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16日

【罗勤耕X林大宇】恶之花【民国狗血2】

01

昏暗的密室里,罗勤耕伴随着剧烈的头疼睁开了眼睛。他这是怎么了?一团浆糊的脑子里,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威尔逊的枪口顶着他的脑袋,用全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的性命逼迫他交出剩下来的一半家产。

威尔逊?哦,对,罗非的赌徒父亲背后的靠山,也是觊觎了他罗家很久的讨厌的对手,若不是楠笙跟罗非的事情被他拿作把柄,他罗勤耕又怎会被那样侮辱。

侮辱?昏厥前他的确听到了三声枪响,一声来自于躲在暗处的林楠笙,而威尔逊确实也朝他开了一枪,那第三声是?嘶,是肩膀不是脑门?他失手了?这不可能。除非……

除非,有人暗中救了他。

琵琶骨贯穿伤的疼痛伴随着迟来的五感席卷了上来,罗勤耕咬紧牙关开始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手铐,脚镣,电椅,满墙壁的刑具,这里,是审讯室?腕上还绑着手铐,身下还铺着早已被血染透的毛毯。

毯子?罗勤耕顺着边角摸到了一块突出的布料,上面绣着一行小字。

赠,小宇。

小宇?哪个小宇?林小宇?

罗勤耕虽是林楠笙同父异母的兄弟,可比起常年在海外漂泊的林楠笙,当代罗家家主罗勤耕的骨子里多了几分狠恶与不近人情。在黑帮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杀过多少人,背地里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他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脚底下踩着的可是万千人的骸骨。

可再冷血的人,心底总有那么一片地方,是留给特殊的人的,林楠笙有,他罗勤耕也不例外。

02

当年,罗勤耕之所以知道自己有林楠笙这么个兄弟,除了老爷子留下的手信外,还有一个林家家徽。

说起林家,在罗勤耕这一辈前,罗林两家是做商的,林家家业虽比不上罗家,也不如迟冯两家有军队和政界关系,但在商界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也掌握着某些不为人知的渠道。但到了罗勤耕这辈,交情就慢慢淡了,等到林家老爷子百年后,他又阴差阳错地和林家大小姐林若梦成了亲,接手了部分林家家业才知道这其中缘由。

成亲前,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商业间谍,兄弟背叛,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父亲罗老爷子,在他母亲怀孕期间,看上了林家的姨太太。

朋友妻,不可欺。那位姨太太虽不是正牌大娘子,却也是深得林老爷子喜爱,后来那位姨太太肚子渐渐大了起来,纸包不住火,事情这才败露。这等丑事自然是不能被外人知道,为了两家利益也不能公然撕破脸,一番曲折下,林老爷勉强点头,让人送了姨太太与襁褓中的林楠笙去了国外。而罗勤耕的生母,罗家正牌大奶奶也在生下他后就被此事活活气死。

说不记恨,是不可能的。林老爷子现在要是知道,他罗家不仅抢走了他心爱的姨太,现在还骗走了他的大女儿,他得气的从棺材板里爬出来。

林家也不是没有人反对这门亲事,可偏偏这个时候,林若梦怀孕了。

一场轰轰烈烈地盛世婚礼后,对面就派人下了战帖,约了罗勤耕三天后码头一战,而下帖人正是林家现任小少爷,他罗勤耕的小舅子,林大宇。

罗勤耕不想这个时候沾了血气,扰了送子观音的雅兴,也想着暂时不惹事,给这尚未出世的孩子留些福泽,可林家少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见对方三番五次不肯应战,提了把斧子就找上门来。

“罗勤耕你给我出来!”

林大宇操着一口地道方言站在院子里摆弄着他的斧子,周围的罗家小弟举着枪将他围在中间。

“都别动。”

罗勤耕安顿好夫人,端着茶杯晃晃悠悠地从里屋出来。

“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你欺负我姐姐算怎么回事?”

“我没有。”

“你为什么不应战!难道不是心虚吗?”

“没必要!”

“?”

罗勤耕抬头看了一眼林少,弱不禁风的身子根本不可能挨上他一拳,可他也不好当着这么多兄弟下了这小舅子的面,犹豫片刻便用两指夹住杯盖,嗖地钉在了林少的斧柄上。

“等你什么时候能躲得过这招,我再跟你打。”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广场,留下林大宇一人在石阶上凌乱。

“他什么意思?”

