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
想要被有钱大姐姐包养的白宇,在一次猎艳中,不小心被朱一龙包养了。
第一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哎,白宇,你看你看。”张天指着坐在露天位上的几个小姑娘,肩膀撞了一下正在吧台低头炒冰沙的白宇,贼兮兮的说道,“那几个,八成又是来看你的。”
白宇手上的动作没停,眼睛却往露天位上瞥了瞥,果然,那几个小姑娘看见白宇望过来,小小的惊呼起来。
“快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那些小姑娘个个看起来年轻漂亮,而且在三亚这个地方,宜穿着清凉,背带裙超短裤,张天忍不住朝那个方向吹了声口哨,引来姑娘们的阵阵白眼。
“你喜欢?那去要个联系方式呗!我就算了,我喜欢成熟漂亮的大姐姐~”白宇把炒好的冰沙分别到两个大玻璃碗里,一份淋上红色的草莓酱,一份淋上巧克力酱,抬了抬下巴,示意张天去端,“你端过去吧!”
那些小姑娘见端着冰沙过来的是张天,难免有些失望,但张天是谁,一张巧嘴两句话一说,那几个姑娘又高高兴兴的吃起冰沙来。
白宇抽了两张湿纸巾擦了擦手,拿出冰箱里喝剩下的冰可乐,眺望海边美景,一口下去,暑气全消,舒服。
他是海南大学大三的学生,趁着放暑假,来三亚龙湾大酒店勤工俭学,被安排在酒店海滩上搭出来小吃摊。这个小吃摊本来没什么生意,大多数游客都是酒店住客,来海滩上玩一会儿就回酒店消费,至多买瓶水。
白宇183的个头,身材颀长相貌堂堂,自然卷的头发柔软的贴在额前,弯弯的眉眼像是会说话一般,见人就笑,讨人喜欢,原本不大被游人注意的小吃摊生意竟然越来越红火,一天只能卖出去几杯的炒沙冰销量翻了好几倍。
斜阳西沉,这会儿已经到了饭点,游客陆陆续续的开始回酒店,白宇踱着步子在木桌间穿梭,把刚才忙碌时来不及收拾的一些空碗,垃圾一一收走,嘴里还哼着歌儿,转身的档口,突然看见酒店那里有一位漂亮的大姐姐逆着人潮往小摊处走来。
张天陪那些小姑娘聊完,跟他们道了别,也端着空碗回来,正好看见他的发楞的样子。顺着目光看去,喔,只见那位大姐姐一头及腰黑长直,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黑色墨镜,烈焰红唇性感非常,身着一袭艳色的碎花长裙,款款走来,这矜贵的气质,确实不是那些未经世事的单纯小姑娘可比拟的。
“哟,是你喜欢的款!”张天凑到白宇身边,两个人相视一笑,白宇见那名女士随意的坐在木躺椅上看起海景,便赶紧回吧台后面调了一杯水果酒,鸡尾酒杯沿上插上一颗小小的青柠,端在手中去讨好姐姐。
02
尤慧撩了撩裙摆,百无聊赖的往木躺椅的后背上一靠。因为公司业务,她经常来三亚,说是公司业务,但是稍微知道点金融业酒店业八卦的都知道,尤慧是新加坡酒店大亨尤奇瑞的三女儿。
尤奇瑞白手起家的故事堪比传奇,光老婆就讨了三房,每一次结婚生子都能上娱乐版头条。尤慧是他第三个老婆生的长女,从小到大就是一个标准的千金小姐成长模式,模样出众学业优秀,精通多国语言,英国留学回来便接手了集团公司在三亚这里的酒店业务。
前不久,她刚刚跟中国地产大亨朱兆祥的长孙完婚,郎才女貌,引得多家八卦媒体争相报道,有唱好的也有唱衰的。
“嗨!一个人吗?”白宇托着木质托盘,弯下腰把那杯蓝蓝绿绿的鸡尾酒端到了尤慧面前。
耳边传来慵懒好听的男声,尤慧隔着墨镜斜眼看了看这个声音的主人,White?他的左胸前别着酒店的铭牌,看样子是这里的员工,那怎么不知道她是谁呢?
白宇以为尤慧在犹豫,便右手拿起酒杯又往人前送了送,托盘夹到左腋下,眯起眼睛露出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嘴唇微微撅起,说:“请你喝的。”
这笑容颇有感染力,尤慧刚才还板着脸,这会不自觉的也笑了出来。
“你笑起来真好看!”白宇咧开嘴,真诚的夸赞起对方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张天收拾完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垃圾杂物,回到柜台后边朝白宇那方向张望,只见白宇已经跟那位美女姐姐聊的热火朝天。
“那我就叫你Yvonne吧,你可以叫我White。晚饭有没有安排?没有的话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你不用上班的吗?”尤慧已经脱掉了墨镜,随意地勾在左手食指上,拿着鸡尾酒杯的手翘起一根小指,指着白宇胸前的姓名牌。
“昂,我已经下班啦。”他指了指后面那个小卖部,“我来打工的,没有那么多规矩,到点了自己下班就行。”他一边说一边冲着小卖部的张天招手,拿过尤慧手里喝完的鸡尾酒,连同托盘一起放在木躺椅上,这意思就是让张天麻溜的来收,他自己佳人有约,要先走一步了。
可恶,张天愤恨的把抹布往柜台上一丢,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两人远走的背影,只好去替白宇收拾“残局”。
原来是打工的,不是正式员工,怪不得不认识我。尤慧挺怀念被搭讪的感觉,作为一个大美女,在异国留学的时候还真没少搭讪过,但总得来说她还是为人比较矜持,可能跟小时候经常被暴露在杂志上有关,不乱搞男女关系,以免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在自己的酒店里,就更不会有人来搭讪了。婚后的她气质愈发成熟,年轻小伙子可能都没胆子来跟她说话。今天这个还挺新鲜,阳光大海沙滩帅哥,在环境的蛊惑下,她竟答应了对方的邀约。
走着走着太阳就完全落到了海里,天边只剩下一抹余晖,他们走出了酒店沙滩的区域,又接着走了几百米,尤慧跟着白宇往岸上走去,来到一家小居酒屋。
一人一瓶啤酒,烤串点上。尤慧自然不会自暴身份,所以大多数都是白宇在说,说他在学校的事情说他打工的见闻。
“哎,Yvonne,你是一个人来三亚的吗?”
“是啊。”
“明天我休息,带你去开蚌捡珍珠,去不去?”
“好啊。”
两个人吃吃喝喝直到晚上十点多,白宇把尤慧送回了酒店,约好了第二天傍晚在小卖部见。
说再见的时候,尤慧挥了挥手,手上的大钻戒晃了晃,差点闪瞎白宇的眼睛。他见人走远了,便转过身,两手握拳,喉咙里发出一身压抑的欢呼。
尤慧啊!是尤慧啊!尤奇瑞的女儿啊!我要发了!白宇怎么会不知道尤慧是谁,他来大酒店打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找个有钱的阔太太包养自己吗?尤慧又漂亮又有气质又有钱,简直是最佳人选。
他回家的一路上都在笑,眼角的褶子都快撸不平了,洗漱完毕,他抱着毯子在床上打了个滚,成败就在明天,要加油哦!
黄昏十分,尤慧依约来到酒店沙滩的小卖部,远远的,她看见白宇已经看见了她。可白宇并不着急过来跟他打招呼,而且转过背去,不知道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待走近了,才发现白宇抱着个木吉他在唱歌。
听见脚步声,白宇抱着吉他微微侧过身,好对上尤慧的眼睛。
“我会一直陪在你的左右,让你乐悠悠!我们一起手牵手,数着浪花一朵朵!”
白宇唱完一首《浪花一朵朵》,把吉他往木桌上一放,站起来很自然的就去牵尤慧的手。
尤慧没躲!白宇心里美滋滋,有戏!
尤慧无奈的笑起来,这小孩儿真好玩儿,就跟个什么小动物似的,讨人喜欢,让她不想拒绝。
活蚌养殖场不远,就在昨天那个居酒屋相反的方向。
“Yvonne,你来挑!我来开!”到了蚌场,白宇就放开了尤慧的手,激动的搓着双手。
这是我家开的养殖场啊,小时候开蚌都开腻了,不过看小动物这么开心,陪他玩一玩也好喽。也许本来兴趣缺缺,但一旦投入的玩在当下,久违的快乐感觉便从心底浮上来。
当两个人再一次在居酒屋吃烤串时,白宇见尤慧今天心情特别好,便打算正式进攻,把两个人的关系定下来。
“上洋酒!”他喝完了三瓶啤酒,让酒保给他调了一杯威士忌。
“姐姐,你一个人来三亚是为了散心吧?以后遇到不开心的事可以找我呀!一个人板着个脸对着大海看起来好孤独哦,我这里都跟着疼了。”白宇说着话,一手比拳,捶着自己的胸口,醉醺醺的,开始口不择言。
“好好好,找你找你。”尤慧摸上他的一头毛绒绒的乱发,白宇眨了眨眼,晃着脑袋主动蹭了蹭那手掌心。
嗝儿,他打了个酒嗝儿,往尤慧胸口倒去,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White?你还好吗?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嗯哼……”白宇懒洋洋的蹭了蹭尤慧的肩膀,答非所问。
尤慧挑起一边眉毛,笑了笑,打电话叫自己的司机过来,直接把白宇搬回了酒店。白宇还能走路,就是问他啥都笑而不语,一看就是喝多了。员工都有点纳闷,不知道该把人送去哪儿,是不是要给人新开间房?
“送我房里去。”
听见尤慧说完,两个服务生了然的架着白宇往楼上的总统套房走去。
滴滴滴,白宇听见门开了咔嚓,他眯着眼偷偷看了眼,套房客厅的沙发上竟然还坐着个人,正抱臂看向门口。
两个服务生显然也被这情景吓了一跳,不知道架着白宇该往哪儿放,犹豫了一小会儿,便把他往另一边沙发上一放,逃一样的离开了。
白宇立刻趴着装死,心跳加速,紧张的要命,不知道等会儿会有什么样遭遇。
尤慧跟在后面,刚进门就差点被那两个赶着出去的服务生撞到,不满的皱了皱眉,不过当她看到沙发上的人,就知道他们干嘛要逃了。
她笃悠悠的关上门,对上沙发上那人漂亮的桃花眼,开口说:“朱一龙,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糟糕……白宇趴在沙发上都快哭出来了,这朱一龙就是尤慧的老公啊,他什么都还没做就被捉x在床,人生第一次出来求包养就遇到这种事,等下会不会被打断腿。
尤慧看到朱一龙瞥了眼沙发上的白宇,又补了一句:“我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你不会还要管我跟谁玩儿吧?”
“你还记得我是你老公吗?”
尤慧顿了顿,惊讶从脸上出现又一闪而过,恢复镇定。她一跟朱一龙没有感情,二跟朱一龙没有夫妻之实,这番质问来的莫名其妙。
“你上热搜了。”朱一龙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膝盖打开,手肘撑在上面,两手交叠撑着自己下巴,“还好压的快,现在还不适合爆出这些丑闻。”
尤慧挑了挑眉,摸出手机。
“看不到了,这小子还挺受欢迎,被游客拍下发到微博上,有人认出边上那个女人是你,现在都删了。”
“哦,那你来找我什么事?”尤慧有点不耐烦,她跟朱一龙以前关系还挺好的,现在么,结了婚反而大不如前,仅仅做一对明面上的假夫妻都快让她受不了了。
“蒋文浪跟我一起来的。”
尤慧一愣,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叫人看不透她的情绪。
“他在哪儿?”
“对面房间。”朱一龙对着门口抬了抬下巴,尤慧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开门出去了。
呃……不是,姐你别走啊,我还在这儿呢!!白宇趴着一动不敢动,假装醉得醒不过来,这个姓朱的大哥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茬,虽说听他俩的对话,自己是不用担心被打断腿,但是,但是……
“别装了,起来吧。”
嗯?白宇听见那男人缓缓开口,这是在对我说吗?
啪的一下,一只文件袋被拍在了他脑袋边上,男人又说了一遍,声音听起来还挺温和,白宇吞了吞口水,打算起来认怂。
他撑着沙发,慢吞吞的坐起来,假装无辜的摸上后脑勺,又讨好又怂怂地开口道:“嘿嘿,大哥好……
“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了啊,哈,哈……”白宇站起来,完全看不出醉酒的样子,一边朝着朱一龙鞠躬一边往后退。
“坐下。”朱一龙吐出两个字,不像刚才那么温柔,字字清晰,不容拒绝。
“哎!”白宇明明可以撒开蹄子逃走,可不知道为啥,对上那男人的一双浓眉大眼时,突然觉得心里一抖,觉得反抗可能会换来更糟糕的结果,便走回来坐在沙发上打算继续装乖,看看他说什么,再做打算。
“打开袋子看看。”朱一龙下了一道命令。
白宇打开牛皮袋,里面有好几张监控照片,都是他在三亚各大酒店的酒吧里搭讪富婆的照片……嗯,前几次都没顺利搭上,怎么还被人拍下来了。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目标明确的做这些事儿的时候完全不觉得羞耻,但是看到照片,还有个人在边上瞧着他,白宇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一改刚才不正经的样子,把照片都收好抱在怀里,对朱一龙说:“那个,朱先生,我也还没跟尤小姐做过什么,你要是不喜欢,我绝对不会再在你们面前出现,照片我拿走了,咱们再也不见。”
白宇紧紧抱着牛皮袋,试探地往沙发边上挪,随时准备逃走。
“一年,你开个价。”朱一龙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白宇。
“啊?”白宇被看得有点不自在,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搞不懂有钱人的世界。朱先生这是要为自己老婆包养小奶狗?
“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五……五百万。”
“可以,牛皮袋里有一张金卡,算另外给你的零花钱。”
白宇又一次打开牛皮纸袋,眯着眼往里看,果然,照片里夹着一张金色的信用卡,他突然觉得刚才开那价是不是开少了。
“还有合同,拿出来签了。”
靠,还真有,白宇从牛皮纸里掏出合同,一年份的包养协议,朱一龙的名字都签好了,就差他的名字,金额那一栏还空着。
“……六百万,行不行……”他看着那道横线,咬着牙还想讲一讲价,“要是不行的话就五百万。”
“盒盒盒盒盒盒……”朱一龙被他逗笑了,“行,就六百万,不许再涨了。”
白宇赶紧拿着合同到书桌前,抓起笔就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六百万啊!要他干什么都行,合同内容都没细看,不就是被富婆包养吗!梦寐以求的啊!!人生第一桶金就有了,一年以后再重新做人吧,嘿嘿。
“去洗澡。”朱一龙扯开一些衬衫领口,放松的靠在了沙发背上。
“啊?”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十分钟后,白宇洗干净穿着浴袍躺在了床上。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要不要付违约金呢?他还没睡过男人啊!等会要干些啥?
浴室里传来了电吹风的声音,朱一龙好像快洗好了。白宇咬咬牙,把心一横,睡漂亮姐姐是睡,睡漂亮哥哥也是睡。
他刚才已经偷偷端详过朱一龙的长相,一双含情桃花目,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穿着衬衫西裤也是腰细腿长,身材不错的样子……好像不亏……
还在胡思乱想呢,朱一龙出来了,白宇瞪着天花板的眼珠下移,垂眸看他一言不发的走到床边。
朱一龙湿软的发丝荡在额前,他皮肤很白,脸颊被浴室的热气蒸的有点发红,黑色的瞳仁里反射出酒店昏黄的灯光,整个人看起来漂亮得多出几分妖异,白宇心脏碰碰直跳,他紧张的闭上眼睛,感觉到那带着一些湿气的身躯压了上来。
第二章 搬入豪宅
凭良心讲,大家都是男人,白宇自诩高大帅气,一米八三的个头不是白长的,可在朱一龙的折腾下……这哥们儿是禁欲多久了?
白宇趴在床上,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无神的瞪着酒店墙壁上的复古墙纸,脑子里不时闪现昨天晚上的种种。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没被父母送去练体操真是可惜了,这柔韧性绝对出乎意料啊,那腿咔咔卡成那样被压在胸前还没折。
呃,一想到这些画面,他又浑身发热,倒不是来了什么不可细说的感觉,而是单纯给臊的。平时吧,他也不是没有自给自足过,女朋友谈过几个,经验虽不十分丰富但又不是没有,就……从来没想过自己一晚上可以那啥那么多次,到后来就咳咳……只流的出清水……
疼是特疼,爽也是爽,他差点以为自己为了那六百万就要报销在这位大哥的床上,心里还一直在盘算值不值当,好在是活着看到了天亮。
……应该,是天亮了吧?划拉一下,窗帘被拉开,一道刺眼的光照到床上,白宇艰难的转动脖子,看向另外一边,朱一龙已经不在床上,他正站在窗边眺望海滩,藏在挺括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长裤里的身材并不显得有多健壮,但是白宇却知道这身躯是多么得孔武有力……
“醒了?”朱一龙转过头,对上了白宇的眼睛。
“……”白宇张嘴想说昂,结果喉咙里就发出了奇怪的嘶哑声,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整个脸埋到了蓬松的枕头里,原来是叫了一晚上嗓子都哑了。
朱一龙刚看见他眯着眼睡眼惺忪的对着光源呢,一会儿又把脸埋在枕头里,便一个膝盖跪回床上,拍了拍那颗毛茸茸脑袋。
“新手机在桌上,要吃什么自己叫客房服务。”
他看见白宇闷着脑袋点点头,盒盒盒笑出一串儿奶音,走出房间。
“朱总,车子已经到了。”白宇听见外面响起陌生的声音,怎么还有其他人在客厅里呢。
“好。”
脚步声和关门声轮番响起,然后整个套间都陷入安静。白宇竖起耳朵,确定外面不会再有人后,便两手往后一甩掀开被子,露出了大片背脊,腰侧隐约可以看到被掐红的印子。虽说房间里空调开得足,但他把自己埋成那样,还是闷出了一身汗。
四肢随便扭动一下都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靠近关节的肌肉又酸又涨,几乎从来不主动运动的白宇感慨道,昨天这一晚上的运动量真的有点过了。
他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身子去浴室找昨天脱下来的衣物,自己的手机好像还在裤兜里没来得及掏出来。
大腿一迈身下就感觉黏糊糊的,那地方有点夹不紧,还好没啥东西流出来,他低头往床边一看,用过的小雨伞都在垃圾桶里,1、2、3、4……呃好了好了不数了。
手机里只有张天一个人发来的信息,大概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
「今晚真不回来了?」隔了一会儿又一条「成了?!回来请哥们儿搓顿好的啊!」
白宇打开浴室开始冲澡,成是成了,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回头怎么跟他说好呢?也许细节就不必说了,太复杂的经过就凭张天那脑瓜子也捋不明白,反正就是狼狗计划成功,以后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白宇挤了一手沐浴露,擦的胸前都是泡沫,心想这朱一龙看起来还不错,争取好好表现再续他个一年的约。600万投资开个连锁面馆,600万存着以备不时之需,大学毕业就退休,白宇一时高兴,在浴室里唱起歌儿来。
「如果云层是天空的一封信~~能不能再听一听~听你的声音~~~谢谢老天爷~!噗诶~」
白宇一把抹掉了脸上的水分,擦干身体吹干头发,对着镜子来了个wink,眼眶下面稍微有一点点黑眼圈,显示出昨夜的纵欲过度,不过大体上看起来还是神清气爽的。
昨天脱下的衣服皱巴巴的,揉成一团被丢在浴室宽阔的台盆一角,他正犹豫要不要穿呢,就看见外面墙上挂着一套干净的衬衫西裤,这风格一看就是朱总的。
白宇连着衣架一块儿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西裤就算了,衬衫还可以穿一穿。白衬衫扣子只扣到胸口,袖子胡乱的挽到手肘上,下摆松松垮垮的遮住自己那宽松棉麻中裤,腰上的带子都懒得系,踢踢踏踏的垂在前面,内里是真空上阵,脏掉的短裤就不要了,毕竟他现在已经身价百万。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要看看桌上的合同上都写了点啥,一张A4纸就全写明白了:必须对朱一龙完全的服从,随叫随到,合约期内不可以再跟其他人有包养关系,违约的话要付双倍酬金。
完全服从?可以……虽说昨天晚上这大哥十分凶狠,但好像也没啥变态趣味。
随叫随到?自己大学还有最后一年,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学校,混混应该能行。
不能跟别人有包养关系?一个晚上就被折磨成这样,虽然我白宇心黑胆大,但是也不是吃不饱的那种,不找别人完全ojbk。
白宇妥帖地把合同放回那个牛皮袋里,突然发现桌上还摆了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而且是一般人都买不到的那种,喔!他喜滋滋的打开一看,里面已经装好了电话卡,下好了微信,新号里面只有一个人,毫无新意的“朱一龙”三个大字。
要不要跟朱总问声好?朱总喜欢啥样儿的?是主动活泼的还是高冷矜贵的?白宇也是第一次被人包养不是很有经验,思忖了半天还是决定先回家再说。
他麻溜的把新手机揣到另一个兜里,抱着牛皮袋离开了酒店房间。
学校宿舍条件实在是太差了,他跟张天从大二开始勤工俭学,总算凑够了出来租房的钱,现在就住在离学校不远处的一个小区里,小区门口有一个车站,每天过来酒店上班坐公交就行。
等了一会就等到了回去的公交,他选了个靠窗的好位置颤颤巍巍的坐下,哪知屁股搁那塑料凳子上一颠就疼,索性还是站着吧,过了两站有几个老太太上车,见这小青年为啥站着不坐,还不停的招他去边上坐,白宇只能对着人家边摆手边傻笑,还能说啥。
车站下来有个小面馆,白宇嗦了一碗海鲜面,加了好多平时舍不得加的料,把自己塞的直打嗝儿还剩下许多,最后摸着肚子扶着墙才到家。他跟张天一起租的是间最小平米的两室户,一人一间只有五个平的房间。张天不在,得太阳下山才回来,白宇吃得这么饱,便打算在自己床上继续补个眠。
想法是挺好的,可是他躺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最后还是把新手机拿出来下了许多新游戏。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天黑了,哐嗤一声,他听见张天转钥匙眼儿的声音了。
“回来了?”白宇在房间里吆喝一声。
“哎哟!”张天一听白宇回来了,赶紧窜到白宇的屋里来,往他屋里仅有的一把小凳子上一坐,“昨天晚上怎么样?”
“诶嘿嘿嘿嘿。”白宇捧着手机笑的浑身乱颤,讲话都咯咯咯的断断续续的,“成了成了,合同都签好了。”说完下巴抬了抬,示意床里侧,只见枕头边上插着那个牛皮袋子。
“这还要签合同?”
“当然了,明码标价的!”
“那你卖了多少钱啊?”
“我卖了……”白宇刚要说价钱又突然闭上嘴,感觉这具体卖多少金额还是别跟别人说了。虽说他从进大学起就跟张天成了好朋友,但他现在也算是个有钱人了,有钱人就是得行事谨慎一些,他抓了抓脑袋说,“害,反正不少,改明儿请你去龙湾酒店吃自助去。”
“行吧,神神秘秘的……”张天揶揄的看了眼白宇说,“想不到啊,那尤慧真的喜欢你这一款啊?”
“嗯呃……哎……”白宇舔了舔嘴唇,有点儿不好意思,心里有些五味杂陈,这明明是奔着人家富婆去的,结果被富婆的老公包养了,以后去酒店上班万一碰上尤慧要咋办呢?
“那你钱到手了吗?”张天看着白宇一会眨眼一会拧眉头,随口就问了一句。
“啊!”白宇突然尖叫了一声,对啊,钱呢?他赶紧把枕头边上那个牛皮纸袋打开,掏出了那份合同,眯着眼找上面的字,终于在最下面看到一行小字,大意是先付一半,包养合同结束后再付另一半,上面没写具体的付款方式。
“嗯?”张天看白宇的样子,有点不大放心,该不会被骗色了吧?
“哦,呵呵,没啥,上面写了会打卡里的。”白宇对张天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假笑,“那啥,张哥你累了一天了,快去洗澡休息吧,明天咱一块儿上班去。”
“还去上班啊?”
“去,为啥不去啊?表面上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呗!”白宇把手一挥,张天耸了耸肩,回房间找衣服洗澡去了。
这边支走了张天,那边白宇汗都要滴下来了,他把牛皮袋里的照片哗啦一下全倒在了床上,翻到了那张金卡,海亚银行的信用卡,稍微动了一番脑筋,用新手机拨通了电话银行。果然,这个信用卡是朱一龙的附属卡,不设密码,每月额度上限6万。
零花钱是真的,那六百万应该也不会赖吧?还是得发个消息问一问。
白宇点开跟朱一龙的对话框,朱总大哥大哥朱总……打了删删了打,最后还是觉得叫龙哥比较好,既不显得太疏远,也不会过分亲昵失了分寸,对,就叫龙哥。
「龙哥(笑脸),那个我看了合同,付款方式还没写,要不钱直接打我卡里吧?」
朱总看起来日理万机的样子,一步到位把卡号拍给他比较好,白宇从床边的小号书桌的抽屉里翻出一张银行卡,直接拍照发了过去。
然后他忐忑不安的窝在床上等结果。直接打过来就最好了,要是找点借口说什么下次给,那他下次还要不要陪那个朱总去酒店啊,想到这儿白宇又觉得屁y一疼。
朱一龙倒是没让他等太久,直接回了个好字。
「好」
连个标点符号都没空打,果然日理万机啊。过了会,白宇的旧手机收到了入账短信,他看了看余额,咬着下嘴唇笑了起来,抱着银行卡直接滚毯子里就睡着了。
接下去的日子还是照旧,朱一龙不找他,他当然心安理得的“翘班”,继续在酒店沙滩上看着小卖部。
不过奇怪的是,他所担心的会碰到尤慧的事儿,倒是没发生。不管是在酒店里还是沙滩上,都没有再碰到过尤慧。
就在他享受了俩礼拜百万小富翁无忧无虑的自由日子之后,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朱总的司机打来的,让他收拾好行李,搬到朱总在三亚的一处房产里去住。
白宇也没多想,整理完行李箱就在楼下安生的等司机。朱一龙三亚的房子就在龙湾酒店边上的高级住宅区里,白宇才踏进房间就差点激动的热泪盈眶。
就算不是什么别墅,但这一平层足足有两三百平吧?超大的客厅就正对着大海,一半落地窗,一半露天大阳台。装修风格简介又温馨,淡色系米黄白绿的配色落落大方,就像那些高级住宅设计杂志上拍出来的照片一样。
白宇心里想,自己一定要好好的记住这一年发生的事,将会是多么阔气的一年!
“以后你就住这里。”朱一龙的声音突然响起,白宇回头才发现朱一龙也刚回来,风尘仆仆的样子。
朱一龙看他表情有点呆,嘴唇微张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觉得好笑,又问了一句:“不愿意吗?”
白宇立刻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般,然后又拼命点头如捣蒜,像军训报口号一般的直说愿意。
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这样在金主面前是不是太不矜持,稍微正了正身形,眯起眼,笑眯眯得说了两声愿意。
“盒盒盒……”朱一龙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因为公司集团业务要在三亚待一年,朱一龙之前包养的那个小情人快要到期了,本来还想到了三亚再说吧,接过来嫌麻烦,特别是续约的事儿,他最长只跟人签一年的包养协议,再多没有了。
正好机缘巧合看到白宇在找富婆,果断把之前的那个约结掉,签了白宇。本来只想凑合一年,没想到他还挺可爱的,在床上的表现也让人满意,出乎意料呢。
“那龙哥,我住哪儿间?”
白宇穿了件肥大的蓝色的t恤和白色中裤,露台的窗开着,涌起一阵风,白宇的衣服被吹的贴住身体,露出身体的轮廓。
朱一龙突然觉得有点口渴,喉结滚了滚。
“王姨,你把小白的行礼拿去衣物间,空的一边给他放。”
“好的,朱总。”
“这是王姨,在家有什么生活上的需要都可以问她。”
“哦哦,王姨好。”
王姨跟白宇打了个招呼,便托着箱子去衣帽间收拾起来。
“这里只有一间卧室。”朱一龙示意白宇跟着他进入卧房。
这房间主要就是用来睡觉的,一张超大的king size床加两个床头柜就是全部了。
白宇还在感叹床好大,朱一龙又下命令了:“先去洗澡吧。”
“现在?”天还没黑呢,白宇有点惊讶。
“现在。”朱一龙的表情不像刚才那般温和,眸色深沉了几分,嘴唇轻轻抿着,让人没法拒绝。
而且白宇也不敢拒绝,违约金他赔不起啊!只好拉开浴室门准备去洗澡。
浴室也很大,竟然装了个可以容纳两个人的按摩浴缸,靠海的那一面是块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一边泡澡一边看海景……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奢靡!!
白宇脱了衣服跪在浴缸里研究起该怎么开水来,花洒是插在浴缸边上的,他拔出来端详了一番,是拧这里?朝这边还是朝那边?
“哇啊啊啊……噗诶!”不知道扭了什么,花洒突然喷出一股冷水,他拿的姿势也不太对,正好对着自己,于是被喷了一脸水。蓬松的头发中间被喷湿了一块,糊在头顶,水淌下来,他只好下意识的不停摇头,想把水甩掉些。
“盒盒盒盒……”
耳朵后面又传来朱一龙的闷笑声,白宇皱着眉转过脑袋,脱口而出:
“看啥热闹,快快毛巾!”哎呀,不能跟金主爸爸这么说话,刚想改口,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顾不上睫毛那块都是水,白宇一只眼睛努力睁开了一条缝,赫然看见金主爸爸没穿衣服。
朱一龙呢,快被白宇逗死了,刚跪进去的时候背部线条多好看,让人充满肖想,然而怎么就突然手忙脚乱起来,像只不小心掉到水斗里的猫一样。
“要这样。”朱一龙跨进浴缸,跪到了白宇背后,一手握上他那只抓着花洒的手调整角度,一手去拧浴缸上的开关。
哗啦啦……不光是花洒,浴缸的其他几个出水口也流出了温水,这样的设计是为了让浴缸快点装满水。
白宇后背挨着朱总的身体,脖颈后面也传来朱一龙温热的鼻息,他整个人还有点僵硬,花洒被两个人的手一起举着,冲湿了彼此的身体,热气蒸腾起来。
“放松……”
朱一龙把花洒插回了老地方,另一只手压住白宇的肚子轻轻一按,后者就跌到了他的怀里,插好花洒的手抬起来捏住他的下巴。
白宇乖巧的顺着手指用力的方向转过脑袋,红润丰厚的嘴唇被一个火热的吻封上。
第三章 白宇喜欢吃面
毕竟是在自己地盘,白宇的状态也比上一次稍微放开了些,因为从生手变成熟手了嘛。
两个人浸在温热的水里,朱一龙抱着他直接就冲在了里面,白宇垂着脑袋牢牢攀住朱一龙的背脊,感受到体内的热流,恍惚间起了一些歪念。
可惜了,自己不能生孩子。里面都被灌得快满出来了,这要是怀上个孩子,是不是还可以分到朱兆祥的遗产?
朱兆祥可是国内财富榜排名第一的地产大亨,今年已经有一百多岁了吧?朱一龙作为他的长孙,肯定能分到不少,要是自己再给朱一龙生个孩子,那就是长曾孙?也不知道那老爷子喜欢男孩女孩,最好一次怀他个双胎三胎,男女都有,按人头去要钱。
“啊……”白宇突然被大力的一顶,脑袋里的奇异幻想被撞的支离破碎。
“想什么呢?嗯?”朱一龙闷闷的声音带着喘息喷到白宇耳边,他冲撞的力道越来越大,加快了速度,不许这个小皮孩儿走神。
白宇本来就快不行了,这下是真的没有多余力气来想那些有的没的,只粉粉的手指头一下下扣着朱一龙的背。等他被从水里捞出来抱回床上的时候,天都黑了,肚子也饿的咕噜咕噜直叫。
“王姨,浴室待会儿再收拾吧,先吃饭。”朱一龙对浴室里交代了一声,穿着浴衣去了衣帽间,留下一条被大毛巾包起来的白宇在床上。
朱总穿衣服我要去伺候吗?还是等他穿完我再进去穿?
王姨从浴室里出来,虽没有往大床上张望的动作和打算,但白宇的面上还是红得像火烧一样。
他俩把浴室弄的到处是水,肥皂泡泡都被他拍到了落地窗上,不知道人家阿姨看到后会怎么想。
朱一龙倒是十分坦然,他换上一套米色居家睡衣从衣帽间出来,上乘的冰丝料子垂坠服帖的裹在身上,衬出矜贵的气质。
“还不起来?”他看见白宇依然包在那条毛巾里一动不动,心想难道他被困住了?
刚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他顺手抄起毛巾就把人整个围起来丢到了床上,也许围的太紧了不好挣脱。
白宇看到朱一龙走过来打算帮他撤掉毛巾,立刻开口道,“别龙哥,我自己能起来,您先去餐厅等我。”
朱一龙抬了抬眉,既然白宇这么说,他也没再多想,转身离开了卧房。
终于又只剩他一个了!呼!白宇一个咕噜从床上坐起来,扭了几下身子,毛巾松松垮垮,掉在腰部,被他一把扯开。
光溜溜迈着大长腿进了衣帽间。衣帽间有两个门,一个对着卧室,一个对着客厅,卧室这边的门只是个单人门,白宇走进去又被吓一跳,这个衣帽间比他跟张天租的那间两室户都要大。
衣帽间里一大半挂着朱一龙的衣服,大多都是西服套装,贴墙放的三层鞋柜上整齐排列着擦得锃亮的皮鞋或皮靴。
白宇偷偷拉开衣服挂架下面的抽屉,一排领带一排名表,还有镶着各色珠宝的胸针袖口什么的,在衣帽间自动亮起的射灯照耀下闪闪发光,闪的他眼睛都快瞎了。
另外一边就空多了,挂架上只有一小个角落挂了些衣物,都是他自己的。纯色的宽大t恤、不同格形的灰白衬衫、棉麻大裤衩,地上放了两双拖鞋,嗯,跟他脱在门口一模一样的款,他买了三双方便换着穿。
“白先生,可以用餐了。”王姨在靠近客厅的那一扇门后面叫他吃饭。
“哎来了。”他定了定神,选了件淡黄色t恤和白色短裤套好,打开门穿过客厅。
六人餐桌上摆好了晚餐,朱一龙坐在长桌桌首,边上就是他的位子。白宇坐下后,王姨掀开了餐盘盖,是一份牛排简餐。
好厚一块肉疙瘩!
白宇不太吃得来这种,肚子饿的话一般首选嗦面,最喜欢的是老家那种手擀油泼面,浇上辣子连吃三碗不是问题。问题就是那油泼面肯定不适合在这个地方吃。
“不爱吃这个?”朱一龙看他举着叉子,不知道又在发什么呆,就问了一句。
“没有,爱吃的,呵呵!”白宇说完切下一块肉,送到嘴里,尝起来差不多是五分熟的样子。牛肉的品质很好,肉汁丰盈鲜甜,一不留神就顺着嘴角淌下,他赶紧吸溜了一下,一边咀嚼一边对朱一龙说,“好吃。”
朱一龙闭着嘴巴细嚼慢咽,腮帮子鼓起又消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宠溺。
朱总真是又有钱又好看,看多了觉得比尤慧那样的大美女都好看!白宇跟他对视几眼觉得不太好意思继续看了,便低头专心对付牛排。
怎奈他天生胃口小,肉又难消化,吃了三分之二后怎么都吃不完,朱一龙是金主爸爸又不是真爸爸,并不会逼他吃完,只让他陪着,看他坐在边上无聊的掏出手机玩游戏也不说他。
吃完饭朱一龙还有些工作要做,两个人一个在落地窗前的大书桌上看文件,一个面对露台趴在一块椭圆形的长毛地毯上玩手机,都挺怡然自得。
这长毛地毯太舒服了,又软又干净,好像还有阳光的味道,肯定是王姨经常洗晒的缘故。
白宇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小腿忍不住晃啊晃,要不是看朱一龙正在认真工作,他都想要哼点小曲儿了。
下午弄得有点儿过,透支了体力,毯子又太软太舒服,几轮手游玩下来,他就这么趴在毯子上睡着了。
时间悄无声息地往前走,朱一龙感到一丝疲倦,便抬手揉了揉眉心,余光看到桌子上的座钟,已经半夜十二点半了。
朱氏集团在三亚拥有多处地产,利用率不高,近两年地产业的升值空间不大,交易价甚至会出现下跌,朱一龙便想要在三亚这块地方试水做酒店,跟尤氏集团联姻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毕竟尤家人做酒店是专业的。
然而他的父辈们并不是很看好,认为浪费财力物力人力来转型是没有必要的。
他只身一人来到三亚,计划花一年的时间亲力亲为,做好酒店开业的前期工作,只要酒店业务步入正轨,这一块业务便完完全全的属于他自己。
朱一龙是独生子,但是他的叔叔伯伯还有一群子女,所以他不光要在这堆继承人里证明自己的能力,也需要提前为自己这一支筹谋。等到老爷子百年之后,家族产业势必要分割重组,到时能争取到的资源就不一定能像现在这么优渥了。
他可不是来三亚玩儿的。
朱一龙扭动脖子放松身体,才注意到白宇还趴在毯子上,好像睡着了。他起身走了两步蹲到白宇脑袋前面,还能听见轻轻的鼾声。
白宇一边脸颊枕在自己弯起来的胳膊上,嘴角被压的翘起来,有点水渍……怎么睡觉还流口水呢?
朱一龙摸上他一边胳膊,把他翻得面朝上,白宇受到惊动想抱膝蜷起来,这姿势正好被朱一龙打横抱起来。
好轻。
白宇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分量却一点不重,朱一龙摇摇头抱着人回到卧室,心想连一块牛排都吃不完,怪不得这么轻。
大拇指擦过白宇的嘴角,抹去口水的痕迹。小家伙还挺好养活,吃也不挑,睡也不挑,朱一龙给他盖好被子,自己也钻进被窝,在他身边躺下。
“咕……”睡到后半夜的时候,白宇被肚子里发出的奇怪声音吵醒。
睁开眼的一瞬间他变得特别清醒,这是哪儿?这不是自己家啊?哦对,他搬到朱总的大房子里了。
窝在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好舒服啊,白宇身上肉不太多,睡原来那个木板单人床老是硌的骨头疼。他环顾四周,卧室落地窗前只拉起了一层薄纱,整个卧室笼罩在蓝色的神秘光线里,是夜晚的天空发出来的。
耳后是朱一龙熟睡的呼吸声,腰上传来温热的感觉,是朱一龙的手。
白宇轻轻挪开那只手,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往床沿挪动,这时候就显示出床太大的缺点来了,他姿势别扭,犟着腰部,站起来之后赶紧撑着后腰,差点别到!
朱一龙睡得还是很安稳,白宇揉着腰看了会他的睡脸,真·仙女般的美貌,眼睫毛像两把刷子一样。
咕……肚子又叫了。都是晚上吃的那个肉,不好消化,卡在胃里难受,他还是想吃点面食啥的。
白宇摸黑潜进厨房,拉开灶台上方的一个橱门,橱里的自动感应灯就亮起来,还能这样?正好他也不想开大灯,免得扎眼。
翻箱倒柜一番,在煤气灶下面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卷挂面,应该是王姨留在这儿方便自己吃的吧?
打开比他还高的双门冰箱,嗯,塞满了各色可以直接吃的蔬菜水果,干酪酸奶……白宇拨弄半天,在最里面看见了一抹不搭的鲜红色,捞出来一瞧,是一瓶老干妈牛肉酱。
这不就行了!
他端起锅子,烧水下面条,还不忘扯两片生菜烫一烫,面条生菜捞出来装碗里,拌上老干妈淋上麻油,鲜咸香辣,他端起碗,站在灶台边上就开始吃。喔,生菜烫的正好,嚼起来嘎嘣脆。
“小白?”朱一龙的声音突然想起。
“喔喔喔喔!”白宇正嗦着一口面,吓了一跳,他立刻抱紧碗回头看门口,谁知脑袋就正好在开着的橱门角上重重嗑了一下,“疼疼疼疼……”
他急忙把面全嗦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就喊疼,“咳咳咳……唔”好像还被辣子呛到了,一副又狼狈又可怜的样子。
朱一龙挑起一边眉毛,表情看起来有点嫌弃,这是养了只老鼠在家?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走到水斗前接了一杯水,递给白宇。
白宇接过水杯灌下去一大半,终于缓过来了。他有点儿懊恼,包养第一天同住,就被发现半夜在金主家偷东西吃,会不会被退货?
“……龙哥,对不起,我……”他不好意思的垂眸盯着自己的面条,说话间隙不忘偷偷去看朱一龙的脸色,但不是看得很清楚……那是在嫌弃吧?这就被嫌弃了?
朱一龙有点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坐下慢慢吃。”然后他也不看白宇,伸长手臂到门框那儿打开了厨房的灯,又转身关好橱柜门。
厨房里突然亮如白昼,白宇吸吸鼻子端着碗放在料理台上,撅着屁股慢慢坐在了一把小圆椅子上。算了,有什么话等吃完面条再说吧。
“我明天早上要出差,两周后回来。你喜欢吃什么跟王姨说,让她做给你吃知道吗?她也会做面的。”
“哦……”白宇抬起头愣愣的看向朱一龙,这是没怪他的意思?
