,揶揄地说:“我们翠香楼的头牌,怎么在这荒山老林里趴着呀?”
“要你管。”红玉姑娘一把躲过扇子,撑着地麻溜地爬起来。她拍拍身上的灰,顺手抹了一下脸,一道黑乎乎的印子被不小心擦在了脸颊上。
“哦!”圆圆姑娘嘴上不说,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这红玉,八成是想跟着去看毛猴吧,“走吧,一块儿。”
红玉姑娘撇了撇嘴,跟在了她身后。
阿强已经走出去很远,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这两姑娘跟没跟上。他虽没什么话跟她们讲,但也不敢走得太远,万一把这两位姑奶奶弄丢了,回去可不得被柳妈妈扒了皮。
出了枇杷林,就是一片茂密的竹林。这些竹子长得又密又高,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隙让他们三个人好好走,唯一的好处就是凉爽了好几分。
“这要走到哪儿去啊,阿强,真的是朝这里头走吗?”圆圆姑娘没了耐心,而且这太阳照不到的地方让她有点心慌。
阿强不理她,只顾埋头朝前走,转眼不见了踪影。
“诶?”圆圆姑娘心中一凛,身后正快步跟上的红玉姑娘撞了她一下,两个人贴在一块,赶紧往前走去,才没几步便豁然开朗。
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空地,中间立着两间茅草屋,一大一小紧紧挨着。左边还有一座搭出来的亭子,里面放了三四个大缸。
有个人站在其中一口大缸前,这么热的天也穿得一身黑。他发髻高高梳起,衣袖撩到肩膀处,露出两条细白的手臂。手里拿着一支长柄勺,从缸里舀出水来,灌在阿强带来的竹筒里。
“自己去那边舀水喝。”那人眼角瞥到两个姑娘靠近,头也没抬,只抬起一根手指示意了一下方向。
茅草屋后面的背阴处也放了一个大缸,阿强正拿着个瓢,往自己手心里倒满水,拍在脸上,消解暑意。
两个姑娘早就渴死了,在这儿也顾不得形象。她们接过阿强手里的瓢,畅快地喝起水来。喝够了水,红玉姑娘才想起来,刚才那位在亭子里舀水的,就是……就是当年她看见过的那个毛公子的相好。
“哟!白公子,阿毛呢?桃桃呢?”圆圆姑娘缓过来一些,便往屋子里探去,可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白起把最后一个竹筒灌满,盖上盖子用油布封住,跟之前装好的两个一块并排放好靠在缸边。
他一边放下袖子,一边站到了茅草屋前面,然后面对着那片密林,将两根手指弯曲圈起来放在嘴里,“啾——”的一声,嘹亮的哨声响起,穿过层层叠叠的竹林顶端,向远方传去。
过了足足半刻来钟,只见竹林深处传来了响动。那动静似在高处。东一处的某棵竹子突然矮了几分,茂密的竹叶簌簌抖动,不过须臾,西一处的竹叶又开始翻动,像河面上掀起了波浪一般。
红玉姑娘微张着嘴,被眼前的奇景看呆了。直到那响动越来越近,她才终于看清,原来是毛公子踏着竹林而来。
许久未曾见过面的毛公子,灵活地在竹林顶端跳来跳去,就跟她看的那些话本子里,轻功了得的大侠一样。红玉姑娘不自觉地又往前走了几步,想去迎他。
只是毛公子越来越近,怎么手中好像还抱着个孩子?是个小姑娘。
“白起爹爹!”那小姑娘在毛猴甫一落地的时候,就朝白起跑过来,怀里还抱着一个什么东西,献宝似地举起来往白起身上递。
白起伸出手,没接过那东西,而是直接把小姑娘抱在了怀里,托着她的屁股抱牢了,另一只手才腾出来去接她手里的东西。小姑娘抱了满怀,白起却一只手就能拿住的,原来是一只大桃子。
“白起爹爹,这是桃桃摘的,桃桃挑了个最大最红的,给你。”小女孩跟白起亲的很,说着话就把圆圆的脸往白起脖子上贴。
“又跟你毛猴爹爹一块爬树呢?”白起的话语有些嗔怪,可语气却丝毫听不出有责备的意思。
“我没爬,毛猴爹爹把我举起来,举得高高的!”小女孩大概想到了开心的事情,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这是他们的孩子?红玉姑娘蹙着眉打量起白起来,心中暗自疑惑,这位白公子……会生孩子?
“毛……毛公子……”红玉姑娘正胡思乱想,眼看着毛猴走了过来,便涨红了脸开口叫他。
毛猴早就看见白起身边站了三个人。上一回,他带着桃桃去翠香楼,才见过阿强和圆圆姑娘,可另一位有点想不起来了。
“……我是红玉。”红玉姑娘见毛猴疑惑地看着她,便赶紧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红玉姑娘!”毛猴记得,当年是她从水里把他救上来的。只是,如今过了三年,红玉姑娘已经从十六岁的小姑娘,长成了一个他认不出的成熟女子。
时间过得真快。
住在茅草屋的第一年,毛猴和白起继续干着靠打猎拿皮草换钱的营生。偶尔结伴去城里开荤,日子过得还挺清闲自得。
第二年夏天,两人狩猎时经过一处林子,忽然闻见一股醉人酒香。循着香味寻去,发现了一棵五六人手拉手才抱得过来的参天大树。树干处香味四溢,地上的蚂蚁都排成队往树上爬,树中间一人高的位置,有一个树洞。白起往那里面看去,发现里面藏着许多已经发酵的鲜果,上面汪着一层干净清澈的汁液。
传说中猴儿酿?
白起当即掏出腰间别着的水袋子,倒光了水,装了满满一袋不明汁液。他小酌一口,清甜果味立刻充满整个鼻腔,忍不住贪嘴喝光了一袋。
于是那天下午,毛猴不仅喝到了曾经被白起夸赞过的猴儿佳酿,还尝透了一个醉醺醺的白起。两人也不管才两岁的桃桃,害这个奶娃娃在自家院子里挖了一下午的泥巴玩……
事后,白起把毛猴狠狠骂了一顿。这么小的娃娃一个留在院子里,若被那野兽叼了去要如何是好?
毛猴忙说自己时刻注意着院中情形,不会让野兽叼走桃桃的。可白起不买账,那次之后,就再没喝醉过。毛猴心中有念想,可也不好强灌他,这些琐事就不提了。
自从发现了那猴儿酿,两个人便改行做起了酿酒的营生来。
毛猴又寻了几棵粗壮的大树,挖了洞,丢了些果子在里面,引那些猴儿跟风往里丢百果。待到天冷之时,蒙一块皮子把洞将将遮住,猴子便找不到自己藏的果子。第二年夏天,便又是一汪猴儿佳酿。
这正宗的猴儿酿,成了城中纨绔子弟们趋之若鹜的酒中极品。柳氏大手一挥,直接包了所有。于是,白起时常会进城给翠香楼送,阿强也会带着竹筒来取。
上一回白起起不来床,便让毛猴带着桃桃去送了一次。小姑娘一点不怕生,见这翠香楼建得高高的,梁上柱上还缠着各色薄纱,又敞亮又漂亮,简直瞧花了眼,扯住一条垂着的红纱玩了老半天。
圆圆姑娘闲得无事便来逗她玩,一个小姑娘跟着阿毛和白公子竟还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穿着粗布衣裳也盖不住浑身散发出的灵气,白嫩嫩的脸乌溜溜的眼珠,看了就讨人喜欢。圆圆姑娘见她喜欢那红纱,便从自己屋里拿了一匹粉色的薄纱送她。
待毛猴把酒送到后院再出来之时,桃桃竟有点舍不得走。圆圆姑娘好生哄着,让桃桃赶紧回家,把屋子里装饰得跟翠香楼一样漂亮,下次呀,她跟阿强一块儿去桃桃家。所以这一回,圆圆姑娘才会跟着阿强跑来这林子里。
今儿个早晨,阿强在楼下等得急了,不得已才往那二楼的方向吆喝了一声。说那阿毛住的地方可是要走上好一会儿,让圆圆姑娘快一些。这一嗓子被刚梳完头的红玉姑娘听见了。
红玉姑娘曾为毛猴的不告而别忧愁了好一阵子,本以为今生在无缘相见,哪里知道能又一次听见他的名字?便偷偷跟着两人一起行至枇杷林。
如今,毛公子就在面前,虽仍有些驼背,但脊梁比以往挺拔一些。为方便在林中行走,他未穿鞋履,裤腿卷到膝盖处,袖口撩至臂弯,粗衣麻布之下也能看出其身躯之健壮。长长的头发妥帖地梳成发髻,玉面光洁,浓眉大眼顾盼生辉,愈发的玉树临风起来。
毛猴对着她微微一笑,红玉姑娘那颗早就枯萎了的春心,又荡漾起来。
“诶?你脸上……”毛猴看见红玉姑娘脸颊上有块脏东西。
“什么?”