林少偏头问自家手下。

“少爷,属下觉得,他这是在嘲笑你。”

“???”

“那…嘲讽?”

“滚。”

林少尴尬地收了斧子,顶着一盏破烂不堪的杯盖颤抖着回到了自己地盘。

“不就是一破盖吗?老子就不信了!”

“少爷?”

“把家里的杯子都给我找出来。”

“啊?”

“往我身上砸。”

“啊??”

“发什么愣啊,快啊!”

林少恶狠狠地往下属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奶奶的,都是些不成器的玩意。”

03

砸了家里上上下下所有的茶杯,林少也是毫发无损,这倒不是因为他身法敏捷,而是家里这些混账玩意没有一个敢跟他动真格的。再三揣度下,林少又拎着他的斧子上了罗家门。

这次不是来找茬的,他想跟罗勤耕拜师学艺。而罗大当家,索性连门都没出。

“当家的,这林少都在外面站了好几个时辰了,早过了饭点了,邻里乡亲都在外面看着呢,都有人传言说您虐待小舅子,这再不给个交待是不是不合适啊?”

“再废话你也跟着一起罚站。”

罗勤耕站在阁楼上,看着大门口林少晃晃悠悠却还咬着牙地身形,皱了皱眉。

“算了,带他进来吧。”

之后,罗大当家出门在外,身边便多了一个闹腾的小跟班。

一个比他小了整整十岁的小屁孩。

那几年,道上很不安分,林大宇跟着罗勤耕走南闯北,什么血雨腥风地场面他没见过。就连第一次杀人,也是他罗勤耕亲自教的。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知道第一次很难,可你总要跨过这道坎。”

“小宇,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保护你。”

罗大当家把小孩揽在怀里,抓着他的手,给长枪上了膛。

嘭!

那声枪响击垮了林大宇名为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在他年幼的心里种下了一片名为情愫的花田。

可林大宇知道,那束花他不可能送的出手。

他的妻子是自己的亲姐姐,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嗷嗷待哺地名为罗浮生的孩子。

他跟罗勤耕,根本不可能。

想通了这些,男孩藏起了他的小心思,用更加刻苦的训练麻痹着自己,这一切,罗勤耕都看在眼里,可他只当是这纨绔子弟浪子回头,没再多想。

后来,林若梦重病不治身亡,看着罗勤耕一个人坐在姐姐的灵堂里发呆,林大宇捏紧了手里还剩下的半包毒药,也没敢把自己的心思露出半分。

再到后来,林楠笙也回来了。

此刻的林家,早已被罗家给吞并,林大宇虽名义上是正统林家血脉,可姐姐死后他无心经营,而林楠笙在海外的经历正好能帮到罗勤耕打理林家的烂摊子。

他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于是,某个下雨天,林大宇留下一封信便走了。

那一年,39岁的林楠笙第一次见到了14岁的罗非,而29的林大宇彻底消失在了罗勤耕的世界里。

04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么些年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子脾气。

罗勤耕把那薄薄的三行白纸黑字狠狠地揉进手心。

可是,为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孩子,对你……”

“对我什么?”

“若梦对你来说是什么?”

“家人。”

“那他呢。”

“也…是家人。”

“有什么不一样吗。”

罗大当家一时语塞。

“这个问题你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林楠笙点到为止,带着一脸笑意往后院的方向上拐。

“你去哪?”

“昨晚不是被小猫咬了一口吗,让我去上药呢。”

“我们家什么时候养猫了?”

林楠笙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罗勤耕慢悠悠一杯茶下肚才猛的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艹,大意了。

罗勤耕又倒了一杯茶压压惊,脑子里迅速消化了林楠笙已经跟罗非“私定终身”的狗粮,开始思考林大宇对他而言到底是什么这个世纪难题。

起初收他做徒,一是看在若梦的面子上不想打了林家的脸,二是这孩子的确……

“的确什么?”

吱呀一声,厚重的铁门伴着一束强光嘭地弹开,许久未见光的眼睛被刺地生疼,手又被拷着,只能眯着眼,看着那个自己熟悉又陌生地身影,一步一步地靠近。

“醒了啊,姐夫。”

“小宇。”

“嗯?”