厨房的灯跟房间里那些暖黄色的灯不一样,发出的光非常炫白,把白宇的皮肤照出一种像瓷器一般的白色,让看的人品出一些脂凝玉润的感觉,蓬松的刘海乱糟糟的翘起来,若隐若现的额头上还有块红印子,看样子被橱门撞的那下是真的疼。
朱一龙胳臂肘靠在料理台上,一手摸上白宇的脑袋,大拇指摸上那处红肿。
“嘶……”白宇吃疼的稍微往后缩了缩,但也不敢完全躲开,完全服从,他记得合同里写的,而且朱一龙也没有真弄疼他。
他刚刚嗦了好几口面,嘴唇油光光红润润,嘴角翘翘的,唇瓣又生的厚实,被肤色这么一衬,直显娇艳欲滴。
朱一龙眨眨眼,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而后舔了舔嘴唇,有点咸甜。
“吃完放着,让王姨收。”说完留下一脸懵的白宇,回房睡觉了。
这是没关系的意思?
白宇翘起食指挑起几股面条,好像有点坨了,他又淋了点麻油拌了拌,胡乱吃了几口,剩下那些连着碗筷一起撂在水斗里。怕打扰朱一龙睡觉,蹑手蹑脚的摸进浴室,轻轻关紧门快速地擦了把脸刷干净牙,捧着肚子爬到床上,钻到被子里。
朱总人真好,白宇想,他转过脑袋看着边上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又睡着了。刚才他还搂着我呢,我要不要主动抱抱他呢?我是他包养的小情人,应该自信点,于是白宇侧过身,抱上了朱一龙的腰,拱到了他的怀里。
朱一龙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往自己怀里钻,就伸出手揽住了白宇的肩膀,两个人又一次进入了梦乡。
早上白宇起来时,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看样子朱一龙已经出差去了。这么早就走了吗?
白宇打工的地方中午才上班,如今他住的地方离龙湾酒店更近了,以前坐公交车,算上等车走路的时间差不多要半个多小时,而从现在这个家走过去只要十分钟。
一路上的风景特别美,大海沙滩棕榈树,有时候白宇还觉得十分钟过得太快了,懒惰如他竟也不觉得难熬。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十分钟得实打实用走的。中午的三亚,就特别得晒。
等朱一龙两个礼拜回来后,看到白宇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黑了。
白宇当时只嘿嘿一笑,还跟朱一龙斗嘴,说那以后龙哥不能再叫我小白了,得叫大黑。
毫不意外的又收获了朱一龙的皱眉眯眼“嫌弃”脸。
白宇心里咯噔一下,朱总不喜欢黑的?
晚上,趁朱总办公,他坐在沙发上立刻下单了两箱美白面膜。再买个防晒衣,渔夫帽,上班路上得撑个伞,防晒指数挑最高的买,爷现在不差钱。
下完单,他随意的往沙发靠背上一躺,翘起一条小腿,脚踝搁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掀起宽松的白色中裤裤腿。
这条裤子料子很轻薄,裤管又大,夏天穿特别凉快,现在这裤腿被他掀到腿根处,低头十分满意的看着自己白花花的大腿内侧,真的很白也很光滑,说明咱天生丽质,被晒黑只是意外。
咚咚,朱一龙敲了下桌子,白宇一手捏着裤腿,一手摸着腿毛,抬起头看向书桌的方向。
喊我?
朱一龙眼睛还看着桌上的文件,只扬起手掌,手心向上手指勾了勾。
这是让我过去的意思?
白宇听话的迈着小步子踱到了朱一龙身边,直接被那只大手揽住腰拉进了怀里,一屁股坐到了朱一龙的大腿上。
后腰靠在朱一龙依然执笔写字的右手臂上,下面好像垫了一坨热乎乎硬邦邦的东西,白宇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之后,立马烧红了脸,不知道该干些啥,也不是不知道要干啥,就是这场面没经历过,不知道要怎么开干。
朱一龙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书桌前的文件上,还差最后一面就看完了,本来他想看完文件就去洗澡,可余光瞥见白宇坐在沙发上撩自己的裤腿,一会摸摸自己的腿毛,一会摸摸自己的腿根,裤子越撩越往上……忍不住就叫他先过来吧。
朱一龙的大手从白宇的膝盖往里摸去,摩挲着大腿内侧向里进攻,直达要害。
第四章 工作到一半
“嗯……”白宇一下被擒住要害,又坐在书桌前这么正经的地方,要叫不叫的声音撩的朱总梆硬。
但是金主爸爸这样的角色就是很能忍,他的文件还没看完,当务之急不光是肏小情人,还要继续看文件。
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乖巧藏在内裤里的肉茎,被他的大手或轻或重的捻了几下,就变硬了。朱一龙隔着内裤,圆圆的手指头从茎体根部捏到茎头顶端,一手掌握它的轮廓,也对它的及时回应感到满意。
白宇起先有点愤恨于自己的敏感,怎么随便被人碰一碰就硬,但转念一想,这样才能让朱总满意,便放开一些去享受大掌抚弄阴茎的快感。两只小手搭上朱一龙的肩膀,尽量把自己缩得小小的,脑袋往他的肩窝里蹭。
朱一龙抿着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拉开白宇内裤的裤腰,滑入手掌,把那根硬硬的肉棍握在掌心,顶端已经渗出不少液体,他用大拇指一抹,随即撸动几下,抹遍柱身。
“嗯哼……”抚摸不再隔着布料,掌心传来的温度和揉搓带来的摩擦力直接作用于茎体,白宇有点受不住,想要呻吟又怕打扰朱一龙看文件,只能压着嗓子咬住下唇。
朱一龙亲了亲他的后脖颈,手上的力道加重,沉声说:“转过来。”
白宇扭了扭腰,不自觉的往前顶,整个人高了一些,他听话的转过脑袋,脸颊蹭过朱一龙的下巴,本想与他对视,却在转过来的一瞬间就被一个亲吻封住了唇。
这个吻既不激烈也不霸道,朱一龙温温柔柔的亲啄他的嘴唇,舌尖只伸出一点,轻轻舔过他的唇缝,这种黏腻的感觉让白宇觉得自己仿佛被泡在一罐晶莹的蜂蜜里。
耳边是淫靡的接吻声和衣服的摩擦声,过了一会儿,白宇终于听见朱一龙丢下钢笔的声音,右手从他宽大的紫色t恤里伸进去摸他的腰。
粗糙的指尖好像夹着火种,点燃了被触碰的皮肤,让它们滚烫发热。白宇的呼吸越来越乱,朱一龙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亦加深了亲吻,濡湿的舌头长驱直入,搅得内里口水四溢,卷起白宇不知所措的舌头大力吮吸。
摸着他腰侧的那只手一路向上,食指和大拇指合作行凶,将那颗小小的乳尖夹在其中向外扯了扯,怀中人浑身战栗起来,却因为被封住了唇,只能从胸中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乳首变得坚硬,朱一龙坏心眼的用指尖拨弄了一下。
“嗯……唔……”极致的快感突然来袭,深吻中被抽干的氧气让白宇有一瞬间的窒息感,他大脑一片空白,半睁着的双眼早已失神,灵魂都能给他出窍了。
裤裆里黏糊糊,龟头碰到朱一龙手掌的虎口处,感到一丝凉意,不用说,射了朱总一手。
白宇呼吸还没喘匀乎,伸手想去够书桌上的纸巾,朱一龙的那只手却在他稍软的阴茎上拍了拍,咬了咬他的耳朵,热气灌到耳孔里,白宇痒得缩起了肩膀。
“我还有一点就看完了,你先帮它做一下准备工作。”跟热气一块儿喷出来的,还有带着情欲的命令。
白宇眨眨眼,露出疑惑的表情,帮他做准备工作?怎么帮?这商业上的事情我又不懂?直到屁股下面传来一下顶弄,他才知道是要帮谁做准备工作。
朱一龙的两只手分别从他的裤管和衣服下摆里伸出来,右手又握上笔,左手举起来正好在白宇面前,拇指在食指指腹捻了一下又分开,乳白色的精液被拉成细丝,又无声地断开。
“……”白宇觉得有点儿没眼看,垂着的脑袋越来越低,左手往朱一龙小腹摸去,这姿势有点别扭,他索性往侧前方一翻,跪了下去。
他的手又小又灵巧,手指骨节分明细长漂亮,三两下解开了朱一龙的皮带扣,黑色西裤里面是黑色的内裤,鼓鼓囊囊一个大包,一看就被勒的很辛苦,他赶紧拉下黑色的宽边内裤,硕大的阴茎立刻直直竖起,一股腥膻味扑面而来。
第一次因为过于害羞,又被压倒在床上,压根本没机会看清这根东西;第二次也只是在朱一龙裸身走向浴缸里时,才看到对方的全裸的身躯,而且眼睛里进了水,不是看得很清楚。
这一次,倒是近距离看了个清楚明白。原来男人跟男人之间,真的大有不同。他一方面惊讶于朱一龙的大,一方面又赞叹自己的能力,怎么把这东西含到屁眼里去的?
真是天赋异禀碰上骨骼惊奇。
朱一龙见白宇又发起呆来,不满地放下左手,往他嘴边凑了凑,白宇顿了顿,捧着这只大手舔起来,仔细把上面的精液一点点舔干净,指缝也不放过,喉咙里发出咕叽咕叽吞咽的声音。视线还不忘继续盯着那根大肉棒。
这东西怎么说呢,虽说长得不太好看,但是狰狞的十分引人注目,粗、壮、长,柱身颜色很深,青筋虬结……龟头已经顶开包皮,圆润光滑,湿漉漉的好像还会反光,呃,眼看着又大了一圈,自己还没动手摸呢,怎么回事?
白宇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多勾人,他乖巧地低着头,小猫一样的粉色舌头讨好的舔掉自己弄脏的手指,舔到指尖的时候还会含一含,用唇嘬一嘬,毛茸茸的头顶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紫色t恤虽然宽大,但是料子十分贴身,从朱一龙的角度看下去,他肩膀微耸,后背上的脊梁因弯腰而凸起,到腰部又一下收窄,最后是微微撅起的臀部,视线来回巡视几遍,生生把自己看的又胀大几分。
呼……他呼吸变得沉重,强迫自己的视线回到桌上,压着嗓子带着气音说:“好了。”然后收回了左手按在桌上。
白宇习惯性的咽了咽口水,双手握上朱一龙的肉棒,上下撸动起来,唇瓣微张,舌头咬在嘴角边,打算开始舔这根东西。
先舔哪儿呢?他试探性的用舌尖去戳了戳龟头和茎身连接处的那根筋,然后沿着冠状沟轻舔了一圈,最后舌头滑到了顶端马眼处。
他伸着舌头,偷偷抬眼瞄了眼朱总,只看到朱总漂亮凌厉的下颚线条,白宇合上嘴唇,在龟头上嘬了一下,看到朱总因为他的动作咬了下后槽牙,于是他满意的翘起嘴角,舌尖滑着马眼打了个圈,加重了舔弄的力度。
虽然哥是第一次舔这玩意儿,但是哥不嫌弃,而且咬在嘴里还给他一种可以拿捏金主爸爸的错觉。
继续埋头亲啄这根肉棒,沿着那根筋从顶端往下,一路嘬吻轻舔,还故意发出啧啧水声,舌尖细细划过,越舔越来劲儿,刚才还觉得腥得慌,现在莫名品出一些鲜味来。
朱一龙终于看完最后一行,寥寥几笔写下对这个企划的修改意见,把签字笔往文件上一扣,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薄薄的嘴唇呼出沉闷的喘息,专心享受起这个小猫咪的服务,还不错,左手摸上那颗毛绒绒的脑袋,奖励一样的轻抚。
白宇觉得自己已经在冲刺的阶段,他卖力地吞吐那根肉棒,藏起牙齿,两瓣厚唇用力磨着柱身,舌尖也不忘在滑腻的龟头顶端打圈舔舐,小手握着肉棒低端不住撸动,撸到最底部还记得去拨弄一下两个囊袋,他调动所有资源互相配合,能用上的都得用上才能把这根大家伙伺候舒服,毕竟要把它完全没入口中难度还是太大了。
在他孜孜不倦的努力下,朱一龙终于有了点动作,他缩紧臀部,把肉棒一下下往白宇口腔深处顶,顶的白宇喉头反射,用尽力气才没有干呕。
嗡嗡……朱一龙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皱起眉头,慢睁眼眸后睨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尤慧。
他毫不犹豫的就按掉了,白宇也没管有谁打电话来,他吞了这么半天,可朱一龙只管大,只管硬,一点也没有要射的意思,学渣的好胜心都被激起来了,我就不信了!
他胳膊往上伸,小手在桌边摸索了几下,摸到了茶杯,是朱一龙没喝完的茶,还是热的。他端下茶杯,含了一口热水在嘴里,呼,一鼓作气含住了茎体顶端。
“嗯呼……”朱一龙终于轻喘出声,白宇觉得胜利在望,他鼓着嘴巴,轻晃脑袋,让口中水波荡漾。
嗡嗡嗡,电话又持续不段的震动起来。啧,朱一龙不耐烦的接起手机放在耳边。
他喉结滚动,稍微稳了稳气息,冷漠又缓慢地吐出三个字:
“什么事?”
「蒋文浪在不在你那里?」
“不在。”
「朱一龙,他在三亚除了我只认识你一个!现在人不见了不去找你会去找谁??」
话筒里传出尤慧气急败坏的声音,白宇也听了个一清二楚,具体说什么他不是很明白,反正也跟他无关,只是犹豫嘴上的动作该不该继续。
朱一龙被尤慧的大嗓门吵得头疼,他把手机拿的远一些,低头对上了白宇迷茫的眼神。
白宇一直在用心伺候大家伙,喉咙口还被噎到好几次,这会眼睛里布满了生理盐水,眼尾像染了胭脂一样红彤彤的,有的人就算被晒黑了,灯光一照,看起来依然有一种通透的感觉,白宇就是这样的。
朱一龙薄薄的嘴唇对着他动了动,没有发声,只做出口型,好像是“继续”。
他连续两周在夏威夷出差,参观了好几家超星级酒店,忙碌之余也被当地的富豪朋友邀请去场子玩,两周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并不洁身自好,看到符合眼缘的,春宵一度也是常有的事。
在商场上要运筹帷幄,懂得隐藏蛰伏,那在生理上,他就极不愿意压抑自己了。
金发大波的外国美女他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吃完总是觉得有点腻歪,相比之下,还是这个生涩又主动的小猫咪更有趣一些,明明没什么经验,却一直在很卖力取悦他。
朱总名声在外,玩过的男孩子里也不乏这样讨好他的,但那些讨好他的男孩多多少少总有些卑微。可这个皱着眉吃着他的几把还能走神的小可爱很不一样,他很坦然,很……自信?
白宇不是走神,他其实是累死了,他猜他自己已经大力吞吐撸动这根巨物快二十分钟,可为什么朱总还不射昂!!!
还有尤慧,这个时候打个哪门子的电话过来,他不喜欢漂亮大姐姐了,不喜欢了!
白宇松开握着肉柱的手,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脸颊,委屈得都想掉泪,抬手用手背抹了下鼻尖,敲了敲自己的后脖颈,也不松开嘴……白宇!加油啊!他皱起小脸给自己鼓劲儿。
这些暗搓搓的举动都被朱一龙看在眼里。
「……我打电话他不接,对了,你来打!朱一龙,你打给他,他肯定会接的!」尤慧还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
“你喝多了。”他咬着后槽牙,吐出四个字,强压住低沉的喘息。耐心已经到达极限,说完后拇指立刻在屏幕上一按,挂掉电话,直接关机。
没人能再打扰他办正事。
朱一龙的呼吸逐渐变重,换成右手按住白宇的后脑勺,左手顺着他的背脊往下撸,白宇竟然配合的抬起屁股。
朱总在外面玩过了,可是他没有啊,而且上次在浴室里做得太过,作为一个大好青年他生生的禁欲两周。本来也没什么,刚才不是被随便撸一撸就出货了,可是尝过山珍海味的身体明显感觉还不够。
他一边舔一边想着这个滑腻硕大的龟头是如何撑开他穴口的褶皱,一点一点的往里捅,磨到前列腺那个地方,再退出去一些,冠状沟刮过那个小凸起。
……实不相瞒,他吃着朱总的肉棒把自己吃硬了。
朱一龙把他的衣服下摆往上拉,摩挲起他的尾椎骨,因为姿势的局限,再往下就摸不到了。
“起来。”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白宇松开了含着大肉棒的嘴,胸口起伏大力喘息着,刚才那些茶水都在套弄的时候一点点咽下去了。
“转过去,趴下。”
他才转过身把文件钢笔推到一边,趴在桌子上,白裤子就被一把拉到了膝盖,顺着小腿滑到脚踝。朱一龙摸了摸穴口,那里已变得松软黏腻,食指指节毫不费力地就探进去。
“啊啊唔……”没搅动没下,便听到白宇难耐的呻吟。
他把那件碍事的紫色t恤推到最高,白宇配合的伸长手臂,后背向后抬起,好让朱一龙把他剥得光溜溜。
漂亮的背部线条一览无余,在深咖色的书桌映衬下白得晃眼,而向下探去想要抚慰自己阴茎的手臂,胳膊处赫然有一条被晒出的黑白分界线。
“嗯呵……呼……真的黑了。”朱一龙一手摸上白宇的手臂,另一只手套弄着自己的肉茎,龟头顶上穴口,褶皱收缩,像是在对这根大家伙发出欢好的邀请,朱一龙挤了几下就把龟头塞了进去。
白宇脖颈后面的皮肤通红,藏在软发下面的耳垂也是如此,朱一龙俯下身,去舔那块软肉,硬邦邦的肉棒也坚定的往里面挤,好紧,朱一龙不得不退出一点,再往里挤一挤,循环往复几回终于把大部分肉茎都插进去了。
不适和快感交替袭来,白宇撸动起自己的性器来,穴口一下一下收紧,主动调整角度,好让那个大肉棒碰到前列腺,朱一龙的呼吸乱了,他被这紧致的甬道快磨得失去理智,只想抓着身下人大开大合的操弄。
“啊啊啊……呜呜……”白宇又射出来了。
好家伙,把我当工具是吗?朱一龙眯着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暴戾,也不管白宇是不是还在不应期,就着痉挛的甬道就一捅到底。
啊——白宇一下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刚刚放松下来的手臂此刻攀住桌沿,紧紧的扣着桌边的凸起,指尖压出粉色。
朱一龙咬了咬白宇高耸的蝴蝶谷,好像在让他做好准备,而后直起身握住白宇的胯部,先来了几下慢的,感到进出无阻后便用力抽插起来,闭上眼睛喉结滚动,只享受在肠道里横冲直撞的快感。
每一下都重重插到底,再拔出来只留一个头部被穴口的将将留住,白宇再也受不了了,开始咿咿呀呀的乱叫,人都要给他磨没了。
“呜呜……龙哥,不行了唔”他又赶紧改口,不能在金主面前说不行,“龙哥嗷……啊啊你……嗯嗯啊大,大哥留留我一条命呜……啊……”
耳后听得一声闷哼,朱一龙非但没有减速,反而更加蛮横地顶弄起来,哐一下,这么沉的桌子也被这大幅度的动作顶的往前移了半寸。
朱一龙稍微恢复了理智,捏住白宇的胯往自己阴茎上撞,啪啪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听起来还带着混响,白宇实在受不了了,两手握拳锤起了桌子。
“啊啊啊啊……”他突然小腹一抽,灭顶的快感从那处扩散开来,后脑发麻,两眼发花,桌子下踮起的脚尖都蜷缩起来,他想抱住什么东西,可身下只有硬邦邦冷冰冰的桌子。
“呜呜……抱……抱……呜……”眼泪终于决了堤,一眨就簌簌落下。高热的甬道里喷出暖流,变得更加滑腻,朱一龙俯下身把人搂在怀里,臀部收紧,小幅度但又快速大力的往里冲刺,十几下之后终于射在深处,茎身上的经络跟肠道里的软肉一起跳动。
过了一会,朱一龙抽出肉棒,把白宇翻了个个儿,白宇举起胳膊挡着自己的脸,被艹到哭鼻子,也太丢人了。
朱一龙觉得好笑,便拉起他另一条胳膊,让白宇在桌子上好好坐着,然后托着他的屁股把人竖抱起来,也不管白宇湿漉漉的阴茎蹭到自己的高级衬衫下摆,精液从穴口流出来顺着腿根流下,糊了他一手。
搞了老半天,他衣服裤子还穿得好好的,禽兽一样只露着红彤彤的阴茎在外面,不像白宇,早就被剥得光光的。
白宇还是不愿意拿开挡在脸前面的手,朱一龙托着他往卧室走去,又小又粉的乳尖正好在他面前,朱一龙张嘴就咬了一口。
“嘶……你呜……你欺负我!”白宇毫无准备的被咬了这么敏感的地方,气的去锤朱一龙的肩膀。
“盒盒盒盒……”
“……别笑了。”
“去浴室洗一下,不然要生病的。”朱一龙抱着他进了卧室,又走进浴室,把他放在浴缸里,转身开始脱衣服,刚才出了一身的汗,浑身都黏糊糊的。
第一次朱一龙带了套子,第二次朱一龙在水里操他,拔出来的时候精液顺着水流就都流出来了。
朱一龙说的会生病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他趁着朱一龙不在做过一些功课,听说精液留在身体里会发烧。
白宇一脚踩在浴缸壁上,他已经会用这个花洒了,撅着屁股举着花洒往穴口里冲,另一只手往穴口里抠,精液淅淅沥沥的流了出来。
等他抠完,朱一龙也脱掉衣服,爬进了浴缸里。
两个人坐在装满水的双人浴缸里,泡起了澡,按摩浴缸冲出来的热流按摩着白宇酸涩的腰背,好舒服啊。
上次只顾着在里面干事,白宇都不知道这按摩浴缸的按摩功能怎么开,朱总出差的两周,他也就开个花洒冲冲澡,现在朱一龙回来了,他终于知道这按摩浴缸怎么用啦。
白宇想好了,下次趁朱总不在,薯片、啤酒拿出来吃喝,手机拿进来放动画片,好好享受享受金丝雀的美妙生活。
“呵呵……”他看着水里涌上来大大小小的水泡泡,露出美滋滋的傻笑。
“在想什么?”朱一龙原本双臂张开搁在浴池上,仰着头闭目养神放松身体,突然听见白宇笑声,便竖起脑袋看向他,开口问话。
“没,没什么……海景好看!”白宇指着落地窗外的海滩,糊弄过去了。他可不敢说想带零食进来吃,因为朱一龙看起来挺爱干净,说了搞不好要遭嫌弃,他还要争取续约的。
见他不想说,朱一龙也不盯着问,两个人泡够后,一块儿擦干回到了卧室。
“给我的?”白宇看到床尾放了两套睡衣,都是朱一龙穿的那种材质,滑溜溜的贴身冰蚕丝。
“嗯,穿这个,抱着舒服。”朱一龙边穿边说。
哦……真的嫌弃我那棉布t恤扎手啊,白宇心中虽有一稍稍一丝丝的不悦,但穿上衣服后立马没了,这衣服穿起来也太舒服了,就像没穿一样。
他见朱一龙已经钻到被窝里,立刻也跳上床,掀开空调被就往金主爸爸的怀里拱。
白宇试了各种抱发,抱住朱一龙的腰再把腿搁在他腿上,抱住朱一龙的胳膊再把脚搁到他肚子上……反正不管怎么抱,都不会觉得有哪里硌到。
朱一龙只得无奈的配合他,仿佛回到了幼儿园时期,最后,两个人就这样抱来抱去的睡着了。
第五章 金主爸爸挺受欢迎的
“看看!看看!这客厅,大不大?上不上档次?”白宇坐在沙发上,一看是张天拨来的视频电话,按下接通就把画面切到后置镜头,高举手机,镜头从门口转转转~到沙发这边的超大露台和落地窗处。
“大!真大!”手机屏幕里的张天只露出了上半张脸。他半躺在自己的床上,后面是灰扑扑的墙和半扇木窗,白宇还听到落地风扇吱呀吱呀吹的声音。没办法,租的房子空调制冷效果一般般,他们又不想花钱装新的,只能再搞个风扇摆房间里。
“不光客厅,衣帽间都比咱租的两室户要大!浴室里还有个双人按摩浴缸,可以在里面游泳!”
“你就吹吧!要不拍给我看看!”
“不行,现在没法儿走动。”白宇把手机向下一压,镜头对准自己翘在茶几上的小腿。
“喔噢,什么东西?跟富婆玩啥刺激的?把腿弄伤了?”
“呸!你爷爷我在给小腿敷美白面膜呢,你看。”他一边说一边前前后后的移动镜头,两条小腿上分别贴了两张面膜。
“啧……不是我说,你这脸长得挺秀气的,腿上毛咋这么茂盛呢。”张天把自己的小腿掰上来,摸了摸稀疏的腿毛,继续说,“尤总嫌你黑,咋不让你把腿毛脱了,你看那露出来的地方,跟毛山药似的。”张天还一直以为包养他的是尤慧。
“去你的,我这腿毛可是男人味的象征,防蚊又防晒,冬天还保暖,你懂个屁。”白宇把镜头切回来,露出了自己的脸,也贴着一张面膜,把张天吓了一跳。
“挺自觉的啊,为了金主懂得保养了。”
“嘿嘿,那可不。”白宇贴着面膜,说话不方便,就一直噘着嘴,他嘟囔道:“说吧,找爷什么事儿?”
“你现在住在富人区,每天一放学还有司机来接,人都逮不到。”视频那头儿的语气有那么一丁丁点儿的抱怨,“你还知不知道你已经大四了?得抓紧时间找实习机会了啊?”
张天是他们2020界影视制作班的班长,刚进大学就跟白宇成了好朋友。
白宇原本是个挺会照顾自己也挺会照顾别人的人,但是呢,但凡身边有一个更会照顾人的,老妈子属性的朋友,不知不觉就会被削弱点功能。
自从两个人出来一块儿租房子后,学校里啥事儿都由张天这个班长给他兜着,该上课了啊,明天放假,后天有啥作业要交……白宇统统不放在心上,反正张天会提醒。
张天不说,他都差点忘了要去找实习,只记得自己因大四课表上少的可怜的课而无比快乐。就算他已经打算好了毕业后要回老家开面馆,但是毕业证他还是要混一张出来的。
“啊……是哦!哎呀,张哥儿,你不会打电话只来提醒我这个吧。”白宇的脚跟搁在茶几上,脚掌摇啊摇,小腿晃啊晃,“你有门路吗?”
张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没好气的说:“上点儿心吧孩子,以后离了爷爷总得学着靠你自己!学校布告栏贴了招募,正好有个剧组在海南取景,在咱们学校招募当地工作人员,能提供实习证明,我已经给咱们报好名了。”
“我张哥就是我张哥,谢谢您内,mu啊!”白宇夸张的对着镜头来了个飞吻。
“明天开始,每周去四天,时间地点我一会儿发你手机上。”
“好嘞!”白宇面膜糊久了,脸上有点难受,便放下手机去揭面膜。
“那我不跟你说了,到时候片场见。”张天看见镜头对着豪宅的天花板,也没啥更多的话想跟白宇说了。
“行啊,谢谢张哥儿,挂了啊!”
白宇挂掉视频电话,专心对付起脸上、腿上撕下来的面膜,他把皱巴巴的面膜团成一团托在手心,仔细端详起自己的两条毛腿,好像没啥用。
是不是买的还不够好?也许是腿毛阻止了美白精华的吸收?他咬咬牙,还是不想剃腿毛,就算被包养,他也是有底线的。
朱一龙出差回来之后,便忙碌地投入到酒店的开发设计中,变得早出晚归,几乎都看不到人。整个暑假的后半段,白宇过的十分清闲。懒觉睡醒,中午去酒店报到上班,日落黄昏的时候下班回家。
王姨的手艺也逐渐适应了白宇的口味,整天在家和面扯面,他当然也已经趁着朱一龙不在家,一个人偷偷泡澡吃薯片看电影,做了几次之后便觉得没啥意思,还不如早点冲个澡,躺床上玩手游快活。
有时迷迷糊糊地睡着后,会被人揽到温热的怀抱中。眼皮半睁不睁,被亲的舒服了,便嗯嗯啊啊的主动去迎合,末了又黏黏糊糊的抱一块睡去,临近中午醒来,只看见另外一边皱巴巴的床单,朱总又起早贪黑的忙活去了。
海南大学离他住的这片富人住宅有一段距离,富人区嘛,进出都是有钱人,哪里需要什么公交车站,于是白宇上学就有点麻烦,得花个十分钟走到龙湾酒店,从酒店后面的沙滩穿到酒店门口,才有公交车坐。
就这么上了几天学,晚上抱着朱总的时候,老嚷嚷腿酸,盘不上朱一龙的腰,于是朱总大手一挥,安排自己的司机每天送完他去公司,再回来接白宇去学校。
白宇现在的状态是名副其实的有钱又有闲,时间一长就有点空虚无聊,真要感谢张天的这通电话,让接下来的日子有点期待。
他从小到大成绩一直一般般,水平也就能进个职业高中,高二那年老师随口建议他去艺考,白宇头一回把老师的话当回事儿,上网参考了各种资料。最后发现海南大学的这个影视制作班最好考,地方比较偏,报考的人少,出来也算是个正经本科。
高二下他就报名参加了一个考前特训班,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学习上努力用功,竟然还真考上了。至于以后是不是要真的走这条路,他是完全没想过,去片场玩玩也好,挺新鲜的。
叮——微信发来了,划开一看,地点就在龙湾酒店的后滩上,白宇跑腿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乐的直笑,离家这么近,那就真的跟玩儿似的。
一想到明天要去片场实习,可以看看真实的拍摄现场,白宇就有点儿兴奋。他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没睡着,蹭的从床上坐起来,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朱总一会儿该回来了吧?
平时他们也不会互发消息,又不是谈恋爱,要问问你在干啥我在干嘛,在这一点上他们好像十分默契,白宇上学放学都直接跟司机联系。
既然睡不着,要不就等等他吧,白宇心血来潮拿起手机去客厅的沙发坐下,打算等朱一龙回来跟他打个招呼。
上次见朱一龙还是一个星期之前,难得晚饭前回来,白宇以为朱总要在家吃饭呢,谁知道他回来换了套高定黑西装,又出去了。后来就再也没见过,确切的说是没在清醒状态下见过……都不知道那人在忙什么。
想法是好的,哪知道,在床上不瞌睡的白宇,坐沙发上倒是很快睡着了。
朱一龙直到半夜两点才到家。他在上周给自己争取到了足够多的资源,设计方案经过无数次修改终于让他满意,施工单位也已全部到位。上周末还举办了盛大的奠基仪式,当时是携尤慧一起出席的。
忙起来的时候,朱一龙会忘了家里还有个白宇,半夜回家一上床,看到靠近床头的一角拱起来一个不规则的小包,皱巴巴乱糟糟的空调被里岔着伸出来两只脚掌,才记起这个人来。
白宇睡觉喜欢贴着墙,就比如之前在租的小房子里,小小的单人床靠着墙放。如今这么大的床左右没得依靠,一个人睡得时候有点不习惯,他左拱右拱的,靠不到东西,拱着拱着拱到床头去了。
朱一龙觉得很有趣,便抓住他的脚掌,把人捋直了,当抱枕一样搂怀里,白宇也不犟,感觉到身边有依靠,又安心的睡着了。
今天回来一打开门,迎接他的不是往常那般静谧又泛着幽幽蓝色的空旷客厅。吊顶中央的一盏水晶吊灯还亮着,莹莹的光线落在沙发上,那里有人。
白宇一条手臂贴着身侧,手掌按在自己大腿上,另一只手,手掌摊开在沙发座上,手机掉在边上,像是坐在那儿看手机看得累了,一仰头一闭眼就睡着了。
他穿着冰蝉丝睡衣,柔软光滑的布料贴在肉身上,勾勒出匀称漂亮的曲线。白宇虽瘦,但并不是没有肉,如今仰躺在沙发靠背上,胸上软肉微鼓,还能看见凸起的小点随呼吸起伏。他没穿睡裤,因为即使这裤子再舒服,他好像也不喜欢睡觉的时候穿长裤,钻到被子里后就会蹬掉。
睡衣的下摆有些长,遮住了关键部位,此刻他膝盖大张,腿根那里露出灰色的棉质内裤,堪堪包住腿根。大腿内侧白嫩的软肉,因他舒适的半躺坐姿而被沙发座压得鼓出一块。
朱一龙突然觉得喉咙发干。
回家的豪车上冷气开的很足,他刚从车上下来时,被微湿温热的海风吹得心中泛起一股潮意。豪宅内不间断地打着恒温恒湿的中央空调,本应一进来就重新感到凉爽舒适的他,却因这客厅中央,如陈列在水晶罩内的珍宝般被展示的美好胴体,又多了一份难耐的燥意。
朱一龙松了松衬衫领口,一手放下公文包,脱下鞋子轻手轻脚地走到白宇身前,蹲下身,手掌捏上他的膝盖骨,往膝盖内侧落下一个吻。
“……嗯?”白宇大腿一抖,软肉轻颤,他迷迷糊糊哼唧一声,似醒未醒,眼睛要睁不睁,待看清俯在他身前的那颗覆着微卷软发的脑袋时,嘴巴张不利索也开口说道,
“龙哥……你肥耐辣……”
“嗯……”朱一龙的舌头正在他的大腿内侧划出蜿蜒水渍,并无暇回应白宇。
白宇眼睑颤动,努力想要睁开,却没听见朱总发号什么施令,便心安理得的又闭上眼睛,放松身体。
软软的香香的,朱一龙高挺的鼻尖蹭着白嫩软肉,他觉得这股冲动来的有点儿变态,不像平时的自己。可能是三亚的碧海蓝天与金沙,让他的心慢了下来,才会鬼使神差的用这种方式来开启一桩情事。
朱一龙从小到大的生活仿佛跟安排好了一样,优渥的成长经历挤压的他没有任何反叛空间。别人眼里有钱人家的金贵少爷,早早的就有了继承家业的觉悟,心思缜密的他有着在大家族下耳濡目染的危机感,浑身散发出与年龄不匹配的成熟。
他大学毕业就进入家族集团,一边工作一边攻读全球顶尖商学院校的MBA课程,说是读书,其实还是为了扩展人脉,多结交些顶层商圈精英罢了。
有限的时间全部用来逼迫自己快速成长,日渐繁复的工作日程,睁开眼就是在高楼大厦之间穿梭,交际全都在商场之上。纵使住在城郊的高级别墅,青山绿水环绕,满目皆是静心修葺的绿意盎然,也不能给他的心里带来片刻放松。
“嗯……痒……”小小的手摸上朱一龙的头发,他的舌尖正往腿根深处探去。
白宇很怕痒,为数不多的前戏有时会让他缩着身子在床上小幅度的扭动,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让朱一龙忍不住的想要多欺负他一会儿,怎么会这么怕痒。
“盒盒盒……”朱一龙笑起来,更加坏心眼的放轻了力道。
“呵哈哈哈哈……”白宇痒得翘起了脚,逐渐变得清醒,眼睛眯起来弯如新月,他求饶式的撒娇道,“哥哥,痒……哈哈哈。”一边说一边屁股往后要挪不挪。
朱一龙稍微抬起头,舌头离开了柔滑的肌肤,却没打算真的放过他。他稍微起身,从下往上一粒一粒解开白宇的睡衣扣子。
白宇见他松嘴,便放松下来,谁知突然又被那舌尖偷袭了肚脐眼,他肚皮上的软肉一抖一抖,很想放肆大笑,又怕笑的太过分惹朱总不高兴,便一只手提上来捂住自己的嘴。
朱一龙眼眸向上一眺,看见白宇可怜兮兮的样子,有点心软,就拉下他的手,亲了一下他的手背。
在过往的情事中,他很少这样做,一是没必要,二是没心情。只是不知为何,如今他阖着双眼,动动手指,身下人的反应便生动鲜活,让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家族中的勾心斗角都离他很远。
鼻尖是沐浴露的沁人馨香,手背上是丝滑的衣物,手掌下是凝脂般的年轻肌肤。
他双手一掀,把白宇从睡衣里剥了出来,刚才朱一龙的一番动作,已足够让他藏在棉质内裤里的阴茎勃起。
白宇顺势去解朱一龙的衬衫扣子,一边解一边仰起脖子噘着双唇想要求一个亲吻。
他把朱一龙的衬衣下摆从西裤里拉出来,摊开手掌隔着西裤去颠他沉甸甸的裆,这动作又把朱一龙给逗笑了。
“盒盒盒,你干嘛。”朱一龙咬着白宇的下嘴唇,含含糊糊的发问。
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对金主爸爸一如既往的有吸引力。但是这实话能说吗?
“哥哥,我想你了……”白宇决定还是说点俗不可耐的情话,不容易出错。他解开朱一龙的皮带,小手从内裤裤腰伸进去,摸上那根粗壮的肉棒。
手上做着下流的动作,嘴里说着动情的告白,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又有点心不在焉,天真无辜……朱一龙嘴角带笑,一边粗眉挑了挑,这可能是他养过的最有意思的小情人。
朱一龙收回撑在沙发靠背上的手,把自己的内裤和西裤一块往下拉,哐当一下,裤子连着皮带头掉在地上,他又快速的把白宇的内裤脱了,膝盖跪上沙发,卡在白宇分开的两腿之间,两手环住他的细腰,手指贴着后背往下探去,穴口已经在敏感的收缩,黏糊糊的。
虽说白宇已经陪他睡了快两个月,可那地方毕竟不是用来性交的,每次都需要花时间和精力开拓,这次他俩快一个礼拜没做过,朱一龙被这小猫咪撩得梆硬,也不打算硬来,万一弄伤了还是有点不舍得的。
正当他在思忖是不是要转移阵地把人抱去床上时,耳边听见一声清晰的响动——“啵——”
白宇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摸到了沙发缝那里,掏出了一管润滑液,大拇指一推打开盖子,举到自己和朱一龙相对的视线中间,咬着下唇笑得狡黠,他缓慢倾斜管体,做出向下倒的动作。
朱一龙了然,三根手指并住接在管口处,白宇一捏,粘稠透明的液体淋在了朱一龙圆圆的指尖指腹上。
有了润滑的帮助,他很快做好了开拓,拥着白宇把人推倒在沙发上,白宇乖巧的俯下身,一边撸着自己的阴茎一边高高翘起屁股,朱一龙握着自己的大肉棒一下就挺进了半根。
赤裸的身躯跪趴在沙发上,蝴蝶骨好像要展翅高飞一般的弓起。朱一龙看着自己的肉棒在穴口畅通无阻的进出,紧致的甬道夹得他爽利畅快,头皮发麻。
情动后的白宇身体泛红,予求予取,喉咙里嗯嗯啊啊发出好听的呻吟,在朱一龙撞到某一处的时候突然拔高变调。
朱一龙抓着他的跨,往那一处用力擦去。
“啊啊唔……呜呜嗯……”白宇快速的撸动自己的阴茎,在朱一龙不停摩擦他敏感处没多久后就射出来。
“这么快,再来一次……”朱一龙低沉的嗓音从白宇耳后传来,说完便咬上他的耳朵,舌头往耳蜗里戳去,白宇痒得直发抖,引得后穴缩瑟绞紧,朱一龙后脑一麻,他嘶地一声,深吸口气,不得不放慢抽插的速度,以免过早精关失守。
真磨人。
他把白宇翻过来,只见小猫咪满脸通红,两只手无措的抓着朱一龙的手臂。眉毛微蹙,闭着的眼睑抖动,艳红的嘴唇微启,一截舌尖若隐若现,嘴角还有一颗痣。朱一龙俯身,把白宇的手腕钳制在一块举过他的头顶,霸道的压在沙发扶手上。
白宇迷茫的睁开双眼,湿漉漉亮晶晶,含着一汪春水看向朱一龙。朱一龙的白衬衫还穿着身上,衣襟敞开,衣摆随着他挺进的动作在身旁飘动。健硕的胸肌和腹部的线条让白宇有点羡慕,这时候他又觉得,要是平时能花点时间运动,练点肌肉出来好像也不错。
“唔……”朱一龙先见他的眼睛望向自己,而后又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胸部,好像又在走神,便俯身低头一口咬上他圆圆的鼻头,沉着嗓子不满地说,“还有精力想别的?”
说完就开始大力抽插,白宇射过一次的阴茎又开始发硬淌水,想射,想去撸自己的阴茎,可是手被压在头顶。
“唔……哥……哥哥,帮我呼……帮我撸一下呜呜……”
“不,好。”朱一龙干脆利落的吐出两个字,看到白宇皱起了小脸,好像要哭出来一样,前面得不到抚慰,只好扭着腰拼命配合,一浪又一浪的快感把他淹没,可是就是到不了高潮,眉头都拧在一起,嘴唇委屈巴巴的撅着。
真可怜。
朱一龙又起了同情心,他俯下身去帮他,舌苔舔过胸前的肌肤,舌尖来到乳晕处细细打圈,白宇的乳晕很小,朱一龙都不用张大嘴巴就能整个包裹住,那处的皮肤极薄,好像会被戳破一般,稍一用力,就感到身下人的颤栗。
太坏了,这个浓眉大眼的今天好坏啊。白宇心里暗骂朱一龙,但是身体又因为渴望抚慰渴望得到高潮而不停的往对方身上蹭。
“啊啊……”
朱一龙一下把人搂在怀里,他知道白宇干高潮了。有几次白宇被操到意识模糊干高潮的时候会控制不住的喊“抱抱”,像个孩子一样。
白宇终于解放的双手立刻抱上朱一龙的后背。后穴不住的收缩,阴茎被夹在两个人的腹部蹭了几下,一股精液又喷了出来。
后穴一下下的痉挛抽动,按摩朱一龙的大肉棒,他放松自己任由快感累积,最后冲刺十几下射了出来,俯在白宇身上狠狠喘息。
“……咸的。”白宇张嘴咬了咬朱一龙的肩颈。
“怎么?嫌弃我没洗澡吗?”朱一龙稍稍抬起身,鼻尖对上白宇的,佯装质问。
“……”白宇眨了眨眼,吐吐舌头,糟糕,说错话了。
朱一龙看见他局促的样子,觉得好玩极了,便刮了刮他的鼻头。累了一天,刚才的激烈运动又让他出了一身汗,现在有点想念那张大床了。
他直起身,射过一次的阴茎半勃着被从小穴里拔出来,一股浓精顺着穴口流出,那处颜色猩红,合不拢似的。他握住白宇的手,把人从沙发上拉起来。
白宇借着拉力一下站起来,怕穴口流出的精液弄脏沙发垫,情愿站起来让站着让精液顺着腿根往下流。朱一龙牵着他一起去浴室冲了个澡。
两个人躺倒床上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都哈欠连天的,抱在一起沉沉睡去。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不可能的,早上白宇起来的时候床上又只有他一个人。
白宇翻了个身,看向落地窗外的海景,发了会呆。
“啊!!!!”他突然坐起来,今天要去片场实习,几几几点了?