“这儿……”毛猴伸出手,指尖凑过去。
红玉姑娘觉得自己心跳的越来越快。
“吃饭了。”白起喊了一声,抱着桃桃一个转身,往茅草屋走去。
毛猴听见白起说吃饭,几乎是立刻就放下手,好像是忘了刚才要干什么,只知道跟着白起了。
红玉姑娘摸了摸自己的脸,失落地低垂眼眸。站在后头的圆圆姑娘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走上去伸出纤纤玉指,戳了戳红玉姑娘那张白嫩的脸蛋,说:“有道黑印子。”
说完也转过身,跟着毛猴他们一块儿进屋了。红玉姑娘耷拉着脑袋,拖着步子跟在圆圆身后。
屋子里出乎意料的干净亮堂。外面看起来是两间紧挨着的屋子,里面原来是相通的。大的这间右边是一副桌椅,左边是一张小床,四个角插了细竹子围着,上面扯着漂亮的薄纱,应该是小女孩的床。
相通的另一间小屋子,从红玉姑娘的角度,只能看见里面有张大床,那是毛公子和白公子……歇息的地方吧。
“别傻站着了,走了这老半天,你也不饿呀?”圆圆姑娘看见红玉姑娘呆呆的样子,觉得可笑又可怜,赶紧招呼她过来入座。
一张四方桌子,圆圆姑娘和红玉姑娘挨着坐,对面是白起,另外两边面对面的是毛猴和阿强。桃桃硬要坐在毛猴腿上,被白起瞪了一眼,便乖乖地从毛猴爹爹腿上爬下来,挨着他坐好了。
桌上摆的几样菜式很简单,主菜是放在桌子中间的一大盆酱牛肉,边上摆着几盘适合夏天食用的腌渍凉菜,好像有黄瓜白菜茄子什么的,还有一盘白馒头。
阿强拿起桌上的酒壶,给除了白起的其他人面前的小酒杯都满上了。
“白公子,您不喝酒吗?”红玉姑娘见白公子气宇轩昂,也带着一股子侠气,但面前却未放酒杯。
“我不喝。”白起淡淡地应了一句。
“阿强!圆圆姑娘!红玉姑娘!你们能来我真高兴!我敬你们一杯,谢谢当年的救命之恩。”毛猴举起了酒杯,对着几位行了个礼。
这一番话说的三个人都怔了怔,这毛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
原本,白起是个不爱说话的,毛猴就更不用说了,可奈何家里这个小的要咿咿呀呀地学说话啊。白起一字一句的教,小的学了,大的竟也跟着一起会了。
红玉姑娘瞧着这两人,虽都是俊郎公子,可怎样看都觉得般配。又见两人还有了一个女孩儿,齐享天伦之乐,心中不觉酸楚,她的爱情梦江湖梦一并碎了。
“毛公子。”红玉姑娘举起酒杯对着毛猴,朱唇轻启,甜甜的嗓音娇柔软糯,“你我今生无缘,来世……来世……”
“来世?”毛猴仿佛没注意到红玉姑娘语气中的难过,一手搁在桌上扶着酒杯,另一只手搓着自己的大腿,眼神亮了亮,雀跃地说道,“来世我跟白起在一起。”
“……”白起心中暗自好笑。
前几日,二人带着桃桃去林中抓野味。毛猴打到一只野兔,拨开草丛去捡的时候,看见这只被打伤的兔子边上还蹲着一只,不逃也不躲。
白起觉得有意思,便对那兔子说,你俩今生无缘,来世再续吧,今天就给你俩一个痛快,语毕就要去拎那两只的兔子。
桃桃前面还在为毛猴爹爹的准头拍手叫好,可看了那只不愿丢下同伴的兔子,忽然心生怜悯,央求起两个爹爹来,求他们放过两只兔子。最后两个大的犟不过小的,只得把两个兔子一块儿抱回家养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桃桃就问白起,什么有缘无缘,什么今生来世。白起揣着兔子仔细地答着,小孩儿只听了个半懂,毛猴倒起劲了,不停地跟白起说,来世也要跟他在一起。
白起心中平静,他本就不信什么前世今生,多年风餐露宿的生活教他知道,能把今朝的日子过顺,就已是如意的了。怎奈架不住毛猴一遍又一遍地问,这家伙,自从会说的话越来越多,就啰嗦得仿佛要把以前没说话的那些时候补回来一般,没得到回应也不恼,只自顾自地不停叨叨。
「好好好,来世也跟你在一块行了吧?」
得了这句话的毛猴乐的像个孩子一般,也没个人可以分享。
所以红玉姑娘那话一出,毛猴根本没过脑子,心中只想把这畅快喜悦跟人倒一倒。
“……祝你们,百年好合!”圆圆姑娘左手举起酒杯,右手在桌子下面掐了一下红玉的腿。这个呆子怎么还不开窍呢?红玉姑娘吃痛,只得放下酒杯。
“谢了。”白起轻轻点头致意,动起筷子,一桌人纷纷吃起来。
阿强早就饿得快晕了,只顾着往嘴里塞馒头。圆圆姑娘跟桃桃坐在桌子一角的两边,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差年纪这么多,还会如此合得来。桃桃奶声奶气地说要吃这个要吃那个,圆圆姑娘便一一夹在她碗里。别看桃桃才四岁,一双小筷子用得贼顺,那筷子还是毛猴亲手给她削的呢。
红玉姑娘夹了块茄子细细品起来,这茄子被切成条后蒸熟后放凉,再用各种调料拌匀,吃在嘴里鲜甜开胃。她嚼着茄子,偷瞄白起,这一桌子菜也是白公子准备的吧?
红玉姑娘咽下这口茄子又看了看桃桃。白公子丰神俊朗,相貌堂堂,既能操持家中琐事,亦能为毛公子延续香火……如此这般,他能成为毛公子心尖儿上的良配,实属理所应当。
一顿饭吃着吃着,她也终于想开些了。
桃桃吃饱了,便跳下凳子,迫不及待地拉着圆圆姑娘到自己的床边给她看薄纱。圆圆姑娘用头绳给她床架上的垂着的薄纱束在了细竹上,打了个漂亮的结,更显可爱。
阿强去隔壁亭子里把三筒猴儿酿抱到了茅草屋门口,再去屋子后头给水袋灌满水,差不多准备回去了,再晚要耽搁翠香楼开工了。
白起端走了桌上的空碗和那些吃剩下的东西,桌边一时只剩下了红玉姑娘和毛猴。
“那个……”红玉姑娘慢悠悠地开了口。
“嗯?”毛猴本想起身去帮白起,听红玉姑娘似乎有话要说,撅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白起帮着阿强把三个竹筒背背好,即便用油纸封住了口,可还是得小心翼翼的,怕洒了出来。
“白公子,银钱照例在月末来翠香楼结。”
“嗯,好的。”
“姑奶奶们,咱该走啦!”阿强装备完毕,对着屋里头扯开嗓子就吼。
“桃桃乖,下回等你毛猴爹爹送酒的时候,再跟着他一块儿来找姐姐玩!”圆圆姑娘可不想再穿山越岭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桃桃吸吸鼻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圆圆姑娘出来的时候,那红玉姑娘还跟毛猴坐一块呢,不知道依依不舍的的说些啥。白起背朝门口,抱着臂,挑起一边眉毛,略微垂着眼角,瞥了眼屋子里的两人。
“红玉啊,回去了!”圆圆姑娘是个有眼力见的,心里也有点气这呆头鹅红玉。那毛公子一看就知道只喜欢白起一个,她怎么还放不下呢。
“哎!”红玉姑娘站起来,垂着头走出了茅草屋,视线对上了白起,她朝白起点了点头,眼神复杂,从不甘到羡慕,也许最后还有一丝祝福?白起被她看得不自在,提起嘴角露出了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
“快走吧,别耽搁了。”阿强说着就往林子里走去,两个姑娘紧紧跟上。
毛猴抱着桃桃也出也来了,三个人目送着他们离开。
“说什么呢说这么久?”白起见那三个人不见了踪影,还是开口问了盘踞在心中良久的问题。
“没说什么。”
“?”白起瞪大了眼,看着毛猴抱着桃桃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下,一边轻晃一边哄女孩儿睡午觉,他便气呼呼地扭头回屋了。
白起气性大,可一会儿气过了也就没放在心上。倒是毛猴,整个下午至晚间一直在偷偷瞥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是问了你,你不说么?现在这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是怎么回事?白起也是能憋,就是不主动问,两个人别别扭扭地捱到了晚上,直到一同躺在了床上。
白起背对着毛猴,看着月光透过竹窗洒在床前的地上,映出横横竖竖的图案,心里还在纳闷毛猴今天这是怎么了,却突然被毛猴从背后拥住。
“白起。”毛猴轻唤他的名字,温热的气息喷在后颈,有点痒。
“干嘛?”终于开口说话了?
“白起。”毛猴的唇厮磨起这白白的脖颈,紧了紧怀抱,“你还没说过喜欢我呢……”
白起眉头拧成麻花,合着一下午欲言又止的,就想问这个?他也没直接搭话,一个转身,与毛猴面对面。毛猴的大眼睛亮晶晶,盯着白起,满是期待。白起捏住他一处肩膀,把人推平,翻上去压在了他的身上。
毛猴心跳加速,等着白起开口,可柔软的唇先贴了上来,吻过他的嘴角,下巴,路过喉结还用牙轻轻嗑了一口,毛猴吞了吞口水,喉结滚动,下面也立刻起了反应。
白起的目的地似乎就是那里,夏夜薄薄的睡衣,只需轻轻一扯便松开了,毛猴眯起眼看向俯在他身上点火的人,只见那人并不看他,散开的头发落在两侧,脸颊耳垂通红,只手拉开亵裤握住他的命脉。
“啊嘶……”毛猴激动的轻吼出声,亵裤也被拉到了腿根,尺寸可观的物件在白起的手掌中立起。
他红润的嘴唇张开,毫不犹豫的含住了硕大的头部。
“白起唔……”毛猴被激得眼眶一红。
上一次这样,还是白起不能动,躺在床上被迫吃这根东西。就算后来他们决定在这茅草屋一起生活,毛猴本就藏不住欲望,白起也无意拒绝,这档子事儿便也没少干,翻来覆去的做过好多回了,可如今主动这般,却是头一回。
白起此人虽出生如草芥,无父母疼爱,无师友提携,却天生带着一股傲气。即使在武馆里被大他许多的师兄欺负,亦从不低头。当初落得个半身不遂只得靠毛猴照顾,也不曾为活命而讨好他人。
“白起……你……你不必……”白起另一只手往上摸,两根手指并拢按住了毛猴的唇,让他不要再说了。
毛猴闭着眼,眼角湿润,抓过白起按在他嘴上的手,握在手心里按在自己腰侧,另一只手摸上白起的脑袋,让那乌黑的发丝缠绕在指尖。
耳边响起啧啧水声,那里面温暖湿润,被舌尖细腻的照顾着,他不想让白起辛苦,闭上眼睛大口的喘息起来,完全地放松身体,只待那快乐一涌上心头,便主动配合着冲上云霄。
“咳咳……嗝儿……”白起被呛了满满一嘴,打了个嗝儿,他吞了一些,又舔了个干净,也学着毛猴以前那样,想把毛猴的物什放放好,拍一拍,奈何实在太大,泄过一回了还精精神神的翘着。他拍了又拍,只觉得怎么比先前更大了几分,赶紧放弃了。
白起往上挪了几分,一张脸对着毛猴,毫不逃避。毛猴眼中水汪汪的,快乐的余韵还未消,样貌俊美如梦中仙子。
“你这么讨人喜欢。”白起戳了戳他的脸,噘了噘嘴说道,“上次就不该差遣你去翠香楼送酒。”
“?”
“我只说一次啊,你可记住了啊。”白起看着毛猴的眼睛,神情认真:
“我,喜,欢,你……”说完,他看着毛猴瞬间热烈的眼神,心中得意,呵呵笑起来,毫无心理准备地被身下的人掀翻,两个人上下换了个位置。
说什么只说一次,被撞得狠了,也只好猴哥儿,哥哥,我喜欢你,最喜欢你,放过我吧,你最好,不要了……的一声声求饶。
红玉姑娘能跟毛猴说什么呢,也不过是诉一番求而不得的衷肠罢了。
「能喜欢毛公子一场,也不后悔,如今见你跟白公子琴瑟和鸣,过得快活,心中亦只剩下由衷的祝福了。」
如果说毛猴当初在翠香楼被红玉抓着表白,心中还不是太明白她意欲为何,而如今,他已稍通人情世故,大抵懂得了红玉姑娘对他的感情。
他心中只有白起,自不会有任何逾矩的言行,可他听完红玉姑娘一番剖白,倒是觉得耳朵发烫,心中发热。
当他不会说话时,自然不懂得话语的力度,待他现在懂得多了,如若,如若心上人能对自己说一声喜欢……
白起低估了这句话的魔力,被折腾到天亮才得以闭眼。
第二天一早,桃桃起来的时候,毛猴已经坐在她床边,冲她做了个“嘘”的姿势。
“你白起爹爹昨天累了,让他多睡一会好不好,我带你去抓鱼。”毛猴一边给桃桃扎辫子,一边轻轻嘱咐她。
“好……的……”桃桃觉得这样偷偷的说话好好玩儿,也学着毛猴压低嗓音,笑嘻嘻地应和他。
一大一小简单的用完早饭,毛猴轻声关上门。
抓两条白起最喜欢的川条鱼,一条用来烤,一条用来炖汤。毛猴细细打算着,抱起桃桃往竹林里走去。
正文完
番外
【一】
“白起,桃桃!来看杀鱼!”