“刀把。”

“?”

“再往上移一寸,杀人的时候会更省力。”

明晃晃的匕首藏在光影里,却没躲过罗勤耕这老狐狸的眼睛。林大宇尴尬地挪动了握着刀的手,把刀刃逼近了一寸,让某人胸膛外衣那抹早已凝固的黑血上又开出了点点玫瑰。

“以前教的都忘了?”

没有理会小孩玩着的危险的玩具,罗勤耕借着亮光打量着他的身影。距离上次见他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小孩长了不少肌肉,握刀的姿势虽然还是那么不标准,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颤颤巍巍,原本胳臂上的罗家龙纹也被洗去,一柄带着尖刺的刀斧覆盖着疤痕,斧柄顺着肘臂延进衣袖,衣袖下还纹着什么,可现在罗勤耕只能看见林大宇那线条分明的脸颊下续着浓密的胡茬,而那好看的有些不像话的红唇正对着自己破口大骂。

“滚犊子。”

罗勤耕下意识地咽了口水,移开自己有些发烫的目光。

“罗家的事…是你插的手?”

“威尔逊想独吞这块蛋糕,也不看看他的胃撑得撑不下。不过你放心,罗家现在是你崽子管着呢,出不了什么大事,可这些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什么意思。”

“差点忘了,罗大当家在这躺了几个月了也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你看看这个。”

林大宇递给了他一沓报纸,上面的日期从罗勤耕记忆的最后一天开始,一周一份,封面标题从《罗大当家命丧兄弟枪下,昔日阔少能否拯救家族未来》到《罗二少单挑麒麟帮,以血为誓要替父报仇》,再从《罗氏新任家主继位,上海滩势力或将重新洗牌》到《时局动荡,迟冯率军镇压叛党,罗氏开仓放粮接纳难民》等等。很难想象,这些都是自己那个不学无术的臭小子干出来的。

“你没帮他擦屁股?”

“那种事我打从他三岁起就不干了!”

罗勤耕眯着眼看他,林大宇被盯地心里一阵发毛,没等对方继续质问,便心虚地别过了头。

“好吧,就,一点点。”

“那楠笙跟罗非现在怎么样了。”

“还活着。”

“那你呢。这些年,你到底去哪了。”

“……”

“小宇…”

“别那么叫我,你搞清楚,你现在是阶下囚,别想着跟我套近乎然后找机会逃走,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的。”林大宇顿了顿,“而且姐夫,对外,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还管别人那么多干什么。”

“我…..”

“闭嘴。”

林大宇打断了他,转身面向门外,一个人影推进来一小车生活用品,林大宇亲自给罗勤耕的手镣脚铐加了长锁链,长度刚好够着在屋子里行动。

重重的铁门又被关上,罗勤耕又陷入了黑暗里,紧接着,屋顶上的灯被打开。罗勤耕被闪了几下眼睛才发现,除了自己身边这堵墙和破旧的烂床,屋子的另一头摆放着书架书桌,物品陈设与自己原来的书房,简直一般无二。

05

林大宇背靠着铁门缓缓坐下,把头埋在膝盖里。

“怎么,植物人醒了,你不开心吗?”

身旁的人递给他一张手帕,林大宇一点都不客气地接了过来,狠狠地醒了一把鼻涕。

“你就别笑我了宫医生。”

“小远刚才打电话说,今天报社不忙,会早点回来。”

见身旁人没反应,宫铁心叹了口气。

“不想被骂就赶紧把眼泪擦干,我言尽于此。”

说真的,当年离开罗家,有一半是脑子发热。他一个纨绔子弟,没有亲朋,又不能说出自己背景,离了温暖的花房能去哪里。出来的时候,他带上了这些年自己在罗家走南闯北存的点点私房钱,在路边随便买了一份报纸,闭着眼在上面选了个地址,买了车票便离开了这个生他养他的伤心地。

到新城市的第一夜,他身上的钱就被劫匪抢了,人生地不熟的他被深夜下班的报社记者陆远捡回了家,而这个家里,还住着陆远的爱人,地下医生宫铁心。

敏锐的嗅觉告诉他,这两人,不简单。他们,是情报贩子。

林大宇虽然武力值偏低,可脑子却是一等一的好,意外撞破二人身份后便提出合作,以脑抵房租,在短短两年内把这个宫远二人本来用于赚外快的生意,编织成了覆盖全市的地下情报网。威尔逊的情报便是这个时候被挖出来的。

“这银子怎么刻着罗家的家徽?这次要买情报的人是什么来头!”