白宇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定睛一看,还好还好,还差20分钟!虽然机缘巧合成了笼中雀,但他本质上还是一个粗糙的青年。只用了五分钟就刷好牙洗好脸取下衣帽间里的裤衩t恤套在身上,自然卷的头发像个鸟窝一样,他随手拿了一顶渔夫帽戴在头上,趿着拖鞋就往龙湾酒店的沙滩上奔去。
远远地他就看到海滩上聚集了一堆人,比之前热闹多了,剧组的人已经都到了。张天大致知道他从哪个方向来,一直往那边张望,一看见白宇就拼命给他招手。
“哎哟,不容易啊,我以为你看不上不来了。”
“怎么会,我的天,这沙滩上还能杵上这么多人?”
“是啊,走走,去负责人那里报到去。”
“哎!”
两个人报完到,拿到属于自己的工作牌,跟着场务在剧组穿梭。
这一场戏是男女主多年以后破镜重圆的开始,两个人在满是人潮的海滩再一次遇见,所以乌压压的一片除了剧组的人还有很多群演。
主角和导演都还没有出现,群演听着副导演在来来回回的走位,白宇跟张天就在镜头外面,等着指示,有点儿无聊,交头接耳的讲着小话。
“哎,那边两个,别说话了!”
白宇正说得起劲,突然听见副导演举着喇叭冲他俩喊,赶紧不好意思的点头致意,摆着说用嘴型说着抱歉。
“我再强调一次,这次拍摄现场收音,大家把手机都静音,群演走位的时候,围观的工作人员都要小心,知道了吗?”
大家纷纷点头。白宇也不敢跟张天说话了,两个人躲在角落看着群演来来回回不停走位,时不时的被场务指示往哪里搬把木椅子,往哪里插一柄大遮阳伞,直到副导演觉得差不多了,便让大家原地休息,等主演和导演来了就可以开拍了。
“这当群众演员怪累的啊,我看他们在太阳底下来来回回这么走,也太辛苦了。”原来的小卖部被剧组主创人员占据,张天和白宇只得蹲在背阴处休憩聊天。
“那可不,换成我肯定得中暑。”白宇把帽子拿下来替自己扇风。
“听说男女主要等到太阳快下山才来,嫌现在热。”
“啥?”白宇眼睛瞪得圆圆的,“人与人就是不同啊,他们在酒店套房吹空调,我们在这里就提前布置起来了。”
“那谁让人家是明星呢,娇贵着呢。”
两个人说着话,突然听见小卖部里传来骚动,他俩站起来朝那边张望,原来是主演来了。男主角从酒店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助理,一个打伞替他遮阳,一个举着小风扇对着他吹。
大明星就是不一样啊,精致又自然的妆容衬得那原本就姣好的面容更加漂亮,黑色的阔腿七分裤,配上硬挺的廓形t恤,脚蹬时下流行的白色老爹鞋,打扮时尚夸张,又显得身型高大帅气,气质特别出众。
“好像这个角色在戏里也是个明星。”张天悄悄的在白宇耳朵边补充信息,“这一身大概就是戏里的装扮。”
“我看也是,本色演出吧?”
不一会儿女主也出现了,白宇看着有点儿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她的穿着打扮妆容都看上去比男主年纪大,剧里两人好像搞姐弟恋来着。
等导演一到,拍摄终于正式开始。顺利的时候,一场戏一两遍就过,不顺利的时候,就得来来回回磨十几遍。刚才白宇还说人家当主角爽可以躲着偷懒,现在又开始替他们觉得辛苦。
演出来的东西一遍遍被导演说不对、不是这样的,又一遍遍重新揣摩重新表演,偶尔对方演挺好的,自己台词吃了螺丝……啧,心理压力真大,演员真不是好当的。
时间过得很快,太阳一开始往下落,剧组就在收工倒计时了,毕竟拍出来的场景色彩不一样了,接不上戏,有几场感觉还不太到位的,只能明天再来拍了。
剩下的几场都是男女主的对手戏,群众演员早就就地解散了。导演还在跟两个主演说剧本呢,不知道看到了谁突然举手朝着酒店方向打起了招呼。
白宇跟着张天,蹲在摄影师身后,帮他们收拾器材,电线啊镜头啊各种工具啊,怕一不小心弄坏了,可都是天价,就低着头很认真的在收,弯腰抬头的间隙,他看到导演和男女主之间多了一个人,好像是认识的。
夕阳正好落到那人身后,白宇的眼睛被落日余晖闪了一下,没看清楚,等他揉揉眼睛再仔细一看,果然没看错,那那不是朱一龙吗?他怎么来了?
“天哪!那是朱一龙吗??”
白宇的耳朵竖起来,听见身后两个工作人员妹子小声惊呼,其中一个就是刚才给男主角打伞的。
“我觉得是,上次在上海,朱总来公司接我们安云哥的时候,我见过一次。朱总太帅了啊啊,怎么可能认错!他要是愿意进娱乐圈发展那肯定是顶流。”
“朱总是来探班的吧,我好久没听见安云哥提到他了。”
“当然啊,这部戏不就是朱总投资的吗?说是为了捧红咱们哥哥一掷千万呢。”
“富豪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配的导演和女主,都是圈子里排的上号的。”
“哎,你看咱一米八的大帅哥王安云,在朱总身边多小鸟依人,毕竟是金主爸爸,啧啧。”
白宇刚把一堆粗长的电线捆在一块放到了纸箱里,趁着干活的间隙往那边看。
朱一龙真的跟他们三个都认识,看起来还挺熟的,有说有笑。可能站在那里还是觉得晒得慌,又一块儿在小卖部里找了个木桌子坐下了,王安云招呼了一声,就有工作人员给他们一人递了一罐冰可乐。
王安云亲自拉开易拉罐拉环,乐将可乐递到朱一龙手里。朱一龙歪了歪脑袋,对他温柔一笑。白宇隔得老远,好像都能听见朱一龙用他一贯轻柔的、带着点儿气的声音说谢谢。
大明星拍的电视是朱一龙投资的吗?
白宇心里涌起一股不太好描述的、奇奇怪怪的感觉。
第六章 “我很帅嘛”
大明星拍的电视是朱一龙投资的吗?
白宇心里涌起一股不太好描述的、奇奇怪怪的感觉。
他抬起头,摄像大哥正扛着摄像机往他这边来,环顾周围,整个片场哪怕解散了群演,也还剩下许许多多的工作人员。
实习周期差不多要一个月,这么长时间这么多人,他自己专业也是学影视制作的,小脑瓜快速运转,这东西有多烧钱他不是不知道。
这么说,自己真的是低估了朱总的财力,600万好像要少了……真不甘心。
“哎,发什么呆,快把那捆电线塞进去啊。”张天拎着一套设备蹲到白宇身边,看到他已经又捆好了电线,却抱在怀里不放。
“啊!哦哦!嘿嘿。”白宇赶快把手里的电线塞进去,帮着张天一起整理设备。
啧,是不是包养明星价格就贵一些?我觉得我要打扮一下也不算差啊?他摸着自己的脸,又瞄了眼王安云,他那脸皮肯定是涂粉了才那么白那么光。我以前也挺白的啊,就是之前没注意晒黑了……
“啊?尤慧也来了???”
白宇还在胡思乱想要怎么提高自身素质好再去跟朱总涨涨价,突然听到身后那两个小姑娘又一惊一乍的叫起来。
他才注意到,尤慧不知啥时候坐到了朱一龙身边,依旧是戴着宽大的太阳眼镜,身着一袭凸显身材的长裙。
“有生之年啊,这是什么修罗场?”
“什么?”
“你不知道吗?尤总在跟朱总结婚前,跟咱们蒋导传过绯闻的,两个人都被拍到了,又一直不认。”
“噫?”一个姑娘悄悄伸出手指对着小卖部里坐着的人指指点点起来,“他跟他,他跟她,她跟他……有钱人的世界真的好丰富多彩,我看不懂…”
“安云哥跟朱一龙,朱一龙跟尤慧,尤慧跟蒋文浪……哎,看不懂就对了。”
白宇听着后面俩姑娘说话像说相声似的,觉得好笑极了,心里想我也可以坐过去的呀,那关系就更乱了,但又不敢笑出声以免显得自己太八卦,只好憋着笑打着颤,牵动胃部觉得不太舒服。
中午出来太赶,没来得及吃东西,到了剧组后,又被太阳晒的没了胃口,只就着矿泉水啃了几口饼干。
手边的电线都整理完了,剩下应该没啥事儿了吧?一想到很快就能回家吃到王姨的扯面,白宇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打算去后面拿瓶水,喝完就走,谁料站起来的时候动作太快,眼前突然一黑,失去了几秒钟的意识,耳边响起嗡嗡耳鸣,伴随着嘈杂的惊呼声。
“哎?那边怎么啦?”坐在朱一龙边上的尤慧看到了不远处的骚动,“好像有人晕了。”
“没事儿,今天中暑好几个了,夏天拍戏都这样,他们有经验,会处理的。”蒋导转头看了眼,又回过来继续跟他们聊天。
朱一龙也往那边看去,倒在地上的好像是个小青年,被团团围住,又听见有人喊,让周围人散开一些,让空气流通。
人群正好在他视线所及之处分开,他看到了一截熟悉的黑毛腿和黑拖鞋。
“白宇?!!!你咋晕了?……没没没事吧你??”张天蹲在白宇脑袋边上,手上拿着渔夫帽对着他拼命扇,后面的小姑娘忙贡献出小电扇。
白宇能听见边上人说的话,但是嘴唇抖了抖发不出声音,眼皮也抬不起来,他应该是有点儿低血糖又中暑了……太丢人了。
“中暑还是低血糖啊?”张天也是第一次出来实习,碰到这情况慌得都不像平时的他了。
就在这时,一道阴影遮住了他,张天茫然地抬头看去,是那个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两个小姑娘口中的朱总。
刚才她们说朱一龙有多好看的时候,张天还有一些不屑,好看又有钱?真以为是言情小说里那样的霸道总裁啊?
然而现在朱总弯腰俯视着他,简直就是近距离美颜暴击。
浓眉大眼,额方鼻挺,配上看起来稍有些冷漠的薄唇,这就是传说中刀削斧凿般的美貌啊。
“他怎么了?”朱一龙眉头微蹙,嗓音低沉稳重却没有压迫感。
“他……”张天还不知道要怎么答,就看到朱一龙拉了拉裤管,蹲下身,一手扶住白宇的肩膀,一手穿过他的膝盖,把人打横抱起。
边上的小姑娘们惊呼起来,怀疑自己活在什么霸总小说里,恨不得刚才晕的是自己。
张天还蹲在沙地里,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朱一龙抱着白宇的背影往小卖部那里走去,脑子里第一反应,尤慧还在那里呢?!他没记错的话朱一龙是尤慧的老公,尤慧包养了白宇……这这……
“人呢?清凉油拿来了人哪儿去了?”另外一个刚才去拿清凉油的工作人员回来了。
“给我吧给我吧。”张天拿过清凉油,硬着头皮去小卖部那里,怎么说他俩也是哥们儿,出于道义怎么都不该把白宇一个人留在那种场面里。
白宇被朱一龙放在了小卖部的一张躺椅上,他缓缓睁开眼睛,已经比之前好一些,除了四肢还有些发麻。
“White??”尤慧看到朱一龙抱过来的是白宇,吓了一跳。
“你怎么样。”朱一龙看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凑上去问道。
“我……我……”白宇睁开眼就看见左边是尤慧,右边是朱一龙,又想闭眼装晕。
“哎哎我这儿有清凉油,大概是中暑了!”张天适时地把清凉油抹到了他的太阳穴和人中处。
白宇只得又缓缓睁开双眼,嘿嘿一笑缓解尴尬,正好循上朱一龙质疑的眼神,赶紧解释一番:
“我在剧组实习呢,今天第一天!呵呵,中午过来太赶了,没来得及吃午饭,不小心饿过头……有点儿低血糖。”他手掌撑住躺椅椅座想要坐起来,被尤慧按下了。
“没吃饭?”朱一龙眸色一深,大眼睛眯起来瞪了一下白宇,白宇赶紧转过头又去对尤慧傻笑。
“Yvonne,好久不见!真巧啊!”
“你呀,少说两句,多歇歇吧,这里热,要不去大堂里吹吹空调?”
“我觉得行!”白宇又撑着手,想坐起来,又被朱一龙按下了。
“?”
“这里离家这么近,还是回家吧,我让王姨给你做吃的。”
“也行……”白宇重重的点了点头,撑着手想要坐起来,又被尤慧按下,这下按瓷实了动都不给他动。
“从这儿走到你家还得走十分钟,路上再饿晕了怎么办啊?”尤慧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朱一龙。
“我……”白宇想说姐姐啊我没这么娇贵的,但眼前这气氛又好像插不上嘴。
朱一龙看了看家的方向,又看了看身后的酒店,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喂,王姨,你给小白做一碗面,送到龙湾酒店大堂来,嗯对,就小白爱吃的那种……”
这下轮到张天彻底傻了,他瞪着眼,疑惑地盯着白宇,白宇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对他讪讪一笑。
“那朱总,晚上的聚餐……”王安云举起手机,屏幕上好像是一家什么餐馆,朱一龙看了一眼又回头看白宇。
“哎呀龙哥,你有啥应酬你就去,我自个儿在这儿歇一会就行!”白宇利索的坐起来,那胳膊往后边伸去,张天赶紧弯下腰把那条手臂搁在自己肩膀上,手扶上白宇的腰。
白宇借着力就站起来,他扭动身躯,说:“真没事儿了。”
“谢谢朱总尤总,谢谢蒋导王哥,咱们先走了啊!”张天待着这波人中间浑身不自在,只想快点撤,便扶着白宇往酒店方向走。
不过走出去几步就觉得背脊发寒,他偷偷回头瞄了一眼,朱总还看着他们呢,眼神带着点儿犀利,好像正盯着他扶在白宇腰身上的手,把他吓得赶紧松开,改用两手握着白宇胳膊的姿势继续往前。
“啧?干啥啊?”白宇被他换姿势动来动去的烦死了,他又不是老头子真不能自己走,都走开这么远了,也早就缓过来了,便没好气的说,“松开松开。”
“哟!你凶什么?我还没问你跟那朱一龙什么关系呢?”
“诶,我这不是……”
白宇没办法,只能把当时发生的事儿跟张天全部交代了。
“你这瞒着兄弟也太不够意思了啊,刚才可把我吓出一身冷汗。”张天用肩膀撞了一下白宇,“那尤慧知道你跟朱一龙的关系啊?”
“我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后来就没见过了,不过看刚才那样子,好像是知道的……”
说话间,两人进入酒店大堂,被冷风吹的一激灵。
“白先生?”一名酒店服务生迎了上来。
“嗯?是我。”有人找?
“刚才尤总打电话来让我招呼您们,请跟我来。”服务生毕恭毕敬的弯腰指路,白宇跟着他去了酒店中央的咖啡厅,坐下之后就有人给他们一人端了一杯红茶。
“真周到……”张天盯着忙碌的服务生背影,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对白宇说道,“你小子还真的会讨有钱人欢心啊?朱一龙对你好就算了,怎么尤慧也对你这么好?”
“天生讨人喜欢,没办法,我也很苦恼。”
“说你胖你就真喘起来,没法儿聊了。”
“哎,王姨,这边!”白宇看见王姨了,感觉招手喊她进来。正好服务生又端上来两份商务简餐。
“白先生,朱总让送的面。”
白宇双手接过饭盒,赶紧让王姨坐下,“王姨,您快坐下,我们一块吃完再回家,我吃面,您吃套餐!”
“这……”王姨有点犹豫。
“这张天,我们学校里的班长。等会儿吃完我们一块儿走回去,散步消食!”
“对对,王姨,快坐下一块吃。”张天把边上的椅子往后推了推。
见他俩这么热情,王姨也不好意思再推拒,坐下来跟两个大小伙子一块吃起了饭。
王姨跟朱总跟了好几年了,从他大学毕业就一直跟在身边照顾着。朱总看起来冷漠,实际上只是话少,相处起来并没有架子。当初朱一龙要来三亚时,问过她是不是愿意跟着来,毕竟这个地方适合旅游,长住的话并不一定适应得了。
如果不愿意,就留在朱一龙在上海的家,帮忙看房子就行,工资还是照旧。
王姨看着他长大成熟,在人前表现得越发心思稳重,更少的透露出喜怒哀乐,身边虽不缺追随者吹捧者,但一个人的时候看起来总有些孤单和疲惫,抱着想照顾他想陪陪他的老母亲心态,便跟着一块来了。
当然,她对朱一龙喜欢包养小情人的做法不置可否,她只摆正自己的位置,照顾朱总的同时,会把家里的一切都打点好,包括那些小情人的各种需求。
朱一龙的小情人们有时是被司机送回家等他下班,有时会被安排在酒店,有时会被接回来住上一阵。一年合约期内不换人,不然她这个年纪肯定要搞不清谁是谁了。
白宇是在家住的最久的一个,这孩子乖的很,在家的时候话不多,安安静静的,玩玩游戏看看电视。
吃东西掉在地上了会很不好意思的说抱歉,趴在地上自己找,不随便使唤人。个子生的高,看她擦落地窗够不到还会主动帮忙。
最甜的就是那张嘴,每次吃她做的面条都边吃边夸,虚心的向她请教怎么和面。有时候两个人就一块儿在厨房的料理岛上揉面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天。
自从白宇住到家里,王姨觉得,跟着朱总在一起时黑白色的日子,好像变得色彩丰富起来。
“你呀,以后可不能不吃早饭了,朱总让我之后都盯着你。”王姨看白宇吃的满嘴都是油,给他递上纸巾,“以后实习早上要几点起?我喊你。”
“不用不用,今天早上那是特殊情况。”白宇嘬着面,脸颊一红,想到昨天晚上跟朱一龙在沙发上的荒唐,“之后我会定好闹钟的,嘿嘿。”
三个人吃完,也没再多留,赶紧散了回家,忙了一天,累的够呛。
路过沙滩的时候,白宇发现海滩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朱一龙他们也不在了,估计是去吃饭去了吧?
回到家门口,王姨打开了隔壁房子的门。这豪宅有专门的保姆用房,房间门是开在大门外面的,虽说房间是嵌在豪宅里的,但造的时候特地把保姆房的门开在外面,下班之后便跟房主之间互不打扰。
白宇一到家就冲了个战斗澡趴在床上,这一天过得又累身又累脑,脑袋粘上枕头就睡着了。
睡得太早太沉的坏处就是,一大早就睡够睡醒了,白宇睁眼看了下床头电子钟,四点半?再睡会吧……结果半个小时后他还是爬起来了。
太清醒了,完全睡不着。太阳还没升起,天空泛着青色,白宇推开一点儿落地窗,听见海浪的声音。
朱一龙还没回来。
他百无聊赖的去浴室刷牙洗脸,把胡渣剃剃干净,看着自己睡饱之后精神帅气白净的脸庞,觉得很满意。一时兴起,还往头上抹了点发蜡,把乱糟糟的头发弄得稍微服帖了些。
做完这一切,白宇又去衣帽间找衣服穿,伸手拿t恤的时候,看了眼朱一龙那一排西装。
白宇从来没穿过西装,他的着装风格就是怎么舒服怎么穿,朱一龙每天穿成那样,不难受吗?虽然帅是挺帅的……
白宇想着想着就站到了那排西装前,要不趁着朱总不在,试一试穿西装啥感觉?白宇关上衣帽间的门,偷偷拿了一套西装下来。
他挑了套看起来有点儿华丽的款式,领口还有暗色花纹的那种,龙哥真会挑啊,骚包又好看。
脱了睡衣,先穿上白衬衫打底,再把西装穿上。朱一龙的西装对他来说稍微有点儿大,但好在他身高够,还是能撑得起来。
他站在穿衣镜前欣赏自己的西装处女秀。
啧,这高定西装穿在身上就是有型,衬衫束在皮带里,裤腿又比较宽松,看起来腰好细啊,藏在西装裤里面的腿呢,看起来又长又直。
我还没化妆呢,这不已经比那小明星帅了吗?白宇心里乐呵着,都没注意到外面有声音。
朱一龙回来了。
尤慧玩的太疯,喝多了站在桌子上不肯下来,最后还是叫了两个酒店服务生把他们的老板娘抗回了房间,蒋文浪不知道又在赌什么气,全程只顾着喝闷酒,也不插手。直到看尤慧被抗走,他才也拎着一瓶酒,默默离开了。
朱一龙坐在边上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刚刚吃饭的时候还能心平气和的聊天,虽然那也很不真实。
他跟尤慧、蒋文浪三个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互相喜欢,可是蒋家在蒋文浪初三那年破产了,随后便走上了跟他们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尤家,是不会同意尤慧跟蒋文浪在一起的,即使他现在已经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个优秀的青年导演。
能跟尤慧结婚的,必须是朱一龙这样的顶尖商业集团的继承人,朱一龙看透了彼此的命运,主动向尤慧提出联姻,尤慧答应了。
朱一龙本来想的挺好,大家各取所需,他绝不反对尤慧和蒋文浪在一起,还愿意给他们打掩护。
心爱的女人在盛大的婚礼上与别的男人许下相伴一生的誓言。就算是假结婚,也足以摧毁一个男人的自尊。
蒋文浪痛恨命运的捉弄,让他生在豪门跟尤慧一同长大,又突然剥夺了他的一切;他恨朱一龙,哪怕是假的,却娶走了他心爱的姑娘;他恨尤慧,不相信他可以重新站到顶端去娶她,不愿意为了他跟家族说不。
朱一龙想到他们三个刚上初一那会儿,打着配合一起从国际学校逃课出去玩,掀起满城风雨,差点被当成绑架案处理。回家后被父亲狠狠地打了一顿,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是笑着入梦的……终归是回不去了。
当初提出跟尤氏家族联姻,他错了吗?
“朱总,这么晚了,不如去我那里吧?就在楼上。”王安云并不知道他们三个人的恩怨情仇,只是凭直觉感到气氛微妙。
女主角早就回去了,他留下来除了陪导演喝酒,还想跟曾经的金主爸爸叙叙旧。
朱一龙喝掉杯子里的可乐,说了声好。
他跟王安云来到楼上的酒店房间里,一关上门王安云就抱住朱一龙的腰,脑袋往他的脖颈里蹭。
“龙哥……”炽热的鼻息喷在他脖子上,朱一龙扯开一些衬衫衣领,亲了亲王安云的额头,对他说:“你先去洗澡。”
王安云依依不舍的放开他,听话的走进浴室。
朱一龙坐在沙发上,慢慢解开胸前的扣子,他要做的事业终于得到了家族的支持,还有尤氏家族这个后背力量,成绩更是远远超越了同辈。
蒋文浪也终于被他说服,答应让他投资新剧。他想弥补一下,想有个机会让他们重归于好。
这些事情在他的计划下有条不紊的前进。
他应该要为这些事感到开心的,可是他没有。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无数次在类似的酒店,各种各样漂亮精致的chuang伴……凌乱的影像叠在一起,他有点儿累了。
朱一龙拍了拍自己的脸,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不是随时随地,只要有漂亮的人儿扑上来,就能有欲望的,是因为年纪大了吗?
朱一龙拧了拧眉头,被刚才的想法吓了一跳。
等王安云洗好澡出来,房间里空无一人,本该坐在沙发上的人不见了,朱一龙走了。
人呢?
朱一龙看着空无一人的床。
浴室台盆上的镜灯还亮着,朱一龙探头进去看了看,没人。床上有睡过的痕迹,被子团成一团被推在床头的一侧。
他站在床头环顾四周,听见衣帽间里有声音。
白宇刚才穿衬衫的时候把扣子全扣起来了,憋的慌,赶紧解开几颗,听说解开两颗的时候最是性感?
他解开两颗扣子,把领口往两边扯开,露出大片胸口,锁骨若隐若现,他站在穿衣镜前摆起了pose。
嚯!帅!性感!wink!
哗啦一下,衣帽间的门被拉开了。
白宇正拉着一边领子,回头就看到朱一龙……好像是半夜干坏事第二次被捉到了。
“龙龙龙哥……你怎么回来了?”他以为今天晚上朱一龙去王安云那儿叙旧,不会回来了。
“这是我家。”朱一龙眯起眼睛,舔了舔嘴唇,“我不回来能去哪儿。”
衣帽间里暖色的灯光下,白宇穿着他的高定西装,英俊又帅气,头发不像以前那样乱糟糟……反正,整个人都跟之前不一样了。
他拉开门的一瞬间还看见白宇对着镜子露出……呃嗯……魅惑的笑容?
然而这会儿脸上又惊讶万分,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唇无措地撅起,看起来无辜的要命。
“龙哥,我我……”
“盒盒盒……”朱一龙觉得太好玩了,这个白宇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好玩儿,“呵呵呵哈哈哈……”他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越笑越开心。
白宇一脸呆样,不知道金主爸爸这是怎么了,要不还是先把西装脱了?一会弄皱了还得麻烦王姨重新熨。
就在他拉着西装前襟要脱不脱的时候,朱一龙两步走上前把他推在镜子上。白宇微微屈膝,后背靠在镜子上,眼见着朱一龙的大脑袋靠过来,直接就亲上了他天生翘起的嘴角。
“嗯呼……哥哥……衣服皱了……”
“没关系,让王姨熨一下就好……转过去……”
才穿上没多久的西装裤又被脱下了。
“镜子……嗯嗯,花了……啊啊”
“一会让王姨擦……”
过了一会朱一龙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
“呼……今天几点去片场……”
“嗯呵……嗯……下午三点……啊……”
“那等会吃好早饭再去睡一会儿,呼”
“嗯……好……啊啊……”
我年纪还不大,正当打之年,朱一龙看着趴在镜子前嗷嗷乱叫的小猫咪,对自己的能力感到满意。
第七章 谁还不会弹个吉他唱个歌儿
王安云坐在小卖部的木桌前,牙齿咬地吸管咯咯做响,眼睛则一眨不眨地盯着坐在导演边上的那个青年。
他下午刚从套房下到酒店大堂的时候,听见门庭那里传来一阵小小的惊呼,循声望去,竟然都是剧组的人。
那堆人中间,是朱一龙昨天照顾过的那位青年。他肩膀上正扛着剧组摄像机,一会儿对着大堂拍,一会儿又转到边上,对工作人员一顿拍。
蒋导大大方方站在镜头前对那人比划,好像正在教他要怎么拍。
王安云一手插兜,摆出一副潇洒的样子,穿过大堂径直走到镜头里,对摄像机后的青年点头微笑。
青年看见他后,便从摄像机的小显示屏后探出脑袋,扯开嘴角朝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
这是朱一龙新包养的小情人?还为了他提前跟我解约?朱总的口味好像变差了。
等到了沙滩上,因为先补拍女主单人的戏份,王安云便坐在小卖部休息,脑子把昨天、今天发生的事都过了一遍。
当时看到朱一龙把这个青年从沙地那里抱过来时,王安云就有点儿纳闷,不过是一个在片场体力不支的普通男人,怎么劳得动朱总的大架。
直到朱总打电话给王姨,他才真的确定,这一位就是朱一龙的新任情人。
王安云的包养合同并没有到期,离最后一天还差两个月。因为朱一龙要来三亚,而他也有自己的演艺事业要发展,所以不太可能跟以前一样随叫随到。
朱一龙最初的打算是,把他塞到给蒋导投资的电视剧里,一起带到三亚来。这部电影拍摄周期大约两个月左右,正好可以让他陪在身边。
可蹊跷的是,剧还没开拍,朱一龙就提前跟他解约了,承诺给他的资源一样不会少,人却不需要了。
朱一龙是一个好金主,有钱又有颜,虽然在床上偶尔会露出霸道暴戾的一面,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对他也很温柔,要资源给资源,要礼物有礼物。
只是王安云心底里就是明明白白的,他没有任何谈判的资本。如果朱一龙要他离开,他就只能走。同时也有点好奇,朱一龙的下一任情人会是何等姿色。
坐在蒋导边上的白宇挠了挠后颈,领子被扯开的一瞬,露出一抹红色印记,刺得王安云太阳穴一跳。
是w痕吗?
昨晚朱一龙明明跟我回房间了,却在最后关头消失不见,是为了跟他?作为一个正处于上升期的小鲜肉,王安云走到哪里都是欢呼和簇拥,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而且这个人,脖子那里的肤色都晒出了分层,手臂小腿都晒得黑黑的,他看见白宇侧了侧脑袋认真的听着蒋导说话,连脸蛋鼻尖也晒红了,头发还乱糟糟的顶在头上……
不行,这个人太粗糙了,朱一龙一定只是图个新鲜。
放眼整个娱乐圈,都没有比朱总条件更好的金主了。他一定要再试一试。
“安云哥,我们先把妆补一下。”化妆师打断了他的思忖。
“嗯。”王安云推开面前的空可乐罐,稍微仰起头让化妆师补妆。
女主的部分终于过了,蒋导正在跟那个白宇说话。
“小白,一龙说你是学影视制作的?”
“是啊,就隔壁海楠大学里面,有这个专业。”白宇挠挠头,他们学的那些东西在他看来就跟玩儿似的,如今一个大导演一本正经的跟他提起,心里总觉得有点没底,不知道对方会问点啥。
“你要是以后毕业想入行,可以考虑来简图。”
蒋文浪现在对朱一龙的态度依然是不咸不淡,但毕竟是一块长大的好兄弟,朱一龙有什么动静,就算他不想,也会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他耳朵里。
他的消息也是一样。朱一龙一听说蒋文浪为了筹拍新片到处拉投资,就立刻开了个影视公司,资金都给他安排到位,只有一个要求,让王安云当男主角。
这一番操作下来,蒋文浪便知道了朱总那个众所周知的小秘密——喜欢包养小情人。
还好这王安云业务能力还算不错,新剧的男主本来就是跟他一样的娱乐圈新人,试戏之后还挺适合。蒋文浪便在资本面前低下头,只希望能够顺利把剧拍出来。他迫切的需要这部作品,好再往高处站一站,让自己可以更有资格站在尤慧前面。
本来三个人的关系,因为这一次相聚已经有所缓和,但昨天白宇的事儿一出,又有了微妙的变化。
蒋文浪还从尤慧处得知,白宇是朱一龙的新一任小情人。他心里便又立刻感到不是滋味,有钱就能为所欲为?这些有钱人为什么总是能随随便便地就踩碎别人的尊严。
敏感如他,一想到家中破产、心爱的女人在盛大的婚礼上跟他最好的兄弟成婚,便埋头喝酒,一个晚上都没给朱一龙、尤慧好脸色看,搞到最后不欢而散。
喝酒的时候,余光还瞥到王安云坐在朱一龙边上,殷勤的端茶递水,逮着机会就往朱一龙身上贴,朱一龙一点看不出有拒绝的意思,便又为今天下午看见的那个小伙子不值。
王安云就算了,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有时候为了往上走不得不付出一些代价,大家各取所需快活就好。
但那个叫白宇的,一看就是个单纯的半大孩子,还在上学呢,清清白白的,完全可以有光明的未来,怎么就被朱一龙这种有钱的老板荼毒了呢?
而且这孩子对谁都笑嘻嘻的,又啃吃苦,快被晒晕了也不吭声。蒋文浪以为今天白宇不会来了呢,毕竟他跟朱一龙有那层关系,换谁不得撒个娇,直接让金主跟剧组请个假,好在家孵空调,实习证明什么的,要几张开几张。
人不仅准时来了,还很快跟剧组工作人员打成一片,就是他看着那孩子走路有点内八,磕磕绊绊的,还动不动就扶腰……自己兄弟是个什么货色他能不知道吗?昨天估计不高兴了回去拿人家泄愤撒气呢。
蒋文浪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喊着白宇别搬那些这么重的器材了,安排个小板凳坐摄像机边上,当自己人处理。
“简图?”白宇听见蒋文浪提到一个名字,不太确定,又重复了一遍。
“对,朱一龙开的影视制作公司,不过在江城。你是这儿的本地人吗?”
“我不是,我老家陕西的,考了海南的大学。这学校的这个专业分数低,报考的人也少,好考!”白宇也不掩饰自己学习不好的事实,该咋说就咋说,蒋文浪又对他多了几分赞赏,真实诚一孩子。
“明年就毕业了吧?回老家吗?”
“打算去大城市拼一拼。”
“那正好啊,来江城吧。简图才刚起步,正是需要你们这种年轻人的时候。”
“呵呵,谢谢蒋导赏识,我要是入行,一定来简图报道!”白宇脸上笑嘻嘻,心里一点都不想。
我才来实习一天就觉得累死了,这工作不适合我。还是得趁着今年有朱总这个靠山,把我的小面馆儿开起来,当老板多好,上什么班啊。
白宇陪着蒋导聊天,笑容快要凝固,还好场务及时过来说打光摄像都已到位,接下去可以拍男主的戏份了。
这一段是王安云的戏,他躺在躺椅上,对着大海喝啤酒。后期到时候会给他配上内心独白,大意是他红了之后得到了许多,却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无论多少鲜花与掌声都填不满心中的那个空洞。
“卡!”没想到才一遍,蒋导就觉得十分满意。
下午的戏这么早结束大家都很高兴,因为今天晚上还有戏要拍,结束的早就可以早做准备。
“老王,炉子准备好了吗?”蒋导举起喇叭对着小卖部后面的方向喊。
“好了!”那边传来一身底气十足的吼声。
傍晚要拍的戏,是男女主重逢和好后,一起在沙滩上烧烤的那场。
白宇一转头,看见张天跟另一个工作人员从酒店门口拎了个周转箱往沙滩上的小卖部后面走,猜测里面应该是等会要用的食材。跟工作人员一起从酒店大堂走出来的还有尤慧。
“哎,蒋导,我去帮忙搬东西啊!”尤慧过来了,还坐这儿当电灯泡啊?白宇找了个理由立刻起身,打算把这位子留给尤慧。
“诶,好嘞。”蒋导摆了摆手,看到尤慧过来,便低头研究起手中的本子来。
“你小子,偷了半天懒,真够意思的啊。”张天看白宇过来,佯装不满的揶揄他。
“嘿嘿,我这不来搬东西了吗?我来我来,张哥你快去休息!”
张天也没闲着又继续去搬其他的了。
朱一龙睁开眼,已经是下午六点,他好久没有这么放纵过自己。三亚的天色在这个点,完全没有要变暗的现象,黄昏的太阳依然热烈的铺满了整个房间。他心里平静又安宁,昨晚在ktv里感到的那些郁结早就一扫而空。
他眨了眨眼,逐渐清醒。房间被简单的收拾过,地上散落的衣服都不见了,白宇应该去剧组了吧。他起床洗漱之后,便按铃招呼王姨过来给他做饭吃。
王姨打开大门进来,手上拎着熨烫好的西装,是白宇偷偷穿的那一套。
原来白宇走的时候,就把西装带出来直接送到了王姨的手里。他知道按朱一龙的性子肯定会让王姨进卧室收拾,光想想那丢在地上皱了吧唧的衬衫、西装和长裤就要臊到冒烟,还是自己捡起来吧。
用完餐,朱一龙打开电脑开始办公,回了几封邮件,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亮,他打开一看,尤慧发了一张照片在群里。
这个群还是十几年前刚有微信的时候,他、尤慧、蒋文浪三个人拉的,已经很久没有人在里面发过消息了。
是什么照片?
朱一龙有点好奇,他戳开对话框一看,竟然是白宇。
白宇站在一个烧烤炉前烤羊肉串,弯着腰,两手拿着肉串架在炉子上烤。宽大的衣服松松垮垮的贴着身体,勾勒出他纤瘦的腰线,白色的中裤下面露着一截小腿,因为角度和光线的关系显得肤色很深,还毛绒绒的。
朱一龙原本抿着的嘴角轻扯,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白宇其实很白,被衣服包裹住的肌肤部分,柔韧白皙又有弹性,他还能忆起指尖轻触时光滑又紧绷的美妙感受。
嘀——又一张照片发了过来,这次照片上除了有白宇,还有尤慧跟这部剧的两位主角,他们一人手上拿着一串牛肉串,对着镜头做出好吃的表情,除了白宇。
他盯着那串肉,瞪圆了眼睛,龇着牙做了个有点惊悚的表情。朱一龙眯了眯眼仔细看,原来是肉串上一滴油落了下来,白宇吓了一跳,被镜头捕捉到了。
“盒盒盒……”他笑出了声,点开输入框,开始打字。
“啊啊啊,油!油滴下来了!!”白宇把肉串往远处举了举,另一只手立刻去拿纸巾。
“哎,拍好了吗?手机给我。”尤慧对着拍照的酒店服务生伸出手,接过了自己的手机。
她把肉串放在桌子上的盘子里,发起了消息。
“Yvonne,你不吃吗?”白宇已经咬了一口肉在嘴里,发音含糊不清。
“这么油腻的东西,我可不吃。”尤慧的大眼睛笑盈盈地朝他看了一眼,又低头去看手机,好像把他们的合影发出去了。
“今天几点下班?”尤慧没抬头,刷起了微博。
“我工作表上写的是九点半,但是不知道会不会拖。”白宇吃完肉串,帮着把桌子上的竹签盘子归归拢,让服务生收走了。
“怎么回事?!”蒋文浪正在跟一个场务说话,突然大声喊起来,“现在上哪儿去找人?”
他们都好奇的往那边看去。蒋文浪拎着喇叭走过来,往木桌上一拍。
“怎么了?”尤慧凑上去问。
“那个临时演员,中午吃海鲜吃坏了肚子,一直在跑厕所,晚上的戏演不了了。”
“就是等会要在台上唱歌的那个?”王安云想起来是谁了。
晚上的戏拍的是男女主和好后的场景,海滩派对,香槟美酒,周围将挂上霓虹彩灯,烘托浪漫气氛。还会搭个舞台,那个临时演员要演的是舞台上的歌手。
歌手没有太多的镜头,但是作为这场戏的背景,非常重要。蒋文浪十分抠细节,按理说这样的背景群戏随便拉个人,也不用真唱,摆摆样子就行,但是蒋导特地约了个真会唱歌的临时演员,试镜通过后才采用的,他希望这场戏能尽量拍的真实。
王安云看着暴躁的蒋导,手肘架在桌子上,两手交叠撑着下巴,眼珠转动,瞥见了坐在尤慧身边的白宇,突然开口提议到:“我看白宇身高挺合适的啊,不如让他试试呗?不就抱个吉他装装样子嘛。”
蒋文浪听见后眼睛一亮,转过脑袋看向白宇,后者有点无措的抬起头,看看蒋导,看看王安云,而后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脸。
“我?”
“试试呗,就当帮一帮文浪。”尤慧环顾四周,拍了下白宇的肩膀说,“我看了一圈,也就你的形象比较合适。很简单的,抱着吉他站在台上装装样子就行。”
蒋文浪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把白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看的白宇浑身不自在,刚想开口拒绝,蒋文浪开口了,他说:“你多高?”
“我?一米八三……”
“行,就你了,快去化妆。”蒋文浪指了指后面一把大遮阳伞下面,那里是专门给除了主演外其他小演员的化妆的地方。
白宇挠挠后脑勺,也不好再推脱,只好站起来拖着腿往遮阳伞那里走去。
王安云看着那个略带不安的背影,眼神里尽是嘲弄。就这样一个素人,第一次面对镜头得慌成什么样?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白宇出丑,要是朱一龙也会来就好了,让他好好看看他这个小情人上不了台面、手足无措的样子。
嘀——尤慧的手机响了,她划开屏幕后露出意外的神情,朱一龙竟然在群里回了消息。
「今天拍到几点?」
「九点半,怎么?你要来接人?」尤慧八卦的回了条信息。
以前他们三个关系最好的时候,朱一龙也不太在群里说话,偶尔发两句,通常都是话题终结者。
她满心期待着朱一龙再回点什么,却一直没有等到,只好无聊的继续刷微博。蒋文浪则一屁股坐下,开始跟王安云及女主角说起了晚上那场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渐变暗,布景的工作人员已经拉好灯带,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开了关关了开,海滩派对的气氛逐渐到位。
白宇抱着吉他走回来了。最先看到他的是尤慧,她眼睛一亮,赶紧往蒋文浪肩膀上拍了一下,说:
“可以啊,文浪你快看。”
蒋文浪闻言回头,忽明忽暗的灯光中,一个人影走了过来,他心里清楚这身装扮就是白宇将要扮演的那个角色,可是他第一眼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眼前这个人跟白宇划上等号。
白宇的头发被卷发棒和发胶好好打理了一番,变得柔顺又有型,原本杂乱的眉毛被精心修过后,就算没有过多的修饰,整个人也看起来精致了不少。光影交叠中,只看见他身着一件有点摇滚范儿的前卫马甲,前襟上缀着的亮片正在闪烁,合身的黑色长裤衬得两条腿笔直又修长。
走进了才发现,为了搭配夜晚的舞台,化妆师还给他的眼部画了个小烟熏妆,整个人显得妖冶魅惑,跟刚才那个粗糙的样子判若两人。
“还……还可以吧?”一开口却又变回了原来的那个白宇,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笑容。
尤慧看的眼睛都直了,连忙开口说:“岂止可以,是非常可以啊White!当男主角都行啊!是不是文浪?”