毛猴拎着竹篓,一条肥美的河鲫鱼正在里面胡乱扭摆着身子,可惜这个竹篓下部宽大,上部却是个窄口,无论它怎么蹦跶,都翻不出这个竹篓。
“人呢?”毛猴有点不乐意,平时他抓鱼回来,都不用吆喝,只要一跨进院子,一大一小就会出来。
毛猴将竹篓放在水缸边,踏进屋子里找人。白起和桃桃都不在。他又站在门口往外面望了望,这才注意到,院子里抹了盐巴腌的野鹿肉只切了一半,还没挂起来呢。
毛猴挠了挠脑袋,耳朵后面原本梳得齐溜溜的头发早就被他挠松了。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若不早点把鱼杀了炖上,怕是要过了午时,耽误白起吃饭了。
白起当年行走江湖时,常常风餐露宿,又饥一顿饱一顿的,落下了一些毛病。发作时腹痛难忍,可把毛猴吓坏了。
他哪知道白起这是怎么了,只能红着眼眶,把在床上缩成一小团的人儿紧紧搂在怀里。
白起缓过来后,不敢再靠熬的来忍耐疼痛,毕竟红着眼睛要哭不哭的毛猴让他更为心疼,比腹痛还难忍。
那时,他俩已经靠卖猴儿酿已经攒下了些许银两。白起便带着毛猴去镇上找郎中,开了药方抓了药,煎着吃了小半年。又听郎中的嘱咐,顿顿按时按量,且必须得细嚼慢咽,少食硬冷之物,才得以再不复发。
毛猴不懂其中之深意,但郎中怎么说他就怎么做,绝不怠慢半分。转眼又过去好几年,白起竟真的没再误过一次吃饭的时辰,腹痛的毛病也没有再发。
偶尔有几次,白起都被管的烦了。心想上一次腹痛都不晓得是哪一年的事儿了,早点吃晚点吃该没关系了吧?
可一见到毛猴那双眼睛带着哀怨,巴巴地瞅着他,便就又心甘情愿的听其摆布了。
白起吃饭的时辰耽误不得,可要是这会儿就把鱼杀了,又会挑起麻烦事儿。因为桃桃这丫头,不知怎的,特别喜欢看他俩宰鸡杀鱼。
有一回,毛猴带她外出摘果子。白起一个人在家杀了一只鸡,他放了辣子一顿炒。毛猴回来后闻到味道馋的要命,桃桃却瘪着嘴耷拉着眼尾哭了老半天,说没瞧见杀鸡,不乐意呢。
这孩子在山里长大,最大的乐趣就是看两位父亲在林子里布陷阱,打野兽,剥鹿皮……后来还是毛猴咽下口水,又杀了一只鸡,才把孩子哄好的。
……不行,毛猴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做了决定。哪怕回来桃桃要闹,这鱼还是得杀!毛猴咬了咬牙,正准备回院子里杀鱼,桌子上一抹亮眼的红色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什么?他拿起来瞧了又瞧,摸了又摸,正红色的薄薄一片,上面有字,可毛猴不认得。
他又把这张红纸头翻到背面瞧,翻动的时候有香味儿散出来,便凑近闻了闻,很熟悉,是翠香楼的味道。
纸头反面也有字儿,小小的两列,有毛猴认识的字,“白起”他认得,“翠香楼”他也认得。
呀!杀鱼!
虽然心中无限好奇,反正也不知道是啥东西,赶紧放好去院子里杀鱼。
“毛猴爹爹!”一个小女孩儿风一样地从院子外面奔进来,一下抱住了毛猴的大腿,“鱼杀了吗??”
“正等你呢!”毛猴把小女孩儿一把抱起来,“鱼头,给你砸,好不好?”
“好哇!!”小女孩坐在毛猴的臂弯处,已经忍不住挽起了袖子,跃跃欲试。
刚才,翠香楼的阿强来取猴儿酿,说是要办酒席,怕酒不够,先提前取些。白起这儿也没有现成的,得去树洞那儿现打。毛猴抓鱼去了,他便带着桃桃跟阿强一块儿去树洞处打酒。
白起踱着步迈进院子,耳朵里传来父女俩商量砸鱼头的事儿,眉头一皱。这桃桃,一点儿小姑娘的样子都没有。他跟毛猴两个人都是粗人,桃桃打扮的再好看,行为举止还是像个野小子一般。女孩子家家的,整天要看剥皮杀鱼的,算什么事儿,就毛猴还成天惯着。
他叹了口气的功夫,桃桃两只小手已经握紧了砍刀,刀背朝下,对准了案板上挣扎的鱼。那条鱼的鱼身被毛猴按了个结实,再翻不出生机。
哐哐哐几下,鱼不动了。
“耶!”桃桃丢下砍刀,两手握成拳,高高举起后又锤了几下自己的胸口。
“桃桃,棒!”毛猴拿起砍刀,刮起鱼鳞。桃桃知道小孩子不能用刀,便乖乖蹲在边上看着。
白起扶着额头,有点无语。他从两人背后经过,打算先回屋里。
“白起,中午吃鱼汤。”毛猴并未察觉白起的情绪,依然兴高采烈的喊住他,交代了一声。
“好。”白无奈点了点头。
毛猴炖上鱼,蒸上馒头,又跟桃桃一块儿把剩下的野鹿肉切好挂起来。父女俩边玩儿边忙活,等他们干完,汤也好了,馒头也好了。
“走,吃饭。”毛猴端着汤,桃桃端着一盘馒头,一前一后走进屋。
桌上碗筷已经放好,但是白起却不在。毛猴听见屋里的动静,放下鱼汤走进去瞧。
白起正坐在床边,手里掂着几块碎银子。早上毛猴看到的那张红纸头,静静地躺在床沿,大红的颜色跟素色的床褥形成鲜明对比。
“白起?拿银子,做什么?”
白起拢起五指,将银子塞入腰带上的暗袋之中,抬起头看向毛猴,先没说话,而是上上下下地将他好好打量了一番。
立冬之后连下了几日雨,气温骤降,三人在常服里又添了一层里衣。再过几日便是小雪,兽皮坎肩已经拿出来挂着晒了几日,披上就能用来御寒过冬。
这些东西大多是白起自己缝制的。这几年,他给三个人缝衣纳鞋的事儿没少干,可到底是个男子,只要能蔽体御寒,并不用在意样式有多体面。毛猴和桃桃就更不用说了。
天热的时候,大的那个得好说歹说才肯好好穿衣。小的也学大的,大暑天只穿一条灯笼裤衩,就跟大的一块儿下河摸鱼。这深山老林里从没有其他人,孩子根本不知害羞。
如今长到了六七岁的模样,被白起好生训了一顿,才老老实实地不敢不穿上衣了。
白起的目光又盯着毛猴从下往上。只见他膝盖处有一个补丁,肩膀处也有一个,手肘那里好像磨薄了,就快破了吧。
白起眉头挑起,眼里有些调侃,摇摇头低声说道:“脸当真是好看,就是这人,也太费衣服了。”
“?”毛猴越发疑惑,脑袋歪了歪,大眼睛还无辜地眨了眨。白起什么意思?
不要乱勾引人。白起心中一动,只要毛猴一用这种眼神看他,他的心里就会变得软软的。
“下月十五,红玉姑娘要成亲了,请我们去吃酒。”
阿强除了来取酒,还给他们送来了喜帖。
白起说完,起身上前两步,来到毛猴身前,抬手替毛猴整了整后脖颈挠乱的头发。
两个人离得极近,毛猴忍不住揽住了白起的腰,往自己身上贴了贴。
“白起……”他撒娇似的想把脑袋往人脖颈上贴。
白起轻声哼哧一笑,低头亲了亲毛猴的鬓角。亲完便往后仰了仰,意思叫他不要得寸进尺,毛猴果然领会,虽不甚满足,依然乖乖地松开了手。
“什么是成亲?”撒完娇,毛猴才想起来,刚才白起说的那句话里,有个听不懂的词语。
白起一边往外屋走一边说:“成亲就是一男一女缔结姻缘,举办仪式之后昭告天下,要永远在一起。”
说罢,便坐在了自己平时吃饭的座位上,拿起一个馒头,另一只手则举起筷子,指了指跟在他后面出里屋的毛猴,示意他赶紧坐下吃饭。
“姻缘?仪式?昭告天下?又是什么意思?”毛猴坐下,先给白起盛了一碗汤,殷勤地递到他手边。
“什么什么?”桃桃早就吃得两腮鼓鼓,一对跟毛猴差不多的大眼睛盯着白起,好奇地一起发问。
“……”白起张了张嘴,面对这一大一小两张懵懂的脸庞,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解释得清楚,而且这过程中,恐怕又会出现好多他俩没听见过的词语。
麻烦。
“到时候我们要一起去的,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去哪儿呀?”桃桃还不知道要去哪儿,咽下馒头张口就问。
“去翠香楼,你红玉阿姨要成亲了。”
“红玉阿姨?”桃桃疑惑地摇了摇头。
啧,这孩子不记得也对。上次红玉姑娘跟圆圆姑娘来林子里的时候,她才三四岁光景。如今又过去三年,怎么还会记得。
“跟你圆圆阿姨一起的,在翠香楼。”
“圆圆阿姨对我最好了!可是桃桃每次去翠香楼,都没见过红玉阿姨这个人。”
三年前那次探访之后,圆圆和红玉再没有来过她们的草屋。路不好走,两位娇滴滴的姑娘不愿意踩碎石穿竹林。再说了,这林子深处,也没什么好看的。
为数不多的进城送酒时刻,白起或毛猴偶尔也会带上桃桃。圆圆姑娘喜欢桃桃,每次都会下来逗桃桃玩。
红玉姑娘几乎没怎么出现过。
哼,也算她识相。
白起一怔,为自己刚才脑中闪过的那丝念头感到可笑,面上跟着一热。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红玉姑娘快要成亲了,再不会觊觎这只傻猴子了。
毛猴正吃得尽兴。白起炒的辣椒鹿肉丝又辣又咸,辣椒脆肉丝硬,组合在一起口感特别好,夹在馒头里好吃得不得了。就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吃了俩馒头了。辣油顺着嘴角滴下来,毛猴抬起手背就擦,一点儿不讲究。
白起暗自嘲笑了一番自己,也就自己把这个臭猴子当个宝吧。心里虽这么想,眼里却逐渐染上一层温柔神色。
“到时候就能见到她了。”白起端起碗喝了一口鱼汤,味道真鲜美,“吃了饭,我们先去城里,一人做一套新衣裳吧。”
“好。”毛猴头都没抬。他没意见,他都听白起的。
【二】
吉日当天,天边刚泛起白光,白起一行就出门了。
林子里很冷,三人皆披上了厚重的斗篷。从远处看,好像林子里拢过来三片不重色的浓雾,分别是墨蓝色、浅蓝色、绛紫色。
斗篷用料上乘,仔细瞧还有精致的刺绣暗纹。除了体面的斗篷,里面也都穿上了新衣。里里外外花去白起好几块碎银。
选布料的时候,毛猴竟一眼相中大红色的那一匹。白起说,新人才穿红,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毛猴搞不明白,什么新人?为什么这颜色新人穿得,他却穿不得,委屈了好一阵。
最后,还是白起做主,给他弄了件紫中带红的,并强调说自己就爱看他穿这色,毛猴才勉强接受。
“等一会儿到了门口,要先去送礼。”白起抱着两匹用红纸包好的布,布匹中间系着一个很大的同心结。这是他们要送给红玉的成亲贺礼。
“哦……”毛猴抱着桃桃,两个人一起看着白起,重重点头。
“吉祥话都会说了吗?”
“百年好合!”桃桃说。
“恭喜发财!”毛猴说。
“恭喜发财那是过年说的!”桃桃听见毛猴说得不对,立刻纠正。
“昂?”毛猴眨了眨眼,“那就……永结痛心!!”