“听他说,他儿子都是罗家的仆人,当家的看上了他儿子,这才拿了钱买身。”

“罗勤耕你个王八蛋!”林大宇抄起手边的碗筷砸了一地。

“碗钱从你这个月的工资里扣。”陆远看着一地狼藉冷冷地喝了口粥。

“陆哥你也欺负我!你别拦我,我要去杀了那个负心汉。”

“你别冲动,这事没老宫说的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陆远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指了指。

“你知道这买家想买谁的情报吗?威尔逊史密斯,租界最高部长的亲弟弟,他的飞机明天就到我们这,给新开的银行剪彩。市里头这会都在忙他的迎新会呢。”

“所以这家伙到底想干嘛?”林大宇咬了一口肉问到。

“我查过了,这罗旻在当地也不过一个无赖,无非就是想花点钱在威尔逊那边某个差事,这倒不难办。可威尔逊明天剪完彩就飞东江了,据可靠情报,他想在东江也分一杯羹,而且已经在拉拢相关人士了。”

“官僚不都这样吗,有什么问题。”

宫铁心顿了顿,“他拉拢的人员名单里,有倭寇。”

为了调查威尔逊,林大宇亲手把罗旻(罗非的赌徒父亲,名字虚构)送了进去,并安排人去调查了威尔逊的关系网,在线人的情报里,他得知了威尔逊看上了掌握着大半东江命脉的罗家,可东江终究不是自己的地盘,费劲心力下,林大宇只买通了威尔逊的几个手下,在他登堂入室那天打了掩护,保住了罗勤耕的一条命。

“命是保住了,可他伤到了神经,他很可能再也醒不来了。在床上躺一辈子,当一辈子植物人,这样真的值得吗。”林大宇没有回答宫铁心,只是静静地拿着热毛巾一遍又一遍地擦他的身体,然后看着血水一遍又一遍地浸透床单。“他的免疫系统也受到损伤了,这些伤在他醒来之前即使愈合了也会很快地再裂开,如果你想要维持他的生命,我得给他定制一套营养剂。”

“谢谢。”

“谢什么,不帮你,小远得杀了我,我是帮自己,不是帮你好不好。”

06

宫铁心终究还是没逃过陆远和林大宇双重夹击下的软磨硬泡,端着餐盘来到地下室。好巧不巧,正遇上前罗大当家扶着墙做复健训练失败并啪地一声重重摔地的名场面。

“咳…咳…我什么都没看见。”

罗勤耕抬手摸了半天也没够着能扶的东西,宫铁心只得先把餐盘放在旁边搀他起来。

“寻常人受你这样的伤都熬不过一晚上,你居然能挺过来还真是不容易,要不是大宇一直求我,我早就把你拆了做研究了。”

“小…大宇他…”

“你们之前就认识是吧,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也别想着感谢我,我只负责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医生的本分而已。真正维持你生命的还是大宇。”

宫铁心把注射器推进他的身体。

“他一直在照顾我。”

“24小时贴身的那种。小远都劝不动。”

“?”

“我老婆,大宇认我们做义兄了。你以后要是对大宇以身相许,你得叫我一声大哥。”

“……”

罗大当家一时语塞,他一家之主,东江黑道的地头龙,何曾叫过别人大哥。

“你知道他喜欢你吧。”

“知道。”

“你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

“……”

“我只知道,他离开的这几年,我总觉得身边空空的。我习惯了他在我身边嬉笑打闹,习惯了他给我端茶递水,习惯了他的任性小脾气,习惯了他怎么都改不过来的奇怪的口音,习惯了他一副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

“我习惯了,每天想他。”

“那你知道吗,能够达到习惯的感情,已经超过了喜欢本身。”

“想追回老婆吗?我有个办法,你想试试吗。”

07

“你真不下去看看他?”