“呃对。”蒋文浪微微点头,坐在边上的王安云脸上逐渐变得难看。
“等会儿那首歌你会唱吗?”蒋文浪继续问道。
“陶喆的嘛,会啊。”
“行,到时候你就抱着吉他装装样子。”
“诶,你可别小看人啊。”尤慧听见蒋文浪这么说立刻撇了撇嘴,“我们White能着呢,他会吉他弹唱的。是不是啊?White?”
“我那三脚猫功……”白宇一边摇头一边否认。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过一遍戏。”蒋文浪打断了白宇,迫不及待的转过头叫上男女主,“安云,凌凌,走。”
王安云眼中闪过一丝不服气,他没想到白宇打扮之后竟然会是这副模样。现在捶胸顿足的后悔已经晚了,刚才还指望朱一龙能出现,现在则在心里默默祈祷,朱总裁日理万机,昨天已经来探过班,不可能连续来两天的,不可能的。
白宇半坐在高脚凳上,拨动琴弦找着感觉。要唱的这首歌,刚学会吉他那会就磕磕绊绊弹过,还留有一些肌肉记忆。
临时搭出来的舞台很简陋,但是布置的有点浪漫,缀满了彩灯和薄纱,舞台两边还放着泡泡机,等会儿正式开拍的时候会用到。
场务把布景灯光摄影都布置到位后,蒋导便开始正经导起了戏。
试了几次白宇都紧张的要命,舞台的灯光照得他浑身发热,额上滴下汗水,舌头捋不直……他没想到原来被灯光摄像机这么近距离的怼着,是这种慌乱的感觉,他还只是身处背景,那些镜头离男女主还要近,拍戏真是不容易。
他的紧张和慌乱多多少少拖慢了对戏的速度,蒋导知道他是第一次,也没多为难他,只是温和地示意,等他觉得ok,他们便正式开拍。
白宇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做起了深呼吸,好让自己的心平复下来,耳边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
「小宇,你看,这么多人看着你,你想让他们看到什么样子的你呢?是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的,还是能够大大方方,坦然接受自己可能会出错的样子?」
他好像突然想明白了,在这件事上,自己并不完美。也许放宽心,预备好自己可能会出点岔子,那也没什么大不了,下面看着的人也不会过分苛责他。
白宇睁开眼睛,对蒋导点了点头,他希望自己能够做一个合格的背景板,把气氛烘托得足够浪漫。
泡泡机徐徐吹出了大大小小的泡泡,白宇索性放松自己,享受起这样的场景,在他前面演戏的男女主不见了,摄像头也不见了,他只是在夜晚的海边,斑斓的灯光下唱着自己喜欢的情歌。
“卡!”蒋导喊了停,似乎对王安云的表现不够满意,跟他说了几句话后,又要重新拍一次。
一次,两次,三次……男女主都有NG的时候,白宇也越来越放松。
可恶,王安云低头皱眉,攥紧拳头,他本想看人出丑,结果没想到自己心不在焉的NG了好多次。最后蒋导都要不耐烦了,他抬手看了看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他赶紧助理给他开了罐可乐,平复一下情绪。
“Ok,再来一次。”蒋导举着喇叭喊到,“Action!”
白宇又拨起琴弦,略带金属质感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这话筒效果真的不错哎,我怎么唱歌这么好听,白宇洋洋得意起来,越唱越动情,眼底里不知何时熏上了浓厚的感情。
“就是爱你爱着你 不弃不离 不在意一路有多少风雨
就是爱你爱着你 放在你手心 灿烂的幸福全给你
就是爱你爱着你 我都愿意
就是爱你爱着你 要我们在一起”
可惜了,这么好听的情歌,他却没有想要唱给什么对象听。
一个硕大的肥皂泡飘到他眼前,折射出光怪陆离的光线,随即又砰一下炸开,他透过空气中细密的水珠,看到了一个人。
嗯?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朱一龙,但好像又不是。
这个人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和中裤,脚蹬一双看起来很大的白色运动鞋——朱一龙不可能穿成这样。
不过,要是朱一龙就在下面听,他也不是不愿意对着他唱情歌,毕竟金主爸爸长得这么好看,白宇心中涌起一阵悸动。
下午晚些时候,朱一龙一时兴起,问了问尤慧他们下班的时间。起先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合上笔记本电脑的一刹那,恰好看见桌上的摆钟时间显示九点半。
他伸了个懒腰,起身去衣帽间,随便套了件t恤和中裤,登上一双白跑鞋,便慢悠悠的往龙湾酒店的沙滩走去,远远看到那里热闹非凡。
他先在人群的外围寻找白宇,可能够照亮沙滩的灯光实在有限,还老是忽明忽暗的,有点难找,他索性往中间走去,好看他们拍戏。
朱一龙难得穿的如此休闲,天又已经黑透,沙滩中央正在拍摄,压根没人会注意到他朱总,毫不费力的便踱到了舞台正对着的地方,目光被舞台上抱着吉他沉声歌唱着的人所吸引。
他仰起头,注视着台上,漆黑的眼珠里映射出旖旎灯光,眼神逐渐聚焦,表情微怔,那个抱着吉他唱着情歌的人,看起来慵懒性感,带着点魅惑……竟然是白宇。
白宇轻晃脑袋沉醉其中,眼神飘忽不定,跟随前方扬起的大小泡泡,突然定定的望住了他。
脸上虽然没有过多夸张的表情,却能让在台下注视着他的朱一龙发现,比起刚才的慵懒随性,白宇整个人,突然冒出了一股甜味儿,而且还死死地盯着他看,让他不自觉的舔了舔后槽牙。
第八章 金主爸爸吃面吗?
“卡!”蒋导喊停的声音把白宇从迷蒙状态拉回了现实,视线还来不及从那个穿白t的,很像朱一龙的男人身上收回……嗯?他眯起眼,模糊的身影变得清晰,那那好像不是像,那好像就是啊!
当他沉浸在那个旖旎梦幻世界里的时候,可以向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人肆意放电,然而一回到现实,就好像半夜吃面被撞到,偷穿西装被抓个现行……现在这种感觉就像没穿衣服被人看见一样。
怎么每次出点啥状况,都会被朱一龙逮到。
“龙哥……”远远的,白宇用嘴型叫了声龙哥,眼神稍有些闪躲,毕竟刚才那么赤裸裸的盯着人家有点不好意思。
“可以了!收工!”蒋文浪又重新看了一遍监视器里的画面,觉得ok,便大声喊收工,周围的工作人员忙了一天,应声叫好,赶紧四下散开,收拾东西。
白宇抱着吉他,从舞台上跳下来,往朱一龙的方向走过去,走到一半,突然被另一个人抢了先。
王安云本就在舞台前面的平地中间,他一开始还没注意到朱一龙,直到看见白宇跳下舞台,穿过中央往前走,他才发现那个方向站着朱一龙。
“龙哥!”王安云一个闪身挡在了白宇前面,边走边说,“你穿休闲服也好帅啊……”
白宇有点儿近视,有时在家玩游戏会戴副框架,出来干活儿的时候,怕麻烦所以没戴,本来就有点看不清,被王安云挡了一下,眼前一花。
这时,周围的灯突然暗了,四周变的黑漆漆的,人群一阵躁动。白宇临时换上的皮鞋有点儿大,踢到了沙滩上的乱石,一下就跪地上了。
“哎哟!”膝盖不知道嗑到哪儿了,钻心的疼,要命,裤子可别磨坏了,会不会要赔钱啊。虽然他现在银行账户有600万,但这钱花的冤啊,远不如花在自己身上值得……他还在胡思乱想,黑暗中有个人蹲到他身边,有力的大手捏住他的胳膊。
“怎么回事儿啊?怎么把大灯也关了啊?谁干的?!”躁动中有个大嗓门不满的叫起来。
啪一下,大灯亮了,有人应到:“对不起对不起!收灯带的时候没注意,把大灯插座一块拔了,对不起啊!”
白宇跌坐在地上,眨了眨眼,逐渐看清了身边的人。
“嗑到哪儿了?”朱一龙捏着他的胳膊。
“哎……”白宇赶紧靠着朱一龙站起来,“没事儿,鞋太大,绊倒了,我得快点去把我那拖鞋换上。”
“拖鞋在哪儿?”
“那儿。”白宇指着远处的一把遮阳伞,他跨出一步,觉得膝盖那里一疼,嘶嘶吸了两口气。
“伤到了?”朱一龙低下头,往白宇膝盖处看去,裤子磨破了一个洞,露出来的膝盖有丝丝血痕。
他眉头一皱,弯下腰又把人打横抱起来,大跨步往前走去。工作人员都在忙着收工,也没太多人注意这里的动静。
白宇突然一下腾空,下意识地用手臂抱住了朱一龙的脖子,同时,还感到后面有道不善的目光,看的他脊梁一阵发凉,他往后一瞥,原来是被甩在身后的王安宇,只见他眼中神色古怪。
白宇抬了抬眉毛,转念一想,好像明白了什么,便眯起眼睛对王安云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然后缩着大个头,把脑袋埋在了朱一龙的胸前。
哦,原来这个姓王的不怀好意啊,那也怪不得我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便再表演一个恃宠而骄,您请好好欣赏罢。
王安云把牙齿咬得咯咯做响,一脚踢飞脚边碎石。刚才,他还没跟朱一龙说上话,就眼前一黑,后面传来了白宇的jiao喘,对,听在他耳朵里就是jiao喘,等灯再亮起来,朱一龙人就不见了。
不要脸的小骚货,走着瞧。
“安云哥!”助理拿着小电扇靠上来,举到他脸边上,说,“之前你说没胃口所以没吃晚饭,现在要给你叫个餐到房间吗?”
“不用了。”王安云从牙缝里往外蹦字,“没、胃、口。”说完,看也不看助理,就往酒店方向走去。
助理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快步跟上。
“还疼吗?”朱一龙坐在遮阳伞下的一张躺椅上,看着剧组人员给白宇处理膝盖上的擦伤。
“不——疼!”白宇夸张得把重音落在不上,又为自己这点小擦伤大动干戈而感到不太好意思。
化妆师一开始看到他俩都呆了,白宇就算了,她化的妆,心中有数来着。那朱总昨天才见到过,当时身着衬衫西裤禁欲又正经,如今穿着t恤短裤,身上的矜贵气质依旧丝毫不减。
看到朱一龙抱着白宇过来,寻思着白宇大概又伤到哪儿了,还不等朱一龙开口,转头就去叫专门处理受伤事物的剧组工作人员。
白宇看着人家提着医药箱奔过来,给他清洗伤口,擦上碘酒消毒,搞得十分隆重,张着小手上上下下挡住好几次脸,朱一龙坐在边上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呀?
“好了,这两天别沾到水,等伤口结痂了就行。”工作人员把医药箱仔细盖上,嘱咐白宇。
“好的!谢谢李哥!您辛苦了!”白宇挥了挥手,目送同事离开。
“哎!白宇,下班了,吃点东西去吗?”张天收拾完那些设备电线,问了几个人终于问到白宇在哪儿,跑过来打算跟他一块儿下班,顺便再去吃点夜宵啥的。
“嗯?”他看见白宇坐那儿,也不换衣服,听见他的声音,也就转过来冲他笑,“怎么啦?”走进一看,他才发现坐在边上的那个背影是朱一龙。
“朱朱朱总?”他朝后仰了仰身子,顿住脚步,“你们聊你们聊,我们没事儿了!下班了!明天见啊!”随后他跟白宇使了个眼色,往酒店跑去,哎,怎么也不能耽误好哥们儿陪金主啊。
“那个,龙哥,你等我换下衣服。”白宇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在朱一龙略带担忧和质疑的凝视下赶紧开口,“不疼了不疼了,换好衣服就能下班,你等我一会儿。”
“好。”朱一龙点头笑了笑。
三亚昼夜温差大,现在已经不觉得太热了,体感十分舒适。大部分人都在往酒店方向走,只有朱一龙和白宇逆着人流,往自己家的那片豪宅走去。
一路上,白宇说起了刚才在镜头前的感受。
“啊哥哥,你不知道,我当时可紧张了,那个灯啊,对着脸照,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你了!”
白宇愉悦的跨着大步,转头跟朱一龙说话,顺便偷瞄他今天的这身打扮。
朱一龙穿的t恤宽松又贴身,显得胸部和臂膀的肌肉线条健壮好看,平时藏在挺括的衬衫西服里根本看不出来。
他的头发也不像平时那样一丝不苟,没有擦发蜡,只柔软的贴在额前,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海风吹过,稍长的发丝飘动,看得白宇有点恍惚,他一男的都忍不住在心里把朱一龙的外貌夸上几百遍。
“怎么了?”朱一龙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呃不不不,没东西,呵呵,我是说,我一下就看见你了。”白宇眨眨眼,稍微回了回神,把刚才的最后一句话,重点的话,又重复一遍。
“是因为我站在最前面么。”朱一龙扯开嘴角高兴得笑起来。
?
好像有点没法聊了,白宇尴尬的咳了两声,继续扯了些有的没的,还好这段路不长,很快就到家了。
“哎,龙哥,你想吃东西吗?”一到家,白宇觉得肚子有点饿,想要做点面条吃,但总不见得自己一个人吃吧,出于礼貌,他问了声朱总。
“有点。”朱一龙一直睡到下午,起来的时候还没什么胃口,出去逛了一圈,真的有点饿了,“叫王姨过来做东西吃吧。”
“害,不用,这么晚了,我来下面给你吃吧!”白宇朝朱一龙抬起下巴,骄傲的昂起脑袋,“尝尝我的手艺呗!”
“可以啊。”朱一龙洗了洗手,坐在厨房的料理岛边的高脚凳上。
“龙哥,你是哪儿的人啊?”
“我?武汉人。”
“哎,那你肯定爱吃热干面啊。”白宇利索地从冰箱里拿出王姨分好的面条。这些都是他们两个手工揉好的面团,再加工而成的粗面,上面抹上油,被分装成小包方便拿取。
“嗯,小时候经常吃,不过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回过武汉了。”
“嘿嘿,那你等着,我给你找一找童年的记忆!”
“好。”
白宇把面条放入开水中,用微波炉解冻牛肉糜,然后起锅热油,将萝卜丁青椒丁跟牛肉糜放一块炒,排风机卖力的工作,香味还是飘满了整个厨房。
面条从热水里捞出来不能直接拌,为了保持劲道的口感,得先过遍冷水再过遍油。白宇把面条盛到碗里,淋上芝麻酱,醋,辣椒油,浇上炒好的牛肉糜,最后撒上葱花。
“龙哥,快,趁热吃!”白宇把面碗和筷子往朱一龙面前一放,“食材有限,不保正宗,但绝对好吃。”
朱一龙挑起一边眉毛,提起筷子拌匀面条,芝麻酱的香气扑鼻而来,白宇好像放了很多。他嗦了一口面,确实如白宇所说,不算地道,但是够香够好吃。
“还不错。”朱一龙一边腮鼓起来,尽量不影响说话。
“嘿嘿,还不错吧。”白宇弄完了自己的,端着面碗坐到朱一龙对面,一块儿吃了起来。
“小白。”朱一龙舔了舔嘴唇,问道,“你怎么这么喜欢吃面?”
“我小时候胃口小,吃饭总吃两三口就饱,瘦的跟豆芽似的,家里人都快愁死了。”白宇嗦了一大口面,嚼了一会继续说,“后来有一次,我爸带我去家附近一家面馆,因为那家的油泼面好吃,我舍不得剩下,每次都撑一碗下去,结果胃口就给吃大了,每顿至少能吃掉一碗饭了。
“我外婆说,多亏这家面店,我才能长得又高又帅。”
“吃面还能长个子?”
“昂!是啊!……是吧。”白宇又有点不大确定,拿筷子挑着面。
朱一龙若有所思地看白宇,看他呼啦呼啦吃的特别香,但若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碗里的面好像并没少多少。
“哈哈,龙哥。”白宇注意到了朱一龙的目光,“细嚼慢咽细嚼慢咽。那个,过了发育期,我胃口又变小了……也挺好,有助于保持身材,嘿嘿。”
白宇嘴里嚼着一口面,嘴唇绷成好看的弧度,对着朱一龙笑,因为沾了油光,那张嘴红润润油光光,煞是好看。
朱一龙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低下头很快把面吃完了,白宇还剩下一半,但是他不想吃了。
“我收一下,龙哥你先去洗澡吧,已经很晚了。”
朱一龙点点头,深深地看了白宇一眼,那眼神好像有点特别的含义,白宇还来不及细究,朱一龙就转头离开了厨房。
怎么了?白宇稍微有点儿疑惑,不过很快就抛诸脑后,收拾起来。他先端起自己的那只,把剩下的面条都倒了,再把朱一龙的空碗一块儿放水斗里,等明天王姨来收吧。
然后白宇从橱柜里拿出一卷保鲜膜,他拉开一些,往自己膝盖那里比划,又觉得有点儿麻烦,但为了洗澡,必须得把腿上擦伤的地方包起来。
要不还是等明天早上结痂了再洗吧?
白宇想偷懒,可耸耸肩膀低头嗅了嗅自个儿身上的味道,一天下来已经有点酸爽。
哎,白宇认命的脱了中裤,屁股搭在高脚凳上,弯下腰开始往膝盖上缠保鲜膜。
这位置有点难缠,他觉得自己缠好了吧,一旦站起来膝盖绷直后,又松了,缠了几回都这样,白宇气呼呼地把保鲜膜往料理台上一拍,坐在那儿生起了闷气。
朱一龙洗好澡,吹干头发,发现白宇还没过来,有点好奇,耳朵里听见厨房那边仍有动静,便走过去瞧瞧,恰巧看到白宇愤愤地往料理台拍保鲜膜的模样。
怎么还有自己跟自己生气的?
“干吗呢?”
“啊?龙哥?”白宇转过身,他只穿了条平角内裤,下意识的双手捂裆。
“挡什么呀,又不是没见过。”白宇越是挡,朱一龙就越是看着那里,眼神里似调戏似挑逗,盯得白宇脸颊一红。
这朱总要么不太说话,要么就呛得人没法儿回应,怎么这样?
“咳咳,我在给伤口缠保鲜膜,老松开,缠不好。”白宇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有点心烦,然后说话的时候吧,就不自觉的撅着嘴,像在撒娇一样。
“我看看。”朱一龙走过去,看见膝盖那里松松垮垮的保鲜膜,一手握上了白宇的大腿后侧。
“哎哟,痒,哈哈哈哈。”白宇扭了扭身子。朱一龙摸上来的时候很轻,他快痒死了。
“别动,站直了。”朱一龙语气沉着,白宇不自觉的像在接收什么命令一样,赶紧挺直腰板站直了。
“给我。”朱一龙手掌向上,对着白宇。白宇把保鲜膜递给朱一龙,看着朱一龙一层又一层,仔细的把伤口包起来。
刷一下,朱一龙用包装自带的利齿撕开薄膜,缠在膝盖那里的保鲜膜紧实又平整,白宇稍微屈了一下膝,也没有松掉。
“好了。”朱一龙站起来,把保鲜膜放在料理台上,“快去洗澡吧。”
“谢谢龙哥!”
白宇穿着短裤,还是有点不自在,赶紧去浴室洗澡了。只是他往镜子前一站,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靠靠靠……这眼妆都晕成这样了!怎么朱一龙也不提醒他一下呢!怪不得刚才那样看我!!!太丢人了!!!
白宇没好气的开始洗脸,油腻腻的彩妆有点难卸,他用泡沫洗面奶洗了三遍都不太干净,只得暂时作罢,等到洗完头发和全身,又洗了两遍脸,才把脸洗干净,眼睛都搓红了。
“龙哥,刚才我……你……”白宇出来后,看见朱一龙已经躺在床上看手机,心里想问问刚才怎么不提醒他,眼妆都糊了的事,但又不想搞得像在质问人,欲言又止了半天,不知道要怎么说。
“你想说什么?”朱一龙抬起两道粗眉,眼睛变得更大了,他这样盯着白宇,还显得特别无辜天真。
“没,没什么。”算了算了,朱总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觉得挺可爱的,像个熊猫一样。”说完朱一龙噗嗤一下,强忍着想放声大笑的冲动,抿起了嘴。
“啊?”白宇一开始没明白,什么像熊猫,而后突然反应过来,朱一龙那说的是他晕开的眼妆。
不能骂人,不能打人,这可是金主爸爸,白宇翻了两个白眼儿,默默在心里把朱一龙多有钱说了好几遍,强压下想冲上去打……不对,他也舍不得打,顶多捶几下的冲动。
“过来。”朱一龙看到白宇翻白眼儿了,但他并不觉得受到冒犯,反而觉得好玩极了,只想快点把这个炸毛的小猫咪搂在怀里顺顺毛。
白宇拖着腿走到床边坐下,嘴里还嘟嘟囔囔:“这太难洗了,都红了。”他一边揉眼睛一边还打了个哈欠。
朱一龙本来还想逗逗他,结果看他打哈欠了,便搂着白宇的肩膀跟他一块躺下,拉过空调被往两个人身上一盖,说:“快睡吧。”
“嗯……”白宇往朱一龙这边侧身,想去抱住他的腰,擦破的膝盖蹭到了朱一龙的大腿,他哎哟哎哟的叫起来。
朱一龙把被子一掀,略微低头,垂眸看向白宇的膝盖,很轻的说了句:“搁上来。”
白宇立刻就把那腿架在了朱一龙的胯上,两手抱住朱一龙的腰,抬头看向朱一龙:“龙哥,你这样的帅哥也有双下巴啊?”
“不想睡觉了?”朱一龙的大腿往边上一顶,不怀好意的蹭着某个皮孩子的命脉。
“睡觉睡觉!龙哥最帅了,有双下巴也是最帅的。”白宇把眼睛闭得紧紧的,要不是担心太夸张,他能立刻打起呼来。
今天早上才那个啥过,他累了一天还没缓过来呢,明天的戏是酒店内景,早上就得去酒店报道,求金主爸爸放过。
不一会儿,头顶传来了轻轻地呼声,怎么朱一龙比我还困呢?白宇脑子里七想八想,他有时候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跟朱一龙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感到这么得放松,明明是包养关系,处起来却好像早就在一起生活了一辈子。也许是我这个人比较好相处吧?还是朱总这样有钱有势,霸道又不失温柔的款,就是有让人感到安心的魔力?
迷迷糊糊的,白宇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好像天快要亮了,他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等他被自己调的闹钟吵醒,天已大亮,朱一龙早就不见了。
接下去的半个月,朱一龙又忙碌起来,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再没有去过剧组。白宇过得很充实,他跟着剧组学到很多东西,依旧踏踏实实的该干啥就干啥,蒋导见他似乎不愿意被差别对待,心中对他更加赏识,也不再老是拉着他在身边,怕伤人家的自尊心。
朱一龙不来,白宇又老是忙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活儿,王安云便也不咋作妖了。
时间过得特别快,原本的拍摄周期把三亚台风季的休息时间也算了进去,结果台风还没开始刮,剧就拍完了。
尤慧砸重金,在沙滩上搞了隆重的杀青宴,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收到了杀青礼。这尤总也太大手笔了,杀青礼是跟龙湾酒店合作的奢侈品沐浴套装,房费一万一晚上的高级套房才用的上这样的那种。张天乐傻了,赶紧在手机上查了查,这一套东西折价卖了换成人民币都能有小两千呢。
“哎,你看那个王安云的助理怎么样?”张天跟白宇并排坐在小卖部的长条木凳子上,手握大杯鲜榨啤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怎么?你看上人家了?”
“你每天跟那个朱总裁你侬我侬的,也不关系你的兄弟是不是空虚寂寞。”
“哎,好说啊,我也给你介绍个富婆呗!”
“我才不要找有钱人,拿人家的总是手短。你啊,等自己的面馆开出来了,好好找个疼你的人,像朱总那样的有钱人什么没玩过,等玩够了,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这道理我当然懂!”白宇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一暖,他知道张天是真的关心他,才罗里吧嗦的说了这么一大堆,他拿肩膀撞了撞张天,说,“你要是真对人家姑娘感兴趣,赶紧的去勾搭,也许人家明天就走了呢?好歹先要到联系方式。”
“嗯!”张天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啤酒,壮了壮胆,“我去了!”
“噗……”白宇捂住嘴忍不住笑起来,知道的晓得他是去搭讪妹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上战场打仗呢。
咚,一杯洋酒突然被放在了白宇的面前,边上坐下了一个人,白宇皱了皱眉,有点疑惑,不知道这个人坐到他边上要干嘛。
朱一龙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他的酒店本来已经动工了,半路又杀出来桩破事儿。政fu看上了他的项目,想要入股投资。不过嘛,出资是不可能的,打着有政fu部门的扶持可以更加有利于宣传的名号,想要直接吃红利占分成。
这事儿吧,有利有弊,就得前期把这些门门道道都摸清了,才能保证自己利益最大化。
朱一龙跟这帮老狐狸打交道,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软的硬的,又陪着玩儿,总算把政fu部门内那几个人的行事风格,关系网络摸了个透,合作的事宜也终于谈妥了。
明天就可以给自己放假了,朱一龙开门的时候就有点高兴,听尤慧说剧组也要杀青了,让白宇别去剧组了,在家待几天好好陪他。
可是当他打开卧室门,床上竟然没有人,睡过人的影子都没有。他打开衣帽间,里面没人,他去厨房,里面当然也没人,刚才不就路过过了。
朱一龙摸出手机给白宇打电话,关机了。他皱起眉头,眼神变得冷漠,这么晚了,会去哪儿。
他想了想,又播起了尤慧的电话,尤慧按掉三次,他还是锲而不舍地打,尤慧终于接电话了。
“白宇呢?”朱一龙的声音低沉,带着点气音,语气十分霸道。
“……?”尤慧被这劈头盖脸的质问搞得莫名其妙,她本来就喝多了,也不管朱一龙为什么这么问她,直接就在电话里怼起来,“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你喝酒了?”
“对啊,今天杀青宴啊!”
“慧姐!快快,到你了!”王安云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响起。
“哎,等等会儿哈哈哈”尤慧舌头有点打结。
“白宇没跟你们在一起?”朱一龙听着电话那头的嘈杂,好像都是剧组的人。
“没啊!指不定在哪个大款的床上呢!”尤慧在跟王安云他们掷骰子呢,刚才又输了,被朱一龙这么盯着问,心情相当不好。凭什么呀,你找不到人搁我这儿撒什么气,于是就专挑朱一龙不爱听的说。
“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还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搭上他的吗?他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没点儿数吗?”去你的吧,尤慧啪一下挂了电话,面朝下扣在桌上,转头掷骰子去了。
靠,臭婆娘敢挂我电话!朱一龙气得脸都黑了,但不得不说,尤慧的那句话真的刺到他了。
那句“他不是这样的人”说的本来就很没有底气,白宇到底是怎样的人,他没了解更多,也从没想过要了解更多,有限的相处时间,大多数都用来做i了。
可恶,只有我夜不归宿的道理,他怎么敢?
朱一龙一把扯掉领带,踩上刚脱下的皮鞋,走出家门。他倒要看看,统共这点地方,白宇会去哪儿,最好不要让我在不该发现你的地方看见你。
第九章 幼稚x2
朱一龙刷脸打开门禁,从小区的后门出去。这是一条笔直的石子路,路灯很少,隔得也很远,朱一龙行走在交替的光明与黑暗之中。道路的一边是沙滩大海,另一边是特意栽种的绿化,又高又密,把靠海的这一块区域跟边上城市化的钢筋水泥隔绝开来。
他不知道白宇会在哪里,尤慧又挂了他电话,他打算去龙湾酒店亲自问问清楚,他们肯定在酒店会所的KTV里。
踏在这条黑漆漆的路上,每一步都让他觉得血气上涌,到后来,不得不在小道和酒店沙滩的连接处停了下来先缓一缓。
自己这火气生的有点莫名其妙,朱一龙心想。如果白宇真的这么不老实勾搭别人,直接解约让他赔钱走人不就行了,这股子气从哪儿来的?也许是还没玩够,也许是担心面子上有点过不去?
朱一龙杵在道路尽头最后的那根电线杆子下想了一会,感到冷静许多,他大步迈入往酒店沙滩。这里虽然没有路灯了,但是还挺明亮,月光毫无遮挡地洒在白蒙蒙的沙子上,反射出莹莹光辉。
跟前两次来这里不同,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人。耳边也喧嚣不再,只有潮起潮落,传来有规律的海浪声。
地上开始有一些零零落落的垃圾,估计是开杀青派对留下的,朱一龙看着不远处的小卖部,没注意脚下,踢到一个可乐罐,发出砰的声响。
余光里看见远处的一个黑影抖了抖,朱一龙吓了一跳,他眼眸一抬,往那处看去。
高高低低的几块海边礁石挨在一块儿,看不出什么名堂。可他刚才明明看到那块石头动了?他眯起眼,仔细看起来。恰好一阵风吹过,那块石头好像会膨胀一样……不对,是衣服?
那里坐着一个人?
朱一龙往那块礁石走去,越走近看的越清楚,果然是一个人。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抱着边上的石头,几乎跟那块高高的礁石融为一体。海风吹起宽松轻薄的布料,勾勒出那个人消瘦的身型,毛茸茸的脑袋下面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莫名的让人觉得眼熟。
不会是?
他终于走到那人背后,直接跨过他的身侧,弯腰看那个人的脸……果然是白宇。
“白宇?”
早些时候,王安云把一杯洋酒“咚”的一声放在白宇面前,他挨着白宇坐下,打起了招呼。
“白宇是吧?”
“安云哥,这是?”白宇指了指面前的酒,看着王安云的眼神里有一些不解,没记错的话,这个王安云不怎么喜欢他的吧?
“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王安云举起酒杯,把自己的酒喝了,“我先干为敬!”
白宇抬起眉毛,心中疑虑重重,这人又再打什么坏主意?
“呵呵。”王安云看到白宇戒备的样子,笑道,“放心吧,今天杀青,明天我就走了,不会留在这里打扰你跟朱总了。
“你应该知道我跟朱总的关系吧?”
“昂,知道。”白宇看他说的真诚,便拿起了王安云放在他面前的酒,眯了一口以示友好,也想听听他到底会说些什么。
“我在圈里,不止被朱总一个人包过。”王安云垂下眼眸,看起来有点低落,“很残酷。这个圈子,很残酷。我出身普通家庭,以为当了明星可以去追求梦想,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真的好难,没有靠山,想要让多一些人看到你,真的太难了。”
他转着手里的空酒杯,好像陷入了回忆中,眼眶有点湿润。
呃,白宇有点儿尴尬,他不知道王安云突然跟他说这些是为什么。边上有服务生端着酒走过,白宇赶紧拿了两杯鸡尾酒,一杯放在了王安云面前。
“谢谢。”王安云轻轻道了声谢,继续说,“朱总呢,是个好金主,但是他不吃回头草。在我之前,他包过好几个,歌手演员上戏北电的大学生,这些漂亮哥哥弟弟在一起,都可以组团出道了。”
白宇歪了歪脑袋,有些画面不可抑制地冒出来:能歌善舞的漂亮男孩子们在舞台中午唱唱跳跳……那他在站哪儿?能不能当c位?自己这样子好像不适合当男团偶像吧,他想着想着就差点笑出声。
王安云像看傻x一样的看着他,这人怎么回事儿,怎么说起这种话题,他还笑得出来?在想什么呢?
“他……很能给人‘我是特别的’这种错觉。”王安云的声音里多了一些自嘲,“这大概也是我在片场,看到他跟你在一起之后,忍不住想要试试他对我,是不是真的特别的原因。”
白宇点点头,觉得王安云说的有道理。朱一龙那双桃花眼,特别会放电,看你的时候,就好像爱了你一万年一样,盯着电线杆子都能整出深情款款的感觉来。
“不光是他看你的眼神。”王安云好像知道白宇在想什么,“他还带我去参加过酒局,让我以为自己可以大方地站在他身边,后来才知道,他们那些有钱少爷都这么玩,长得漂亮能带的出去就行,毫不避讳什么包养关系。”
“……哦”白宇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嗯嗯啊啊的应着。而且他还想,这带出去见的都是谁啊,是不是都是那些八卦杂志上看到过的京圈公子哥?不知道朱一龙会不会也带他去,说不定等合同结束了,他可以快点儿找个下家……富豪权贵,纸醉金迷,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所以啊,你也别太当真了。”王安云轻轻碰了碰白宇面前的酒杯,打断了白宇的胡思乱想,然后又把鸡尾酒干了。
白宇心里想,我当然不会当真,别傻了。
“你是第一次被包养吧?”
“啊嗯……”
“这一年,记得捞个够本,然后去过自己的生活,在这条路上走的太远……就就回不了头了。”王安云抬起手擦了擦眼角,“别像我一样。”
像你一样不是挺好吗?金主不断,资源不断,有钱又有人气,这委委屈屈的样子是对啥不满意啊,白宇托着腮,斜眼看着王安云。
“再想要拥有那种普通的,值得珍惜的感情,就很难了。”王安云这一句话说的很真诚,白宇不自觉的沉默了。
他喝掉了王安云给他的那杯洋酒,又喝掉了刚才自己拿的鸡尾酒杯,一时有点上头。
“来,干了!”王安云把路过的服务生手里的托盘整个端了过来。
或许是被王安云的真诚打动,感同身受了他的不容易,
或许是被王安云戳中了心事,感到这让人沉沦的甜蜜交往不过是声色场上的及时行乐,
或许是最后那一句话,让他提前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白宇跟王安云相坐无言,闷头喝起酒来,直到他的脑袋支撑不住,重重地摔在了木桌上。
几台射灯都撤走了,沙滩上的人也所剩无几。王安云伸手推了推白宇的脑袋,白宇只嗯哼了一下,完全不为所动。
“呵,傻瓜……”王安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往酒店走去,路过两个工作人员时,还一把揽住了他们两个。
“安云哥?你喝多了?”其中一个问道。
“嗯,扶我去酒店醒醒酒。”
“哎好,那那个白宇呢?”另一个工作人员回头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白宇。
“没事儿,朱总说一会儿来接他。”王安云嘴角微翘,露出嘲讽的笑容,不过他低着头,没人注意到。
“哦……”工作人员知道白宇住在沙滩另一头的豪宅小区里,再说了,王安云都说了朱总一会儿会来,他们也没必要多操这份心。
这个白宇真有意思,看起来精明,实际上却傻乎乎的,到底还是个没在社会上打过滚的大学生。
王安云知道朱总的底线在哪里,大可以做些更下三滥的事儿让朱总讨厌这个人,但没什么必要。
这几天,他已经接受朱总玩腻了自己的事实,白宇只不过是下一个自己,没必要在他得宠的时候做的太过分,万一被朱总发现,捏死他这样的蝼蚁真是分分钟的事。
就让他在沙滩上过一晚吧,也够他受的了。
一阵海风吹过,白宇蹭一下抬起头坐直,四周早就没了人,海浪冲刷着沙滩,哗啦哗啦,让人心生宁静。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循着海浪声跌跌撞撞走到海边,靠着几块礁石坐下。
这海浪的声音真好听,他摸出手机点开录像,明年这个时候我就不在这里了,要是想念这里的时候,可以听听海浪的声音……真好,然后他又抱着礁石睡着了。
“白宇?”
“嗯?”白宇听见有人叫他,吧唧了一下嘴,依然牢牢地抱着那块半人高的大礁石。
朱一龙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的燥热与火气早就烟消云散。他蹲在白宇面前,拨开他额前的乱发,仔细端详那张总是带着点笑意的稚嫩脸庞。
我怎么会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他不禁低头失笑,看见了礁石边上掉着的手机,已经没电了,他捡起来揣在裤兜里。
“回去了,醉鬼。”朱一龙轻柔地拍了拍白宇的脸。
“嗯?”白宇发出一声醉醺醺的回应,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逐渐聚焦,“龙哥?”
“是我。”
“你……你来的正好!我录了大海的声音,你快……快听……”白宇摸着自己的大腿,想要掏手机出来,掏了半天都没掏到,但是他又听见海浪声,就以为自己已经在播放了,“你听,你听,这平时太吵了,录不到的,呵呵呵呵……”
“盒盒盒盒……”朱一龙舔了舔嘴唇,怎么醉成这样了?他一手揽过白宇腋下,把他从礁石那边往自己怀里掰。
“我刚才还做了一首诗!”白宇终于放开了抱着礁石的手,靠到朱一龙的怀里,“你要不要听,嘿嘿龙哥,你要不要听……”
“要听,你说。”朱一龙揽着他,艰难地站起来。
“咳咳!我说了啊!”白宇终于站直了,指着黑漆漆的大海,“去混沌里轻抚温度……”
然后他又换了个方向,扭着不稳的身子对着那片沙滩说,“在有序中拉扯自然……”
醉成这样站着实在是太难了,他放弃了靠自己的力量站着,抱着朱一龙的肩膀,低头靠在他的胸膛说,“也许太阳让我们觉得温暖……嗝儿”
他打了个酒嗝儿,抬起毛绒绒的脑袋,正好对上朱一龙的眼睛。
朱一龙的眼珠漆黑深沉,映着海面上的一轮弯月和波光凌凌的点点倒影,白宇定定地看了良久,勾着他的脖子,低沉的嗓音有点发哑,“但,弯月星辰……愈发得人心……”
“呵……”他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弯起的嘴角好像一只小勾子,能勾人心魄。
朱一龙看着这样的白宇,心脏猛的一颤。
“哎龙龙哥……咋样啊……你~快~品品,品品。”白宇说完便没骨头般地靠在朱一龙身上。
他183的个子,比朱一龙还高个三公分,就算朱一龙常年健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但搂着醉醺醺的白宇还是举步维艰。
“还行。”朱一龙索性蹲下身,让白宇半趴在他肩背,拉过他的手搁在自己肩膀上,再托着他的腿根,直接他把背了起来。
“什么还行……我,我觉得~嗝儿~很好,很好呀……”白宇把脑袋往朱一龙脖颈处一埋,嘟嘟囔囔的说着醉话。
“嗯,挺好。”
“噗……弯月……星辰……多浪漫,多,多好……”白宇蹭了蹭朱一龙的脖颈,收紧了抱着朱一龙的手臂。
“龙哥!”白宇突然提高了音量。
“嗯?”朱一龙吓了一跳,回过神便把背上的人颠得高一些,好不让他滑下去。
“……哥……”白宇又好像被抽走了力气,捶着脑袋喃喃细语。
“怎么了?”朱一龙一步一步,在柔软沙滩上踩出一串脚印,因为是两个人的重量,脚印格外的深。
“我喜欢……”
又一阵浪潮涌起,淹没了白宇说的后半句话,朱一龙的心怦怦跳乱了节奏,他停下脚步,想听听白宇还会说什么,可惜等了一会,只听见耳边逐渐规矩的呼吸声,
怎么又睡着了?朱一龙摇摇头,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期待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又在为什么而失落。喜欢你,这种话自己听得还少吗?