白起脸色一抽,什么痛心?平时交流,毛猴说话已经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只有很偶尔才会记岔几个不常用的词汇。
“这下对了!”桃桃笑嘻嘻地伸出胳膊,抱着毛猴的脑袋亲了一口。
哪里对了?白起无奈。不过很快,他有点严肃的表情便在两人的嬉笑声中柔和下来,开口补充道,“接着他们拜堂,我们观礼。”白起继续说。
“拜堂?”毛猴和桃桃停下笑闹,又一起开口提问。
“……嗯,我也是第一次看人家成亲,等拜堂之后就开席了。开席的意思啊,就是大吃一顿,桌上鸡鸭鱼肉都有,随便吃。”
“酱牛肉有吗?辣子鸡也有吗?”毛猴语气欣喜,盯着继续问。
“有……有的吧。”
“哎!”毛猴一听有他爱吃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两个人脚程还算快,赶在吉时前到了翠香楼。
本应在大白天关着的翠香楼,如今却大门敞开,牌匾上挂了喜庆的红色的纱幔和绣球。
如果有好奇的路人忍不往里张望,便会瞧见里面热闹非凡。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红色,可却没有一个姑娘在外迎客。若想要进去一探究竟,那可不行。没有请帖一概不得入内,熟客也不行。
真是搞不懂这翠香楼搞哪一出。
白起亮出红色请帖,领着毛猴桃桃顺利进入。
“哎哟!你们来的还挺早啊!来这儿坐!”不知是该说圆圆姑娘眼尖还是这三个人扎眼,她老远就看到他们进来。
三人穿过门厅时,一位紫衣姑娘伶俐地接过白起手中的贺礼。白起点了点头,跟毛猴一块儿入座。
“圆圆姐姐!”桃桃嘴甜,虽然在家里,白起提起圆圆总说是阿姨,可是她每次当着人面,都只喊姐姐。
“哎!乖!”圆圆姑娘捡了一把蜜枣放在桃桃面前。小姑娘和毛猴眼睛同时一亮,一人拿一个吃了起来。
“红玉这回,真的从河里给自己捡了个官人。”圆圆姑娘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毛猴。白起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正在吃枣子的毛猴。
毛猴以为白起也想吃,立刻拿起一颗蜜枣放在手心,殷勤地递到白起嘴边。白起顾及周围都是人,躲了一下。毛猴瞬间露出了委屈的眼神。白起只得快速用嘴唇含住蜜枣,吞到嘴里,好半天说不出话。
圆圆姑娘玉臂托腮,表情揶揄。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两人怎么比今日要成亲的那对新夫妇还要腻歪。
心里拿这两人打着趣,嘴里的八卦也没停下,继续跟他们讲红玉姑娘的那桩逸事。
“那个楚大侠被从河道里捞上来时,身上有好几处刀伤。在我们后院养了小半年才好。柳妈妈一直想赶人,毕竟他不像毛公子那样听话还愿意帮工,大多数时候只阴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圆圆姑娘见白起好像被那颗大蜜枣噎到,赶紧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咳……多谢。”
“只是柳妈妈欺软怕硬,几次开口想要赶人,当着那楚大侠的面却又说不出口了。”圆圆姑娘一边说,一边又给毛猴和桃桃倒了茶,“红玉那个傻丫头,她的江湖梦还没醒呢,这不一来二去就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毛猴连吃了三颗蜜枣,有点腻得慌,开始竖起耳朵听起了八卦。
“反正就是好上了呗。”圆圆姑娘抬了抬眉,露出一副这还用说的表情,“红玉把自己的这么多年存下的银两、恩客送的金银首饰通通拿出来替自己赎身。”
白起边听边点头。这个红玉姑娘看起来的确会做这样的事,还好没被人骗了,能修成正果也是不容易。
“柳妈妈当然没那么容易放她走,说她的价钱不止这么点儿,必须出到这个数。”圆圆姑娘举起手,张开五指正反翻了翻。
听故事的白起、毛猴和桃桃,都不知道这手势代表多少钱,反正就是挺多的意思。
“那个楚大侠当时就摔门而去,一个多月都没出现。我们都以为这事儿黄了,红玉也憔悴的不成样子。就在柳妈妈劝她想想开,养好身子好再接客的档口,他楚大侠又杀回来了。”
“真好!”桃桃和毛猴一块鼓起掌来。
“呵……”圆圆姑娘点了一下桃桃光洁的大脑门,嗔怪道,“你们当我说书的呀!”
“一回来就往柳妈妈面前放下一个包袱,沉甸甸的一整袋金子,这钱不光够给红玉赎身,还包了翠香楼一天,说要在这儿拜堂。”
突然,门口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重宾客们都站起来往门口的地方看热闹去。
白起也起身想去瞧瞧新官人什么样,回头正要招呼毛猴抱桃桃一块儿去,一看他俩的位置空空如也,人不见了。
去哪儿了?
他快速环顾四周,没见到他们,手腕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拽住了,那只手是从桌子下面伸出来的,似乎想把他也往桌子里拖。
白起眼珠一转稍稍思忖,便弯下腰,另一只手掀起桌上的红布,探头往里看去。
黑咕隆咚的桌底下,四只亮亮的圆眼睛警惕地看着外面。
“白起,快进来躲着。”
“干什么啊?”
“危险!”毛猴冲着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出来。”白起往自己的方向收了收手臂,作势要把毛猴拉出来,可是毛猴力道大,他拉不动。
白起只好蹲下,好好地跟他说:“这个是鞭炮,有什么好事儿要庆祝的时候,都兴放这个。”
“真的没有危险?”
“没有危险,我保证。”
毛猴见白起笃定的表情,这才抱着桃桃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白起牵起他空着的那只手,领着他一块儿往翠香楼的大门口去。
“等过年的时候,我们也买一些,在自己家门口放。”过年天冷,他们很少出林子,城里放炮的声音也从来没传到林子里来过。再说了,一共就他们三人,白起也喜欢清净,从来没过过什么年,只知道腊月之前要抓紧准备过冬的食物。
“什么??!”毛猴大声一吼,鞭炮声音实在是太响,白起说了什么他都没听清。
白起笑着摇摇头,让他看门口,新官人骑着马来了。
那位楚大侠确实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扬,他穿着大红色的喜服,胸口挂着一朵大大的红绸花。
“这衣服真好看啊。”毛猴直愣愣地盯着马上的新官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羡慕之色。
白起嘴角一抽,为什么毛猴会喜欢这么鲜艳的颜色?
新官人潇洒地下了马。阿强候在边上接过缰绳,将马牵走。
门口看热闹的人群开始起哄。风尘女子不是不会嫁人,也有一些有钱的老爷愿意给她们赎身,娶回去做个偏房,可今日实在稀奇,翠香楼这种地方,怎会有如此隆重和热闹的嫁娶之事。
真稀奇也!
新官人听见众人议论,未有任何回应,他面色如常,似乎毫不在意。待大步跨入翠香楼之后,立刻嘱咐小厮关闭大门,将闲言碎语隔绝在外。
“哎哟,新姑爷真俊呢!”柳妈妈见钱眼开的本性不改,有钱就是老爷。她笑得眼睛都瞧不见了,迎上新官人后赶紧回头喊,“把红玉姑娘带出来!准备拜堂。”
红玉姑娘盖着红盖头,由雀儿搀扶着从偏厅走出来。
“这就是拜堂啊?”毛猴盯着新人,眼睛一眨不眨,觉得这个过程十分有意思。
“对,这就是拜堂。”
两位新人拜过堂后便被送入了洞房,新官人又出来敬酒。
在座的宾客不多,坐得也很松散,不是翠香楼的姑娘,就是平时跟翠香楼有生意来往的街坊店家。
姑娘们凑一块儿吃酒聊天,并不愿意跟那些店家老板们多有接触,怕一不小心,就忍不住做出那些习惯了的勾搭讨好之事来,毕竟今儿个难得休息。
城中排名第一的大酒楼樊楼的老板今儿也来了。他听说翠香楼的猴儿酿就是从白起他们这儿买的,便端着酒来套近乎。稍稍一打量,他就知道这两人之中,是白起说了算的。樊楼老板一屁股坐在白起边上的空位上,拉着白起谈起了生意经。
毛猴见白起跟人聊得热络,有点儿不乐意,但他们谈的好像是正经事,他只好憋着委屈,闷闷地喝酒吃肉。
“桃桃长大了也可以找个漂亮哥哥拜堂吗?”桃桃跟圆圆姑娘说着女孩子才会说的体己话。
“当然了,桃桃一定会找到如意郎君的。”
“那圆圆姐姐呢?什么时候成亲?”
“我?哈哈,我呀,就算了吧。你红玉姐姐成亲后,就要跟她的官人一块走了,以后都不一定会再回来。我在这儿这么多年都待惯了,不想离开呢。”
“为什么成亲了要离开这儿?”
“傻孩子,你以后要是成亲了,也要离开你白起爹爹,毛猴爹爹,跟你的官人住到一块儿去的呀。成亲之所以要搞这么多事,就是为了昭告天下,这两个人结为夫妻,以后就要生活在一块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分开。”
“那桃桃不要跟漂亮哥哥成亲了,桃桃不要离开白起爹爹和毛猴爹爹。”
小姑娘噘起嘴,她一点也不想跟他们分开,但同时也有点儿小遗憾,“那白起爹爹和毛猴爹爹也拜过堂吗?也穿得那么漂亮过吗?”她转过头看了毛猴一眼。
“……没有拜过。”毛猴实话实说。
“你们没有成亲吗?”桃桃成功地把毛猴问懵了。
对啊!他怎么没跟白起拜过堂?他也想穿那个大红色的衣服。
“白起,为什么不跟我拜堂?”
“哦?他没跟你提过?”圆圆姑娘看到毛猴瞬间变得红红的眼眶,心中起了戏弄的坏心思。
“……没有。”
“哦!那别人都不知道你们在一起了,他也可以随时离开你,跟别人在一起。”圆圆姑娘看热闹不嫌事大,憋着笑胡说八道。
“……白起不会离开我。”毛猴吸吸鼻子,转头去找白起,可是白起不见了。
他心中一惊,连忙环顾四周拼命找人,只见白起不知何时坐到了另一桌街坊店家中间。
那一桌坐的都是做生意的老板。除了开酒楼的,还有卖水果的、卖禽肉的……白起早就想找找这样的门路。山里的珍味野果可多了,光卖猴儿酿可赚不了大钱。你看,光是这两件体面的衣裳,就把这几年存下的银子用了个大半。
他和毛猴是用不了多少银子,在林子里自给自足都不觉得缺什么。可桃桃以后会长大,他们得给桃桃留下足够的银两。这世道对女子更苛刻些,为人父自然想要保她能在这世上衣食无忧。
摘桃摸鱼这种事儿,毛猴一个人可顶三个工,但谈生意的话,就只能靠自己了。白起硬着头皮,用上所有打交道的技能,跟那些老板们侃了起来。
毛猴看白起坐在一堆男人中间谈笑风生,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他酒量本不差,酿酒的时候没少偷着喝,从来不会上头,可圆圆姑娘不停地在他耳边吓唬他,说白起怎么不跟你拜堂啊,这不对劲啊,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要拜堂要成亲才能住在一起的歪理,毛猴越听越郁闷,竟然很快就醉了。
“……他怎么了?”等白起应酬回来,就看见毛猴抱着酒壶,泪眼婆娑。
“大概醉了吧,这酒是新官人花大价钱从恒发酒庄打来的陈酿女儿红,烈得很。”圆圆姑娘耸耸肩,丝毫未提他们刚才聊的话题。
“呜……”毛猴打了个酒嗝儿,看起来十分难受的样子。
“要不,你扶他去楼上厢房醒醒酒。”圆圆姑娘伸手指向楼上最后那间房,“本来就是空出来给喝醉的客人休息的,桃桃我带着,别不放心。”
“有劳了。”白起扶起毛猴,对圆圆姑娘微微颔首,向二楼走去。
怎么醉成这样?