“有什么好看的啊,天天对着他那臭脸,我都看腻了。我巴不得他死掉,死了一了百了的。”

林大宇一把筷子戳进饭桌上的肉球里,全把它当成了那可恶之人,使劲了咬了两口。

“我听老宫说,罗先生这病啊有点麻烦。”

“不是都醒了吗。”林大宇嘴里的肉突然不香了。

“醒了才麻烦。他原本失血过多的时候,神经系统就处于自我保护状态,伤口破了又好,好了又破,只能靠每天输营养液维持生命,那时的神经还没那么活跃,跟他体内的病菌对半分,不死不活的。现在他醒了,那些病菌还不得挤破了头往他脑子里跑啊。”

“…….”

“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我……”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轻一重的脚步声,林大宇没多想,便以为是宫先生上来吃饭了,回了头刚想问“你再不上来肉我就都吃….”便和一脸局促的罗勤耕对上了眼。

“你你你,你怎么上来了,我我我,我不是给你,给你锁,锁锁锁…..”

“爹…..”

“???”

“我…我想跟您一起吃饭,可…可以吗?”

“???????”

好了,不仅是肉不香了,嘴里的饭也不香了。

                                — 未完待续tbc

蛙蛙有话说:

      好了我们的老罗同志终于要开始隐姓埋名地追妻火葬场了,这次填了《禁区》的几个小坑,比如罗非的狗爹是怎么扒拉上威尔逊这条大鱼的,以及秦小曼当时提到“罗家兄弟父子三人都在追罗非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个惊天大八卦。

     罗浮生跟罗非是青梅竹马,他暗恋罗非是真的,林楠笙作为罗非的官配,在追罗非也是真的,至于老罗,某种意义上在林大宇走后,只是觉得罗非跟他眉宇有些相似,有那么些特殊照顾罢了。 

    老罗在追罗非这个消息,是罗旻为了上位特地散播出去卖给威尔逊的罗家内部丑闻(兄弟二人为了争夺罗非大打出手什么的),所以老罗才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当然这个消息也是后来林大宇决定要回去亲手解决罗勤耕这个渣男的冲动之一:我喜欢的人只能我来杀,别的人一边玩去什么的。

    至于群众呼声最高的CP分组问题,这个系列目前是,林楠笙X罗非,迟瑞X冯庸,罗勤耕X林大宇,宫铁心X陆远。嗯,民国金瓜罗浮生暂时还没有姓名,他的老婆我还没想好安排谁,先让金瓜先生独自美丽吧(爸爸跟小叔都有老婆了,暗恋的人成了婶婶,小小叔成了小妈,谁让罗浮生小时候太叛逆,现在一边哭去吧)。

08

“你你你,你怎么上来了,我我我,我不是给你,给你锁,锁锁锁…..”

“爹…..”

“???”

“我…我想跟您一起吃饭,可…可以吗?”

“???????”

 林大宇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

“陆哥,你快掐我一下。”

桌子另一边的陆远抬头跟自家宫医生交换了一下彼此的眼神。

“看吧,他傻了。我让你做好准备,我没骗你吧。”

陆远拍了拍小弟的肩膀,心虚地低头喝了口汤。

 “姐夫???”

“爹……”

等会,这辈分怎么叫的这么别扭。

“我不是你爹。”

“娘……”更不对劲了。

“姐夫….不是,师父……也不是,勤耕,我……” 

看来,忽悠作战很成功。什么神经系统的自我保护,真亏他老婆能扯得出来,宫医生踱着步子晃进了另一侧的厨房。陆远也从桌旁起身,收拾了碗筷便迅速逃离了危险的客厅,他发誓,不论今晚这俩人搞出什么名堂,他跟老宫绝对不出里屋门。 

林大宇跟着罗大当家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出什么事都是他挡在面前,受了伤也是一声不哼,跟个木头似的,即使后来他离开了罗家,在宫先生和陆哥这,虽条件大不如从前,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也是有人护着的。搁谁也不能撒娇到他这啊。

 罗勤耕演起戏来也是毫不含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盯着林大宇,展开双臂,委屈巴巴的要抱抱。林大宇甚至有那么一刻怀疑,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罗勤耕,而是披了人皮面具的罗浮生。 

“爹……”

“打住,你还是叫我小宇吧,你以前都这么叫的。”

“爹……你不要我了吗?”