一定是现在的气氛太过浪漫,银色的月光,无人的海滩,温柔的海风,哗啦啦的海浪声……要不是这个人醉成这样,他简直想当场就找个地方把他办了。
可恶,下一次再敢醉成这样,我可不会管你了,就把你丢在这儿吹海风。
同一条路,去时和来时的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
再怎么孔武有力的男人,背着一个成年高个儿男子走了十几分钟的沙滩和石子儿路,还是有点儿吃不消。
好不容易挪进门之后,朱一龙明显有点力不从心,又被门厅处的垫子绊了一跤,两个人齐齐跌在地上。
摔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倒是不太疼,原本趴在朱一龙背上的白宇,打了个滚,就滚到边上去了,毫无防备的仰面躺着,呈大字装。
朱一龙皱着眉头,心里不大乐意,表情一脸嫌弃。这要怎么办呢?他长这么大从来没伺候过醉鬼。通常只有他喝醉了,被别人照顾的份儿。
“嘿嘿……”躺地上的白宇倒挺怡然自得的,不知道做什么美梦还突然笑出了声。
头发上还沾着一些沙子,朱一龙想要抚掉他头发上的那些细沙。房间里温度很低,是他们设定好的盖被低温模式,突然从室外进来,多少会有些觉得冷。
温热的手掌轻柔地抚过白宇的额头,让他忍不住用脑袋去蹭向那只宽厚的手掌。这个动作乖巧中带着点儿讨好,朱一龙那颗飘在空中扯高气扬的心被拽到了地上。
真拿你没办法。
他先把白宇的拖鞋脱了丢在玄关处,又扒了他沾满沙子的中裤,把人竖着抱到卧室,放在床上让他做好,把t恤往上掀,兜头一脱,白宇便脱力倒在了床上。
“冷……”突然遇冷,白宇打了哆嗦,蜷起身子转向一边,伸手去找被子。朱一龙越过他的身体,把被子拉过来给他盖上。
……是不是还要擦一下的?一股酒味儿。
朱一龙认命的去浴室,搓了条热毛巾。他坐在床沿,拧开床头的小台灯,昏黄灯光在床头亮起。
他展开热毛巾,替白宇擦了脸、脖子、肩膀、手臂……白宇舒服地转了个边,被灯光照到了眼睛,眼皮不满地皱在一块儿,睫毛颤抖,睁开了一条缝。
橙黄的光晕下,朱一龙握着他的手,正在仔细擦拭着。白宇睁开眼就看见他俊朗的侧脸,立体感极强的面部轮廓,高挺的鼻梁利落的勾勒出鼻尖,任何角度看起来都是恰到好处,垂着的眼眸配上又长又翘的睫毛,像两瓣轻盈的羽毛,在眼睑下投出美好的弧度。
好像感应到白宇的目光,这张脸转过来了。
怎么能这么好看,这是哪里来的仙子?整个人都在发光,连发梢飘动都好像能甩出点点荧光……
“唔……是我的~我的弯月……星辰……哼哼……”白宇怔怔得看着眼前的绝美画面,他还醉着,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就觉得绝美,上头,一时之间醉得更加厉害,说起了胡话,他还想再看两眼,可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他挣扎了半天还是闭上了。
房间又一次陷入安静,朱一龙刚听见了,白宇好像对他说了句有点儿奇怪的情话,说的时候还表情陶醉,眼神迷离,双颊粉红。
朱一龙,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当初在国际学校,打开柜子掉出来成堆的粉红小卡片时,他都不惊不喜,内心毫无波澜,却在这种小场面上红了耳根,体内邪火乱窜。
也是,这一个多礼拜忙着应酬,早出晚归,都没什么心思跟白宇干点儿啥,这个时候他不想憋了,谁叫这家伙醉成这样还要勾引人呢?小坏蛋。
朱一龙进入的时候,白宇因不适皱起了小脸,朱一龙就俯下身,亲亲他的脸。说来有趣,他亲一亲眉头,眉头便缓缓抬起,再亲一亲眼角,那里就舒展开了,等他亲上嘴角,白宇便放松下来,红润的嘴唇微启,猫儿似的细细呻吟,让人忍不住把轻啄变成热吻。
汗水混着酒气,竟然还有股特别的香气,在情动时蒸腾了满屋,让身上的人也跟着一起醉了。
荒唐,白宇觉得自己做了一夜春梦,醒来的时候下半身都失了知觉。宿醉和纵欲导致的后果就是难受,他头疼的要命,问了好几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啥之后终于醒了过来。
他艰难的转动上半身,看见朱一龙趴在他边上,不过离得有点远,翻个身就得掉下去的那种。被子只盖到腰部,背上有道道抓痕,肩膀处还有一圈红的牙印……白宇下意识地用舌尖扫过齿缝,呃,凭感觉应该是自己咬的。
昨天跟王安云一块儿喝酒,然后就有点记不清了,脑海里只有一些不连贯的画面,黑夜、海滩、银色的月光、有人背着自己走,是朱一龙把我背回来的?我好像还看见个会发光的天仙般的美人……
他尝试爬起来,但是腰部动一下就酸的要掉泪,难以启齿的地方也火辣辣的疼。白宇委屈的要哭了,他也不是故意要喝醉的,怎么金主爸爸就真的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他一脸愤恨地瞪着枕边人,眼神要是能伤人,这会朱一龙估计已经被按在床上打板子了,他正瞪得起劲儿,朱一龙突然睁开眼睛,把白宇吓得叫了出来,这一嗓子,嚎得像见了鬼了一样,要不是昨天半夜已经把嗓子喊哑了半分,能直接把外面的王姨喊进来。
朱一龙也被吓了一跳,一大早的才睁开眼,就看到枕边人面色古怪,还冲他哇哇大叫,他不满地缩紧眉头,沉声问道:
“你喊什么?”
“呃,我……”白宇眼珠转动,脑筋也在开动,总不能直接说,我正好在心里把你按在床上打,你就醒了,吓我一跳。眼珠转一圈的功夫,白宇也想好了,假装理直气壮地说,“我,我腰疼!”
“……”朱一龙鼻子哼了哼气,脸色变得柔和。他想到昨晚的种种,仗着小孩儿又醉又软,他又挺长时间没干过,一时收不住,确实弄的过分了。
“……下次不许喝这么醉了。”心里虽然有一些抱歉,但是嘴上丝毫不松。
“哦……”
哼……,白宇心想,还不是你那个王安云灌我的,他掩饰内心真实想法,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四周的味道不太好闻。
某人干完以后倒是把自己洗干净了,只给白宇简单清洁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睡在这张不太干净的床上还挺委屈的呢,等会起来就叫王姨来换床单。
“那……我先去洗洗……啊!”白宇牵动腰部,还是疼得叫了出来。
“啧。”朱一龙抬眸瞥了他一眼,“动不了就别动,等着。”
白宇目送朱一龙去浴室,金主爸爸那结实的背肌宽阔健美,两条腿又长又直又,肌肉线条紧实又不夸张。迈腿的时候,从后面都能看到股间的那玩意儿晃来晃去,白宇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他从来不需要为自己的尺寸自卑,直到遇见了朱一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原来可以有这么大。
不一会儿传来了水声,水放满后,朱一龙把白宇抱起来放到了浴缸里。
“呼……”舒缓的水流作用在酸涩不已的腰间,蒸腾的热气包围住他,一扫疲惫与不适。
白宇这才注意到,今天这天色,有点儿不一样,满天的灰黑乌云,翻滚着从海上涌到城市上空,风大得很。
“要刮台风了。”王姨端着餐盘进来,看到白宇楞楞地眺望海面,便跟他搭起话来。
“这……今年的台风季来的有点儿晚啊!”
“是啊,比平时晚了一点多月,不过呀,新闻里说来势特别凶猛,最好都别出门。”王姨把餐盘放到浴缸一侧,那块地方很宽厚,就是用来放东西的。
按摩浴缸冲出来的水流形成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水泡,看不清水面下的画面,所以白宇并不需要掩饰什么,他从靠窗的那头缓缓移到放餐盘的那头。
餐盘里,是两片刚烤好的面包,分别抹了黄油和花生酱,闻起来特别香,还有一小杯鲜榨橙汁。王姨十分贴心,把白宇的手机也放在了边上,正好响了。
“这一个礼拜学校都放假啊?”白宇点开消息,眼睛瞪得圆圆的,“张天发来的消息。”他抬起头欢快地对王姨说,“王姨!我们可以再做几种面条,我上次网购了些调料。”
“休息一个礼拜就想着做面吃?”朱一龙穿好衣服,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王姨,先去把床单换了吧。”
“诶。”王姨低着头,笑眯眯地出去了,把空间让给了两个人。
“这个礼拜,我也休息。”朱一龙坐在浴缸边上,拿起一片面包就咬,咔嚓一响,这面包烤的真脆。
涂了花生酱的那块,我最喜欢吃的……白宇心里在流泪。王姨没准备你的份吗?干啥要吃我的?!
他赶紧拿起另外一块,咬在嘴里,边嚼边说:“龙哥,你终于能休息了啊,我看你早出晚归这么久,真的好辛苦哦。”
金主爸爸在家一周,快活自由的日子不再。不过实际情况,并没有白宇想的那么……艰难。
朱一龙就算在家,也挺忙的,工地虽然已经停工,但是为了迎接台风,做了许多安全工作,哪些可能会出问题的隐患,随时都要沟通整改。
朱一龙坐在沙发上抱着平板办公,白宇就趴在地毯上打游戏,除了吃饭,他可以趴那儿打一天。
“这游戏,到底有什么好玩儿的?”朱一龙合上电脑,看白宇聚精会神的趴地上搓手机,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好玩儿啊!龙哥,你不会没玩过手游吧。”白宇搭着话,眼睛还不离开手机画面。
“没玩过。”
白宇转过脑袋,不可置信的盯着朱一龙,像在看一件出土的文物一样。
“你干嘛这样看我。”我有这么古板吗?“以前初中的时候玩过电脑游戏,后来就没怎么玩过。智能手机开始流行后,我一直在帮家里打理公司,就没什么时间玩。”
“那你的人生可少了许多乐趣,过来过来,啧,把手机也拿过来。”
朱一龙拿着手机趴在白宇边上,白宇一把夺过他的手机。
“密码。”他一心只想着给朱一龙装个游戏,这样就能一起玩,丝毫没发现自己对金主爸爸呼来喝去的态度,还随意的就问人家手机密码。
“000416”朱一龙报了数字。
白宇打开一看,只有少的可怜几个应用,大多数都是跟提高工作效率有关的,他熟门熟路地下好了游戏,帮着注册了号,带朱一龙玩起来。
“不是,哥哥,你别打我啊!”
“我没打你,我打的是前面,控制不好。”
“你跟着我跟着我,蹲下,蹲下,哎,别出去啊!你看!被打死了!”
“我没想出去……”
朱一龙晕晕呼呼的,他不太玩这类游戏,都不知道怎么往东南西北走,不是打到自己人,就是走到了相反方向,被敌人发现。
“你急什么啊!咱们蹲在这儿到最后时刻再出去啊!你干啥老是冲那么前面,又死了。”
“这又不是真死,你老趴着有什么意思。”
“那你老是死有什么意思?”
“我刚才也杀了几个人啊!”
“这不是单纯的射击杀人游戏,讲究综合策略,谁活到最后谁吃鸡,懂吗?懂吗?”
“我看你在草里趴几次了,最后不也没吃上鸡吗?还耗时间,不如早点杀出去。”
“你!”带不动带不动。
玩了大概三四盘,朱一龙终于有点找到窍门。他喜欢拿着枪冲在前面,奈何技术还是差点,老是送人头,跟一贯喜欢慢慢苟的白宇有了分歧,两个人像小学鸡一样吵起来了。
白宇气地手一抖,一个没藏住,被一发流弹射死了。
“靠!又没吃到鸡!”白宇赌气地把手机拍在地上,翻着白眼看朱一龙,“今天还没吃到过鸡!!”
“盒盒盒盒……”朱一龙又被他炸毛的样子逗笑了。
“你别笑了,严肃一点儿,你听我的我才能带你吃鸡……唔!”话才说完,就被朱一龙亲了下嘴。
“你不就是想吃鸡吗?”朱一龙的鼻尖还对着他的,两张脸离得极近,白宇都能感到朱一龙呼吸时带出的热气。
只见他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不怀好意的拉过白宇的手,按到自己腿间,“哥哥的鸡给你吃,不许生气了。”
“???”白宇目瞪口呆,合着给我吃你的鸡,还是在安慰我啊?
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金主爸爸吗?怎么这么幼稚啊?
他没想到朱一龙还能更幼稚。
第二天,他还没醒,就被外面敲敲打打的声音吵醒,朱一龙已经不在床上了。
白宇走到厅里,发现声音是从健身房里传出来的,朱一龙竟然买了两台电脑,27寸大宽屏,专业的键盘鼠标,连带着并排的电脑桌一块儿送上门,正在让人装呢。
“我的天!龙哥,你?”
“这手机屏幕这么小,玩起来不爽,影响我发挥,弄个大的,等会带你吃鸡。”
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这台风天都愿意送货上门。
自己技术不好,以为换个大屏显示器就能吃鸡?白宇暗自吐槽,朱一龙的智商大概都用在商业上了。不过他能用这么高级的设备玩游戏,也是乐得跟掉到米缸里的老鼠一样。
不管金主爸爸水平如何,想怎么玩他都愿意奉陪,爱冲就冲,死了拉到。他偷偷搞了个小号陪朱一龙冲锋陷阵,朱一龙都没发现,还对白宇赞赏有加,真男人就要冲,老苟着算怎么回事儿啊。
嘿嘿,等你回去上班了,我再用这些设备玩自己的号吧。
他俩坐在电脑前相视一笑,心里想的东西却毫不搭界。
台风把两个人隔绝在一座孤岛,不需要外出工作和应酬,不需要面对同学和前程。他俩好像都忘了,他们之间其实是包养关系,只剩下纯粹的陪伴。
第十章 芒果vs椰子
“喔!喔!喔!白老板,您这架势,怕不是面馆快要开业了吧?”张天的大嗓门儿突然响起,白宇吓了一跳,搞清楚来人后,便舔了舔嘴唇,往椅背上一靠,抱着个平板电脑就哈哈哈的傻笑,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
刚刚上完的那节课,白宇和张天选了不同的老师,所以不在同一间教室。这不,一下课,张天就来找白宇去食堂吃午饭。
这间阶梯大教室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张天一眼就看到白宇坐在最后一排,聚精会神地盯着平板,不知道划来划去在看什么。
他悄悄绕到白宇身后,探头一看,屏幕上都是一碗碗面条的照片。
“来了啊,我……嘿嘿”白宇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正在研究这个这个连锁面馆的菜单。”
“这就研究起菜单了?都打算卖什么面啊?”张天想要再看一眼屏幕,不过白宇眼疾手快的按黑了屏幕。
“干什么呀?商业机密啊?还不给看。”
“那可不,还在研究阶段啊。”白宇把平板装到背包里,拉上拉链。
“行吧,打算卖哪种面啊?有方向了吗?”
“主打嘛,必须得是我老家的油泼面!还有全国各地的特色面条,比如热干面炸酱面锅盖面葱油拌面……毕竟是全国连锁。”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继续说,“不管你在哪个城市打拼,都能在我的店里吃到家的味道。”
“全国连锁?搞这么大!”
“那当然。我这两天正在想店址,第一家肯定得开在江城。不过,是开在市中心的大商场,还是开在火车站飞机场,我还没想好,好像各有利弊。”
“啊?你这都想的这么远了,跟朱一龙说过没有啊?”
“还没……”
“万一他不支持你,你想这么多不是白搭吗?”
“白搭不会,毕竟我启动资金已经有了,我也想再拉他赞助一波,不过最近……”白宇拎起背包,背在一侧肩膀,跟张天穿过桌椅,从教室走出去。
“不过什么?”张天听白宇怎么不说了,赶紧盯着问了一句。
“朱一龙最近好像身体不太好。”白宇歪了歪脑袋,贴着张天小声说了一句。
“不会吧?朱一龙那身板儿?身体不好?哪儿不好?”张天狐疑地上下打量起白宇来,想不到自己的好兄弟这么厉害,这么快就榨干了金主爸爸,“夜夜笙歌,太过分了?”
“想什么呢!”白宇瞪了张天一眼,“他说他心脏不舒服,最近一直带着那个什么机器,在检测心跳什么的。”
“心脏不好?啧,看来有钱人就是会玩儿,烟啊酒啊又那啥过度的,年纪轻轻的就把身体折腾坏了吧。”
“别瞎说!”白宇有点儿不高兴,朱一龙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怎么抽烟喝酒,就是工作比较忙。”
“你急什么,这么帮着金主爸爸说话,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当然喜欢啊!”白宇回答的理直气壮,简直脱口而出。
“啊?”张天吓了一跳,他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问出这种答案,哆嗦着嗓子说,“你真喜欢他啊?”
“昂!像我龙哥这样的,长得又好看钱又多,谁都会喜欢他的啊。”白宇不解地抬了抬眉,这不理所当然的么,张天这么惊讶干嘛。
“嘁……”张天嗤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他继续揶揄了几句,“你这人真是肤浅,光看人家的脸和钱。”
“不看这些看啥?”
“看谈不谈得来啊,看有没有共同的爱好啊,相似的价值观什么的。像朱一龙这样的,看起来就很高冷,又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你们能聊得到一块儿吗?也就长得好看和有钱两项优点。”
“就这两个优点还不够啊?!”白宇眼睛都瞪圆了,他还想说他跟朱一龙挺能过到一块儿去的,但没来得及张嘴就被打断了。
“啊对对对,你们又不谈恋爱,有这两项已经足够了。”张天觉得有点儿聊不下去,一边夸张地点头一边说,“您说的都对,朱一龙他挺好,挺好的,他什么都好。”
白宇吃了记憋,还想说说朱一龙,不过看张天这样子,好像不想再继续跟朱一龙有关的话题了。也正好走到了食堂,两个人一人端了个餐盘,一时也不用再交谈。
食堂里人头攒动,白宇挤到玻璃前面,看见后面那一缸一缸的菜,油光锃亮的。今天朱一龙在家休息,不知道中午王姨做了什么菜?是不是平时老是在外面吃,重油重辣重盐的,才会心脏不舒服。
“同学?”打菜的阿姨敲了敲不锈钢菜盆,后面都排队了,不知道这个同学发的哪门子呆。
“哦!不好意思阿姨!我要那个番茄炒蛋……呃,还有土豆丝,荤菜就那个清蒸鸡腿吧。”白宇赶紧点完菜,跟上了张天的脚步。
马上放寒假了,要不,以后让王姨中午也炒点菜,中午让司机给龙哥送去,健康一些,心脏不舒服这种事可大可小,还是要重视的。
吃个午饭,白宇满脑子都是金主爸爸的健康问题。
此刻的朱一龙,正正正经经的坐在餐桌前用餐。王姨今天只做了很简单的几样小菜,白灼秋葵、清炒牛肉片、凉拌小木耳、番茄小排汤,然后没了。
少盐少油少酱,尽量清淡。虽然王姨厨艺了得,用料也上成,味道真的还不错,但朱一龙吃着吃着,总觉得差点儿什么,扒了两口饭把筷子一撂,脑袋偏向厨房,问道:
“王姨?家里有没有吃火锅的调料啊?”
王姨正在擦灶台,听见朱一龙问,心里有点儿想说没有,毕竟那东西不健康。不过按朱一龙的性子,说不定就立马叫外卖加菜了,还不如直接拿给他算了。
“有。”王姨应了一下,从冰箱里拿出调料,又拿了个小碗一起放在了朱一龙面前,充满担忧的看了眼朱一龙腰上别着的那个机器。
朱一龙知道王姨一直关心着他的健康,便带着笑意,语气温柔地说:“就吃一点点。”
王姨边笑边摇头,她也是拿朱一龙没办法,从小先生到现在的先生,他一直都是那么温和有礼的。看起来冷漠,却总是能在很多事情上一眼看透别人心里的情绪,然后给到最精准的抚慰。
叮咚——门铃突然响起,朱一龙和王姨同时疑惑地看向门口,这里从来没外人来过,他们也没叫外卖啊。
王姨看了眼朱一龙,朱一龙点了点头,示意王姨去开门。
门一开,竟然是尤慧,王姨赶紧把人迎进来。
尤慧跟王姨打了个招呼,趿上王姨放下的拖鞋,进门后便转动脑袋打量四周。这房子还真不错,楼层极佳,格局开阔,就是装修风格以黑白灰为主,十分现代简洁,跟某人一样无趣。
尤慧很快锁定目标,径直拐入餐厅,拉开朱一龙左手边的座椅一屁股坐下,开口就是没好气的质问。
“朱一龙,你幼不幼稚啊,就为这事儿,值得你拉黑我这么久吗?”
朱一龙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了眼尤慧,从火锅调料瓶里扒拉出一坨调料倒在小碗里,夹起一块清炒牛肉,沾了沾送入口中。
眼睛突然一亮,闭着嘴咀嚼起来,嗯,这个味道还差不多,等把肉咽下去了,他才笃悠悠地开口说:
“值得。”
“无聊,不就是那天挂了你的电话吗?以前又不是没挂过。”尤慧冷笑一声,端起王姨放在她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好像还放了点儿蜂蜜,酸甜比例正好。
“你找上门来,就为说这?”
“不然呢?”尤慧那双画着深邃眼妆的大眼睛瞪了下朱一龙,“连我们三人群你都退了,用蒋文浪的电话打给你,你都不接!”
“有什么事儿你让他给我留言不就行了?”
“不行。”
朱一龙眉头一皱,有点儿不耐烦,难得给自己安排的休息日,他想快点吃完饭去健身房玩游戏,便露出一个假模假样的微笑:“尤大小姐,到底是什么事儿劳您大驾,莅临寒舍……”
“行了行了。”尤慧摆摆手,“马上过年了,我爸要来三亚过,你是留在这儿,还是回京城,或者邀请朱老先生一块儿来,他俩也很久没见了。”
怪不得不让蒋文浪给他留言,蒋文浪现在态度已经缓和很多,好像又跟尤慧重新在一起了,但还是跟个刺儿毛一样,听不得他们那些大家族联姻的事情。
“要是你们家也来这儿过年,我得早点把套间留着。”
“行吧,我晚上问问我爷爷。”朱一龙就着拌了火锅调料的几块牛肉和木耳,三两下把一碗白饭吃完了,“王姨,收了吧。”
“王姨,再来一杯柠檬水,放点冰块。”尤慧跟着朱一龙来到开阔的客厅,低头瞥见朱一龙的背影有点奇怪,腰间鼓出来一块,她疑惑地开口问道,“你这腰上别的什么玩意儿啊?”
“心电图仪。”
“啊?”尤慧吓了一跳,“你别这个干什么啊?”
“心脏不太舒服。”朱一龙坐在单人沙发上,像在说别人生病一样,丝毫听不出这话里,对自己的健康有任何担忧。
尤慧在那张长沙发上坐下后,立马脱掉拖鞋,赤脚踩在沙发前面的长毛地毯上,柔软又舒服。
“不是吧?都没听说过你们朱家人有心脏病史啊,而且你才三十岁,怎么心脏就有问题了?”
尤慧的语气听起来倒是比朱一龙还要焦急一些。如今他们三个,虽然总是会尴尬地陷入那种,没法儿好好说话的奇怪境地,但这么多年一同成长的情谊,并不是假的。
“嗯。”朱一龙选了个舒服的坐姿斜靠在沙发上,好不要碰到那个机器,说,“查过一轮了,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但是我还是觉得不舒服,换了最新的设备。”
“你这心脏不舒服,有什么症状?”
“说不清,有时候好像会突然跳的很快,有时候好像腾在半空,又是个感谢有个无形的手一直在拽它……反正很不正常,怎么?没听说过尤大小姐对心脏也有研究?”
“你没听说过的多了。”尤慧嗤笑一声,心想这朱一龙还没完没了了,看在他身体不适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上次检查完,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问题,心跳是有一些波动,但还远没有达到器质性病变的程度。”朱一龙垂下眼眸,两手交叠盖在他拱起的膝盖上。
过完年,酒店就要进入竣工阶段,到时候一定会很忙。
万事都惯于掌控全局的朱一龙,在照顾自己身体这方面,其实并不含糊,他定期健身,合理膳食,少沾烟酒……牢牢地把握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知道这是他奋斗的底线和本钱,所以才会查了又查,因为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未知情形。
尤慧听完朱一龙的话,不由得眯起眼睛,盯着朱一龙看了起来,看的朱一龙心里发毛。
“你心脏不舒服的时候,都在想什么?都跟谁在一起?”半晌,她开口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朱一龙挑起一边眉毛,疑惑地看向尤慧,又因为她的话,忍不住开始回忆那些,心脏感到不舒服时的情形。
尤慧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只见他的眼睛慢慢睁大变圆,又眨巴几下,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哎呀,想不到咱们情场老手朱大老板,也有栽跟头的一天啊。”尤慧的语气带着些调侃,她想明白朱一龙是怎么回事儿之后,便松了口气,又开始不好好说话,“不过我提醒你啊,上次我虽然喝多了,可我说的那些话都是事实。白宇这人,可招人喜欢了,你得看紧点儿。”
朱一龙舔了舔后槽牙,从腰后面拆下了机器,再把黏在身上的连着细线的小元件扯下来,随意的缠在机身上,往茶几上一摆,没必要再带着这个了。
“我才不相信你是真的觉得自己有病。”尤慧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丝哭笑不得,继续说,“面对现实吧。”
说完这些话,她并不等朱一龙有什么表示,从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划开屏保,点了几下,叮一声,朱一龙的手机响了。
“朱老板,这次请快点通过了,好吧。”尤慧晃了晃手机,背上那只精致的小挎包,站起来,“我走了,你快点给我答复,我们酒店的套间,在新年假期可是很热门的。”
“知道了。”朱一龙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手机,通过了尤慧的好友申请,发现手机上还有一条未读消息,是白宇发来的。
「龙哥,你喜欢芒果还是椰子?」
什么意思?朱一龙看着这条没头没脑的微信,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在他拧着眉头,凝神思忖的时候,尤慧离开了他的家。
消息已经是半个小时前发的了,那时候他正在让王姨找火锅调料,没听见手机响。算了,过去这么久了,还是不要回了吧,也不知道要回什么。
没过一会儿,门口响起咔啦啦电子开锁的声音,白宇回来了。
“王姨,快快快。”他一边踢掉拖鞋一边叫王姨,“拿个大号儿的餐盘进来!”
白宇好像很着急,拖鞋都来不及穿,像阵风一样窜到客厅里,手上拎着两个中号塑料袋,哗啦一下放在茶几上,有水顺着塑料袋外沿淌下来。
“别着急,什么东西呀?”王姨跟在后面,端来了餐盘。
白宇弯起嘴角,嘿嘿一笑,还要卖个关子,抬起一边眉毛,弯弯的眼睛左瞟右瞟,先看了眼王姨,然后对上朱一龙的眼神。
“噔噔噔噔!”他从塑料袋里掏出来一碗冰沙,“龙哥,这个是你的,椰子味。”他把沙冰放在餐盘里,推到朱一龙面前。
“这个菠萝味的给王姨。”白宇把冰沙捧起来,王姨双手接过,“这个芒果味的,是我自己的!”
王姨笑眯眯地谢过白宇,一手捧着自己的那碗冰沙,另一只手把桌上的两个塑料袋捏起来去厨房,把客厅留给了他们。
“我喜欢芒果的。”朱一龙看着白宇面前的那碗冰沙,原来刚才白宇问的是这个。他伸出手想去端芒果的,却被白宇抢了个先。
“不行!”白宇捧着碗,伸出一截粉色的舌头,在冰沙上面大范围的舔了一口,“这芒果的糖分太高。”哧溜,他舔掉了嘴角的黄色冰沙,开始补充说明,以免引起金主爸爸的不满,“这不适合你现在的身体,容易增加心脏负担,你吃椰子的,椰子好啊,我查过了,还可以预防心脏病的。”
说到这儿,白宇瞥到了茶几边上那个心电图仪,立刻夸张的叫起来:“啊!这个机器怎么拆下来了?”
“嗯。”朱一龙一双大手包住了白宇捧着芒果冰沙的小手,尝试着从碗沿处往上提,一边也不忘回答白宇的问题,“我好了,没病了。”
“??你这病怎么说生就生,说没就没的啊?”白宇小声嘀咕,捧着碗的手僵持了几下,还是松开了。
朱一龙满意地提起碗,捧到了自己面前。冰沙表面有点硬,他用勺子戳松了之后,舀了一口在嘴里。
“唔……”朱一龙心里一甜,这芒果挑的酸甜正好,冰沙炒的细腻柔软,冰凉激爽入口即化,太好吃了。
“这我都舔过了……”白宇嘟嘟囔囔抗议着,把朱一龙面前那个餐盘里的椰子味冰沙扒拉到自己身前。
“我不介意。”朱一龙又吃了一大口芒果冰沙。
我介意啊……倒不是口水的问题,白宇无奈地舀了口椰子冰沙。虽然椰子味的也挺好吃,但是没有芒果的甜。
这个朱一龙,发消息又不回,早说喜欢芒果,那我多做几杯芒果的啊!张天说的对,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一点都不好相处,不知道疼人,我不喜欢他了,我应该要跟他收钱的,妈的。
“这哪儿来的?”
“我亲手炒的。”白宇咬着小勺子,冲朱一龙甜甜一笑,邀功的时候到了,“我以前暑假的时候,就在龙湾酒店沙滩上的小卖部炒这个,机会难得,我给你炒一碗。”
一般朱一龙休息的时候,会让白宇也在家待着。临近放假,白宇的出席率让人堪忧,为了毕业证,白宇昨天晚上好一顿撒娇,朱一龙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便放白宇去学校上课了。
“不是我自夸,我把那一筐芒果里,最甜的两个挑出来炒的,还不错吧龙哥?挑芒果我最在行了。”白宇洋洋得意地抬起下巴,嘴唇被冰沙冰得红彤彤,愈发显得皮肤白皙。
“嗯,挺用心的在……”朱一龙盯着那一双红唇,回味着芒果的清甜,语气叫人捉摸不透,“……为自己挑呢。”
“咳咳咳咳咳……”白宇刚吃了一口冰沙,被朱一龙的话噎住,剧烈的咳嗽起来了。他一时忘了,芒果冰沙原是为自己准备的。好不容易喘匀乎了,赶忙加了一句,“椰子,椰子也是最好的,最最新鲜的……咳咳……”
天杀的朱一龙,竟然还在边上咬着勺子笑,连王姨都进来给白宇递水拍背了。
“喏。”朱一龙看白宇缓过来了,便舀了一勺芒果冰沙递到他嘴边。
“谢……谢谢。”白宇乖巧地张开嘴,吞下了芒果冰沙,真的好吃。
白宇刚才确实咳得厉害,眼睛里都蓄满了生理盐水,眨一眨就看起来亮晶晶的,眼眶又红,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又看的朱一龙心神不宁,费了好大劲儿才没有按着人白日那啥。
“过年你有什么安排?”朱一龙把芒果冰沙放到白宇面前,又把椰子冰沙端在手里吃,一个酸甜一个清香,其实两个交替吃,口味更佳。
“我?”白宇一愣,他心中只想着放假,都快忘了一放假就要过年了,明年过年还特别早,确实是该安排打算了。
“龙哥有啥安排啊?回京城过年吗?”
“嗯,可能回京城,也可能住在龙湾酒店里。”
住在龙湾酒店里?白宇想了想,就明白过来,那应该是要跟尤家一块过年。
“你可以住这儿,也可以回家,就当是给你放假了。”
白宇顿了顿,好像很兴奋似的看着朱一龙:“那我就可以回家了!跟张天一块坐火车,咱们正好有一段同路!”
朱一龙本想问白宇要不要坐飞机,可以让他的助理给白宇订下机票,不过看白宇像小孩儿一样期待着坐火车,也就不提议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学期末的最后一天。
“今年也不回家?”张天跟白宇坐在教室里交头接耳。
班主任正在说一些假期注意事项,住校的同学都要报备登记换到一块住之类的事情。
“对啊,要陪金主爸爸,没办法。”
“呸吧你就,这几年都没看你回过老家,压根儿就没想回去吧?还说什么没办法……”张天翻了个白眼儿,“你这一年年的不回家,你爸妈也不惦记你啊?”
“惦记啊!怎么不惦记?”白宇点着头说道,“这不最后一年了嘛,毕业了就可以回家了嘛,不差这半年。”
“哎,我也不想回去,毕竟在这儿最后半年了,可我才跟爸妈说不想回去,我外婆就连着打了几天电话,说过年一定要看见我。”
白宇没搭话,班主任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来了一句解散,同学们呼啦欢呼一声后,做鸟兽散状,三三两两地都走了。
“真好,我外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白宇脸上露出一丝少见的哀伤,转瞬即逝,快到张天抬起头,看见的还是那个整天只知道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白宇。
“你明天就走了?”
“对啊,今年过年也太早了,再不走,都要赶上春运了。”
确实,满打满算离除夕夜也就不过十来天。朱一龙已经回京,先去陪着他爷爷,到时候再坐私家飞机过来,毕竟老爷子年纪大了。
好像他们一大家子都要来三亚龙湾酒店过年,作为婚后第一年对女方家族的尊重,而且三亚气候温暖湿润,大过年都有二十几度。
王姨明天也要走了,这年就自己一个人在大豪宅里过,可比往年窝在出租屋里要舒服多了。
“怎么样,今天中午张哥请你搓一顿,也算是咱们今年一块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一年到头也就敲你这一顿。”白宇笑呵呵的勾住张天的肩膀,揽着他往校门外走去,“我要吃步行街那家重庆火锅!”
朱一龙在的时候,他不太吃辣,容易上火,那啥的时候会不舒服,而且上次他吃冰沙吃的太快,胃疼了一夜,后来朱一龙带他去吃火锅,再不许他吃辣的,快馋死他了。趁着金主爸爸不在,赶紧吃口辣的,过过瘾。
“行行,一顿火锅一顿酒,咱们明年再见了宇哥!”
第十一章 又双叒叕被……
想不到一个人独占300平豪宅,会把日子过成这样……
白宇已经好几天没刮胡子了,他毫无形象地半躺在沙发上,手指弯着拎住一包薯片,另一只手正往嘴里塞了一片。
茶几上有几听可乐,有喝完的,也有喝了一半然后放太久没了气的。他咽下一口薯片渣子,觉得这玩意儿吃多了有点硌得慌,便坐起身顺顺气,打了个嗝儿。
要不还是下碗面吃吧?再喝点下面条的面汤,助一助消化。
他趿着拖鞋来到厨房,再一次被自己这两天的懒散行为惊到。
吃完的、没吃完的外卖一包包堆在橱柜边上,水池里放了好几个碗,因为放的太久,碗壁上的食物残渣都成了硬疙瘩。
白宇打开水龙头,一脸嫌弃地捡起一只碗冲了几下水,那硬疙瘩一点儿都冲不走,于是他又放下了……要不还是等今天吃完了再洗吧。
桌上还有和了一半的面团,白宇戳了一下,完全硬了。昨天下午他实在无聊,想要做点正经事,比如认真思考,为什么王姨和的面团做出来的面条就比他劲道呢?便在厨房研究发面,谁知道后来离了厨房醒面团,就把这事儿完全忘了。
他拎起垃圾桶,把桌上的面团撸到垃圾桶里,转身面对灶台,烧水,拿出冰箱里王姨准备好的面条,随便给自己搞了一碗素了吧唧的青菜辣酱拌面,吃的时候暗自发誓,等会一定把厨房打扫干净。
才怪。
直到除夕夜那天中午,白宇才真的动了起来,中午起来就先把胡子刮干净了,然后打开扫地机器人,打包厅里的垃圾,洗碗刷锅子,光丢垃圾就跑了两趟,还有一趟等出门的时候再扔。
他打算等会儿去一趟超市,添点年货,哪怕一个人,还是得过年呀。
收拾完毕,他累得瘫坐在沙发上,想不到住豪宅,收拾起来这么辛苦。
以前住在小出租房里,垃圾堆不住必须尽快扔,小方桌上也就只能摆下一份薯片可乐,厨房也是公用,哪里好意思把碗堆这么久才洗,整天忙忙碌碌的,逮着时间就用来刷剧打游戏,一天天过得特别快。
现在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铺得开没人管,可以尽情犯懒,反而连打游戏的兴致都没有了。
环顾空荡荡又窗几明净的客厅,装修配色又大多是黑白灰,让他莫名生出一种空虚……寂寞……冷……的感受。
也不知道朱一龙在干什么。
叮——手机响了,白宇愣了一下,心里闪过一丝古怪的念头,说曹操曹操就到,难道是朱一龙给我发消息了?
他赶紧划开一看,竟然是张天,噼里啪啦又发来几条,内容是要跟他换福字,说自己还差一个敬业福。
白宇轻哼一声,爷现在是个百万富翁,还用得着跟这抢红包?笑话!回都懒得回,他关掉对话框,点开朋友圈看起来,张天正好晒了家里门上贴的对联,号称是自己写的,白宇顺手点了个赞,然后一路往下点。
朋友圈里一派喜气洋洋,朋友们都在汇报自己家过年的团圆场景,白宇点着点着,竟然点出有一种“朕已阅”的感觉。
差不多都挨个儿点完了,他突然有点好奇,不知道朱一龙会不会发朋友圈。印象中,朱一龙好像从来都没有发过朋友圈,微博账号更是没有。
白宇点开跟朱一龙的对话框,画面还是他问芒果椰子,朱一龙没回的那一次。要不要祝金主爸爸新年快乐?现在可能太早了,晚上看春晚的时候发可能更好些。
白宇撅了噘嘴,收起手机,振奋士气一般地从沙发上蹦起来。行吧,先去超市,采办年货!
除夕这天的超市,客人比平时少多了,采办年货的就更少了,谁不是早几日就都准备妥当的呀。
白宇一个人推着购物车,里面乱七八糟地堆着大袋的巧克力果冻花生米瓜子……嗯,有点儿多,他为难的皱了皱眉,趴在购物车上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根本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好像只是出于一种习惯。
小时候家里条件一般般,平时很少买零食,所以一到过年,他妈就会拉着他买好多好多的糖果巧克力,把家里的果盘堆得又高又满,丝毫没注意到他们一家人其实都不喜欢吃甜的,那些糖果花生最后的结局就是过期被扔掉。
白宇轻轻叹了口气,推着购物车掉了个头,把那些零食的都放回货架上,最后只剩下了两包瓜子。
然后他再去卖猪肉的地方称了两斤猪肉糜,等会儿回去包饺子,一边看春晚一边吃饺子,这样才有过年的感觉嘛。
一个人东忙西忙的,还真的等到春晚开播了才吃上一口热腾腾刚出锅的饺子。
「观众朋友可以打开微博……」春晚主持人正在噼里啪啦串着词儿,说打开微博还能领红包什么的,白宇突然想起来他也很久没有上过微博了。
以前他还兢兢业业的发点龙湾酒店上班日常,想要做一个网红的念头也不是没有过,攒到小两千个粉丝的时候,还搞了场直播,效果好就可以接单。
结果他直播的时候人数多、互动也热闹,但是因为忘记给自己开美颜了,只接到了一个渔夫帽的单子,店家说适合他这种不喜欢捯饬自己的博主,没啥要求,平时自拍的时候戴着拍就行。
点开微博,粉丝的留言私信纷纷弹了出来。
「啊啊啊哥哥你去哪儿啦」
「White为什么这么久不出现?」
「我去了哥哥工作的酒店,没见着他,酒店工作人员说他暑假后半期就没去上班了。」
「我就是为了看看真人才安排的三亚游,white你出来给我个解释(大哭)」
白宇赶紧拍了个饺子发微博,配字「好久不见,新年大吉!今天谁能吃到那个有钢镚儿的饺子?(剪刀手)(坏笑)」
才发出去一秒,就有粉丝留言了。
「谁!谁发的?不发自拍怎么知道你是真的white(doge)」
「不要看饺子,要看自拍。」
「啊啊啊哥哥啊啊啊啊啊」
白宇夹了个饺子搁嘴里,边嚼边笑。这年头要找一个钢镚儿还挺难的,他从好久不背的书包内侧袋的夹缝里才抠出来一个。
他足足包了三天晚饭量的饺子,反正就一个人吃,钢镚儿早晚是他的,就是不知道得第几天才吃到。
留言逐渐平息,他点开热搜看了起来,却没想,在热搜上看到了朱一龙的名字。
#朱尤两氏三亚过年#
想不到隔了这么久再看到朱一龙的消息居然是在热搜上。白宇点开热搜,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已经有营销号十分全面的把富豪朱家尤家这两天的行程排了一遍。几张照片都是或朱家人或尤家人在三亚的酒店里,沙滩上,购物商城里被偷拍到的照片。
只有一张照片上有朱一龙,他戴着太阳眼镜,推着朱兆祥的轮椅,正要往酒店后门出去。
营销号还写到了朱一龙投资的新酒店,预计在新的一年里就会开始营业,地产大亨首次进军酒店行业,一写到这又把当初朱一龙尤慧两个人的婚礼照片放了出来。
卧槽,金主爸爸这脸,这身段,这腿,不当明星真的太可惜了,这照片也拍的太好看了。对着这么好看的金主爸爸,白宇忍不住犯了会花痴,要是自己也换一套帅气的西装,跟朱一龙一块拍个照片,说不定也挺好看的,他傻笑了一会,继续往下看。
文章里还写,朱一龙以前也算半个玩咖,身边经常出现漂亮干净的小男孩,没想到婚后竟然如此收心,几乎一直待在三亚,一边忙着造酒店一边陪老婆。
夫妻俩恩爱得十分低调,一向爱发微博爱秀自己的尤慧也几乎没晒过两人的合影,各路分析都说越是认真的感情就越是不爱秀,让彼此的爱情纯粹。
白宇偷偷呸了一声,不爱秀是因为不敢秀吧,要是让蒋文浪这个醋坛子看见了,尤慧姐又要借酒消愁了。
再往下还配了几张疑似跟过朱一龙的小情儿的照片,虽然做了模糊处理,但白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王安云,配字还写到这个王姓艺人最近好像另觅他主,搭上了娱乐圈里的大佬,还上了春晚。
喔,安云哥厉害,都上春晚了还跟我诉个屁的苦。
看到末尾处,营销号的留言不过一百来条,少数是来看豪门八卦的,多数都是王安云的粉丝,都在下面让营销号不要乱写,说自家哥哥跟朱一龙没关系,也没有傍上什么大金主……然后很多路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图里那个是王安云。
噗……白宇咬着筷子嗤笑出声,这些粉丝怎么回事,尽帮倒忙呢。
砰——一声巨响,房间闪过一片亮光,白宇哆嗦了一下,什么声音这么吓人?他循声朝落地窗外望去,原来是龙湾酒店在举办新年烟火晚会。
绚烂的烟花在黑夜中绽放,照亮了半边天空,龙湾酒店就在那个烟花下面,复古欧式的造型看起来像个城堡,整个场景看起来梦幻极了。
朱一龙他们应该就住在最高层吧?白宇眯着眼眺望那一层房子,烟花的亮光把那排大窗户打的忽明忽暗。
诶?他突然灵机一动,想起来金主爸爸的健身房里有一面洞洞墙,上面挂了许多户外运动要用到的一些器具,比如包好的帐篷、油灯、不锈钢餐具、军用水壶、登山靴、撬棍啥啥的,看起来倍儿有男人味,最上挂着好几个望远镜,大大小小的,不如去拿个下来,看看能不能看见对面窗户里的情形。
白宇打开健身房里的灯,拉过靠在墙边的楼梯,爬了几格,伸手拿了最大的那个望远镜,又回到了落地窗前,举起望远镜看了起来。
我就找找龙哥,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我绝对不多看一眼。这种偷偷窥视别人生活的禁忌感不由得让白宇心跳加速起来。
“一龙啊,小慧真是有心了。”朱母坐在沙发上,拉着坐在边上的尤慧的手,看看尤慧看看朱一龙,说,“这一次我们来三亚过年真是来对了。”
朱一龙坐在她俩对面的长沙发上,茶几上有一套红木茶具,朱一龙正在烫茶杯,他抿着嘴,面带微笑,给在座的几位长辈都斟好了茶。
“也是你们家赏光,连朱老爷子都来了,这个年可过的太热闹了。”尤父尤奇瑞接过朱一龙递上去的茶,朗声说着话,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兴许啊,来年要是能添个小的,就更热闹的了!”