白起把毛猴半个身子放到床上。只见他脸上红的滑稽,脖颈里也都是汗,便替他松开腰带,敞开衣服前襟,好让他舒服些。
看样子,还是得让阿强取些醒酒茶来。
白起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被从后面拦腰抱住,一个重心不稳坐回了床上。
“你去哪儿!”毛猴大喊一声,上手就扯开白起的衣襟。只听到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衣服被生生扯坏,露出白花花的胸肉。
这猴子发什么酒疯!白起刚要发作,又被毛猴一把抱住。
毛猴的衣服早就敞开,用自己裸露的左胸牢牢贴住白起的,力道大得快把白起勒吐了。
“我也要跟你永结痛心!!”
“咳咳咳……什么乱七八糟的?”白起的胸口现在确实被勒得发痛,“你先给我松开!你怎么了?”
“我不松手!我不!”毛猴摇着头,“你为什么不跟我拜堂!不拜堂就不受官府约束,你要是丢下我走了,我上哪儿讨公道去!”
白起头上冒出一层薄汗:“这都是谁跟你说的?”
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都知道那什么意思吗?
而且他们两个男的,再怎么拜堂,也不算数的啊。
“圆圆姑娘说的呜呜呜……”
“圆、圆……”白起咬牙切齿,手握拳头,指节咯咯作响。新做的衣裳就这么被扯坏了,要怎么赔?
“嘶……”白起打了个激灵,脖子发痒,毛猴终于松开了他,可嘴唇却在他锁骨处游走起来。
“白起……”毛猴热得难受,声音好像都带上了滚烫的温度。他还记得刚才圆圆姑娘压低了嗓音,用桃桃听不见的声音告诉他入洞房是什么意思,还说拜了堂,白起就不能跟别人入洞房了。
“我要跟你拜堂,你以后只许跟我一个入洞房……唔!”
“啊……”敏感的地方被咬到,白起想要推开毛猴的手瞬间卸了力,酥软了半边身子。
不是!本来也没别人啊!现在还是大白天,你要干什么啊!
“圆圆姑娘还说,拜了堂才生得出猴子……嗯……”毛猴不舍得松开口中的好吃玩意儿,含着还要说话。他就算醉了也记着圆圆姑娘刚刚说的那些,她还说人们拜堂成亲之后就要传宗接代,生很多孩子。
“拜了堂我也生不出啊……”白起翻了个白眼,不管是孩子还是猴子,他都生不出。
“那我生。”毛猴想到林子里的猴子有时能生好几窝,在一块儿热闹极了,而他们在一起这么久都没生过小猴子,一定是因为没拜过堂的缘故。
“你……你也生不出……啊嘶……别咬了……”白起受不了毛猴的撩拨,声音徒然变调。
“……不试试怎么知道。”毛猴呼吸沉重,白起被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三】
“呃呼……”白起抬手推着毛猴肩膀,腰部用力,想要把他推起来,可毛猴纹丝不动,两个人的身体却贴得更近了。
隔着不算薄的冬衣,白起都能感觉到,毛猴正用下腹那处硕大的一坨来回蹭着他的大腿。
“毛猴!”白起瞪眼,沉声呵斥道。
毛猴野着长大,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快乐的时候就狠狠快乐,跟白起在林子住下后,难免有不分昼夜想要快乐的情况。
可今时不同往日,除了他们,还有个桃桃。白起只要稍稍瞪眼出声提醒,毛猴就会乖乖收起兴致,咳咳,假装收起兴致,等待夜晚的降临。
而那一天的晚上,白起一定会好好地满足他。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使出全力应付憋了一天的毛猴。
一来二去,毛猴倒也是习惯了晚上快乐。
“毛猴……”白起又喊了一遍,他想要严肃一点,提醒毛猴现在这样不合适,可发出来的声音却发着抖,毕竟乳尖正让人嘬在嘴里细细嗦着。
“呜……”毛猴喉咙里呜呜咽咽,不成句的词语一点点蹦出来,“对不起……白起……忍不住……呜……”
毛猴下身不停地蹭着白起,嘴上光舔乳尖已经不够,还啃起了白起胸部软弹的乳肉。
一来二去,白起的欲望也被撩拨起来,他抬手摸上毛猴的脸,拼着最后一丝理智想要阻止他。
手掌稍微用力,毛猴便顺着手的动作,乖巧地抬起头。
他的嘴唇红彤彤湿漉漉,周围都沾着口水,色情意味十足。两道浓眉微蹙,大眼睛眯着看向白起,长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委屈和欲望交织在一起,还有突然被打断后的茫然。他皱了皱鼻子,鼻尖也红红的,跟脸颊处的绯红连成一片。
……算、算了吧。
白起的大拇指擦了一下毛猴的脸颊,松开了手。那一丝残存的理智也跟着抓不住了。
垂下的手最后搭在了毛猴的屁股上。毛猴眼神一沉,不管不顾地掀开白起衣服下摆,熟练地拉下他里面的亵裤。
未等白起做出反应,他便两手捉着白起那一片薄腰,把人翻了个个儿。又托起白起大腿,让他膝盖支在床板上。于是,两瓣雪白混圆的臀肉就这么直接地暴露在空气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毛猴身体力行地告诉了白起,猴急起来是什么样儿。
白起的侧脸埋在床褥里,骂了一句脏话。心想不好,这猴子已经醉得失了神志了吗?连自己最不喜欢这个体位都忘了?
两人刚在林子里住下时,偶尔也会因为换姿势的原因,用到这个体位,但通常没抽插几下,白起就觉得不舒服。几次之后,他俩就再也没用过这个姿势。
遥想当年他俩第一次时,白起就是这么被按在地上强上的,他怎么会喜欢。唯一一次没感到不适的,还是在翠香楼醉酒后,误用含了春药的膏脂的那一次。
今日他连酒都没喝,清醒的很。身体一被摆出这个姿势,便立刻紧绷了起来。
他不喜欢这个姿势,更不想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受伤出糗。
“毛猴,停一下啊嗯……”白起出声想喊停,却忍不住呻吟起来,因为性器已经被毛猴一把握在了手里。
毛猴的掌心很热,因常年打猎做活儿,还有一层厚厚的茧子。他有技巧的摸了几下,白起刚刚半勃的性器就完全勃起了,同时,他另外一只手也摸上了白起的臀瓣。
白起一时进退两难,第一次被粗暴对待的恐惧感依然残存在身体里,这几年跟毛猴在房事中获得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又让他兴奋。两种感受在身体里撕扯,害得他无论是心还是身都没法儿做出选择。
他呼吸急促,浑身僵硬,完全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额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毛猴的腰带早没了行踪,衣襟完全敞开着。他一手撸着白起的性器,一手快速拉下自己的裤头。硬挺的肉棒蓄势待发,光洁肥满的肉头顶端已经泌出清液。
白起肤白,屁股上的肉更甚,对比之下,小穴因为紧张而翕张着,颜色娇艳殷红。
平日里两人夜黑才做这事儿,哪像今天这样光天化日。看到此等夺人心魄的艳色光景,毛猴美得呼吸都要忘了。一想到这小穴等会要如何吞下自己的肉棒,内里将有多么柔软和紧实,肉棒便又胀大一圈。
他握起肉棒就要往里捅,而那小穴似乎有感应似的缩瑟了一下,毛猴的心也跟着一荡,恢复了些许神智,这画面好像似曾相识。
不行,他不可以这样,白起会受伤,可这不是家里,手边根本没有润滑的膏脂可用。
不知道毛猴在磨蹭什么,一直没有动静。白起撅着屁股斗争了半晌,终于还是恐惧占了上风。覆在床褥上的手指扣紧,暗自运力,想要掀翻半俯在他身上的毛猴。
就在这时,他脸色陡地一变。屁股上传来一阵细小的热气,紧接着,一种温热柔软的感触从隐秘处传来。
“你在干什么?嗯……啊……别弄了……唔……”
毛猴腾不出嘴答他的问题,因为他的舌尖正在灵活地舔弄小穴四周的褶皱。
这感觉太陌生,舌尖细密的照顾到穴口每一寸敏感点,待四周被舔得湿湿的之后,柔软的舌头又变得有力起来,往深处刺去。
白起受不了似的塌下腰,喘息声压抑不住,变成呻吟。
毛猴舔得上头,舌尖绷起,在深处作乱,握着白起性器的手一时忘了动作。白起忍不住往他手心里挺进了两下,龟头蹭到了毛猴的大拇指,被上面的茧子一下擦过,激得他浑身一颤。
白起终于放下矜持,主动往前顶弄起来。
毛猴跟着他的节奏套弄着白起的性器。时而握紧,时而圈住又放松滑过,大拇指还要剐蹭一下顶端小孔。几下之后,整根性器都湿了,穴口也被舔弄得彻底松软,肠道深处有清液涌出来。
毛猴眼中情欲深重,他死盯着湿漉漉的殷红软穴,换了手指继续开拓。
白起随着他的动作不住地喘息呻吟,耳边却传来一阵不太符合现在情况的抽泣声。
好像是毛猴正在抽抽搭搭。
“呵嘶,你好好的哭什么……”
“我,我有点儿等不及了,呜……”
说话间,毛猴又添了根手指,两根手指在窄穴进进出出抽插着。白起配合地缩了缩穴口,肠道一下收紧。手指被紧紧吮住,毛猴可就更委屈了。
“为什么在里面的是手指,不是我的几把……呜……”
白起哭笑不得,扭了下脖子换了个角度。垂眸正好可以看到毛猴的跨间,那根硕大的玩意儿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让白起心惊肉跳。
只见那东西头部翘得老高,肉头红得发亮,柱身上皮肤下的青筋狰狞暴起……
“嘶……进来吧,别用手弄了……”
“可你会受伤的。”
白起为了让自己少受伤,以前每一次都要跟毛猴强调,一定要三根手指可以畅快进出之后,才能换成自己的几把,不可以直接上。这都快成为一种仪式了。
“……你慢一点……就行……”
白起早被毛猴舔软了腰,此刻只觉内里空虚发痒,想要攀登顶峰的欲望比平时都要强烈。
毛猴一听,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欲色瞬间如波澜翻涌。他赶忙抽出手指,几把硬得都不用扶了,直接怼着穴口就往里顶。
不知这间厢房平时作何之用,粉白相间的帷幔挂在床头,烘托出翠香楼一贯温香软玉的氛围。
白起衣衫尚未褪尽,此刻跪趴于床上,香肩半露。乌黑青丝散在一侧,露出后颈,细窄腰身藏于松垮常服之下。再往下,便是浑圆肉臀,这画面比光着身子还显淫靡。
毛猴憋着冲动,无论是视觉上和那处的感觉上,皆品出与平时不一样的滋味来。肉头一点一点挤进穴口,便被紧紧咬住往里吮,快感直冲头顶。
“白起……嗯……好热好紧……唔……前面进去了,要进去了……”毛猴忍不住又开始说话了。
“啧…嘶……闭……啊……”白起想让他闭嘴,可是毛猴突然一个挺进,肉棒没入了大半根。疼痛和快感几乎同时从尾椎末端传遍全身。白起下巴抖了抖,最后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
“啊……太快了吗?”毛猴感觉到裹挟着自己肉棒的肠道一下收紧,又爽又担心弄疼白起。他赶紧停下动作问道,“白起?……感觉怎么样?先进去……还是出来?你,出汗了,要不,嗯……我先帮你把衣裳脱了可好?”