“???”见来人不答应,罗勤耕只能往前迈了两步一把抱住了他。

 难不成是小时候罗老爷子对他关照少了,哦好像也是,听家里的婆子说,罗勤耕出生的时候,罗老爷子还一直对林家姨太念念不忘呢,罗勤耕的生母被活生生气死之后,罗老爷子对他更是不管不问自生自灭了,难道说真的是幼年父爱缺失?想到这,林大宇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以前还在罗家干活的时候,一个老管家说过,罗老爷子当年是中了马上风,在床上三天三夜才被折腾死,罗勤耕那个时候刚成年,虽不得宠但也无其他继承人,老爷子在房内翻云覆雨的时候,罗勤耕便握着一杆枪坐在他老爹的房门外,任谁都不得进去。 

难道说这药……不是吧…..应该….不至于吧……【小宇你还记得你姐姐怎么走的吗,你好意思质疑老罗吗?】 

石乐志(不是)的老罗依然黏黏糊糊地抱着他,林大宇好说歹说才把他劝到饭桌上。

“你刚才吃饱没?”对方摇了摇头。

“爹,我饿。”

可这桌上都收拾了啊,他上哪给他找吃的去。

“我去厨房给你找点?”

 林大宇话音未落便瞥见宫铁心火急火燎地锁上了厨房的大门,拐进了他跟陆远的卧室。

 “得,地主家也没余粮了。你要不忍忍?”

“饿….”

“那,我带你出去转转?”

“好。” 

09

夜无声,这个点出来,往日里再热闹的街道上也没了人影。林大宇深深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便顺道塞进了罗勤耕的衣衫口袋里。 有温度,是热的。 罗勤耕侧着头看他,之前在地下室,他躺着他坐着,刚才在客厅他坐着他站着,此刻两人并肩走着他这才注意到,林大宇现在已经长得跟他一般高了。

 “冷吗?”

“不冷,你呢。”

“还好。” 

罗勤耕原本身上的血衣早被宫医生换下,现在身上套着的正是宫医生平日里穿的白大褂,当然,这是被林大宇改过的,罗勤耕尺码的白大褂。

“你还是这身好看,以前的素色长衫真的是……”

“?”

“太凶了。”

“??” 

那些年的行走江湖,林大宇刻入骨髓地便是,罗勤耕一袭素衫,弯着笑眉,眼也不眨地手刃敌人的样子,有时候是手握匕首,有时候是扮动手枪,有时候甚至只是坐在沙发上,冷言冷语地下达着“一个都别留”的命令,可不管是什么样的他,那一身素衫,从未脏过。

 相比于罗勤耕身上不算太单薄的白大褂,林大宇身上可就暖和多了,锦帽貂裘,他到哪都还是原来那个林家被宠上天的小少爷。哦对,林家也没了好些年了,还都是拜这位大佬所赐。

 罗勤耕自然是不知道林大宇的小脑袋瓜里的思绪又飘到哪里去了,只觉得口袋里的手不着轻重地在他腰上掐了几下,看来这气还没消呢。 

“烤地瓜,新鲜热乎的烤地瓜,呦,小少爷,要来一个吗。”

“两个吧。”

“我吃不了那么多,爹。”

“乖,还有一个是我吃。” 

小贩一脸迷惑地看着眼前怎么看怎么觉得身份反了的父子俩,犹豫再三还是在烤炉里掏了两个最大的,毕恭毕敬地递了过去。

 “吃吧。还记得怎么吃吗。”

“记….”

“这个皮要剥开,这个烫手,你先拿这个,我给你剥。”

“得….”

“你记得个鬼,我印象里你就没吃过这玩意。以前让你给我买,我哭了一条街你也没答应。”

“……”

 其实是买过的,只是那天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张嘴。”

罗勤耕乖乖照做,林大宇却来了兴致,握着烫手的地瓜,左右挥舞着逗着他来回寻吃的。

“爹…” 

罗勤耕没等到甜甜的地瓜,却亲到了满满一口香软。香软转瞬即逝,罗勤耕惊诧地愣在原地,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 

“其实,你根本没失忆吧师父。” 

10

他林大宇又不是傻子,就宫医生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他也能猜出个七八十来,但,说真的,他从来没见过罗勤耕这样子……撒娇。 

“爹……”

“还装呢姐夫。你还想不想吃饭了。”

“……小宇……”

“这还差不多。”

“我…..”