“咳……妈,你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朱一龙迎上自己妈意味深长的眼神,又心虚的低下了头。
他俩模样登对、家境相配,父母祖辈都觉得自家孩子会挑,自由恋爱都能找到这么好的对象,根本都不知道这两人是假结婚。
“怎么不能说啦,你爷爷年纪大了,早点抱到曾孙不好吗?”朱母嗔怪道。
“妈~您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尤慧幸灾乐祸的偷偷看了眼朱一龙,假装娇羞的低下头。
“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也不用过多干涉,啊?哈哈哈哈……”朱老爷子95岁高龄,却好像依旧能跟上年轻人的思想,他都发话了,其他人也都识趣地不再提这事。
朱尤两家正在龙湾酒店最高层行政酒廊的包房里,这是酒店最好的包房。年夜饭吃的差不多了,朱一龙跟尤慧,朱父朱母、尤父尤母还有朱老爷子在一处,边喝茶边聊天。
其他亲戚,比如朱一龙的伯父伯母们,尤慧的堂兄弟姐们,有的靠在落地窗前聊天,有的坐在吧台前喝起了小酒,一派其乐融融的和睦景象。
喝着茶,尤慧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眼睛一亮,有点儿兴奋的说道:“今年我请了全国顶尖的烟花设计师设计了新年烟花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听说那个团队很难请,还是我特地拜托……”尤慧本来想说蒋文浪,但是这个名字在父辈这里并不太受欢迎。当初蒋家破产之前,没有少来求过朱尤两家。
但是商业场上,这些商人们一个个都是精打细算的,他们估算下来,蒋家的亏空实在是太多了,当时的行情也十分不好,唯有申请破产保护,不然就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他们怎么可能去做这种没有回报的事情,只能劝蒋父看开点,先申请破产,然后再重新开始。
蒋父眼睁睁的看着父辈留给自己的产业化为乌有,把一股子气都撒在那些不肯帮他的人身上。那段时期闹的很难看,他还扬言自己过的不好,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愤然带着妻儿搬出了那片富人区,所以蒋家人在那段时间成了他们圈子里都避而不谈的存在。
“拜托……朋友才能请到的。”尤慧尴尬的笑了一下,以掩饰差点说漏嘴。
“那下次我的酒店开业,也要拜托你的朋友……”朱一龙不怀好意的瞄了一眼尤慧,他当然知道尤慧口中的朋友就是蒋文浪,他用揶揄的口气说,“拜托你的朋友帮我引荐一下,开业典礼上也可以办一个烟花表演。”
尤慧不甘示弱的对他翻了个白眼儿,周围的长辈们都自顾自的凑在一块聊天,也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
砰——的一声,烟花准时在空中绽放,包间里的人纷纷被美景吸引,站到落地窗前观看烟花。行政酒廊包间的这一扇落地窗是视角最好的,正对着烟花表演,漆黑的天空突然被炸亮,染上五彩斑斓的颜色,一些带着长尾巴的烟花落下的时候,就像星星落到海里。
“喔喔,瞎了瞎了哈哈哈哈……”耳边传来尤慧堂弟的声音。
朱一龙也站到了落地窗前,他听见说话声便转过头,身侧是一架望远镜,尤慧的堂弟正在摆弄。
这架望远镜也不知道是谁的注意,一直都放在包间的落地窗前,好像天气好的时候,可以用来看星星,朱一龙曾经试过,但是他不太会调试,近的远的都看不清。
“你懂调这个?”朱一龙稍稍弯下腰,他虽然不懂,但是一直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
“会啊,我是学校天文社的,我们社团经常组织活动,扛着望远镜去山上看星星。”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兴奋地有点儿手舞足蹈,他继续说,“不过买这个望远镜的人大概不懂,我刚调试了一下,这个看不了太远的星星,只能看看月亮,或者看看对面的那片房子,也满清楚的。一龙哥你要看看么?”
尤慧的堂弟把位置让开,朱一龙凑了上去,堂弟说的没错,这个望远镜看不到什么宇宙奇景,烟花炸开的亮度在镜头里被无限放大,真的差点把他炸瞎,他眯着眼移动镜头,去看那片房子,就是他自己在三亚的住处。
朱一龙的房子在最前面那排,楼层最高,风景也最好。望远镜里,一扇扇窗户变得特别大,反而很难找到自己家那扇。朱一龙一一看过去,凡是亮着灯的,窗户里的人在干什么都能看清楚,他有点不太好意思,心想看到自己家之后就不看了,不过现在家里也没人,应该一片漆黑看不见什么。
镜头从一扇落地窗前飘过,窗户前站着个人,手举望远镜也在看外面,两个圆咕隆咚的镜头正对准这里,好像目标就是龙湾酒店最高层。
朱一龙后仰了下脑袋,离开镜头,眨了眨眼睛,心中泛起狐疑,刚才那是……
那好像就是自己家的窗户吧?有人?他又赶紧看过去,原本那个举着望远镜移来移到处看的人好像惊到了一样,突然放下了望远镜。
白宇???他不是回家了?怎么还在这儿呢?朱一龙很确定,在这个望远镜圆圈视野里的人,就是白宇。
接着,他看到落地窗前的白宇抱着望远镜,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撒腿逃离了窗户,很快,屋子里的灯灭了。
明明留在这里过年,为什么骗我说要回老家?看到我了也不打招呼,干什么要抱着望远镜逃走,我又不吃人?
真想掰开白宇的小脑瓜,看看里面是不是有脑子。
“一龙哥哥?”堂弟看到朱一龙脸色微变,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好奇的问道。
“我出去一下。”朱一龙也没多细说,转身就走出了包间。
包间里的人都沉浸在烟花表演的美景中,连堂弟也很快又摆弄起望远镜来,没人注意到朱一龙不见了。
白宇举着望远镜东看西看,别看这望远镜小,焦距却是相当的远,连那最高层,落地窗前的人在干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朱一龙会在房间,还是在行政酒廊呢?白宇对酒店的格局还是稍微有点儿了解的。
诶,他好像看到尤慧了?果然在行政酒廊。尤慧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烟花,边上还站着一个不认识的伯母,不是朱母就是尤母吧?
白宇的心砰砰跳,那朱一龙是不是就在边上啊,偷偷看看金主爸爸在干嘛,过年会不会穿大红色的衬衫,哈哈哈哈哈……
嗯?那是什么东西?白宇皱起眉,眯起眼……那里怎么也有一架望远镜,还在动,有人在往这边看吗?他呼吸一窒,真的有人在望远镜前面,那个人好像看到他了,还抬起头离开了望远镜一会儿。
噫……那不是朱一龙吗!白宇张大嘴发出了无声的尖叫,朱一龙又回到镜头前看过来,救命,被看到了!!
白宇抱着望远镜拔腿就跑,奔到开关前一下关掉灯,靠在墙上开动小脑筋,朱一龙不知道会不会过来,毕竟这里离酒店那么近,不过他过来干嘛?我就算住一住也没关系的吧?……但是我骗他我回去了!要怎么解释?
不过也许……他不会过来?
白宇又趁黑悄悄挪到落地窗最边上,像做间谍一样的在落地窗侧边举起望远镜,要是朱一龙还在那里,应该就不会过来。可是他看见了尤慧,看见了伯母,看见望远镜前换了个人,就是没看见朱一龙。
白宇脸色一沉,为什么自己干点什么事老是被朱一龙抓到啊!好尴尬啊,他一边羞愤的想,要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就逃吧,36计走为上策,能躲一天是一天,躲过今晚朱一龙肯定会被朱尤两家叫回去,就没空管他了。
想明白后,他便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桌上的残局,好在白天已经把家里都打扫干净了,没有太多痕迹。
白宇抓起钥匙、手机,打算去张天那个小出租屋里过个夜。快要出门的时候看到茶几上的望远镜,差点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他又摸黑进了健身房,里面黑咕隆咚的,白宇紧张极了,觉得心脏快跳出喉咙口,爬上那个楼梯腿肚子还有点儿打颤。
哎?那个钉子在哪儿啊?白宇往上高高举起那个望远镜,眼睛里好像看见那个钉子,但是怎么都挂不上,他憋着一口气不断伸长手臂去挂,扯得胸口都疼了。
“唔……”白宇突然呻吟一声,胸口传来撕扯般的疼痛,他浑身一颤,捂着胸口从楼梯上跌下来,望远镜哐当一下掉在地上,摔碎了一片玻璃。
好……好疼。白宇趴在地上,拧着身子,胸口传来一抽一抽的疼痛,好像有人拿着刀子在往他肺里扎,白宇呜咽着,鼻子里发出哭腔,吸口气都疼。
我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要死了吧?强烈的濒死感让白宇恐惧极了。
咔——耳朵里传来电子锁开门的声音,客厅的灯被打开,微弱的光源照到了健身房里。
有人进来了,是龙哥吗?哥哥,好疼啊……快救救我……
白宇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第十二章 不要浪费实物
朱一龙打开门,门内倒不是一片漆黑,毕竟这间房子在最高最前排,客厅里都是落地窗,烟火表演已经结束了,月光照进来,给家具渡上一层莹莹的光辉。
屋子里看起来也很干净,好像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朱一龙有一瞬的自我怀疑,难到刚才看错了?他打开灯低头脱鞋,眼睛一亮,是白宇的拖鞋,他还在里面。
呵……跟我玩捉迷藏么?今天会在哪里捉到这个兔崽子?厨房?衣帽间?还是浴室?朱一龙不自觉的舔了下后槽牙,竟然觉得很兴奋。
咚、咚……朱一龙往健身房的方向看去,今天在健身房?他穿着尼龙袜子走在地上,都懒得换居家拖鞋,脑子里想着等会儿要怎么惩罚这个爱说谎的小骗子。
健身房的灯一打开,瞬间亮如白昼,看清楚眼前的情形,朱一龙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白宇?!”朱一龙蹲下身,想扶他起来,但一时又不知道该不该动他。
白宇并没有躲在哪处,而是倒在洞洞墙前的地上。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抠着着地板,脸色煞白,嘴唇不住颤抖,看起来十分痛苦,一双眼睛泪汪汪的,朱一龙只觉得心里也跟着他扭曲的表情一样,又慌又疼。
“哥……疼,好疼……”白宇张着嘴小口喘气,一喘就疼,“呜……”他伸出手,朱一龙赶忙握上,手心里都是汗。
朱一龙犹豫了一下,另一只手穿过白宇脖颈,像抱着一件易碎的古董花瓶一样小心翼翼的把他托抱起来,怎么又轻了。
白宇被抱起来后,因为疼痛,便紧绷着身体,脑袋用力顶着朱一龙胸膛,好分散一下注意力。
“你怎么样?你别乱动。”
朱一龙也吃不准他是心脏问题还是别的什么问题,总之得快点送医院。他抱着白宇,门都来不及关就冲出去了。
除夕夜,根本没人会外出,所以电梯还是停在他们家的楼层,他按开电梯门,直接降到地下车库,放平副驾驶的座位,把白宇小心的放好。
白宇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点,他觉得自己好像好点了,疼痛没有刚才那般剧烈,只要轻轻的呼吸,就会好很多。
朱一龙见他的眉头舒展一些,便稍微放松了口气,一脚油门,往医院方向疾驶。
白宇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的不是豪宅里那片缀着轨道灯的吊顶,而是朴素的石膏顶和吸顶灯。灯没开,但是不知何处有光照进来。他循着光源转动脑袋,是门外面,门上有一块方形的透明玻璃。
这是哪儿?医院吗?
白宇垂下眼眸,看到了趴在床沿的朱一龙。金主爸爸果然穿着暗红色的衬衫,垫在脑袋下的一截手臂被衬得好白。
“龙哥……”白宇嘴唇翕动,嗓音沙哑,这一声唤得极轻,好像只震动了自己唇边的空气。
朱一龙却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他猛得抬起头,突然被惊醒的大眼睛里还带着点迷茫,不知道做什么梦被打断了。
“龙哥……我没想吵醒……”
白宇还没说完就被朱一龙打断了:“你怎么样?还疼吗?”
“啊?不不疼了。”白宇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胸口疼得厉害,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他还以为自己过不了这个年,而且要害朱一龙的豪宅变成凶宅了。
“……我怎么了?”白宇鼻子一酸,心里还是有点打鼓,不知道朱一龙会给出什么答案。
“医生说是气胸发作,在车上你疼晕了,医生给你打了止痛针,你就睡着了。”朱一龙语气平静,脑子却不停回闪之前的手忙脚乱。
他从小到大很少生病,强健的身体素质让他没怎么去过医院,偶尔有个头疼脑热的,连药都懒得吃。
就算去也是去的私立医院,有专人负责安排好一切。他对三亚本地不熟,只是导航了最近的三甲公立医院,争分夺秒的开到了目的地。
朱一龙抱着白宇冲进来的时候都惊呆了,他哪里见过公立医院急诊室这架势。除夕夜怎么也能有这么多人看急诊呢?有吃坏肚子的,被硬币噎到的,让烟花炸伤的,挤挤攘攘像个菜市场。
当值的医生护士一看就知道白宇的情况比较紧急,拖过来一个急救床,把人放妥就推到帘子后面处理去了。
一个护士回头叮嘱朱一龙,先去急诊大厅服务窗口挂号,朱一龙才想起来出来的急,白宇的身份证什么的都没带。
他在服务台问了半天,按照白宇的信息重新填了张卡,病还是可以看,就是不能用大学生医保,朱一龙眉头都没皱一下,选了最贵的药,拿着单子让护士安排最好的房间。
埋头忙碌的护士疑惑的抬了抬眼,公立医院哪有什么好房间坏房间,都是统一指导价,这人没上过医院吗?
这一瞥倒是被男人的美貌所震慑,红着脸从住院部为急诊病人安排的几个床位里挑出来最好的一个,双人间,另一个床位住着昨天送进来的病人。
医生很快给出了诊断,白宇的情况在送医后就得到了好转,打了止疼药之后,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医护人员把白宇送到急诊预留病房,朱一龙便以家属的身份留了下来,他拉过墙边的椅子,在白宇床边坐下。
公立医院自然是比不上私立医院的环境,惨白的墙壁、床架上还有铁锈,病房里也一直有一股味道,但是他对于留在医院过年并不反感。
大约是因为知道回去酒店,就要继续跟尤慧演一对恩爱假夫妻。总统套房房间多,家人都当他们住在一起,真相是关上门后,谁都不知道他们一人一间互不干涉。
家人本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可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朱一龙开始觉得,越是跟家人在一起,却越是无法放松下来跟他们亲近。
在家族长辈们殷切期待下成长的他,几乎是一个完美的豪门继承人,早早的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在所有人面前表现的成熟稳重,如今,在婚姻大事上又亲手为自己带上了桎梏。
虽然他还不确定自己到底要什么,但也逐渐发现这条路不会让他快乐。
他有点累了。
“唔……龙哥……救命……”睡梦中的白宇突然口齿不清的嘟囔起来。
朱一龙立刻凑上去,握住白宇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掌抚上他的额头,以为他又疼了,可很快,白宇又沉沉睡去。朱一龙嘴角绷出好看的弧度,无奈地笑了笑。
傻小子,梦到刚才的情形了?朱一龙仍在为之前的画面而心有余悸,可转念一想,这混小子竟然骗他说回了老家,一时间又心疼又生气,收回搁在他额头的那只手的时候,还忍不住轻轻掐了一下白宇的脸颊。
让你骗我。
掐一下脸颊还不够,他还想捏一捏白宇圆乎乎的鼻尖,最后怕吵醒他而放弃了。
白宇应该已经不疼了,他眉头舒展,睡得香甜,好像一个对世界毫无防备的婴儿,让看者心生平静。
在这个跟他只有一纸协议的男人面前,朱一龙反而可以丢掉一些无法言说的“身外之物”,让本能占了先机。疲倦终于席卷了全身,他不再强撑,遵循身体的意愿,趴在床沿睡着了。
睡梦中,他突然听到白宇喊他,是真的还是做梦?他挣扎着睁开眼,果然是白宇在叫他。
难道胸口还在疼吗?问了白宇,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又放下心来,三言两语把医生的诊断告诉了他。不过,看他本人的表情,估计也不知道气胸到底是什么病吧?
气胸?怪不得胸口那么疼,但这到底是什么病白宇真的没啥概念,应该没有什么心脏病啊癌啊什么的难治疗吧?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明天白天再问问医生这病要不要治。
“几……几点了?”白宇随口问了下时间,他见朱一龙的脸颊上还有一道手表嗑出来的印子,表情明显还没有醒透,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他咋知道朱一龙睡得这么轻浅,嘟囔一下就能醒过来。
朱一龙倒是丝毫没有被吵醒的不悦,低头看了眼手表,“两点刚过。”
这到早上还要好久啊?朱一龙这是打算陪夜吗?白宇有点于心不忍。
“龙哥,你不走啊?”
“……”这是要赶我走?朱一龙两道粗眉齐齐抬起,大眼睛露出一丝疑惑。
白宇立刻觉得自己说了蠢话干了坏事,好像在欺负人一样,赶紧补充说明起来:“不是……这趴床边多不舒服,上来一块儿躺着吧?”一边说还一边侧了侧身,好像在努力给金主爸爸腾地方。
朱一龙不带犹豫地脱了皮鞋,一屁股挨上床沿,上腿,就这么侧躺在了白宇身边,他躺的位置有点高,白宇要看朱一龙,只能微微抬着头。
我就是客气一下,他怎么这么快爬上来了?正常情况不该是嫌弃床小,露出皱眉嫌弃的表情,然后我再适当表示心疼,自己一个人留医院就行,最后金主爸爸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吗。
“不睡觉了?这么看着我不累吗?”
“……我怕你掉下去。”
“那你搂着我点儿。”
朱一龙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是个病人?心里在吐槽,身体还是很诚实的靠近金主爸爸,并伸出胳膊搂住了他的腰。
耳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极轻的咳嗽声,白宇心里一惊,汗毛差点竖起来,他瞪圆了眼睛,眼珠往边上瞥去,又不敢回头看,房间里还有别人吗?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他又往朱一龙怀里钻了钻。
朱一龙这才想起,另外一张床上还睡着别的病人,只不过被厚厚的帘子隔开了。
“嘘……”朱一龙拍了拍受惊的白宇,抬了抬下巴,压低嗓音说,“这是双人间,你背后还有张床,被帘子遮住了。”
呼……白宇长吁一口气,这新年真是过得太吓人了,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一年的其他日子能过得好一些。
啧,怎么朱一龙还在拍他,把他当小孩儿哄吗?一下一下的还挺舒服的……白宇眼皮子又搭下来,睡着了。
“昨天还是很危险的,还好送来的及时,你这个情况,随时可能复发,建议考虑一下手术治疗,长假之后可以尽快安排。”
“好的,谢谢医生。那啥,一定要动手术啊?保守治疗的法子有没有啊?”白宇听见要做手术,心里就有点抵触,要在身上动刀子总觉得怕怕的。
“保守治疗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比较麻烦,你这个病吧,不能剧烈运动,又随时会复发。你还年轻,气胸手术不过是个小手术而已,不用太担心。”
“哦……”白宇低下头,好像在思考的样子。
“你可以跟家人商量下,没什么事中午就可以出院了,如果决定手术的话再来办下手续。”
白宇点点头,巡房医生交代完毕后,把两张床直接厚重的窗帘拉,去看隔壁床,阳光隔着百叶窗一下照进来,病房里突然亮起来。
隔壁床的也不知道什么毛病,白宇好奇的偷偷打量那人,好像是个女的,只见她到现在还打着点滴,人也看起来很虚弱。
医生问那个病人感觉怎样,白宇想听听她会说什么,结果那人只点点头。医生见她各项指数都还平稳,叹了口气就走了。
医生才走出去,门又开了,白宇以为医生还有什么未尽事宜,结果一看,是朱一龙。
早上起来没见着人,白宇还当金主爸爸终于受不了回去了呢。
“饿不饿,我去买了点东西给你吃。”
这叫买了点东西?白宇盯着朱一龙手中推着的平板车,上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打包盒。
“医院门口的店都没开,龙湾酒店离得远,炒面拌面太油腻,汤面带过来会捂烂,我就多打包了点别的东西。”
朱一龙看白宇傻乎乎的盯着那些打包盒,以为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便指了其中几样,说:“这是菜粥,皮蛋瘦肉粥,生滚鱼片粥,牛肉粥,那些是包子,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每个口味都拿了些,面包也有。”
白宇嘴角抽搐,他给自己的定位是一朵看起来娇弱的菟丝花,而不是一头需要吃这么多东西的猪啊。
“怎么样?”朱一龙好像没觉得有啥问题,看白宇气色不错,心里还挺开心的,嘿嘿笑了一下说,“你想吃哪个?我拿给你。”
“就那个……奶黄包和鱼片粥吧……”白宇随便说了一个。
朱一龙把板车推到床边,挑出粥打开盖子,滚烫的热气冒了出来,他赶紧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凉着。
接着又从板车里挑出一个打包盒,白宇探头朝里看,只见里面塞的满满当当的。前面还没什么感觉,一看到热腾腾的包子立马就饿了,他也顾不上客气,直接捡出一个奶黄包张口就咬。
“嘶……啊!”炙热的奶黄流了出来,白宇的嘴角被烫了一下。
“慢点,还有很多。”
“唔!龙哥,你也吃啊!”
“好。”
两个人正吃着东西,门口进来了个护士。护士绕过了他的床位,去看睡在里面的那个人。
“钱晓美?你的家人联系不上,还有其他人可以联系吗?”
白宇嚼着馒头,偷偷去瞥隔壁床的那个女人。那人听了护士的话,只摇了摇头,因为她背对着外面,所以没人看得到她的表情。
“那你有什么朋友吗?”护士大概看她可怜,语气比刚才软了不少,“急诊床位很有限,你必须得中午就出院。”
那背对着外面的身体怔了一下,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我,可以的,我自己出院。”
医院这个地方,最是能见到人间冷暖,护士摇了摇头,她早已不是那个刚上岗的热心小护士,会好奇她为何没人陪伴,会为她家人的冷漠而义愤填膺,如今的她,只会力所能及的,在等会下了晚班后,叮嘱送饭的阿姨给这位病人送一份早餐。
“诶?你是昨天那个要最好病房的?”护士正要往病房外走,就看到了捧着打包盒的朱一龙,然后目光不由自主的盯上了那个平板车,这一车都是龙湾大酒店的打包盒吗?
糟了,白宇看到这个护士的眼神,是要举报他们铺张浪费吗?现在全国都在宣传节约粮食,他们两个人点了一平板车的吃食,搞不好要被当地媒体点名批评。
“护士小姐,你们辛苦了!早饭吃了吗?这买来分给大家吃的!”嘴皮子先于脑子,为了保护朱一龙,白宇赶紧替这一车食物找好下家。
朱一龙眉毛一高一低,疑惑的看向白宇,不明白这搞的是哪一出,白宇则挤眉弄眼,拼命向朱一龙使眼色。
“噢,昨天看到医护人员都很辛苦,买早饭的时候,特地买来分给大家吃的,盒盒盒……”朱一龙接过白宇的话头,反正这么多吃不完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就按白宇说的做吧。
“真的?你们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呀!我可以拿一份给隔壁床的病人吗?”
“可以!可以!”白宇用力点头。
“哎,你动作幅度别那么大!”
“噢噢,知道了,龙哥,我想喝粥。”
“好。”
朱一龙端起那碗凉得差不多的粥,白宇伸手想要接过,朱一龙却不给。
“你不能拿重物,我来喂你吧。”
???这一碗粥怎么好意思被称作重物?白宇头上冒出三个问号,傻不愣登的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冷不防地被塞了一口粥。
唔!好吃!鱼片鲜香,粥米软糯,太好吃了。
护士选了一碗粥和两个圆面包,放在了隔壁病人的床头柜上,而这个钱晓美,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身。
“护士小姐,这个平板车是跟门口的保安借的,你们分完早餐后,直接把车子还给他们就好。”朱一龙喂着饭,稍稍回过头,客客气气地对护士笑了下,白宇也含着一口粥,弯着眉眼对她点了点头。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看到两个这么养眼的大帅哥?护士低下头推着平板车走出去,心想,再待下去要发心脏病了。
白宇这会儿已经不觉得疼了,他含着一口粥坐在床上东张西望,看到边上病人那消瘦背影,不禁有点唏嘘。
不知道这个人经历了什么,也在除夕夜被送到了医院,就这么孤独的躺了一夜,都没有人来陪他。
不知怎么的,白宇突然鼻子有点酸酸的,朱一龙不仅昨天送他来医院,还留下来陪了他整整一晚上。他有点儿不敢转过头去,怕对上朱一龙的目光,自己会一个冲动就发表以身相许的宣言。
“白宇。”朱一龙见他看着隔壁床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开口叫他。
“啊?”
“你为什么没回家?”朱一龙早就想问了。
“噢!害!我这不是没……”白宇动作夸张,眼神飘忽,小脑筋转动,开始为自己独自留在三亚不回家编故事。
朱一龙放下粥碗,滋啦一声把椅子往床头拉,抬起手臂,用两只手掌夹住的白宇的脸颊,把他的脑袋掰得正正的,没法儿乱动,逼得他只能直视自己的眼睛。
“说实话。”朱一龙的口气不容置辩,白宇在朱一龙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脸颊被挤的变形,样子十分滑稽,可是他却笑不出来。
这双眼睛清澈又温柔,漆黑的眼珠仿佛有催眠的作用,你对着它,就说不出谎言。
白宇垂下眼眸,不再看朱一龙,他咬着下唇,好像正在下很大的决心一般,良久,才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
“我没有家了。”
白宇的嘴唇因为朱一龙夹着他的脸颊而撅着,说出的话有点含糊不清,但这并不妨碍朱一龙听明白这话的意思。他放松了手掌的力量,不再挤着白宇的脸颊,但是却没有松手,只轻轻的捧着那张消瘦的长脸。
没有家了?父母双亡?离异?还是说白宇,从小就是个孤儿?那有什么好瞒着我的?
“你的家人……”朱一龙眉头微蹙,大拇指温柔的摸过白宇脸颊,等着他说出更多。
关于自己家人的事情,白宇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如今话说到这份上,就像上了膛的枪,不打出去就难受,也许,他早就在等一个扣动扳机的机会。
白宇抬起头,既然你要问真的,那我就真说实话了:
“我爸妈……在我刚上高中那会儿,各自傍了个大款跑了。”
第十三章 富婆哪有那么好找
“我爸妈……在我刚上高中那会儿,各自傍了个大款跑了。”顾忌到边上还有人,白宇稍微压低了点嗓音。
“什么?”朱一龙眨了眨眼睛,显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过这个话茬。
“那个……初中的时候,我爸妈先后下岗,在家里就整天吵架,吵架的时候什么话说不出来?说自己被拖累了,原本能配的上更好的,两个人都不服气,让对方有本事尽管攀高枝儿去啊。”
白宇低下头,眼角被朱一龙的手掌夹出道道鱼尾纹,语气平淡地继续说道:“两个人赌气似的,还真先后傍到了大款。”
“然后呢?他们就不管你了?”朱一龙认真听着,傍大款就傍大款,怎么孩子都不管了呢。
“呵。”白宇皮笑肉不笑地轻呵一声,“我咋知道,他俩大概都以为对方会顾我,结果都没顾上呗。”
“那你……”朱一龙有了一些糟糕的联想。
一个高中生,失去了生活来源,要怎么继续学业?怎么来外地求学?他想起自己跟白宇认识的过程,难道,他从那时候起就一直在被各种富婆包养?眼神中不自觉带上了三分疼惜。
“你……你想什么呢!”白宇一抬头就对上朱一龙复杂的眼神,他倒是立刻懂了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你以为富婆这么好找的啊!”白宇总算想起反抗,两个手伸到朱一龙手肘中间,往两边撇开,解放了自己的脸颊,都被他那圆手夹酸了,他一边揉脸一边说,“他们给我留钱了,都以为自己给家里留了钱,另一个会留在家照顾我。
“害,龙哥,你别那样看我。”白宇吸吸鼻子,“这有什么呀,我那些同学整个高中时期都被管的抑郁发作,恨不得自个儿父母双亡,像我这样零花钱不设限,用手机电脑也不受管制的,简直神仙一样的日子啊!”
白宇像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笑容,可朱一龙却没跟着一起笑。
从小到大,他的父母忙于家族事业和交际应酬,跟他并不亲密,记忆中也没有过什么美好的亲子互动时刻,高中最后一年,他独自去国外求学,才体会到那种家人就在身边的感觉,有时候就是无可替代的。
“别那样笑了。”看着难受,朱一龙抿着嘴唇,表情严肃,望向白宇的眼神却温柔如水。
白宇一愣,收敛了笑容,如果不这样笑,那他要用什么表情来讲他爸妈的事呢?
他也不是没跟其他人提过,他哈哈大笑,那些人也跟着笑,吐槽他怎么会有这种经历,是信了他自由自在的说辞,是顺他意、合他谋,小心翼翼地避开那荒诞底下的苦涩。
只有这个人,不配合他的表演,有力地把他按在真相面前。换任何一个人敢这样说,白宇也许就会当场翻脸,用愤怒的硬壳来保护自己心里面最后的脆弱。
可是朱一龙是金主爸爸,他怎么能对金主爸爸发脾气呢,这一秒的犹豫,就让对方的温柔乘虚而入。
“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朱一龙低沉的嗓音再一次响起,“那段时间,一定挺难的。”
然后他抬起手,拨开了白宇额前的卷发,露出一小片光洁的额头。
白宇的呼吸变慢了,他眼眶发红,好像从来没有哪一刻会像现在这样,觉得跟一个人如此亲近,而那个人,好像就快要走到心里面那片从来没人去到过的地方。
他用力眨了眨眼,手臂垂在身侧,五指张开,一下下捏着被子,好像在抵抗什么,朱一龙仍然在看着他,这个人老是这样,从来都是从容的,坚定的,毫不尴尬的……
病房的门突然被粗暴地打开了。
“晓美!”
来人是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人,她先看到了朱一龙和白宇,而后目光很快移到了边上的病床。
白宇的情绪又立刻收了回去,他眼角的余光看到病床的女病人,在听见门口有人喊她后,身体明显地震了一下。
那中年女人锁定目标后,立刻走到她床边,白宇听见女病人轻喊了一声“妈”。
“你怎么这么傻啊!”女人恨铁不成钢一般的抬起手,看着像要打人一样,可落到女病人的身上,只轻轻抓着她的手臂摇了摇,“妈早就跟你说过,人家大老板怎么会看上你,你偏要跟着他,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也不带这样看不起人。”
“妈……你别说了,是我自己不好。”钱晓美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他打电话来说你在医院。”中年女人把枕头竖起来叠叠好,好让自己女儿靠的舒服些。
钱晓美垂下脑袋,好像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喃喃道:“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你别傻了。”中年女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他要是心里有你,还会跟其他人订婚啊?你爸说了,只要你保证再不跟他好,他也不赶你了,让你跟我们回家。”
白宇和朱一龙切到了吃瓜模式,一人拿着一个奶黄包,默默咬着,耳朵却都竖起来听他们的对话,这还真不是故意要听的,离得这么近,她们又哇啦哇啦说的这么大声。
“爸也来了?”
“你爸啊,刀子嘴豆腐心,你跟了那个老板都五六年了,他本来想,要是你们最后真能在一块儿就算了,谁知道会搞成这样。”
白宇忍不住又偷偷看那个钱晓美,女病人看起来有点憔悴,但仍难掩其姣好的面容,她正垂着眼眸,即使如此,眼睛也看起来十分大,漂亮的双眼皮,眼睫毛像刷子一样又长又密,他想到了朱一龙,便回过头来瞧他,想不到还是朱一龙更胜一筹。
朱一龙莫名其妙的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这种始乱终弃的老板……但他好像也不是底气很足。
“妈……是我不好,他以为我跟他就是图钱,到最后是我放不开,我缠着他,都是我自作自受。”钱晓美眼睛一眨落下一滴泪,白宇的心突然一沉,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跟着一起掉了。
「如果是图钱就不要动真感情啊!」
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这个场面怎么也轮不到他劝人。
“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他。”钱晓美捂住脸,倒在母亲的怀里哭起来。
“白宇?”朱一龙看白宇的腮帮子鼓出来,含着一口包子也不嚼,只愣怔的想心事,刚才被揉得粉扑扑的脸,逐渐褪去血色,变得苍白起来。
“你还好吗?要不要叫医生。”朱一龙自己的奶黄包吃完了,他看白宇也不想吃的样子,便拿过他手中的包子,另一只手抽出床头柜上的一张纸巾,去擦白宇嘴角沾到的奶黄。
手指刚要碰到白宇,后者却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往后躲了躲,朱一龙的手一顿,还不等他开口问,白宇又赶紧凑了上来,一手接过纸巾,擦了擦嘴。
“没事儿没事儿。”他把纸巾揉成小团,捏在手里,撅了噘嘴,对朱一龙说,“龙哥,我想回去了。”
“好,我去问下医生。”
“不用,医生来过了,他说可以出院了。”说着话,白宇就要下床。
“你慢点。”朱一龙微微皱眉,白宇昨天的情况这么紧急,怎么现在就可以出院了?
“呃,医生说回家也躺着少动,长假过后再来复查一下就好了。”白宇避开朱一龙的眼神,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指头,去找鞋子,朱一龙这才想起来,他昨天抱着白宇出门的时候,忘了给他拿鞋子。
“那我背你。”
“啊?”白宇面露尴尬,这等会儿出去,走廊上可都是人吧。
他看着朱一龙把衬衫袖子挽起来,提起西裤背过身去,目光跟着看到了门边放着的一台轮椅。
“龙哥,那里有轮椅!”他指了指门口,朱一龙一转头,也看到了,便过去把轮椅展开,推到床边,也不等白宇有什么反应,他又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瘦了,有点硌手。”朱一龙掐了一把白宇的腰背,害得白宇只能往他怀里扑,心想,金主爸爸这就嫌弃我手感不好了?
他垂着脑袋,眼眸却向上抬起,瞄了一眼朱一龙,还心有不甘的嘟了嘟嘴,“这不是你们不在我懒得吃嘛……”
朱一龙有时觉得挺奇怪的,白宇一个比他还高的青年男子,抱在怀里却又轻又娇,让人忍不住想将他搂得紧紧的,嗓音也是挺低沉的啊,可随便说句话落在耳朵里,就像是在撒娇,然后不管什么埋怨的话语,都让人舍不得对他说。
“盒盒盒……那这两天我陪你吃饭。”朱一龙把白宇放在轮椅上,为了让他坐的舒服,还贴心的摆正了踏脚板,两手握住他的小腿,放放正,然后拍了拍他的膝盖,起身去拉轮椅。
“坐好了,要走喽!”
白宇的脚指头不服气地翘起来,朱一龙你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吧?我只是没穿拖鞋,不是下肢残疾好吗?轮椅被极其轻柔地往后拉,白宇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对上了钱晓美的眼神。
女病人微微对他点了点头,眼神移向床头柜的食物,白宇知道她在感谢,便也对她轻轻点头,哗啦一下,轮椅转了个方向,把他推向病房外面。
一回到家后,朱一龙就放水给白宇洗澡。
“你这个情况是不是不太适合泡澡,我放少一点。”朱一龙的声音从浴室传出来,白宇正坐在床沿。
“你等会儿,我看下病例卡……”说实话,他现在对自己这病到底是啥还是不太了解,病例卡现在已经不是手写的了,都是打印的。
然而,字认得,放在一块组成句子,白宇就不是很搞得清楚,最后还是决定打开手机问度娘。
哎,白宇一边发愁,一边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解释说明,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他这种毛病,可大可小,就比如现在不疼了,没啥感觉,但是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提个重物,爬个楼梯,打个喷嚏都有可能复发。
医生建议的手术号称是可以根治,但是也有人现身说法,说多年后又会复发。他叹了口气,惆怅地放下手机,觉得周围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一点儿没听见朱一龙的动静,便探头探脑地走进浴室去看。
朱一龙正坐在浴缸沿上,跟他一样捧着手机,余光看到他进来了,开口说:“这上面说你这病宜静不宜动。”
白宇了然,原来他也在查手机啊。
“这上面还说,动手术更好一些,怎么?”朱一龙抬起头,眼神里带上几分探寻,“医生没有建议你动手术吗?”
……白宇眨了眨眼,刚张嘴想说没有,但想到自己在朱一龙面前已经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小骗子形象,那两个字就说不出口,变成了无奈的点头。
“那手术安排在什么时候?”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做……”
“你不想做手术?”
“嗯……我再考虑考虑。”白宇垂着头,也坐到了浴缸边上,细白的手臂往下伸,手指头一下一下拨着水。
“你先洗个澡,我去弄点吃的。”
白宇还不是很饿,不过朱一龙说要出去,他真是求之不得,可别再盯着问他为啥不想做手术了。
等他洗好澡出来,朱一龙已经弄了一大盆吃的东西放茶几上,白宇定睛一看,原来就是他之前包好的那些饺子。
朱一龙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有几个饺子已经皮肉分离。
“这是你包的?”朱一龙拿了两个小碗,一个放在自己面前,一个放在白宇面前。
白宇闻到自己包的饺子,就算不饿也瞬间来了胃口,忍不住想要夸自己馅整的香。
“昂,是啊,龙哥,你快尝一个!”白宇夹起一个模样还算比较完整的饺子放到朱一龙碗里,“嘿嘿,我这次调的馅儿特别香。”
“好……”朱一龙早上没怎么吃吃饱,咬了口饺子后,眼睛顿时一亮,不可否认,白宇在做料理的这些方面,还真挺有天分的,肉馅和菜的比例正好,咬破皮还有鲜美的汁水,他囫囵吞就吃下去,立刻又夹了一个。
朱一龙吃东西很专心,会仔细的把食物放在腮帮子处,闭着嘴一点点嚼碎了再咽下去。白宇看他吃的香,心中大受鼓舞,不过他自己才吃了两三个就放慢了速度,最后默默地放下了筷子,好像看朱一龙吃,比自己吃还满足。
“唔!”朱一龙的脸上突然露出扭曲的表情,嘴里还有食物不好张嘴,可是那模样显然是吃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龙哥!怎么了怎么了?”白宇赶紧递上纸巾。
朱一龙却摆了摆手,他两边的腮帮子轮流缩了缩,有什么东西从嘴巴里出来了,带着一丝诡异的光芒。
啊!是那个硬币!白宇看到朱一龙伸手把嘴巴里的异物拿出来,立刻记起来那是自己往里面包的硬币。
“对不起对不起,龙哥!”他尴尬地抱歉道,“我自己都忘了……我的天,还好没有噎到喉咙口。”白宇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你故意放里面的?”朱一龙疑惑的看着白宇,见他拍自己的胸,便抓过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可别拍了,这地方还没好透呢吧?
白宇也不挣开,就任他握着,脸上略过一丝讶异,开口解释道:
“你不知道?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这么干。放一个硬币在饺子里,谁吃到了,谁在新年里就运气最好!干啥成啥!”
朱一龙点了几下脑袋,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好像在外婆家过年也有这样的经历,只是那样的记忆实在的太模糊,模糊到让他几乎完全忘了,如今白宇一说,他才能从沟沟壑壑的脑沟深处把它找到。
朱家发家早,朱一龙出生的时候,就是含着金钥匙的富家少爷,逢年过节不是在高档酒楼,就是把大厨请到家里来做晚宴,鲍参翅肚,美酒佳肴,饺子这种东西自然被其他花里胡哨的点心取代了。
但是外婆家不一样,他妈妈出身普通家庭,并不是什么富家小姐,他的外公很早就过世了,过年的时候他们就会抽一天回去陪外婆,外婆包的饺子特别好吃,而且她也会在饺子里放硬币。
可惜朱一龙似乎运气不太好,他从来都吃不到那枚硬币,不过作为唯一的小孩儿,其他人吃到了都会把硬币给他。
爸妈并不在意吃到硬币会走运一年的说法,随手就给他了,但是外婆,会摸着他的脑袋,虔诚地把硬币放在他手心里,让他握握好,然后用乡音宠溺地说:一年的好运气呀,都给我们龙龙。
“一年的好运气呀,都是我龙哥的了。”白宇高举另一个拳头,夸张地为他欢呼。
朱一龙握紧手中那枚硬币。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外婆因病去世,那些为数不多跟家人在一块儿的温情时刻,也逐渐被其他新鲜的记忆取代,不刻意寻找,便如同消失不见。
今天他吃到了硬币,又听到了相同的祈愿,心里十分雀跃,对着白宇笑出了十颗牙齿,眼角都皱起褶子。
白宇被他的情绪感染,也跟着笑得见牙不见眼,心想,不就吃到一枚硬币么,值得乐成这样?而且这金主爸爸笑起来怎么傻乎乎的,又帅又酷的霸总人设崩了啊喂!