白起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为什么毛猴干这事儿的时候,还能有余力说话,还老说这么许多。
平时他俩摸着黑在被子里,赤条条的肉身抱在一起肏弄,白起只顾着闭眼享受,哪像今天这场景,话一多便尴尬起来。
“你别动……呼……你一动我忍不了,我先,我先给你把衣服脱了……昂……”毛猴依然带着点醉意,说话不成调,夹杂着动情的喘息。
他脑袋迷迷糊糊的,时而想要不管不顾地肏到深处捣软这蜜穴,时而又担心自己的粗鲁会伤到心爱之人。
毛猴稳住身形,俯身扯散了白起的腰带,从腰部往前掀开,曲线优美的背沟顺着臀缝往上。他把衣裳一下子掀翻,盖住了白起的后脖颈和整个脑袋。
这场面更加刺激。毛猴呼吸一沉,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一手继续套弄白起的性器让其保持兴奋,一手摸着白起的腰侧就顶到深处。肠肉早就在细微的交合摩擦中变得柔软无比,溢满汁水。这一下,让两人都舒爽到极致。
“你!……啊……”白起被顶得塌下腰。
衣物遮住了他的脑袋,耳畔是闷闷的衣物摩挲声,眼睛什么都看不见,黑乎乎的。
身体的感官被放大了。他只觉得那根又粗又硬的火热肉棒,粘着肠液毫无防备顶到最深处,重重碾过敏感点。自己勃起的性器蹭着毛猴的手心,龟头嫩肉擦过毛猴大拇指侧的茧子……就这样射了出来。
“白起……你射了!我……嗯啊……要被夹断了……嘶啊……”毛猴热泪盈眶,胯部紧紧贴着白起的臀尖,用肉棒感受肠壁高潮时每一寸的痉挛涌动。
“……”白起叹了一句骂人的话,可惜被埋在了衣物中。
“我要开始动了……白起,我要动了……嗯啊……啊…”毛猴缓缓抽动起来。
舒缓的节奏令白起从高潮中稍稍恢复些许平静。他抬手一把捏住头上凌乱的衣物,用力甩开,闷得热烘烘昏沉沉的脑袋遇到了凉飕飕的空气,整个人清醒多了。
“要再快一点吗?我想再快一点……白起,我要再快一点了!”
“闭……嘶啊……”白起开口想让毛猴闭嘴,可是跟刚才一样,两个字只说了一个,又被毛猴突然加速地抽插打断。
毛猴耸动腰杆,逐渐加快速度。无论多少次,跟白起融合的感觉都让他欲仙欲死。两人肉体和魂魄在这一刻深契在一起,能让人忘却生与死。所谓的抵死缠绵,就是如此。
白起赤裸的肩膀往前耸,整片白皙背脊都被染上了一层粉红色,凸出的蝴蝶骨线条优美,腰线利落而下。
这个角度实在是太少见到,毛猴酒意未过,被刺激得开始胡言乱语。
“白起……啊……白起,你会变成蝴蝶吗?”他下身的攻势丝毫不减,伸长手臂去按白起的蝴蝶骨,“你不要……啊嗯……你不要,不要变成蝴蝶飞走啊……”
白起又一次被这分裂的感受弄疯了。他想直接萎了把这毛猴骂一顿,再缝上他的嘴。可身体又不随他的意,毛猴那物什变换角度不断在内里碾压捣弄,早已习惯这事的肠道深处泌出滑腻清液,每一次摩擦都在把他往云端送。
交合处汁水四溢,蜜穴被彻底肏开。毛猴的大肉棒进出无阻,他加大摆动的幅度,肉棒退到穴口,而穴口像有自主意识一般,嘬着肉头往里吸。
白起凝神憋气,趁着肉棒整根出的瞬间往前一拱,自己翻了个面。
毛猴正闭眼享受交合处传来的阵阵快感,突然动作一顿,怎么肏了个空?
他赶紧睁开眼,肩膀被人一推,后仰着倒在了床铺上。
白起岔开腿,两膝盖分别跪在他腰部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朱唇微启,狭长的眼睛半阖,浓浓情欲藏在其中。
“……白起你生气了?我……”
“闭嘴。”他终于把这两个字说出来,看着毛猴乖乖地闭紧薄唇,心里舒坦极了。
白起挺了挺腰杆,往后伸手摸到了毛猴的肉棒,摆动臀部用后穴堪堪吃住,慢慢往下坐。
“白起……你……我……”毛猴大口喘着气,心说自己应该闭嘴来着,可是还是说话了。
“唔……”他还想说点什么,被俯身而下的白起吻住了双唇。
柔软的唇瓣叠在一起,毛猴立刻迫不及待地伸出了舌头。白起吮住这舌尖,让你再多嘴,屁股也开始前后腾挪,主动将肉棒吸得更深。
毛猴爽得直翻白眼,他动情地拥住白起的后背。
两人一边接吻,一边不断地磨蹭,快感将两人裹得密密实实,在高潮的临界点来来回回,每一寸肌肤都被情欲点燃……毛猴不知何时坐了起来,两人搂抱在一起,下半身咬得极紧,胸口相贴,两只手不停地摸着对方腰侧、臀缝等敏感之处。
明明还来不及烧炭火,两人却都已出了一身的汗。
白起射过的性器夹在两人小腹之间,粘在上面的精液抹得到处都是。弥散出麝香气、与翠香楼厢房惯有的香气混在一起。
高潮一同来临的那刻,白起双腿紧紧夹着毛猴的腰,脚背向内弓起,不住地颤抖。前后同时到达让他完全失去了实感,天地之大,只剩下这欲望燃烧的欢愉。
毛猴收紧了怀抱,力大无比,似乎要将人深锲在自己的皮肉之中。下身也极力顶到最深,股股浓精射向肠道尽头。
他们早无力维持接吻的姿势。毛猴的脸贴住白起的脖颈紧接着,低头用薄唇温柔磨蹭白起锁骨。交合处涌出大量液体,肠液掺和着精液,淅淅沥沥淌滴不尽。
两人胸口剧烈起伏,抱在一块儿喘了好久都不能平静。
荒唐!白起恢复了神智,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起……再来一次吧?”毛猴声音暗哑,还舍不得出来,贼兮兮往上挺了挺。
“白公子?天都黑了,阿毛酒醒了吗?”门外突然传来圆圆姑娘的声音。
“爹爹!”稚嫩童声紧接着响起。
两人均神色大变,白起按着毛猴的肩膀,往上坐起一些,啵一声,肉棒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穴口。
“嘶……”两根手指时就进入果然还是容易受伤,白起觉得那里怕不是已经肿了。
“你没事……”毛猴揽着他的腰,想让他躺下。
“无妨,先穿衣裳。”白起小心地跪坐在床上,伸手捞过乱成一团地上衣,一时不知该怎么穿到身上。
“哎!别开门。”圆圆姑娘的声音又响起来,“许是你两位爹爹累得睡着了,今晚跟姐姐一块儿睡好不好?咱们明天早上再来叫他们两个大懒虫!”
“好!”
“我们走吧!”最后这一句,圆圆姑娘刻意提高了声响,白起稍微恢复白皙的面颊又变得一红。
“她们走了!还好,什么都没发现。”毛猴已经披上了衣裳,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胸口。
白起瞥了他一眼,什么什么都没发现,圆圆姑娘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白起,你先躺一会儿,我去给你打水。”
白起点点头,他确实有点累了,早晨起了大早赶了半天路,还不得不强打精神跟那些店家老板寒暄一场,刚才又被毛猴这样折腾,浑身像散了架一般。
毛猴还未尽兴,可醉意已经差不多消散殆尽。他自觉刚才所为的确有所不妥,而且白起那里还肿了。
今晚翠香楼不迎客,他们还可在此留宿,明日是定要穿过林子回自己家的。毛猴暗自思忖,要是白起实在不适合走路,他就去问阿强借了板车来,把一大一小抬回去。
这么一想,他也就打消了歪门邪念,打算好好伺候白起沐浴涂药,晚上一同睡一个好觉。
外头的宾客们都散了,宴席已经结束。姑娘们格外珍惜这不用接客的夜晚,有的早早回房歇息,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就留在河道边平常用来歌舞的平台上,喝茶打趣。
毛猴熟门熟路窜到后院,挑了两担热水回房,没有惊动任何人。
待两人简单清洗之后,白起先裸着屁股趴在了床上,那处真的有点疼,想要晾一晾再穿亵裤。
毛猴倒完脏水回来后,吹熄屋里的蜡烛,也爬上床来。他没有直接躺下,而是跪坐在白起屁股边上,手拿一盒药膏,并拢手指沾了一大坨。
“嘶……什么东西?好凉……”白起一惊,那处传来阵阵清凉。
“别躲,这消肿的,听说有用。”
“你从哪儿弄来的?”
“刚才我去看了看桃桃,圆圆姑娘给的。”
“……”白起臀缝一紧,“这真消肿的?”翠香楼的膏脂可不能乱涂。
“昂,真的!”
“你先别涂,等一会。”
“哦……”
白起绷着身子,不敢放松,捕捉身体里涌现出的任何感觉。三分之一柱香之后,并无任何异常。
“……看来是我多虑了,你继续涂吧。”白起放松下来,任由毛猴开始动作。
毛猴一边涂一边有点自责,自己今天这样,真的很不像话。他不应该喝了酒,听了圆圆姑娘说的话就胡思乱想。
他想着要将功补过,动作尽可能的轻柔,气氛又逐渐变得旖旎起来。
“呃……”白起也察觉到气氛的异样,想着是不是该说点什么,便硬着头皮找起话题,“毛猴,你为什么在咳咳……呃,就是在那种时候总爱说话。”
“哪种时候?”
“就那种时候。”
“那种时候是哪种时候?”
“……就是刚才那种时候!!”白起又羞又恼,竟然干巴巴地喊了出来。
毛猴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
不会吧?凶到他了?
白起赶紧回头,只见毛猴皱着眉头,似乎真的在仔细思考。
他拉起自己的亵裤,顺手拿走了毛猴手上的药膏,随便往那枕头边上一放。捏着毛猴的手腕说道:“躺下吧。”
今儿一天大家都累了,不如早点歇息。
两人并排躺下,白起闭上眼睛,感到身边的人靠近了些,嘴角微微翘起。
月亮躲进云层,屋子里漆黑一片,毛猴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白起,我……一直都挺多话的,不止那时候。”
这家伙,一直在想刚才那个问题吗?