“有什么事吃完再说,你不饿我还没吃饱呢。”

林大宇把凉好的地瓜塞给他,自顾自地顺着路边的石阶坐下,开始享用他的美食。罗勤耕见小心思被戳穿,也不惊讶,只拂了一把衣摆,贴着林大宇坐下,吃着他俩迟到了五年了的夜宵。 

这一年,林大宇34岁,罗勤耕44岁。 

吃个红薯倒也不至于吃到天亮,反倒是他俩晚饭都没吃饱,三下五口地便解决了食粮,罗勤耕问他要不再去买两个,林大宇白了他一眼,您有钱吗,您能买我倒是不介意您多买几个。罗大当家这身衣服还是扒的宫医生的呢,他哪来的零花钱买这些,又傲不下面子说自己还想吃,只能眼巴巴看着林大宇从钱袋子里摸出两张塞他手里,笑着说“我还饿,劳烦大当家地再跑个腿来”。

 罗勤耕自知这钱得省着点用,挺直了背,硬生生挡了身后来自林大宇的火热视线,小声地跟商贩讨价还价,又多讨得两根烤玉米,装在纸袋里,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林少爷也不跟他客气,两手插在口袋里也不拿出来,低头咬了一口罗勤耕手里已经剥开头的甜。黏糊糊的地瓜碎糊了他一脸,林大宇皱了皱眉,可还没来得及把手抽出来,便被罗勤耕一口咬住了双唇。 

罗大当家混迹黑道多年,收的黑心钱,摆平的糊涂账数不胜数,却从不进任何女色,夫人走的早,也没再续香火,亲个嘴来居然生疏又纯情,没两下便招来了林大宇的不满。趁着罗勤耕分心,身子稍稍用了点劲便顺势把他推在墙边,顶开罗勤耕的牙关来了个法式热吻。 小屁孩长成了小狼狗他是知道的,可这又是谁教他的!

 罗勤耕现学现卖,不甘示弱的箍紧他的腰身,以同样的姿势回了他一嘴。回过神来的罗大当家的力气大的惊人,林大宇那弱鸡身材可折腾不过,瞬间破了攻防,只得捧了他的脸,让两人的呼吸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烤地瓜与玉米棒撒了一地,罗勤耕琵琶骨上的伤口也因为两人的太用劲崩了开来,林大宇是闻着铁锈味了才慌乱地拍了拍他,让他停一停。

 可这怎么停得下来。

 被压在墙上的姿势太过被动,罗勤耕抱着林大宇,转了个身,让他垫着脚站在墙根的砖块上,把头深深埋进了林大宇的脖子。 是他的味道,是闻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的丁香花味。 脖颈被蹭来蹭去,林大宇又推不开他,只能伸展了脖子,却瞥见了一条马路之隔,那个刚刚卖了他们夜宵的商贩,别过头去忍不住发笑又不好意思回头看的样子。林大宇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勤…勤耕,有……有人看着,看…呢……”

“让他看去。”

“可是……”

“我很想你,小宇。”

 林大宇抱着他没有说话。

“当年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你姐姐她……”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大宇那憋了好几年的火又上来了,可发到脸上却除了给憋红的脸色增深了几分,也没别的效果。

 “我们是形婚。”

“啊?”

“家族联姻,身不由已,当时林家遇到了一些麻烦,不得已才通过家族联姻跟我们交换了资源,度过了那次危机。”

“啊???”

“我们之签了婚前协议,婚后吧,更多的像是亲人。”

“亲人的话,罗浮生怎么来的?”

“……那个时候不还没认识你吗。”

“而且后来……”

“后来怎么。”

“我发现,她喜欢的人,不是我。”

“罗浮生出生没多久,她就有了小情郎,还私定终身了,我……”

“小情郎?谁啊?”

“这我哪知道啊,协议上写了,我不能过问她的私生活。”

“别告诉我你当年带我出远门,就是因为这个。”

“换了你,你心里不添堵吗,而且,我带你出门不也是为了……”

“为了什么……”

“想跟你亲近些……”

“这些话你怎么不早说啊。”

“你当时太小了,我,我怕吓着你……我就……一直没敢说………”

“那后来你怎么也不说了。”

“那次远门回来之后,你就一直躲着我……我以为,你,对我没那个意思。” 

得,罗大当家还是个闷葫芦,这些事早几年说,不就完了吗,哪还有后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林大宇气地牙痒痒,就着罗勤耕的脸颊又咬了一口。

 “罗勤耕你给我听好了,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你呢?”