“我出去一趟,回来陪你吃晚饭。”朱一龙把饺子都吃完,端着空盘子嘱咐白宇乖乖在家。
“哦。”白宇想,朱一龙一晚上没回去,应该是要去龙湾酒店吧,大过年的,把家人老婆留在那里,的确该回家交代一声,“其实龙哥,你不回来陪我也行,饺子还剩下好多呢。”
朱一龙白了他一眼,“我可再经不起被你吓了。”
话说到这份上,白宇只能吞下异议,目送朱一龙出去,待听到关门声,他露出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细微笑容,不管怎么说,现在这种情况,能有人陪着,他也会心安一些。
朱一龙按下电梯,没有到一楼,而是直接到了地下车库。
滴滴滴——电话铃声响起来,是尤慧。
“你怎么回事啊?”电话一接通,就是尤慧暴躁的大嗓门。后来说了什么朱一龙也没听清,因为他把手机拿的很远,屏气凝神过了几分钟,才重新把手机拿到耳朵边上,
“白宇病了,我要照顾他。”
换来的是对面长久的沉默,朱一龙快没了耐心,正要挂电话,那头传来了惊天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朱大少爷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尤慧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真的,你会不会照顾人啊,要不要我来帮忙?”
“不,用。”朱一龙咬牙切齿地蹦出两个字,这有什么好笑的,“我爸妈那儿,你帮我应付一下。”
“好说好说,哎,白宇生什么病啊?不会是有了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哈哈哈哈哈人命关天啊!!”
“尤慧!”朱一龙脸上的表情匪夷所思,一脸嫌弃,这个女人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没好气的说,“气胸,可能还要动手术。”
“要动手术这么严重?”尤慧以为白宇这个小婊砸装病骗朱一龙陪他过年,最多说自己不舒服感冒什么的,没想到竟然真的病了,还是要动手术的那种,便一改刚才玩笑揶揄的态度,认真起来,“行了,知道了,你爸妈早上就在找你了,还不是我替你瞒的好,你可别忘了报答我啊。”
“知道了,瑞怀德岛十日游我给你安排到位,直接把老蒋打包送过去,行了吧。”瑞怀德岛是朱一龙前年在太平洋上买的一座小岛,别墅造好了,佣人安排上了,自己还没享受过呢,先拿出来便宜尤慧了。
“成交!”尤慧爽快的挂了电话。
朱一龙发动轿车,又往医院的方向开去,他倒是要跟医生问问清楚,这个手术要怎么做,有没有必要做,只有问清楚了,他才能坚定自己的立场去说服白宇,让他不要担心和害怕。
第十四章 想不到他竟然是这样的金主爸爸
“我人傻了。”
“你确实挺傻的。”
白宇盘着腿,大剌剌的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张天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拘谨样子。
朱一龙的房子没有过多的装饰品,但房型高挑通透,装修风格统一,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品味的代名词,王姨也回来了,房子被收拾的一尘不染。
张天之前只在跟白宇视频聊天的时候看到过房子的一些画面,如今身在其中,巨大的贫富差距打击的他连一丝想要抨击有钱人腐败的心思都没有了,用这种方式维护自己的自尊心没必要,太难看了。
他哆哆嗦嗦的放下手中的玻璃水杯,就怕嗑坏了玻璃茶几,这两样看起来都是他赔不起的价钱。
“住在这种地方,心里不会发慌吗?”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以后哥发达了也住这样的房子,你还跟不跟我做哥们儿了?”
“那能一样吗?这可是朱一龙的房子。”
“嘁,我龙哥人好着呢,你慌什么。”白宇站起来,朝他勾勾手,“来这儿,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白宇引着张天来到健身房,张天惊的嘴都合不拢了。
“要是朱一龙不在,你找个教练,再找几个学生,开个健身私教班都行。”健身房靠窗的那一边,放了五六台不重样的健身器械,看的张天眼睛都直了。
“我让你进来是看这的?”白宇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张天一回头,看到了靠墙的两台电脑。
“卧槽!”张天惊叫起来,“这显示器!键盘!主机!你俩在家打游戏还是电竞战队标准啊?”
白宇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按了开机,说,“哥这台给你玩一会儿。”
张天摸着键盘坐下,眼睛看的发直,很快投入了游戏中去。不过设备太好也不一定就是好事,过分敏感操作就很难跟上。
“哎,你怎么不玩儿啊?”张天体验着游戏,余光看见白宇只坐在边上看着他玩,随口就问了一句。
“昂……”白宇挠了挠头,“龙哥不让我玩儿,说坐着伤神,等身体完全好了再说。”
白宇这话一说,张天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他是来探病的,可不是来玩儿的啊。
“你身体怎么样了?动的什么手术啊?”张天语气有点不自在,担心也是他要担心的,问又怕问出什么让白宇难以启齿的内容。
“就一个小手术,气胸么,你知道不?”反正张天已经知道自己动手术的事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坦坦然然的说了。
“气胸?”张天眨了眨眼,“我表哥也有过!”
“啊?真的啊?”白宇突然兴奋起来,看来这毛病好像还挺常见。
“当然真的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表哥跟你一样又瘦又高,第一次发作是打篮球的时候,后来他也动手术了,篮球是不太能打了,但日常生活没问题。”张天放下心,追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了,就是龙哥说让我再休息一个礼拜,别急着回学校。”
“哦……”张天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宇,这朱一龙还真是霸道,白宇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啊,怎么就不能去上学了?
张天作为班长,假期尾声就开始在班级群里发通知,寒假假期短,有的同学不一定能赶在开学准时回到学校,回不了的就要事先报告班长。
他根本都没想到会收到白宇的假条,问他什么事儿,白宇支支吾吾老半天,才告诉他自己动了个手术,还要再休息一礼拜。
张天还是不放心,白宇那身体虽说不上有多健壮,跟他住一块儿的时候,小毛小病也不少,但怎么就要到动手术的程度了。
脑海中刹那间出现了无数三流论坛上看过的金主包养明星的绯闻八卦,什么小明星深夜去医院取出那啥异物……朱一龙别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趁着假期把人弄得不行了吧?
“我也觉得龙哥有点太夸张了。”白宇嘴上这么说,嘴角却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他看着张天那张不信他上学能有什么问题的表情,继续补充说,“害,主要是第一次发作那会儿吓到他了。”
“哦……”张天这人,对白宇被包养的事儿一点看法都没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现代社会还有谁会看不起谁?
他过来,是想劝劝白宇,要是朱一龙有啥不良癖好,还是赶紧跟他拜拜,搞坏了身体可就得不偿失了,可这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那你歇一周就足够了?要不要再多休几个礼拜啊?”张天忍不住调侃起来。
“啧,怎么说话呢,龙哥说了,我这病一直待在家也不行,他现在每天吃了晚饭就陪我去海边散步,等我体能好一些,走路不喘了就行。都走了俩礼拜了,差不多好了。”
“呵呵……”张天无语,白宇一口一个龙哥,看来是被迷住了,万恶的资本主义大老板,就知道用金钱和美色腐蚀人心。
“白先生,吃饭了。”门口响起王姨的声音,“不能误了点。”
“哎!来了!”白宇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现在王姨盯的可严了,每次我吃完饭她还要拍空盘子给龙哥拍照打卡,我都觉得有点过了。
“哎,快过来一起吃饭了!”白宇那样子看起来还有点气呼呼的,张天不知为啥就没了胃口。
“我不吃了,一点学校要开会。”张天来之前已经吃过早午饭,还没饿,而且他狗粮已经吃饱了。
他不想再在这儿待下去了,决定早点去学校逛逛,看看有没有拖着行李箱返校的小学妹,他要抓住青春的尾巴,找个女朋友谈一场纯纯的校园恋爱。
“哎对了,你那个病例卡的复印件准备好了吗?”
“班长交代的,当然不会忘,喏,就在电脑下的抽屉里,你自己拿。”白宇已经走到健身房门口,懒得再走回去,他见张天刚从电脑椅子上站起来,便让他自己去拿,抽屉没上锁。
张天又坐回去,拉开抽屉,里面有些本子和纸张,复印件应该就是最上面两张纸吧,他捡起纸,被纸张下面的一个亮晶晶的小物件吸引了注意力。
他第一反应这是一件首饰,可稍微多看一眼,就发现那上面的吊坠,是一枚一毛钱的硬币。硬币被仔细地用银子包了边,顶部镶了个小银环,串在一根银珠长链上。在好奇心的趋势下,他拎起链子举得高高的,好看清楚那吊坠的全貌。
“这什么东西?”
“哎!你别乱拿我东西啊!”白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回来了,一把握住吊坠,抢过长链,小声嘟囔,“别给我弄坏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宝贝?“我就看看,又不是钻石黄金,而且我跟你讲,你这算亵渎人民币啊!”
“去去去,你不是赶时间吗?赶紧走!”白宇脸色微红,眯眼皱眉,假装一脸嫌弃的把张天推了出去,嚷嚷道:
“回学校了请你吃饭!吃啥你挑!”
“这还差不多,那我走了啊!”
两个人推推搡搡走到门口,张天趿上鞋子就开门走了。
白宇握着长链回到餐厅,前面还不觉得饿,可一坐在餐桌前,肚子就咕噜噜叫起来。王姨蒸了一只鸽子,她贴心的把肉都撕下来,方便入口,因为是隔水蒸的,只蒸出一小碗汤水,装在小盅里保着温,光闻味道就让人食指大动。
白宇把银链放在左手边的桌子上,右手拿筷,开始吃午饭。
银链上挂着的钱币,就是当时朱一龙吃到的那枚。
在吃到硬币的那天下午,朱一龙又驱车到医院,盯着医生问清楚了手术的事,当下就跟医生定好了手术时间,预约在新年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
医生说了,得气胸的大多是白宇这样的小年轻,通常长得又高又瘦,作息不是很规律,饭也不好好吃,多多少少都有点营养不良,肺与肋骨之间没有肌肉做缓冲,就容易发这种病。
朱一龙一边听着一边舔后槽牙,他大概能想象得到,白宇这家伙一个人在家,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子。没人盯着他好好吃饭,王姨养出来的几两肉,早就都瘦没了。
他回来后,并不着急劝白宇,只是陪他一块儿住在家。
最开始两日不许他下床,一日三餐让龙湾酒店的大厨开小灶单做,再找个服务员送过来,然后亲手端到他床前。
在朱一龙的监督下,白宇一日三餐再没落下过一顿。早上乖乖起来吃早饭,中午虽吃不多,但下午还有龙湾大厨送来的点心,晚上呢,早早地就陪金主爸爸睡觉。
白宇躺得久了人有点恍惚,不禁怀疑自己前两天到底是得了气胸还是动了胎气,这日子怎么过得像在保胎一样。
朱一龙做这些也不觉得麻烦,他本就自律,别人当他是豪门贵胄,生活杂事样样有下人照料。
可事实上,多年的留学生涯早就让他学会自我照料。为了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他遵循着规律的生活作息和健康的饮食习惯,除非商业场上应酬,在家既不喝酒也不抽烟,早睡早起又爱健身。
这样规律的生活过了四五天,白宇的精神就好了许多,脸色也白里透红起来。就是偶尔想到自己身上还有病根未除,莫名会生出一些不安来,特别是晚上。
一个大好青年,连着几个礼拜没干过啥,身边又是熟悉的体温与呼吸,心中难免不起歪念,眼前浮现旖旎画面。
朱一龙这几天很是规矩,怕压到他挤到他,只堪堪挨着他睡觉,这无疑加重了白宇的愁绪。金主爸爸是不是有别人了?怎么都不对他动手动脚了?
假期临近尾声,朱一龙虽亲自照顾白宇,事无巨细,但身体上的接触少之又少,连亲亲他都没有。
作为一名优秀的金丝雀,原本他在这方面是很能让金主爸爸满意的,可如今,这副病殃殃的身子怕是吸引力直降。
这样下去不行。
那天夜里,白宇洗澡的时候故意没有带换洗衣服,他从淋浴房里出来,身体擦的半干,头发还滴着水呢,就对着外面叫唤起来:“龙哥,帮我拿下睡衣!”
“来了。”朱一龙正好做完一组器械,出了一身汗,他拿着水杯回到客厅,听见白宇喊他拿衣服,便放下水杯去了卧室。
叠好的睡衣放在床尾,朱一龙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拿起睡衣走到浴室。
白宇算准时机,侧过后背对着朱一龙,浴巾披在身上,手臂高抬略微低头擦湿头发,这个动作正好可露出腿根,随着擦拭头发的动作,浴巾忽高忽低,露出一点点臀部,重点部位都若隐若现,哼哼,白宇在心里倒数,3、2、1……金主爸爸果然放下衣服,朝他走过来了,白宇都有点鸡动了。
“别着凉了。”
可朱一龙一过来,就扯过浴巾把白宇从后面整个裹住,脖子以下到大腿处都被包了个严实。
“别动。”白宇还想挣动两下,露出点脖子、锁骨啥的,结果被朱一龙按着完全无法动弹。
朱一龙一手拿过挂在墙上的电吹风,很快就把白宇的头发吹干了。
“好了,快把衣服穿上,去床上躺着吧。”
“不是,龙哥,那个……”白宇想要不要再努力一把,比如一下子展开浴巾,来个刺激的,但又觉得那样太low,像朱一龙这样看起来如此矜贵的金主爸爸,说不定会很反感。
“浴室里太闷了吗?”朱一龙拉下脖子上的浴巾,两只手一起拿着放在身前,他看白宇脸颊红彤彤的,傻愣愣的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以为他不舒服。
“没,没有!”白宇大叫一声,拿着衣服出去了。
朱一龙紧紧抿着嘴角,脸上表情古怪,他憋着笑,好不要笑出声,然后把毛巾仍在台盆边上。刚才被毛巾遮住的裆部高高鼓起,宽松的运动裤直白地勾勒出欲望的形状,他脱掉衣物,洗了个冷水澡。
躺在床上后,两人互道了晚安,可白宇还不安分,因为他并不是那种受了一点点挫折就放弃的人。
朱一龙把灯关了,两个人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都仰面躺着。黑暗中,白宇的右手手背假装不小心的碰到了枕边人的大腿外侧,蹭了几下便直奔目的地,指节隔着棉质内裤碰到金主爸爸的阴茎,硬的。
白宇眼睛一亮,心想有戏啊,便大胆的从内裤腿根处伸进去,抓住了那根肉棒,还没撸两下,就被朱一龙反客为主。他握住白宇的手腕,将作乱的手被从裤子里拎出来压在他的身旁,自己则侧过身去吻白宇的脖颈。
鼻尖在脖颈处轻轻磨蹭,炽热气息喷到白宇的耳根后面。
本就心思不正的白宇,立刻不争气的硬了。他轻哼一声,也想侧过身去搂朱一龙,朱一龙却抬手按着他的肩膀,力度不轻不重,只为了不让他侧过来。嘴上还在不停点火,咬他脖颈舔他肩窝,支起脑袋,再把细密的吻落在他眉骨、眼皮、脸颊、唇角……最后才压上嘴唇,含住他的唇珠,舌尖轻戳。
四瓣唇摩挲着,朱一龙却不加深亲吻,只让热气在唇间传递,白宇探出舌尖,想要更多,可朱一龙只是把这舌尖卷一卷又用舌苔顶了回去。
白宇有点搞不清楚朱一龙这是要干嘛,只觉得快被撩拨的受不了了。明明是他勾引金主爸爸,没想到自己却先一步欲火焚身起来。
房间里没开灯,但月光透过超大落地窗洒在床上,朱一龙稍稍抬头,便清清楚楚地看见白宇眼里泛起一层水雾,双颊绯红,白皙的脖颈渡上粉红。
他又吻上白宇的耳孔,呵呼之间,眼睛微眨,长长的睫毛扫过后者的太阳穴,白宇敏感地浑身一抖,身体既痒且酥。
“想我吗?”带着情欲的沙哑嗓音就响在耳边,是朱一龙独特的语气。
白宇呼吸一乱,感到大腿外侧贴着那根东西好像又胀大几分,恍恍惚惚中,他呢喃一声:“想……”
“这里要不要?”朱一龙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衣服下摆伸进去了,挑开睡裤的皮筋,不怀好意地用中指摸着尾椎骨。
白宇的阴茎把内裤顶出个包,他已维持不住平躺的姿势,弓起身躯往朱一龙身上贴,脑袋往他胸口拱,含含糊糊说了一声:“……要。”
然后再也按捺不住,手伸到内裤里摸自己的分身,喉咙里发出舒服的轻叹。
朱一龙也不拦他,那只在臀缝为非作歹的手又跑到上面,摸上白宇的胸,指尖捏住胸口红点轻轻捻。
而后一边用食指指甲轻刮那粒凸起,一边说,“那动手术好不好?”
“好……”白宇半眯着的眼里尽显迷离神色,大脑没了清明,他把自己的阴茎撸得湿漉漉,还想要脱了彼此的衣服,让他们肌肤相贴,让怀抱再拥得更紧一些……
朱一龙好像十分懂他,很快脱了两人的衣服,赤裸的身躯紧紧缠绕在一起。
“嗯……唔……”没两下,白宇就把自己撸射了。
朱一龙温柔地拥着他,脸颊贴住他的额头,宽厚的手掌摸在他胸口:“难受么?”
白宇摇摇头,他自己撸到高潮远远没有朱一龙帮他的时候刺激,胸口起伏并不剧烈。
只是让他有点难以启齿的是,早就熟悉肏弄的身体明显还没要够,在前端释放的一刹那,后穴便有了湿意,朱一龙的大家伙还硬邦邦的硌在他的胯部,他以为等待他会是更激烈的性爱。
可朱一龙亲了亲他的额头后,丝毫没有要继续的意思。
“你刚才……答应我要去做手术了。”朱一龙的声音明显欲望未消,沉着气断断续续的说着。
“?”白宇眼里透出一丝迷茫,脑筋转了好几个弯,才勉强回忆起朱一龙在亲热时,到底问了他几个怎样的问题,表情有点懵懵的。
他的掌心里还沾着些许白浊,黏黏糊糊的,被朱一龙拉过手,按着手背贴在那根硬挺上,撸了几下。
“我可不敢让你大声喘。”朱一龙咬紧牙根,拽过几张床头柜上的纸巾,塞到白宇手里,自己便屈膝直起身,站到了床边。
硕大的阴茎颜色暗红,青筋结虬,直挺挺的支棱在身前,还往上弯起一定的弧度,上面还有水色反光,应该是因为抹了白宇射出来的精液。
“我……你……”白宇的脸顿时红成烧熟的虾子一般,朱一龙不再看他,背过身往浴室走去,声音渐远: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住院,后天一早就可以动手术了。”
浴室传来哗哗水声。
这几天对我这么冷淡!刚才又这么得劲地撩拨我!就是为了说这个?白宇恼得头上冒烟,这是什么伤兵五百自损一千的路数?
他胡乱把自己肚子上的精液擦干净,脏掉的纸巾就啪叽一下丢在朱一龙的枕头上,过了一会儿,听见浴室里没了水声,又默默捡起来,放到床头柜上。
朱一龙出来的时候,看见白宇又侧着身,背对他睡觉,便爬上床想把他掰成仰躺,他的动作并不粗鲁,掰了几下竟没掰动,是这人再跟他对着干呢。
“盒盒盒盒……”朱一龙贴上白宇的后背,“小白……”
“我睡着了。”白宇被这么抱着觉得很心定,但是又气朱一龙刚才这么撩拨他,只好回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噗……”朱一龙从胸腔深处发出闷笑,这个人怎么这么好玩儿。
他不是没想过找白宇严肃的谈一谈,但是朱一龙大抵知道这个人会怎么回复他,要么扯开说别的,要么就糊弄他一下,总之就不愿跟他正面交锋。
他不知道白宇为什么不立刻考虑动手术,他只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放任他逃避。
朱一龙问了当地医院后,还动用了自己的关系,把气胸手术的优缺点全部了解了一遍,医生还说了,气胸发作时,是会有生命危险的,所以还是要尽快安排。
以白宇现在的情况,不管站在什么立场来考虑,手术都是最好的选择。
他也有点担忧,这个人现在不适合被逼的发急,思来想去,便想出了这种损招,在白宇神志不清的时候,先让他松口。
有时候,人之所以会犹豫,就是缺一个人在后面推推他,一旦说过了那个“好”字,心理上就在开始在做准备了。
“医生说你不能生气的。”朱一龙在白宇耳后喃喃轻语,胳膊揽着人,还把白宇的手捉到手心里,手指好像在示好一般地轻抠他的手背。
“万一气坏了,等会还得去医院,我明天早上要去送爷爷,不能留在医院陪你。
“你在家乖乖的,明天中午我一回来就陪你去一块儿去。
“嗯?”
朱一龙又用了点力,想让白宇仰面躺着,好不要压倒胸口。白宇气性过了,有所松动,不过被这么一掰,鼻子里竟然哼哧一声,好像有多大的不满似的,他立刻噤声不敢再动,闭上眼假装刚才无事发生。
朱一龙觉得有趣,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温柔地说:“还生气啊?”
“昂!要睡一觉才能好。”白宇睫毛抖动,紧闭双眼。
“你不是已经睡着了吗?”
“……”
“哦……是我误会了,是那个睡觉的意思么?那得等你完全好了才可以。”
行行好,可快闭嘴吧你,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金主爸爸。
“盒盒盒盒……”朱一龙还是忍不住笑出一串奶音,白宇知道那是在笑他,便咬着唇,不想搭话。
朱一龙不再逗他,只轻轻拥着,闭上了眼睛。
白宇很久没释放过欲望的身体变得软绵绵的,朱一龙的气息在身边环绕,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一朵云温柔地托起,眼皮渐沉,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两个人一同去了医院。朱一龙整理了两个二十八寸的箱子,一手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要去很远的地方旅游。
三亚本地的公立医院的住院部没有单人间,最少的也要住两个人。好在节后住院部里的人并不多,白宇边上的床位还空着。
“那个……不是……龙哥,那边上不是还有一张床吗?”
“那张床看起来有点脏。”
没错,朱一龙又爬上了白宇的病床。灯已经关了,但是房间里不是很黑,床头板上有些不知道什么设备的指示灯亮着,走廊上的灯光也透过房门顶端的气窗透进来。他俩跟上次差不多,白宇仰躺在床上,朱一龙侧着身紧挨着他。
“而且……”朱一龙一本正经的说,“万一晚上有人要入住,我也不好随便占了人家的床位。”
“哦……”白宇的嘴撅成一个小小的o字型,脑袋转过来往朱一龙这边看,“那你这么挤着我,万一我睡不好,明天动手术的时候体力不支……”
白宇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一只大手捂住。朱一龙脸色一垮,说道:“别乱说话。”
他还真没想到这一茬,一只手还捂着白宇的嘴呢,另一只手肘就撑起身体想要下床,却在这时被白宇拽住了衣服下摆,力度不大,但足以让人感受到了。
“&*……%¥”白宇不知道说了什么,因为被捂着嘴,朱一龙只感到手心里传来热烘烘的呵气,弄得手心痒痒的,潮潮的,他赶紧放开手,顺便又躺了回去。
“别真的走啊……”白宇声音轻了许多,语气也不似前面那般玩笑,到了这个节骨眼,他还真有点害怕了。
突然,房间里一下变暗了,夜已深,护士关掉了走廊上那排璨若日光的主灯。
“呼……”
朱一龙听见白宇从鼻腔深处叹出了一口长长的叹气,他捉住那只拽着他衣服下摆的手,握在手心里,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头居然是凉的。
“白宇,你为什么不想动手术?”
“……我有点儿害怕。”
“怕什么?”
白宇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被问住了。
“我也不知道。”白宇在黑暗中皱了皱眉。
“那你现在想想。”朱一龙不急不慢地说,“说不定想出来,就不怕了。”
白宇侧了侧头,对着朱一龙缓缓眨了眨眼。是啊,他在害怕什么呢?他本以为朱一龙会让他別害怕动手术,可是这样话语明显安慰不到他。他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病房里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在这黑漆漆的陌生环境里,白宇试图从自己一团乱麻的心境种找到一丝头绪。
他在怕什么?白宇从来没有进过手术室,在他脑子里,对手术室的印象好像都来自影视作品。那里有煞白的墙壁和灯光,冰冷、空旷、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和电子仪器的运作声。医生、护士穿着浅蓝色的手术服,那个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失去了意识,被盖在绿色的布匹下……然后,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未知、孤独、恐惧、疼痛、死亡……
他能从那里出来吗?
交错起伏的呼吸声彰显着身边有人存在,白宇的手指在朱一龙的掌心里渐渐变得暖和起来。
“我大概是怕死吧。”真要说出口,好像也没那么难,“下午那个手术同意书上写的也太吓人了。”
怕死?朱一龙想告诉他,气胸手术的死亡率远小于气胸本身,根本不用这么担心。可是,他又觉得事情好像并不那么简单。
白宇又转过头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不再看朱一龙,他想起下午签手术同意书的时候,医生问他的直系亲属在哪儿,万一手术过程中有什么事儿,可以让亲属签字,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想了会儿才告诉医生,他是从外地来求学的,自己爸妈还在老家呢。
“……我跟我爸妈……很久没联系过了。
“他们可能找过我,不过我离家这么远,还换了手机号。“白宇的声音有点儿沙哑,朱一龙安安静静的听着,偶尔嗯一声。
“他们这么一走了之,高中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跟老师说,开家长会就编各种各样的理由,还让邻居阿姨假装是我妈。
“开始的时候,我每天都会觉得他们第二天就会出现,就会回来,然后我可以把他们狠狠骂一顿,再过上以前那样一家三口的平静生活。
“可是直到我高中毕业,他们也没出现。
“所以我生气了。我来到离家最远的地方读大学,四年没回过老家。我想报复他们,让他们永远找不到我。
“……也许我只是瞎操心,他们压根没想要找我,我也不知道这么做能报复到谁。
有点儿可笑,我用这样的方式报复他们,心里却始终期待着他们能念着我,牵挂着我,想要回来找我,也为当初离开我而伤心难过……也许他们都有苦衷呢?
“如果我死了,我就永远不知道答案了。
“如果我死了……”
“你不会死的。”朱一龙他打断了白宇,声音坚定,然后又重复了一遍,“你不会死的。”
白宇尽力瞪大眼睛,墨色的眼珠在眼眶里兜了一圈,好像在努力消化什么东西,不让那个东西溢出来。
朱一龙放开了握着白宇的那只手,探到自己裤兜里去掏什么东西,白宇听到一阵细微的叮叮当当声,过了一会儿,手掌又被握住,只是手心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这个给你。”
白宇转过头,他的眼底有些湿润,亮晶晶的眼睛疑惑地看向朱一龙,。
“我可能,出生的时候就用掉了全部的运气。”朱一龙看着白宇,表情认真,“上次吃完饺子,我想起来一些小时候的事。在外婆家过年,也会有这种硬币饺子,但是我从来没吃到过,而且从小到大,学校里公司里搞抽奖活动,我从来都抽不到。
“所以上次吃到这个,我很意外。”朱一龙的手换了个姿势,与白宇的十指交握,白宇已经感觉到掌心里是一枚硬币,就是朱一龙吃到的那个,好像还有链条拴在上面。
“我把它给你,这一年的好运气都给你,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白宇吸了吸鼻子。
“你现在还不能哭,不能生气。”虽然姿势别扭,角度刁钻,但朱一龙还是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按了按白宇的眼角。
“等你恢复的好了,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找到他们。”
“嗯……”
“我们先看看他们这些年到底在干吗,再想要不要报复他们。”
”嗯……“白宇嘴唇抖动,又是抿又是咬,又狠狠吸了几下鼻子。
“哎,现在也不能憋。来,吸气……”
白宇乖巧的听从指令,嘴唇微张,慢慢地吸了一口气。
”好,再呼气……“
几次缓慢地呼吸之后,白宇恢复了平静,他跟朱一龙相视而笑,“……龙哥,谢谢你,我好多了。”
漫长的黑夜,未知的恐惧,死亡的阴霾……因为此时此刻身边多了这个人,便有勇气去穿越。
“诶!哦,白先生还没吃完。”王姨刚才在厨房擦灶台,接到了朱一龙的电话,她一边出来一边对着电话说,“今天他的同学来过,吃的有点晚了。”
“哎呀!”白宇吃着饭呢,不知怎么掉了筷子,筷子上沾着鸽子汤的油,溅出来一些,有一滴落到了硬币上。
他手忙脚乱地抽出好几张纸巾,仔细擦拭起来。
“白先生,先生让你听电话。”
“哦哦!”
朱一龙只听见电话那头叮铃哐啷的一阵响动,过了一会,白宇的声音才传出来。
“喂,龙哥。
我不急我不急,我慢慢吃着呢。
昂,假请好了。
没有没有,我没玩游戏,王姨作证!
你今天晚上又回来吃晚饭了?
好,那我等你一块儿吃。”
白宇挂了电话,把碗里最后一口饭扒拉进嘴里,放下碗的同时喊起了王姨:”王姨,我吃好了,龙哥说他晚上回来吃饭,多做两个菜!“
”好嘞。“王姨拿着抹布过来收碗擦桌。
白宇一手握着硬币,一手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儿。他决定好好享受最后一周的懒汉生活,等下礼拜回归学校后,就要开始好好规划他毕业后的小……可能是大事业了。
第十五章 白宇的事业
张天侧过脑袋,看着坐在边上的白宇,后者双眼下的那两块乌青,得几个晚上,才会把自己熬成这样?
“要不,哥请你喝杯咖啡吧?”他看白宇定定的坐在椅子上,眼皮不停的往下闭,最后终于趴在桌上,脸颊被手臂压着,说话含糊不清:“喝什么咖啡,爷只想睡觉……”
下午两点的课,是人最容易瞌睡的时候。
“为啥那个老头子一定要人早上去改毕业设计呢?啊?为啥?”白宇半闭着眼,嘴巴里还喋喋不休,本来最后一学期就只剩下两门闲课,他为了睡懒觉,都选下午上来着,要不是导师要求他们几个学生一早去办公室改毕业设计,他能困成这样?
“听说他明年就退休了,快六十岁的老头子,早上当然睡不着。你看我选的那位,年纪够轻,我们都是下午再去她那儿来着。”张天拿书挡住自己脑袋,跟白宇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声说着话。
“哎,你那个什么,全国连锁的面馆搞定了没有啊?朱一龙肯不肯拿钱投资啊?”
他们还有两个月就要毕业了,张天最近一直网上看各种毕业生招工信息,对于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他有点儿迷茫,是去大城市拼一下呢,还是回老家随便找个稳定的工作,或者试试考公务员?这时候他又羡慕起白宇来了,因为他好像一直都有很坚定的目标。
“别提了……”白宇闭着眼,说话声音渐轻,“连着几天等到半夜都没见着人……好像酒店在验收竣工了,没回家呢……啊——”他闭着眼打了个哈欠。
“就这点小事你还要跟他当面说啊,直接让他把钱打你账上不就得了?”
“那怎么行?我跟你讲,这拉投资也得讲究策略!”白宇听到张天这么说,就有点儿不高兴了,“我可是写了好几个方案呢,就等他晚上回来看见我努力搞事业,主动提给我投资来着。”
张天对此嗤之以鼻,“你怎么这么幼稚啊,还要在人面前秀努力?就你跟朱一龙的关系,犯不着搞得这么认真吧?”
“你懂个屁!我跟他什么关系?就算是赤裸裸的包养关系,那也要用心维护,搞点小情趣的啊,直白的谈钱不是我的风格。”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倒是被张天的话戳了一下。要不,还是在枕边吹个风?床上撒个娇啥的?可是金主爸爸这两天连人都见不着,令人发愁。
“你家那位,不是我说什么,看见你半夜不睡觉搞方案,不见得会觉得你有多努力,搞不好还得发一通火,怪你不好好休息,伤了身子。”张天说到句末,还拿了拿腔调,他还是没有找到女朋友,心中十分不爽快。
“哼,就你知道的多,不说了不说了,我眯一会儿,下课记得叫我。“白宇把脑袋转向另一边,单方面宣布谈话结束,他打算今儿晚上得再试一次,不然这么两天都白搞了。
白宇确实挺努力的,方案整了两三套,第一选择当然还是大城市的大商场,要是钱不够就开到城市郊区,最差的结果就是没要到钱,那就回老家开去呗……嗯,最差的结果也可以接受。
大半夜的,白宇又坐在了朱一龙办公的那张大桌子前。可能是白天补过觉了,也可能连着几天生物钟有所颠倒,他一点儿也没犯困,反而精神奕奕地翻起了手机,对着相册里拍的各种面条,开始了美好的幻想。
咔嚓一声,朱一龙开门回来了,接下来的事情,还真被张天说中了。
金主爸爸一回来,见白宇不好好睡觉,并没有感兴趣他在干些什么,而是直接把人扛到床上剥光,对着屁股一顿好打,然后正反面轮流爆炒。
“呼……刚才看你这么晚……嘶呵……精神还这么好?这样几个晚上了?”
“……四……五天……唔吧……”
”睡不着?呼……嗯?“朱一龙用力顶了一下。
”Aaa……“白宇绷直脚背,浑身颤抖,实在是抽不出力气回答。
最后的最后,他两手紧抓着床单、眼里噙满泪花,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保证以后再不熬夜,才被放过。
洗干净后,白宇趴在床上,心中十分委屈,好几天的努力没被看见半分也就算了,还像小孩儿一样被教训了一顿算怎么回事儿啊。
朱一龙洗完澡出来,看见白宇懒洋洋趴着,薄薄的被子盖住了大部分身体,只露出一侧肩膀。
“酒店已经验收完了。”他掀开被子,趴到白宇边上,把人光溜溜的身体搂到怀里,白宇蓬松发丝间的清爽香气驱散了他连日来的疲惫,朱一龙贪婪地嗅了又嗅,心满意足后开口道,“开业的日子定好了。”
“这么快就开业了啊?”白宇转过来,跟朱一龙面对面。
白宇的眼角还有点红红的,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朱一龙这时才觉得自己刚才兽性大发,有点过了,便抬手捏了捏白宇的耳垂,想要安抚一下。
“嗯,中间主楼的部分和后面的海滩都弄好了,辅楼还没那么快开放。我选了个好日子,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朱一龙又用大拇指磨了磨他的眉毛,这种感觉,就好像在把玩自己心爱的什么物件,这摸那摸的,怎么都摸不够。
白宇被他摸的又烦又痒,下意识的想要抬手去撩开,手伸到一半又觉得这样不太好,犹豫之间,举起来的手最后只好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下巴,这到给朱一龙提供了思路,粗粗的指头转移阵地,像撸猫一样的撸起白宇的下巴来。
“咕噜噜咕噜噜……”白宇无奈的半眯着眼睛,学起了猫呼噜声,这样朱一龙就会高兴了?
“盒盒盒盒……”
朱一龙确实高兴了,要不就趁现在,跟他说说开面馆的事儿?
“对了……”
“对了……”
他一开口,朱一龙也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跟他异口同声起来。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个人愣了一下,一块儿笑起来。
朱一龙刚才回来的时候,只顾着教训白宇不早早睡觉,现在回过神来细想,白宇那样子并不像在贪玩游戏。他一手拿着手机翻翻看看,另一只手好像还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你这么晚不睡觉,到底在干什么?”朱一龙眼神认真起来。
白宇轻呵一口气,原来朱一龙注意到了,他嘿嘿一笑,眼睛弯成了两道新月。
“龙哥啊……”
“嗯。”
“我……那个……给你看个东西!”
“嗷……”白宇一时激动,床上坐起来用力过猛,扯到了不可言说的地方,龇牙咧嘴的叫出声来。
“啧,你慢点儿啊。”朱一龙皱了皱眉头,跟着一块儿坐起来,手放到他的后腰处拍了拍,“你还是躺着吧,要拿什么东西我去。”
白宇脸色微红,抓了抓头顶的乱发,歪着身子慢慢躺下说:“就那个在你办公桌上的平板。”
过了一会儿朱一龙回来了,白宇已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他接过平板打开了相关文件,又递回给朱一龙。
朱一龙低头研究起来。
「绿洲面馆」——您家乡那碗面的味道。
文案有点儿怪怪的。朱一龙花了五分钟,就把白宇的三种面馆计划看完了。白宇当然没有在书面文件上写什么,按到手资金来确定计划方案啥的,只写了按发展需求云云,反正也不是什么重点。
“就是为了计划这个,你才那么晚睡觉的?”
“诶。”白宇点头,眼神里充满期待,是不是挺有商业才能的?
“这点东西用得着连着四五天搞到三更半夜?”
“……”
朱一龙挑起一边眉毛,又眯起眼睛盯着白宇,白宇尴尬地眨了眨眼,心道不好,自己那些小伎俩被朱一龙识破了。
朱一龙这个人怎么这样,看破不说破这几个字不懂吗?没情趣!
他不由自主的撅起嘴巴,想要辩驳些什么,可一时三刻又不知道要怎么组织语言。
“龙哥……嗐……你这……真的是真的是……”他眉头高高抬起,垂下眼睑,嘟起两瓣厚厚的嘴唇,想要尽量装作无辜的样子。
“我觉得在江城市中心开第一家店比较好。”
“啊?”
“今天太晚了,明天让小郭订机票。鸿凯广场是我们集团的,你尽管去挑一间店铺就行了。”
“啥?”
“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哦”
“你想让我支持你,为什么不直说?以后要是还有什么想要的想做的,都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认真考虑的。”
说完这句,朱一龙也不等回应,便拍了拍白宇额前的乱发,轻声道了句“晚安。”
白宇呢,到现在还有点懵,他像被下了蛊一般神思不清,一听到朱一龙说晚安便下意识的闭上了眼,黑暗中,他咂摸起朱一龙刚才的话来,这是啥都不用考虑,一步到位就拿到顶配的意思?
他难掩心中激动,一切都太顺利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朱一龙这么好的金主爸爸?可能还是我自己运气好吧?哎不对啊,要是我把那店开得红红火火,绿洲面馆驰名中外,这店算我的呢还是算他们老朱家的?他脑子里乱糟糟上演了好一出狗血商战大戏,演到他跟朱氏集团打官司抢注册商标的戏码,与朱一龙对簿公堂那段时又觉得好笑。
朱一龙感到怀里的人身子乱颤,便掐了一把他的屁股:“还不睡觉,想挨打吗。”
“睡了睡了。”白宇紧闭双眼,往朱一龙怀里拱了拱。朱家财大气粗,才不会跟他计较,再说了,他白宇是什么人,只要有真才实干,去哪儿不能重新开始。
“谢谢龙哥!晚安……”
白宇可算是领教了朱总裁的雷厉风行,第二天一早公司助理小郭订了两张机票,第三天一早就被朱一龙从床上拖起来拎到机场。
他下飞机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清醒,带了个黑色渔夫帽遮着大半张脸,跟在朱一龙后面懵懵懂懂地出了机场,直到坐在出租车上才回过神好好欣赏江城风情。
出租车又是过大桥又是过隧道的,架在一块儿的高架路纵横交错,白宇心里暗自感慨,江城真大啊。
到了市中心,那繁华程度就更加让人眼花缭乱了,出租车在一条小马路边停下,边上就是鸿凯广场,哪怕是工作日,里面也都是客人。
“地下一层和五层六层都可以做餐饮。”这地方朱一龙来过几次,他带着白宇先坐扶手电梯往高处去。
“喔!这几家店生意真好。”白宇一上五楼就被几家店门口排队的人流吓了一跳,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了,怎么还这么多人排队。
“民以食为天,只要有好的经营理念跟合适的规划,这一行还是很赚钱的,本来我也想进军餐饮业,但是这几年,竞争特别激烈。”朱一龙微微侧过脸,对着白宇说,“你别看这几家店现在天天排队,两年后再来,有可能就会换成别的店了。”
白宇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两个人又经过了几家没人排队的店,跟边上那几家一对比,更显得可怜。
“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位置?”两个人逛完了这一层,朱一龙问起白宇。
“这……我看中哪家就能让给我吗?”白宇一惊,这些店看起来都颇具规模,此时再想起来自己在家扯得那些面条,就像过家家似的,心里便十分没底。
“可以。”朱一龙答得干脆,“每年都有店铺变动,我可以想办法调整。”
“哦……那啥龙哥,我们要不,还是去地下一层看看再做决定吧?”其实白宇已经有点打起了退堂鼓,这一家这么大的铺子交给他,他都不知道从何做起。
到了地下一层,又是另一番景象。这一层直通地铁站,人流量特别大,美食店的规模都没有楼上那些看起来高端精致,多是些炸鸡店、奶茶铺、面包坊……一间挨着一间,也有店铺门口在排队的,但是速度比楼上要块多了。
白宇经过一家老鸭粉丝店的时候,突然来了感觉,站在门口多看了几眼。
“喜欢这样的?”朱一龙敏锐的捕捉到了,随后提议道,“进去看看吧?”