“……是吗。”白起轻轻应了一声。
白起回忆起平常的日子,从最开始只能简单地蹦出单词,到如今已然游刃有余地描绘眼前的物事。毛猴每天叽叽喳喳练说话的对象,首当其冲便是桃桃。他们两人的对话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内容,看着天上飘过的云,都能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上半天。
白起通常只是在旁安静听着,从不插嘴。
“就是你不大理我。”毛猴的声音又响起来,听起来有点低落,好像还小心翼翼地藏起了一些委屈。
毛猴总以为,他学会了说话,两个人之间就会有说不完的话,会越来越亲密……可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
白起想起,毛猴好像真的也会对他说许多傻话,而他每次都会简单说几个字做回应。倒不是要故意冷淡,而是他自己本就不怎么爱说话。
就像刚才,白起随口一问,又随意结束了话题。难道,平时这样憋着他了?若不是毛猴再次开口,自己都快睡着了。
两人的手在被褥下十指交握,指节磨来磨去。
“那我……多跟你说说话?”白起侧过头,发现毛猴也在看他,眼神彼此对上。
“我……跟你说说我以前的事情?”白起缓缓眨了眨眼。
月亮又从云后露了出来,毛猴的眼睛也跟着一亮,里面似乎有什么星星点点在闪烁,溢满了欣喜之情。
“我小时候,在一个武馆长大,你知道什么是武馆吗?就是教人拳脚功夫的地方。我有记忆时就在那里……”
白起一旦起了个头,便惊奇地发现,原来自己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话。
他无父无母,被势利的师父忽略,被娇纵的师兄弟们排挤,行走江湖看到的都是人心险恶……过往种种,把他曾经想要与人交好的心思全都磨没了,成了如今这副冷淡模样。
而这一晚,白起却说了个爽。说到他为了官府的赏银,如何孤身一人深入虎穴取贼人首级时,还眉飞色舞起来……
就这么说啊说啊的,竟把毛猴说得睡着了。
“让我说这么多,自己倒睡着了。”白起也不恼,抬手戳了戳毛猴光洁的大脑门。指尖缓缓滑过他高挺的鼻梁,最后恶作剧般地捏了捏他鼻尖。
“呵呵呵……”他看着毛猴睡梦中皱起鼻子,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也闭上了眼睛,很快睡着了。
【四】
“白起爹爹……爹~爹~”
白起感到身体在被轻轻摇晃,他拧起眉头,费了好些力才把眼睛睁开。天已大亮,桃桃正站在他的床榻前,两只手不停地摇着他的手臂。
“……嗯。”白起应了一声,想要坐起来。动作却牵动腰部,一丝酸痛袭来,不过还好,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
“你毛猴爹爹呢?”白起终于坐起来,清醒一些后,发现床里侧已经没了人。
“他在后院,让我上来给您送早膳,别误了时辰。”
“你吃过了吗?”白起弯起眉眼,动作宠溺地摸了摸桃桃的后脑勺。
真不知道为什么,这桃源乡里蹦出来的孩子,竟也长得跟毛猴有三分相似,特别是一对大眼睛,说她是毛猴亲生的也会有人信。
“桃桃已经吃过了!爹爹您快来用早膳,我要去后院看马了!”小女孩拉着白起的手,想把他从床上拖起来。
“哎,呵呵。”白起握住桃桃的手,示意她别再拉了,“爹爹坐一会儿就去吃,你要去后院看什么马?”
“听说是新官人新娘子的马,毛猴爹爹本来要亲自送早膳上来,但是阿强叔偷偷骑马,不小心摔伤了,毛猴爹爹背他回房后,又去安抚马匹,这才让桃桃来送早膳。”
白起略微撅了撅嘴。这一大早的,毛猴还挺忙。
“行,你去吧,这马听起来性子怪烈的,记得听你毛猴爹爹的话,别伤到自己。”白起放开手,拍了拍桃桃的肩膀,“我用完早膳,就来寻你们。”
“哎!”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白起洗漱完毕、用完早膳之后,便寻去后院,他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翠香楼这种地方,多是来寻花问柳的多情客,后院不大,平时也就用来打水,砍柴,甚少有人骑马而来,只在靠西的墙角处临时打了一排木桩,用以拴马。
此时的后院里,除了两匹马之外,还有三个大人一个孩子,分别是桃桃、毛猴、圆圆姑娘、还有楚大侠,也就是昨天的新官人。
两匹马并排栓着,当中还隔开了一些。
桃桃手上拿着一把草,往其中一匹略微瘦小的马匹嘴边送。圆圆姑娘则站在她身后,双手搭着她的肩,眉头微蹙,似乎在嫌这马身上的味道重。
而另一匹马身边,毛猴正一手扶着马背,一手拿着鬃毛刷给马身刷毛。另一名大汉抱着手臂,随着毛猴的动作,不停地在说着什么。
“白起!”毛猴余光一直注意着来后院儿的门廊,他第一个看到了白起,笑出了八颗牙齿,举起拿着刷子的那只手臂,高喊他过来,“快过来看马!”
其他人抬首望过来,白起颔首一一打过招呼后,往毛猴身边走去。
毛猴正在刷的这匹马,毛色黑亮,高大壮硕,体态十分优美,白起眼中露出喜爱之情。
他行走江湖时,也曾有良驹陪伴,可惜当年他掉下山崖之后,陪着他的马儿早不知其踪了。
“白起?”站在白起身侧的楚大侠,突然出声重复了一遍白起的名字,“你是白起?”
白起疑惑地转头看向他。楚大侠眼神如炬,眉毛英挺,气质稳重,绝非凡尔,如果认识,应该不会忘记,可他对此人真的是毫无印象:“……您认识我?”
楚大侠对着白起赶忙作揖,神情中竟有一丝敬重,盯得白起莫名其妙。
“当日,多亏了白大侠的义举,天下才能得此太平。”
白起收了收下巴,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怀疑这楚大侠是不是认错人了。他闯荡江湖的时候,就没干过什么好事儿,所谓的义举,又是什么?
“如今,梁王爷已经被斩首,多年来他欺上瞒下,克扣北疆临国进贡的贡品,多次引起北疆战乱。若不是白大侠勇夺克扣贡品,引得东窗事发,边疆还不知道要乱多少年呢!”
“楚大侠谬赞。”白起作揖回礼,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胡乱应付道,“这都已经多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想不到白大侠竟然隐居于此地,世人皆以为你已经被梁王爷迫害致死。”
“哪里哪里……”白起觉得自己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不过楚大侠毫无察觉。
“只可惜,传说中极北之地蓬莱女王向我朝进贡的宝物至今仍下落不明。”楚大侠叹道,“听说此物可以令亡者起死回生,生者心想事成。”
白起脸色一沉,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桃桃。他一直以为楚大侠搞错人了,可是说到了蓬莱女王的宝物,那不就是桃源乡?所以楚大侠刚才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实不相瞒,在下坠落山崖之时,并未亲眼见到桃源乡,许是在混战中遗失了。”直觉告诉白起,让人知道了桃源乡的下落,并不明智。
“哎,找不到也好,江湖上为了这种东西引起的争端还少吗?”
“白起,你们认识?”毛猴见他们说的高兴,几次想要加入,终于找到了机会插话。
“咳咳,算不上认识。”白起突然想起来,为何这楚大侠一眼见到就认出他来。他又有点后悔,也许一开始就该否认到底。可此刻,他又有点好奇,江湖上的人都是如何传他的?
“楚大侠,同名同姓的不少,你怎么单凭姓名,便知是我?”
“你的画像在各地城门前贴了足足两年有余……”说到这儿,楚大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花了心思记牢了你的面部特征……想着,抓到你可以拿去换赏银。”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位楚大侠能这么快筹到银两替红玉姑娘赎身,一定是替官府捉了贼换了赏金,看来他的运气和实力皆不简单。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有心人查出他克扣贡品的事。”
白起不解地皱了皱眉。
“朝廷上跟梁王爷有过节的权臣不在少数,奈何他身为三朝元老,实难撼动,各路人马只能在暗中查他。梁王爷给你按上一个无恶不作无利不图地强盗罪名,大费周章地张榜悬赏寻找你的下落,可官府那里,明明有你几次抓捕要犯的记录。那些想扳倒梁王爷的人均认为此事有猫腻,顺藤摸瓜,便查到了真相。”
“真相……”白起有点恍惚,他当年一时兴起,怎么还牵扯出这么多后事呢?
“他们查出你跟蒋王爷的人缠斗之后,摔下山崖失了踪迹,而这队人马竟是专为护送被扣下的贡品而设的。圣上大怒,下令查抄了梁王府,又抄出许多稀世贡品,罪证确凿,梁王爷只能俯首认罪。”
楚大侠手握拳头,心中涌出一股激动之情,“对了,白大侠,你当初是怎么发现梁王爷做的那些勾当的?”
“……嗯。”白起仍在消化楚大侠说的那些内容。
遥想起毛猴掉下河道那次,偷袭他们的人绝不简单,原来都是梁王府养着的鹰犬。一定是那次失败之后,梁王爷才开始到处张榜逮他,而他多年来跟毛猴在山里深居简出,倒是躲过一劫。
“白大侠?”楚大侠见白起久久不搭话,忍不住又喊了他一声。
“……呃,我当年坠下山崖之后,有点记不清之前发生的事了。”白起一番话说得客气。
“白起!”毛猴看他们一来一往说得高兴,实在憋不住窜到了两人中间,先把鬃毛刷往楚大侠手中一塞,紧接着转过身,将后脑勺留给楚大侠看。
“等会儿我跟阿强借了板车,你跟桃桃坐上面,我来拉就好。”毛猴担心的看着白起,说话时,大眼睛还不住往白起身下的角度瞥。
“无妨。”白起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抬手拍了拍毛猴的肩膀,身体朝他靠过去,嘴唇贴近他的耳廓道,“我自己可以走。”
“楚大哥!”脆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一抹红色从门廊后出现。
“夫人!”楚大侠连忙转身,大步相迎。
其他人也都往门廊处看去,只见红玉姑娘将原本的留海梳到额头两侧,后面则盘成发髻,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不少。身上着暗红短打,外头披了一件毛绒绒的兔毛坎肩,脚蹬精致长靴,似乎做好了骑马的准备。
她对上楚大侠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之后,才注意到白起和毛猴也在这里。
“白公子,毛公子。”红玉姑娘愣了愣之后,便像江湖女侠一般,朝两人作揖行李。
“红玉姑娘,好久不见。”
白起回礼,毛猴跟着白起做了一样的动作。但他不知道想到什么事,突然不住地偷偷侧目打量白起,嘴角也抑制不住地上扬。
“你又怎么了?”白起忍不住转头轻声问他。
毛猴摇了摇头,笑而不答,只继续偷偷乐着。
“我原本姓郭,红玉这个名字,就留在翠香楼吧。”她又跟楚大侠互看一眼,神情染上一丝羞涩,“你们可以叫我……楚夫人。”
“是是是,楚夫人!”圆圆姑娘牵着桃桃的手,笑嘻嘻地围了过来,她们终于把手上那些草,尽数喂给了两匹马。
“马儿都喂好了。”桃桃拍着手,抬起下巴,脸上显出得意,想要邀功。
“桃桃真棒!”这种时候,最捧场的就是毛猴了。桃桃高兴地往毛猴身前扑过去,毛猴顺手就把桃桃抱在了怀里。
“夫人,我扶你上马。”楚大侠牵着红玉姑娘的手,拉着她来到马身一侧,扶着她上马坐稳后,回首向白起、毛猴高声道:
“白大侠、毛……大侠,我与夫人先行一步,今后,有缘江湖再见了!后会有期。”
“楚大侠。”白起靠近他一步,说道,“我坠下悬崖之前的事情已记不太清,今后也不会再去江湖闯荡。”说到这儿,他转过头看了眼抱着桃桃的毛猴,“更不想平静的生活被打扰,还望不要透露我的行踪。”
经过这一次,白起心中不由地想,江湖上的那些传闻,恐怕都不靠谱。怕就怕,有人对桃源乡心有觊觎。
“在下定当守口如瓶。”楚大侠神色凝重,略微思忖便知道了白起的意思,朗声应下,“当年的白大侠,早已长埋群山之下。”
“多谢!后会有期!”