“我也是,小宇。我,喜欢你,很久了。”

11

马路那头的小贩终究还是没见识到那场他期待已久的活春宫,耕宇两人贴在路这边的墙根下,依偎着说了些悄悄话便大衣裹小人地消失在了午夜尽头。

 在林大宇和宫远二人的照顾下,罗勤耕恢复的很好,毕竟脑子没问题,剩下的因为罗大当家底子好,也不过都是些皮肉伤,但这要命的被射穿地琵琶骨却让罗勤耕这辈子都不能再提重物,不能过度劳累。

 “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以后不能再抱你了,挺可惜的。”

“诶,我都多大个人了,又没让你举高高。”

“你以前就挺喜欢……”

“诶诶诶,你俩给我打住啊,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陆远敲了敲桌子。

“不过,罗先生,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吗?”

“不了,浮生管的不是挺好的吗,让大家都认为我死了也挺好的,毕竟有些东西,只能暗着查。”

“您真狠的下心,那可是你亲儿子。”

“现在也是你儿子了,小宇。”

“………”

“停停停,二位爷,咱能不能打住。”

宫铁心深深叹了口气。 

“行,说正事啊,小宇,现在还有多少势力参与在里面?”

林大宇正了正身子回道,“威尔逊这个人背后水很深,现在除了罗浮生掌管的黑道罗家,迟瑞和冯庸背后的沈家冯家的军方,我和宫医生陆大哥手下的地下情报网外,据我们的情报显示,还有两股势力在调查威尔逊。”

“谁?”

“极光阁,一个秘密的地下党组织,跟我们有一些来往,算是个可靠的合作伙伴。就在刚刚,我收到了他们的来信,说是组织里有人带回来一个重症病人,他们调查后发现,是我的大哥林楠笙。”

“什么!楠笙他?”

“人没事,就是失忆了,叛逃罗家后他被威尔逊的手下抓到过,严刑拷打,甚至被强迫注射了一些药物。”

“畜牲。” 

他罗家虽不是什么善类,折磨人的手段也是非常人能忍受,可这些对于林楠笙来说都不算这什么,能把他折腾成这样,再加上之前提到过,威尔逊有跟日方又有来往,这………林楠笙经历了什么,他根本不能想象。 

“我去看看他。”

“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大哥他现在情绪还不太稳定,也不能受太大刺激,您别忘了,他叛逃罗家的罪名可是弑兄,您一死人现在去见他,也不太合适。让他一个人先静静吧。”

 对于林楠笙,林大宇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作为名义上的大哥,他俩甚至面都没见过几回,更别提相处了。可他终究是他的大哥,也是罗勤耕同父异母的兄弟。 

“那罗非呢?他跟楠笙关系最好了。” 

林大宇刚想问他坊间传言说罗大当家看上了罗非还拿钱给他赎身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就被罗勤耕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罗非他……这不正是我要跟你说的另一派也在调查威尔逊的人。”

“什么意思?”

“威尔逊以权谋私,做事又贼,每次动手都不留活口不留证据,这次是动到了你家,还牵扯了沈冯二位老元帅的利益,所以上头委任了特派员下来调查,但具体身份我们还不得而知。不过庆幸的是,罗非在冯家的引荐下已经进了法租界警局,希望他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好消息吧。”

“警界?确实,我们在这方面都没有人脉资源,如果罗非能借此机会………”

“怎么,罗大当家还挺担心?”

“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算我半个儿子,你说我担不担心?”

“哦,那没事了,那也算我半半个儿子。做长辈的,担心孩子也没什么不对。”

 林大宇喝了一口汤,只能顺着罗勤耕的话往下说。

这半个时辰还没到,就平白无故多添了两个这么大的儿子,你说奇不奇怪。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好像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时光一点点的补回来。林大宇趴在桌上,托着腮帮子听着罗勤耕跟他絮絮叨叨这些年家里发生的这样那样的事,突然觉得,如果就这样,管他什么家族纷争,管他什么爱恨国仇,什么事都不用想,两人挤在一处,过点平凡小夫妻的生活,好像也挺不错的。

 如果是你,迟来一些,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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