两人骑着马匹,离开后院绝尘而去。
“白起爹爹!”桃桃举起双手,想要让白起抱她,好像有什么话要对白起说。
“桃桃也想骑马,林子里可以养马吗?”白起从毛猴怀里接过桃桃,父女俩开始商量买马的事儿。
“你说得不对。”毛猴突然对圆圆姑娘说起了话。
“什么不对?”圆圆姑娘一头雾水。
“我跟白起,虽然没拜过堂,但是他曾经跟别人说过,我是他的夫人。”毛猴抬起下巴,那神色就同刚才桃桃得意时一模一样。
“啊?”圆圆姑娘一时不知作何反应,眼神越过毛猴,远远看了一眼白起。因为在跟桃桃说话,白起的模样较往日温柔许多,可圆圆还是想象不出,他会跟别人这样介绍毛猴的身份。
“是啊,很久以前,白起就这么说了。”
“哦……可这值得你这么高兴吗?”圆圆姑娘看着毛猴一本正经的说这话的样子实在是很有趣,她快憋不住了。
“昂,值得。”
“那以后,我得改口喊你白夫人……吗?啊?哈哈哈哈……”她终于笑了出来。
“哎!”毛猴笑得憨厚,高声应下。
圆圆姑娘捂着笑到暗自抽搐的肚子,摇摇晃晃地往门廊内走去,快走进去的时候,朝着他们三人摆了摆手:“桃桃,下次再来找姐姐玩,今儿就早点回吧,我不送了啊,哎哈哈哈哈。”
她一拐到门内,就爆出一阵夸张的笑声。白起和桃桃侧目望过去,完全不知道圆圆姑娘在笑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啊?”白起还是一脸狐疑。
“我让圆圆姑娘喊我做白夫人。”毛猴不舍得白起太过劳累,主动伸手抱过桃桃,两人一块儿出了院门。
“什么?!”白起脚下一个趔趄,还好稳住了。
“昂,我记得我们第一次来城里,你就说了我是你夫人,就像刚才楚大侠叫红玉姑娘一般。”毛猴心中很是欣喜,原来从那时候起,白起就已经认定了他们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
“有……吗?”白起恍惚起来。
今天一早上,他都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莫名其妙成了江湖传说,毛猴这会儿又开始说一些他完全不记得的事。
“有啊!他们都说我是你的夫人。”
“……”他们?
走到街上,白起记起来了。原来当初进城时,桃桃还是个婴儿,毛猴模样又骇人,为了不让人起疑,他便用一块布罩住了毛猴的全身,只露出眼睛,还与他扮作夫妇掩人耳目。
他怎么还记得这事?要是知道我把他扮成女子……不知会作何反应?
“爹爹,放我下来,桃桃自己走!”
“哎,走慢些!别跑!”
父女俩你追我赶的往前走,白起跟在后面。他望向城门,决定过年之前都不再让毛猴进城,希望他快把这事儿忘了,千万别逢人就说自己是白夫人。
胡思乱想间,白起落下的有点多,他扶了扶额头,加快脚步跟上。
【五】
“白起?”人都去哪儿了?
屋里烧着碳,暖烘烘的。外面虽冷,但毛猴骑马赶了一路,汗都要出来了,再让这碳火一烘,只觉口干舌燥。
他掸掉肩上的落雪,脱下蓑帽蓑衣挂在土墙上。内里的披风有些湿了,他也赶紧脱下来,挂在炭盆边上的架子上烤着。
做完这一切,他挪步到桌前,举起茶壶,仰着头往自己的嘴里灌水。
这屋子住得久了,早就不再是当年简陋的模样。土墙几经加固,桌椅床具都慢慢换成了跟城里人差不多的款式。
天色也不早了,已经暗了下来。屋里正对门的那堵土墙前面,也像寻常门户一样,摆了一张供桌,墙上贴了一副对联,还点了一对红烛。
白起说,今日已是除夕,要教给他们过年的习俗,一块守岁。
按理说这样的日子,没事儿不会去城里,可是中午十分,白起突然跟毛猴说,樊楼老板曾跟他讨要过腌渍的咸鹿肉,除夕那晚想用来设家宴。
而上次白起进城送酒时,忘了给他捎带。这次除夕,他要抓紧时间在家准备几道地道的小菜,只好拜托毛猴走这一趟。
毛猴倒不觉得踏着积雪穿过竹林有什么麻烦的,相反,他十分期待,因为他足足有两月余没有去过城里了,而且这一次,还可以骑马去。
说起来也要感谢樊楼老板,帮着他们消化了许多林子里打到的野味。白起拿着赚到的钱,又跟樊楼老板提前支取了一些银两,两笔钱凑一起,买了一匹品相不俗的骏马。
这样一来,他们往来镇上比以前方便了许多。白起以“你还需勤加练习,不宜上进城的那条大道,以免技术不佳惊扰路人”为由,只让毛猴绕着林子骑,而进城交易送货这类事情,就由白起自己做了。
毛猴谨遵白起谆谆教导,一路上都不敢肆意策马狂奔。等进了城,便老老实实下马牵着走。
街道上的忙碌景象跟平时不太一样,小摊小贩少了许多,家家户户都在装点门扉,贴上大红的对联。等到了樊楼,里面更是热闹非常。
樊楼的老板也没工夫多招待他,收下鹿肉后,命小二包了两包酒酿甜枣糕,说是樊楼新做的糕点,让他带回去给桃桃吃。
毛猴花了太多时间去看每家每户门上贴出来的门神画像,回去时紧赶慢赶,才在太阳落山前,赶回了家。
前几日下了雪,城里的雪已消融,竹林里还有一些,落得他满头满身。外面这样的环境,怎么白起和桃桃都不在屋里,能去哪儿呢?
“白起?桃桃?”毛猴又去里屋寻人,人没找到,倒是在床上见着一件折叠齐整的衣裳。
毛猴好奇地拎起衣服,抖开一看,竟是一件正红色的喜服,就跟那天红玉姑娘成亲时,新官人穿得那件差不多。
这是白起给他准备的吗?
“白起?”毛猴抱着衣服,又叫了一声,可是还没有人回应,要不,还是先穿穿看?
他麻溜地脱下普通墨色常服,仔细地换上新衣服,长度肩膀腰身皆妥妥帖帖,似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嘻嘻呵呵呵呵哈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屋外传来,桃桃梳着丸子头的脑袋出现在门口。
“毛猴爹爹真好看!”小姑娘一边拍手鼓掌,一边站直了身体。
“你白起爹爹呢?”毛猴抿了抿唇,两只手在腰封上漂亮的刺绣处摸来摸去。
“他在外面。”
毛猴跟着桃桃来到厅堂门口,掀开厚重的帘子,登时被院子里的景致迷住。
夜幕降临,只见院子里不同处摆了十几个走马灯,近处远处高处矮处都有,照亮了整个院子。
白起正在点挂在院门口最远的那一只,红色烛光透过油纸照到了他的脸上。走马灯里的剪影转起来,白起亦回头看向毛猴。影影绰绰的光影下,他眉毛舒展,微噘着的嘴唇笑容得意。
原来他今日特地将毛猴支开,就是为了准备这些。
毛猴回来时戴着蓑帽,天色刚暗,院子里的积雪又将消未消,使得他压根没注意到那些未点上的灯笼。
“好看吗?”白起搓着手穿过院子,站到了毛猴面前,“这么快穿上了?”
说完,他上下打量起毛猴来。毛猴自从褪去多余毛发,身上便白皙起来,如今一袭正红喜服更是衬得其肤色如凝脂白玉。
明明生活在这深山老林,打猎摘果的粗活也没少干啊?怎么就细皮嫩肉起来了呢?
“好看!”毛猴握住白起的手。那手冻得像冰块似的,他赶紧不住地揉搓,想要把这双手捂暖,“快进去烤一烤。”
他牵着白起的手进了屋,眼睛还有点留恋院子里的景致。
白起觉察到后说:“吃了晚饭,我们再来院子里放爆竹。”
“好!”
等白起脱了披风,毛猴才注意到,他也穿了一身红色喜服,心中一动,难道说白起他……
毛猴难掩心中激动,想说点什么却觉得舌头打结,怎么都说不出口。
白起有些不自在,他觉得自从跟这只毛猴在一起之后,他就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了。
就像如今这局面,他也不知道他弄两套喜服来穿是为什么,好像只是因为他将毛猴那时的一点失落记到了现在,最终还是忍不住付诸行动去满足他。
就在他不自在到想要随便寻个理由,把这身衣服脱下时,突然被毛猴拉着手拖到了供桌前。
“白起!”毛猴漂亮的桃花眼一弯,漆黑的瞳仁深如潭水,饱含深情,鼻梁高挺红唇削薄,俊郎得不似凡人,看得白起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我们来拜堂啊!”那对薄唇一张一翕,这么可笑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变成了最美妙的情话。
“好啊好啊!”桃桃也觉得自己两位爹爹穿成这样是要拜堂。她板正了小小的身体,学着上次在翠香楼里看见的情形,高声喊了起来,“一拜天地!”
烛影里,两人一同对着桌案躬下了身。
“二拜!二拜……”桃桃一时想不起来二拜的是什么,就开始胡编乱造,“二拜桃桃!”
白起一怔,这……
毛猴则完全没多想,拉着白起又朝着桃桃鞠了个躬。
“哈哈哈哈……咳咳。”桃桃笑得前俯后仰,“爹爹,和爹爹对拜!”
她哪记得应该喊什么,就跟过家家玩游戏一般,差不多得了。
白起跟毛猴对拜完之后,终于也忍不住笑起来。
是啊,男子与男子拜堂已是枉顾常伦,喊什么就更不重要了。三个人这会儿是笑得东倒西歪,其乐融融。
之后的饭桌上,白起跟毛猴还有桃桃说了许多除夕的习俗。有些是他本来就知道的,有些是他在城里打听到的。
三人吃吃喝喝,一直到午夜时分。桃桃强打精神看两位爹爹放爆竹,爆竹放完,她立刻就耷拉着眼皮儿睡着了。
白起将桃桃抱回她的屋内,回到自己的屋里时,看见毛猴已经将喜服脱下,正在仔细折叠。
刚才他就发现,毛猴这一晚,一改往日的粗犷作风,夹菜吃菜甚至去院子里放爆竹,都是动作小心……原来,是怕弄脏了衣裳。
“白起,你也把衣服脱下,我收拾好放一块儿。”
“好。”白起脱下喜服,穿着里衣爬到床上,靠在床头,看毛猴小心地伺候两件衣裳。
“这么喜欢?”看来自己真是买对了,这两套衣裳花去不少钱。
“喜欢,你买给我的东西,我都喜欢。”毛猴把衣服放在了柜子最里面藏好,也爬上床。
“因为我最喜欢你了。”他拉过白起的手搭在自己腰上,仰起头去亲他的下巴。
白起略微低头,主动吻住了毛猴的嘴,温柔缱绻。在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中,他口齿不清地说道,“拜完天地……我们还有一件事没做……”
毛猴松开嘴,目光灼灼地看着白起,眼里欲望翻腾。他环住白起的腰,往下一拖,让人平躺在床上,两人胸口相贴。
“还有……送入洞房……”毛猴声音沙哑,说完便再度封上他的双唇。
【尾声】
白起有时会想,他跟毛猴一起生活之后,好像变了很多,也许,是做回了真正的自己。
比如,他不再担心会被人嫌弃,也不用害怕会被拒绝,因为他知道无论他是什么样子,永远都会被一道温柔目光专注地追随。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样令人沉醉的温柔目光,也是他教给对方的。
桃源乡能使人心想事成,或许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