“好。”白宇连连点头。
刚才两个人在飞机上已经吃过午饭,坐下后只点了一碗粉丝汤,不是为了吃,主要还是为了坐在里面感受一下环境和生意。早就过了午饭的点,吃老鸭粉丝汤的客人也就零星几个,外面匆匆走过赶路的行人也不大会注意到这里。
白宇的脑袋转前转后,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店的规模不大,服务员也就两三来个,还有一个收银员的,后厨什么情形就看不到了。
“我觉得这样的就挺好。”白宇拿勺子从朱一龙面前的碗里舀了一口汤喝下,而且这里装修看起来也不是很贵,人工好像也能负担得起。
“不过那啥,这家店开得好好的,也不用赶人家走,就看看这一层还有没有别的空儿就好。”白宇再恃宠而骄,把好好开着的店赶出去这种事儿,他也做不出来。
“唔……好。”朱一龙埋头嗦了一口粉丝,味道还挺鲜的,“等会儿直接去楼上办公室,我让他们把负一层的店铺信息都调出来看一下。”
地下一层那些店铺的周转率本来就很高,负责店铺管理的工作人员很快就翻出一间,下个月正好到期,位置也还算不错。
白宇踏入鸿凯广场停车场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在做梦,这一天的效率也太高了,明天是不是还要去学校上课的?得把这事儿跟张天分享下,他肯定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把毕业后的事业给做起来了。
“师傅,先去一趟花园路。”
公司见到太子爷来了,自然不敢怠慢,得知他们是刚从三亚飞过来的,等会还要飞回去,便立刻安排了车。朱一龙坐下后却不让车去机场,而是开到了一条闹中取静的小马路。
“这是哪儿啊?”白宇跟着朱一龙下车,随后走进了街边的一家服装店。
“你打算就穿这种衣服陪我去开业典礼吗?”朱一龙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宇,白宇今天依旧身穿纯色t恤和宽松中裤,脚踏一双黑色洞洞鞋。
朱一龙扶着他的腰,把他推到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假人面前。
“试试这件,让裁缝改一改。William!”朱一龙转头往店后面喊了一声,那是一条通往后屋的走廊,一边是墙一边则挂满了衣物,走廊尽头应该有一间屋子,用厚重的帘子挡住了。
“yeah!”一个脖子上挂着卷尺的外国男人从掀开帘子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朱一龙便夸张的叫起来,“朱!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这个绿眼珠红头发的外国人中文说的真好,白宇站在朱一龙身后在偷偷感叹。
朱一龙见了老朋友格外高兴,他笑得开怀,张开双臂跟那个外国人来了个热情拥抱,分开后便把手臂向后,揽住白宇的肩膀,把他揽到自己身前。
“带他来做西装。”朱一龙侧过脸看白宇的目光温柔,外国人了然的哦了几声。
“你好,我叫白宇。”白宇学着电影看到的外国人社交场面,伸出手臂去跟威廉握手。
“你好啊白先生!叫我威廉就行了。”威廉跟他握了握手,“来,跟我去里面量一下。”
“威廉,有没有配这套西装的袖扣?”帘子突然撩开,里面又出来一名男子,他低头摆弄衬衫袖口,抬起头的时候正好跟白宇四目相对。
“安云哥?”白宇一下就认出来了,这不是王安云吗?
“白宇?”王安云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白宇,但随后看到了后面的朱一龙,便知道一定是朱一龙带白宇来做西装了。
“啊……白先生,里面请。”威廉面色尴尬,他想起来王安云当初也是朱一龙带过来做西装认识的,后来,朱一龙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光顾,王安云倒是经常过来,有些西式的演出服也会拜托他来做。
白宇往里,王安云往外,两个人擦肩而过。朱一龙倒是面色坦然,待王安云走到外面,跟他点头打过招呼后,便打算跟着白宇一块儿去帘子后面,迈步的时候却被王安云叫住了。
“哎,龙哥……”
朱一龙脚步顿了顿,转身疑惑的看向王安云:“怎么了?”
“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王安云一时冲动,想把朱一龙留下,好跟他说几句话。
“我挺好。”朱一龙两道粗眉抬起,看着王安云的眼神清明,没有一丝旧情,“还有什么事吗?”
王安云被这眼神刺痛,仔细想来,哪怕是他们刚在一起时,朱一龙看他的眼神固有喜欢,却远没有他看白宇那么炽热。
白宇又不是小孩儿,量个身材还要跟着一块去吗?朱一龙那眼神简直像盯着猎物的野兽,就怕到嘴的小白兔被别人叼走了。何况白宇根本就不是什么单纯的小白兔,远比他看上去的有心机得多。
王安云握紧拳头,余光瞥到白宇进了帘子后面,便寻了个理由让朱一龙靠近了说话。
“龙哥,你眼光比较好,能帮我挑一个袖扣吗?”服装店临街的窗户前面,放了一个玻璃柜,里面都是一些西服的配饰,袖扣、领带夹、胸针等等,夕阳穿过窗户照在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上,确实很容易挑花眼。
朱一龙移步到他身边,站在玻璃柜前认真观望,袖扣放在第二层,他一一看过。
“其实我跟白宇聊过……他,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单纯。”王安云一咬牙,哪怕朱一龙以后会讨厌他,他还是想要说点儿什么。
“单纯?”朱一龙并没有仔细听王安云说了什么,只敷衍地挑了两个字重复了一下。
他的注意力被柜子里的一枚胸针所吸引。这块胸针的主体部分是一枚切割成方形的钻石,周围镶了好几圈碎钻,造型很复古,颜色却很是纯粹,透明又闪耀,如果给白宇戴,肯定很适合。
“对,他虽然只是个大学生,但是心里却比谁都清楚,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钱。”王安云把这话说出口,自己的脸却如火烧般发烫,因为这话好像还是在说自己,饶是能从朱一龙眼中看出一分对自己的情谊,他也不会冒着把自己搭进去的风险,对朱一龙说这些话。
“你是想说,他跟我在一起是图钱?”朱一龙打开柜子,连着丝绒盒子把那枚胸针一块儿拿了出来。
“是。”王安云说的认真,心中却有点恼怒,这个朱一龙怎么回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钱就是我的一部分啊,如果我没钱,那我也不是我了。”他举着丝绒盒子,在太阳光下照了又照,真好看。
“图我的钱,就是图我的人。”朱一龙把盒子放到了玻璃柜的上面,打算等会儿让威廉包起来带走,然后转过脑袋看着王安云,嘴角轻抿带笑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王安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原来朱一龙根本就毫不在意。他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要怎么再把话题继续,只好尴尬的回了句:“没,没什么问题……”
外面那间东西虽多,但还算井井有条,可里面这间房间,就乱多了。中间那张大桌子应该就是裁布用的,角落摆着大大小小的剪子裁刀,桌子边上还放着大小两架缝纫机,墙边也横着好几个衣架,挂的乱七八糟的布料,有成衣也有半成衣。
白宇听着威廉的指示,一会儿举起手,一会儿转过身,耳朵却一直在听外面的动静,这帘子怎么这么厚呢,刚才还能听见说话声呢,这会儿一点声音都没有。
“哎,还没好。”
“哦哦,不好意思……”
白宇以为量好了,转身就想出去,威廉立刻叫住了他,还有腿长没量。白宇只得耐着性子,等威廉量好腿长,再在本子上做好记录,听见他说“ok”之后,才继续往外走。
掀开帘子,他一眼就看见朱一龙跟王安云站在一个玻璃柜前。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们的后背,两个人头靠的很近,不知道在干什么。听见白宇出来的声响,他们便同时回头看向白宇。
白宇见王安云脸色通红,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以前,哪怕知道这个人耍过自己,他也只当好玩儿,不会去讨厌,可是现在,他就觉得这个王安云,怎么看起来这么讨厌、这么碍眼。
王安云看见白宇出来了,却一扫脸上刚才的尴尬,面带笑意地说道:“我让龙哥帮我挑个袖扣,这个有点难戴。”说罢举起手晃了晃,袖子那里绿光一闪。
刚才那个关于白宇图钱不图钱的话题无法继续,王安云只得重新说回袖扣的事儿,朱一龙听后便帮他挑了一个,一时扣不上,朱一龙搭手帮忙扣……白宇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
“喔哦!我来我来。”威廉仿佛闻见空气里不寻常的气氛,赶紧迎了上去。
威廉看见那个袖扣后脸上一怔,这王安云穿了一套淡蓝色的修身西服,朱一龙竟然给他挑了个镶着亮色祖母绿宝石的袖扣。如今这场面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给搭上了,希望晚上的活动别让人八出来王安云这一身的搭配是出自他的店,风评要被害了。
“ok~now~”
“谢谢威廉。”
滴滴——门口传来喇叭声,王安云往外看了眼,是他的保姆车。他拿起桌上的墨镜和帽子,一边戴上一边跟他们道别,出了服装店便一溜烟的窜上保姆车,店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威廉,这件西装直接改成小白的尺寸吧。还有这个。”朱一龙指了指玻璃柜上的那个丝绒盒子,“帮我包起来。再拿本布料册来,我跟小白再挑两匹布料。”
“ok。”威廉从桌子底下抱出一本特别厚的布料册子,翻到了后几页,“这是最新到的,你看这个有暗色枇杷花纹的,很适合白先生。”
“小白,你看怎么样?”
“挺好,昂,挺好的。”
白宇心里还不大爽快,他又记起来王安云曾说过,朱一龙也带他去过那些社交场合,那是不是来这儿给他做的西装?想到这儿,白宇抬眸使劲儿瞪了一眼威廉,威廉正仔细记着布料编号呢,突然脑门一热,他疑惑地抬起头来,一下对上了白宇锐利的眼神。
威廉赶紧低下头假装没看到,这年头生意不好做,他只管量身裁衣,别的一概不管。
“好,那小白的就用这个,我也要做件新的,你帮我看看哪个颜色好?”朱一龙什么都没发现,还把本子往白宇这边推了推。
白宇正气着,也没看本子,只随手一指,说:“这个吧。”
大红色的?威廉一看又差点昏过去,要是没猜错,朱一龙这西服是打算在酒店开业时穿的,他虽然时常没跟朱一龙有联系,但是平时刷刷微博看看八卦,还是知道点这个朱家太子爷的动向的。
“大红色的?”朱一龙一愣,抬头去看白宇,这才注意到他脸色有点古怪。
“……嗯,昂,红色好看,讨人喜欢。”白宇也没想到,这布料册上还有这种颜色,只是话说出口了,又不好收回,只能顺着说了。
“盒盒盒……”朱一龙倒也不恼,还乐起来,“那就大红色的吧,威廉,麻烦你了,我们还要赶飞机,先走了。”
“ok,交给我就行。”快走吧,门在那儿,我就不送了。威廉合上记录本,客客气气的目送两人出门。
远在瑞怀德岛上度假的尤慧,收到朱一龙短信的时候,正躺在面朝大海的遮阳亭里的木躺椅上。
「蒋文浪吃醋的时候,你是怎么哄他的?」
“尤小姐,蒋先生,这是鲜榨的橙汁,请用。”岛上的佣人不亏是朱一龙花大价钱养着的,服务非常到位,正所谓吃人家的嘴短,尤慧心情也好,便大发慈悲的回了消息。
「贴住不放。」
朱一龙看了眼短信,头上冒出一个问号,贴住不放是什么意思?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朱一龙也没法儿再多问,只得先关了手机。
他看了眼坐在边上的白宇,后者把一顶渔夫帽压得低低的,双手抱臂,闭目养神。
朱一龙往白宇这边坐了坐,但飞机的座位也就那样了,要怎么样才能更靠近一点儿呢?他身子一歪,索性靠上了白宇的肩膀。
白宇正假装睡觉呢,朱一龙突然靠上来把他吓了一跳,又不好把金主爸爸推开,只能任他靠着。
朱一龙的体温从肩膀处传来,白宇的心情逐渐平复。有时候,再多的言语解释都比不上靠在一起的身体,因为这提醒着他:此时此刻,我们在一起。
两个都在装睡的人,不久之后,便真的睡着了。
第十六章 晚宴
这一天,白宇照例一大早就去学校改毕业设计,难得的是,朱一龙竟然不早不晚,跟他同一个点儿起床,原来今天是瑞德豪庭开业的日子,他要提早去视察场地。
两人索性一起出门,并排坐在朱一龙上班常坐的那台劳斯莱斯的后座,先去学校再去公司,省的司机开两趟。
“几点回家?”朱一龙打开车载小冰箱,拿了一瓶水递给白宇。
“中午能回来,然后就去瑞德吗?”白宇接过水往背包里一放。
朱一龙想了想,下午开始会有一些合作伙伴陆续到场,他不一定能脱开身招呼白宇,便说道:“还是直接去晚宴吧。你在家等着,我让司机来接。”
“好。”白宇乖巧地点了点头。
车子在学校大门口平稳停下,校门口刚拐进去两个女生,听到身后的刹车声便好奇的回头张望,一看是一辆霸气十足的劳斯莱斯,便忍不住小声惊叹起来,肩膀撞来撞去地互相使眼色,都想看看这顶级豪车上会下来什么人。
原本只想看看热闹,谁成想还真让她们看到了认识的人。
“天啊!那不是白宇吗?他家里这么有钱?”
“不是吧,看不出来啊,平时看他的穿戴,一点儿不像有钱人啊。”
“那可不一定,上次我见他穿了件巴黎世家的衬衫,我以为是超A仿货,现在看来,可能是真的!?”
“白宇!”其中一位姑娘见人下了车,立刻眼明手快地冲白宇招了招手。
白宇刚从车上下来站定,听见有人喊他,关上车门的同时便看了过来,原来是跟他一个毕业小组的同学。想想也是,这么早被叫到学校来的,除了跟他一个组的还会有谁。
两个女孩儿见白宇笑嘻嘻地冲车里挥了挥手,然后就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是你家的车啊?”个子比较高的女生开口就问车的事儿,她实在是好奇极了,怎么跟白宇同学好几年,都不知道他家这么有钱。
“啊啊嗯……家里人送我来的。”白宇嘴上敷衍着,心想这俩姑娘咋这么八卦。
平时朱一龙的司机送他会开别的车,虽然那辆车价格也在百万以上,但不懂的人一般看不出来,不像今天这辆,一看就价值不菲。
“哇塞,这车可不一般,你爸妈是干什么的啊?哎不对啊,我记得你不是本地人啊?”个子矮的姑娘更进一步,连白宇家里是干什么的都打听起来,激动之余还踮起脚往白宇身上靠,眼看着就要靠上了。
滴滴——身后车喇叭声突然响起,白宇回头看了眼,劳斯莱斯还停在原地,他又转过来跟两个女生说:“哎,我去看看啥事儿,你们先去吧,老头子没见到人要发火了,咱们一会儿见。”
“啊好的好的。”高个儿女生抬腕看了一眼表,确实到点了,她一边往前走一边招呼矮个儿女生,“快走吧。回见啊白宇。”
“诶!”
白宇又颠颠地跑回豪车旁,大概朱一龙还有什么话要交代,他一走近,车窗便放了下来。
“龙哥,怎么了?”白宇弯下腰背,凑近车窗,去看坐在里面的朱一龙。
“过来点。”朱一龙里面那只手抬起来招了招。
白宇听话的把脑袋往里伸,两只手扒拉在放下的车窗上缘。
朱一龙的手伸出托住他的后脑勺,往里面一按,同时扬起下巴,凑上去吻住了白宇的唇。
“唔……”
车窗开的够大,白宇又扒着车门,小半个上身被按到了车里。他先是被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圆了,而后心脏扑通扑通地快要蹦出来。
朱一龙的吻热烈又缠绵,仿佛拌了什么胶水在唇上,黏黏糊糊地扯分不开,舌头混着呼吸而出的热气,霸道地往里探。
一对薄唇不住吮吸白宇丰润的双唇,触感柔软又饱满,好像在品尝夏天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果冻,却又吮不烂吞不下,令人欲罢不能。
他闭着眼睛,睫毛抖动,表情沉醉,白宇眨了眨眼,也闭上双眸,不一会儿,他就双颊通红,舌根被纠缠搅动得发酸,胸中的空气被掠夺,呼吸急促起来,就在他快要受不住的时候,朱一龙松开了嘴,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白宇赶紧深吸了口气,眼神因短暂缺氧而有些迷离,微张的嘴唇更是被亲得红艳艳的,还泛着口水的光泽。朱一龙对自己的杰作感到满意,他舔了舔嘴唇,余光透过挡风玻璃看了眼车头前面,那两个女孩儿早不见了踪影。
金主爸爸的一双桃花眼就这么从下往上的看着白宇,像放慢动作一样的冲他眨了眨,白宇刚要平复的心跳又咚咚锵起来。
“好了,去吧。”
“诶……”白宇推着车门站直了身体,松开后,手指下意识地摸上自己嘴唇。
朱一龙是不是刚才偷偷吃了什么东西,怎么甜甜的。
车窗摇上,贴了黑色贴膜的窗玻璃擦得锃亮,印出了白宇傻乎乎的呆脸,他耳边传来油门轰动的声音,目送着车子开到校门前的路口直到拐弯看不见了,才挪步往学校里走去。
“白先生,司机五点会来接你去酒店。西服熨好了,你先去换吧。”
白宇一到家,王姨早就到门口候着他了,接过他手中的背包,嘱咐他去换衣服。
“现在才三点多?这么早就要换啊?”
“哎……才三点?”王姨忙着做家务,白宇和朱一龙两个人最近回来的时间又没有定数,一会儿早一会儿晚,有时候又会飞去江城住一晚,她就没注意到时间。
“三点就穿上是有点早了。”王姨捂住嘴笑起来,“我呀,熨西装的时候就有点儿想看白先生穿上的样子。”
“看我?……我吗?”白宇先是夸张的指了一下自己,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朱少爷穿西装的样子我是见多了,不稀罕的,但是白先生的就没见过了。那西装呀,一看就是威廉做的,他裁制的西装是最贴身挺括的。”
“真有这么神?说的我都开始期待了。”白宇笑的大声,脸色有点微红。
他还是个学生,平时并没有机会穿西装,而且绿洲面馆已经在准备开张的过程中,打扮成准社会精英去求职也没有必要,在朱一龙说要带他去参加酒会之前,压根儿就没想过要给自己整套西装穿。
“要不我先去洗个澡洗个头,捯饬一下再穿?”
“要的要的,抓紧时间,虽然才三点,但是东弄弄西弄弄的,很快就会到五点了。”
“好嘞。”
白宇急忙去浴室冲澡,洗完澡出来站在镜子前面,他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为了在金主爸爸面前显得年轻可人,白宇天天都会胡子,即使如此,他还是又拿出剃胡刀认认真真的刮了刮下巴,希望今天的自己干净整洁,不给朱一龙丢脸。
白宇的头发发量不少,还带着一点点天然卷,吹干后显得毛毛躁躁的,他平时是不太在意的,一般就随便梳两下,要是翘得厉害了,就戴个鸭舌帽渔夫帽压一压。
但今天这个样子去参加晚宴,恐怕不太合适。
于是他又拉开镜子对着橱柜探头探脑的找起东西来,以往他只会用到剃须泡沫啊须后水什么的,也没注意里面还有些什么,这会稍微仔细一看就找到了发蜡和定型喷雾。
这东西是找着了,但是他不会用啊,本想搞个帅气的三七开,可研究了老半天,只整出个向后梳的奶油包头,呃……他对着镜子照老半天,也不是不能见人吧,总比前面毛毛躁躁的那样好。
衬衫,西裤,西装一一穿好……白宇瘦归瘦,但是身姿挺拔,肩膀宽阔,两条腿又长又直,头肩比腰臀比都正正好,威廉裁制的西服又特别合身,只把他身量衬得更加英姿勃发。
刚才穿衣服之前,叠好的衣服上还放了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他急着试威廉裁的西装,便没来得及打开看,随手放在了床上,现在衣服穿好了,他拿起盒子打开一看,是一颗硕大的钻石,周围镶了好几圈小碎钻,闪得不得了。
这是钻戒?也太夸张了,像个扳指一样!白宇拿起来,才发现后面没有指环,原来是一枚胸针。
“王姨!”他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往西装上别这个,比划半天之后还是决定开口问人,“这个戳西装上会不会把布戳坏了啊?诶?这里有个纽扣洞,插这里?不对啊,这纽扣洞怎么是缝起来的……”
王姨进房间的时候就看见白宇低着头,有点着急又有点无措地在对付这枚胸针。
“不会戳坏的。”王姨小心地拿过他手中的胸针,一边比对胸针在领口的位置一边对白宇说,“这个像纽扣洞一样的东西叫驳头眼,可以把花叶形的胸针插在里面,你这枚胸针……”
王姨往驳头眼下面一些的位置移过去,继续说道:“……别在这里好像更好些。”
“那不是会戳个洞出来吗?这西服料子也很贵吧,我可舍不得戳坏它啊!”白宇捏着领子的边缘,心疼的说。
“没关系的,这布料织得密实,熨一下就会恢复原样了。”王姨使了个巧劲儿,把胸针戳上去扣好了。
“这就好了吗?谢谢王姨!”白宇原本低着头盯着胸针,现在抬起来正对着王姨,王姨连忙后退了几步,想要好好看看白宇穿戴完毕之后的样子。
“哎哟哟,真俊!”王姨眼神一亮,歪着身体上下打量起白宇来。
白宇被看的不好意思,两只手有点儿局促地拉着西服下摆,前后转了转身,就听见王姨在那里点头直夸,夸衣服裁的好,贴身,夸他头发弄成这样也好看,还说要不是跟他在同一间屋子里,肯定认不出来,要说是当红的小明星她也毫不怀疑。
“哦对了,还有鞋!”王姨拍了一下大腿,赶忙拉开衣帽间的门,弯着腰在玻璃鞋柜里寻找,“少爷说,给你穿那双意大利牌子的鞋,我也叫不出什么名字,诺,就这双,按你的码新买的。”
白宇见王姨拎着一双银灰色的尖头皮鞋出来了,放在他脚下继续说:“这颜色配这胸针正好,如果穿黑色的,未免太严肃了。”
“王姨,看不出来你懂得这么多啊!”白宇就着打开的衣帽间的门,走到里面照起了镜子,“您说的太对了,要是黑色的就太沉重了。”
“我呀,跟了少爷这么多年,多少懂得一些绅士的时尚了呀!”
两个人还在说笑,家里的电子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他俩的视线一块儿看向了床头的艺术摆钟,马上就要五点了。
“应该是老李到车库了,白先生快去吧。”
“哎,那那我先去了啊!”
车子平稳地驶向瑞德大酒店,一路上几乎是贴着海岸线在开,风景十分宜人。白宇坐在司机后排的位置,在探头探脑的看前面,瑞德酒店很快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酒店占地广阔,主体部分造的非常气派。风格不像龙湾酒店那样现代化,而是优雅浪漫的地中海风情。
黑色的卡宴开进酒店花园的大门,绕过复古的喷泉池,最后驶上坡停在正门前,候在门外的服务生立刻打开车门。
白宇探身出去,服务生似乎早就对他的到来心里有数,礼貌地倾身为他带路:“先生您好,晚宴在二楼宴会厅,请跟我来。”
“谢谢。”
酒店大堂高挑豪气,中央是整块水纹大理石砌成的巨大花台,上面插满了鲜花,周围流水缠绕,散发着浓郁香气,很有异国情调。
通往二层除了夸张的旋转楼梯,还设了扶手电梯,白宇跟着服务生从扶手电梯上到二楼,往里走了一点儿,就是宴会厅门口了。服务生欠身行了礼,留白宇一人,下去继续迎客了。
宴会厅的风格跟朱一龙那套房子一样,简洁大气,透露着一种低调的奢华,要不是入口处铺的红毯连接着尽头印着酒店开业典礼的签名广告板,谁都觉察不出这里在搞宴会。
红毯把场地分成两边,一边是一张张圆桌,桌上有鲜花名酒,插着台卡,应该是等会举行晚宴的座位,另一边摆着两排摆满了自助点心酒水的吧台,靠窗的那篇区域散布着皮质沙发和黑色的茶几,宾客们正三三两两或坐或站地聊着天。
男士大多是穿西装,女士都是小礼服。白宇有点儿近视眼,他略微眯着眼在这一堆一堆的人里找朱一龙,心想,要是第一遍没找到我就先拿个酒去角落给他发消息。
他正伸长脖子在看呢,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嗯?白宇抬头看了眼,卧槽,好高的男人。
“你好啊!”男人手里拿着两支香槟,递给白宇一支,跟他问好。
“……你好。”
白宇接过香槟,心里暗自感叹,他自己已经有183了,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比他还高出小半个脑袋,怎么的也得有188或190啊……
“没见过你,新出道的小明星吗?”男人说话很不客气,眼神也开始放肆的在白宇身上打量起来。
一句话问的白宇有点懵,他还没想过在这种场面要怎么介绍自己,而且就算要介绍也得看朱一龙的意思。
白宇被看得有点儿不舒服,他的视线从男人下巴往上看去,只见他下巴刚毅,嘴唇生的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头发也短短硬硬的,肤色健康,显得十分硬朗,但是他眼睛又很大,眼尾有点上吊,一对剑眉叛逆地向上扬起,稍稍做个表情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白宇。”还是不要自己给自己安排身份了,先说个名字吧,顺便再友好的伸出手,绅士之间的交流嘛。
男人弯起一边嘴角,也伸出手来跟他握手,他的手非常大,目测比朱一龙的还大,白宇的手跟这儿一对比,简直又白又嫩又小,他见了低头讪讪一笑,男人见他这样觉得有趣,手指便轻佻得在他手心捏了捏。
“我叫邵荣。”
“您好您好您好!”
白宇点着头夸张地上下摇起对方的手,硬是把邵荣暧昧的举动变得像是什么农产品展销会上卖瓜果的农民巴结经销商的那种架势,然后他抽回手,抬头对邵荣嘿嘿一笑,内心虽然尴尬得不知道要说啥,但是不失礼貌的微笑总是没错的,他一边笑一边往边上挪,想要越过邵荣高大的身影,继续寻找朱一龙。
但是那邵荣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总是挡着他。
“邵先生,我找人呢,您让让行不?”笑容变得尴尬,眼神也逐渐无语,白宇有点生气了,这姓邵的仗着自己身材高大,是要干啥呢?
“小白!”朱一龙人没到,声音先到了。
邵荣回头一看,朱一龙正往这边过来,他轻蔑地一笑,又回过头看白宇:“你是来找他的?”
“昂!”白宇嘴上回着邵荣,目光却早就被朱一龙吸引,没办法,谁让金主爸爸今天如此夺目呢?他穿了一身红色的西装,用的就是白宇挑的那匹红色的布。
不得不说威廉十分了解朱一龙的身材,肩膀处垫了垫肩,裁剪十分利落,腰部一下收紧,朱一龙内搭的是黑色衬衣和西裤,一眼望过去就是俊美的倒三角身材和两根笔直的长腿。
他没戴领带,黑色衬衫的领口处有一枚圆形的吊坠,藏在领子下若隐若现,随着他的走动闪烁着恰到好处的光辉。
四分隆重三分矜贵三分休闲……再配上他那张贵公子一样的俊美脸庞,效果十分出众,就像从摄影棚里走出来的广告模特。
朱一龙看到白宇的时候,也是眼睛一亮。他早就把招待宾客的任务都完成了,一个人立在一处盯着入口,估计着白宇到达的时间。刚才几个当地纸媒的记者见他一个人,便围住他问了一些问题,他简单扼要的回应了几句后,记者觉得实在问不出什么,都悻悻离开。
记者一散开,朱一龙又往入口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有个脑袋从后面探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这个有点急躁冒失、探进探出的头顶,就觉得这人是白宇,立刻走过去看,果然就是他。
“龙哥!”
白宇迎上去,迈开腿走路的时候动作过大,有点扯到裆了,胳膊也仿佛受到了束缚,甩不开的样子,他赶紧端端正正地挺直腰板儿站好。
这衣服穿起来真的不习惯啊,给他约束,却也能让他保持最好的站姿。
朱一龙万万没想到,白宇穿上合身的西装比他想象中要帅的多,而且这头发谁给他弄的?平时他的额头总被刘海遮住,突出弯弯眉眼,看起来可爱天真,如今少见得露出了整张脸庞,额头生的工整饱满,骨相极佳,立刻添了几分贵气,还有两绺碎发起从侧边荡下,显出风流。
怪不得这么招人,才一进来就被邵荣盯上。朱一龙舔了舔后槽牙,一手拍上白宇的手臂,把他往自己身后扒拉了一下,跟邵荣隔开。
“邵大条,你父亲在找你。”朱一龙说完往摆了许多皮沙发的落地窗前指了指,邵老头子倒正好也在看这边,目光似有不满。
邵大条?“噗……”白宇听到这称呼,忍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憋笑。
“你……”邵荣面有愠色,却碍于老头子正在看他而不好发作,用眼神狠狠剜了朱一龙一眼,只得端着酒往沙发座那边走去。
白宇看着他高挑的背影,大条?憋笑得肩膀微微发抖。
“他以前跟我一个高中。”朱一龙挑起一边眉毛,脑袋往白宇这边靠过来,说道,“那时候他还没这么壮,个子就已经超过188,有调皮捣蛋的学生给他起了这个绰号。”
白宇看着朱一龙的脸,那张平时多显沉稳的脸回忆起年少时代,表情也变得青涩起来,他开始想象朱一龙学生时代的样子,张口问道:“那龙哥,你有没有绰号啊?”
“我?”朱一龙眨了眨眼,眼皮极其微弱的一颤,白宇以为他就要说了,期待的盯着他看。
“……盒盒盒盒……不告诉你。”朱一龙知道他这么说,白宇的眼睛就会瞪得圆圆的,特别可爱。
“哎?怎么这样……龙哥你这人真的是……”
朱一龙带着白宇,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往圆桌那里走去,头顶的灯光也跟着变化起来,原来晚宴快要开始了,宾客们陆陆续续来到圆桌处就座。
朱一龙安排白宇跟总裁办公室的那些人坐在一起,其中有他自己的贴身秘书小郭,小郭见过几次白宇,一见到他俩走过来便立刻起身,迎着白宇在自己身边坐下。朱一龙的座位在别处,跟那些地产业啊商业大亨还有本地政客等坐在一起。
“白先生,您喝什么酒?”小郭照顾人惯了,见人坐齐后,立刻起身给大家伙儿招呼酒水。
“哦!我喝点儿葡萄酒就行。”白宇拿起酒杯迎了上去。
他接过酒坐定后咪了一口,心想,能跟这些人坐在一块儿真是太好了,最初他还有点担心自己跟在朱一龙身边,要怎么对付其他人窥探的目光,搞半天是自己想多了。
灯光变暗,他逐渐放松下来。整个晚宴并没有搞什么太过花里胡哨的流程,当地的领导致辞欢迎,希望朱氏集团继续在三亚搞投资,拉动当地的经济云云,朱一龙随后上台致谢,然后就开席了。
这好像是白宇第一次看到这种场合下的朱一龙,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朱一龙在人前,反而是很少露出他霸道的那一面,他气质温和,态度坚定,不会让周围的人感到有丝毫的侵略性,但也不会让那些人扰乱他的步伐。
白宇懒懒地靠在椅背上,遥遥看着朱一龙上台下台,跟工作人员握手,跟商业大亨还有当地政客点头言笑。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跟朱一龙的世界离得那么远,他刚才怎么想的来着?还要担心朱一龙会怎么向那些人介绍他,他哪儿来的自信呢?
根本没人注意他,他也没有什么资格可以站在朱一龙的身边。
觥筹交错之间,哪怕是近在咫尺,坐在身边的那些人,也听不见来自白宇的一声轻轻叹息。
“来来来,干杯干杯!”台面上一声爽朗的女声,打断了白宇的胡思乱想,他仅仅迷蒙了一秒,便举起酒杯随着大家一块站起来。
“白先生是吧?我听小郭说了,您别拘谨,这一桌儿都是咱们自己人!”这个女人身材高大,看起来十分精明强干,似乎很有号召力,她一说话,边上的几个年纪同事便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对对,别拘谨,这是楚姐,我们办公室经理。”小郭在边上跟白宇介绍。
“是是,不拘谨不拘谨,大家也别叫我白先生了,叫我小白就行!”白宇两手相对捏住红酒杯那根细长的柄,对着各位做出敬酒的动作,动作夸张,挡住了小半张脸,只看得到弯弯的眉眼。
“行啊,小白!“楚姐对着小白干了手里的葡萄酒。白宇也赶紧喝光了自己的。
边上的同事又给楚姐满上,楚姐端起杯继续说:“今天呢,大家也都好好尝尝这些菜品的味道,这都是老大从广州挖过来的厨师班子,可不能光顾着吃啊,吃完必须得给出意见,是好是坏,都得说出原由!来来,干杯干杯!”
一桌子人连连点头,举杯祝酒,坐下开始品菜。
白宇刚才那股子惆怅劲儿被打断,清醒了许多。他跟朱一龙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他去不了那个高度,但是他也有属于他的小世界,而且很快就要过上他一直向往的生活,吃穿不愁、自在如风……何必在这儿患得患失呢。
他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并因为凉拌木耳的调料对胃口而频频称赞点头。
这天晚上的白宇,压根儿没意识到,他并不是为因为见识到两个世界的悬殊差距而惆怅难过,只是朱一龙在他这儿,在他心里面,早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富豪了。
他是因为自己今后的小世界里可能不会有朱一龙的存在,而感到失落。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觉察到这件事儿。
第十七章 没那么简单
晚宴结束的还挺早的,才十一点多,宴会厅里的宾客就都差不多走光了。位于酒店一楼的酒吧今晚通宵开放,还想继续玩儿的客人,都去了那儿。
白宇见朱一龙送一个快喝醉的政客出了宴会厅后,便不见了踪影,也许正被拉着说话,一时回不来。
服务员挨着圆桌翻台布,扫地,卷红毯,撤走广告牌,忙忙碌碌的。
白宇喝了几杯葡萄酒,心里有点飘飘然,看着他们在眼前来来回回,晃得头晕,便走到都是皮质大沙发的那一边,随便找了一张大沙发坐下。
之后的安排朱一龙也没跟他说,应该会跟他一块儿回家吧?
他一手架在沙发扶手上,脸颊靠在弯起的手肘处,看着宴会厅入口,目光呆滞一动不动,望成了一副望夫石的样子……其实他是有点困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宇猛的睁开眼,周围竟然变黑了,宴会厅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掉了,落地窗外的零星自然光源照进来,倒也没有黑到什么也看不清的地步,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入口处的大门也关着。
怎么回事?人都走光了?
后脖颈有点凉嗖嗖的,白宇心里发怵,想要快点起身离开的时候,耳后啪的发出响声,头顶的射灯也跟着亮起来。
白宇要是是只猫,毛都能给炸起来,他警觉地回头看,后背紧紧贴住沙发靠背,手指也用力捏着沙发坐垫边缘……眼睛瞪得圆圆的。
“龙哥……?你干嘛呢?吓我一跳!”白宇刚才一颗心就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看到朱一龙后,又落回了胸腔里。
朱一龙推着一辆小餐车,从吧台后面的黑暗里走出来。
“小白,生日快乐!”朱一龙擦着发蜡的发丝反射着射灯照下的光晕,整个人好像在发光一样。
小餐车上面应该是蛋糕,因为中间插着一根燃烧中的蜡烛,样式看不太清。
朱一龙一边往这边推小餐车,一边轻轻地哼唱生日快乐歌。白宇露出惊讶的神情,心中既有吃惊,又有一些感动,他都没记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就是,现在还没过十二点吗?
白宇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还真的没过十二点。他以为自己刚才睡了很久,其实只是打了个十分钟的盹儿。
不久之前,朱一龙花了点时间才把那个喝醉的政客打发走,差点就要超过十二点了。
他大概是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回到的宴会厅,一进门就看到白宇弯着的胳膊肘搁在沙发靠背上,脸颊贴着臂弯,眼睛对着宴会厅入口的方向半闭不闭,点了两下轻轻阖上,就像一只打瞌睡的猫。
服务生见他进来后,纷纷向他点头致意,朱一龙挥了挥手,那些人都了然的离开了宴会厅,最后他亲自关上门,关上灯,藉由落地窗外照进来的月光走到吧台后面,才等了一小会儿就看到白宇猛的抬起头,醒了。
现在他推着小推车往白宇那边走去,越走越近,等小餐车靠的足够近了,白宇才注意到,小推车上的那个蛋糕竟然是一碗面的造型。
“也预祝小白老板创业成功。”朱一龙把小餐车推到了沙发前面,挨着白宇坐下,说,“盒盒盒盒……寿星公可以许愿了。”
“我……”白宇双手交握在胸前,闭上眼睛默默许愿,他先许愿世界和平,再许愿认识的人都身体健康无病无灾,最后才许愿自己的小面馆能够成功开业……听说这样谦卑的许愿方式会更容易实现自己的愿望。
“好了!”火苗在白宇漆黑的瞳仁里闪烁,呼地一声,他吹灭了蜡烛。
“可以切蛋糕了。”朱一龙从餐车下层拿出碟叉和餐刀,递给白宇。
白宇对着这碗面,面露难色,一时无法下刀,嘴里嘀嘀咕咕地说,“龙哥,你怎么想的,给我弄一碗这样的……”
“盒盒盒……你随便切一刀,我们拿勺子挖着吃吧?”朱一龙好像看出了白宇的为难,提出了建议。
“好主意!”白宇往碗面上随便切了一刀,然后丢开餐刀,握住小勺子,去舀面上的胡萝卜丁……Emm,这口感和味道有点奇怪,倒也称不上不好吃,只是有点不习惯这翻糖皮的口感。
“吃里面的蛋糕。”朱一龙见白宇脸色微妙,他大约也知道,就算这蛋糕是他从英国带回来的顶级烘焙团队的作品,他们也是吃不惯这翻糖皮的,但是里面的蛋糕,口味绵实,还加了许多果仁,小白一定爱吃。
朱一龙这么想着,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外面的翻糖皮为了保持造型又特别硬,他一使劲儿,哗一下,一片翻糖皮飞了出去,打了一下白宇的脸颊,掉到了沙发边的地上。
两个人瞬间像木头人一样都愣住几秒,大眼瞪小眼的互看着眨巴了几下眼睛,最后白宇噗嗤笑出声,朱一龙连声道歉,轻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蛋糕胚露了出来,朱一龙挖出一块,送到白宇嘴边,说:“尝尝。”
白宇一口吃掉蛋糕,边吃边点头,口齿不清地说:“好吃!好香啊!”
朱一龙看白宇吃的高兴,心里也觉得十分满足。他最近的乐趣好像就是看白宇高兴的样子,只要看到他那感染力十足的笑容,就能忘掉那些让他心烦的集团琐事。
“龙哥,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是今天啊?”
“你忘了?合同上写了,附件里也有你的身份证复印件。”
“哦……”白宇咬着自己的那只勺子,模模糊糊地想起一些信息来,那是一份十分不平等的条约,朱一龙的信息非常少,好像只有个名字,他想到这里便开口问,“那你是几月几号生的啊?”
“我?”朱一龙嘴角抿了抿,看起来有点腼腆,“我就在你后几天,16号。”
“那太巧了,我们都是白羊座,怪不得这么合得来!”白宇哈哈笑起来,那朱一龙的生日不就是下个礼拜吗,白宇眼珠滴溜打转,想到什么似的又问,“哎龙哥,你干嘛不挑你生日那天开业啊?”
“呃……”朱一龙其实就是故意挑得白宇生日开业,当时估算开业时间,看到这个日子在可选范围内,便毫不犹疑的选了,可白宇这么问,他好像就不太说得出口,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到答案,“你这个日子,比较吉利。”
“哦对!你们生意人讲究这个!嘿嘿,真好。”白宇又挖了一块蛋糕,他注意到朱一龙只在一开始挖了一块给他吃,自己还没吃过,便把手上挖好的这块蛋糕送到了朱一龙嘴边,“龙哥,你也吃。”
朱一龙就着伸过来的勺子吃掉蛋糕,感觉甜味蔓延到了心里,他说:“好甜。”
“甜吗,我觉得还好呀,现代人的口味都讲究健康清淡,这个蛋糕胚的味道就正正好,有蛋和黄油本身的香味,搭配坚果也是又健康又丰富口感……”
“你除了做面,对做蛋糕也有研究?”朱一龙听他絮絮叨叨的说起蛋糕口味,好奇问他。
“没有没有……我瞎讲讲的。”白宇这会儿心情很放松,“做蛋糕多麻烦啊,小时候在面包房看过烘焙师傅做蛋糕,也就裱花看起来挺好玩的,其他那些步骤像在配炸弹一样。
“对了龙哥,下礼拜你过生日,打算咋过啊,你早点回来,让王姨做点好吃的,我给你做长寿面,嘿嘿,我挑战一下那种搓一整根细面不断的做法……”
白宇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朱一龙听到这里,脸色变得暗淡起来。
“小白我……”
“昂?”蛋糕是吃不下了,但是还想吃一颗坚果,白宇刚挖下一颗呢,不小心抖落掉了,便拿勺子小幅度的在抠。
“我答应我爷爷,今年要回金市过生日。”
“哦哦,也是也是,答应了爷爷,那爷爷要在家盼着了,不好不去的。”白宇好不容易舀起来的坚果又滑落了,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
“别以为我不在,你就可以不给我准备礼物啊。”朱一龙捕捉到了白宇脸上混杂在懊恼里的一丝落寞,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愉悦,白宇的那个表情,是因为不能陪自己过生日才有的吗?
哪有人这么直白的问别人讨礼物的啊?白宇目不转睛地盯着朱一龙看,金主爸爸还有什么缺的吗?
相处的越久,他就越发觉得朱一龙完美。有钱、有颜、性格也好、虽然偶尔会有一些有钱人的通病,但是瑕不掩瑜。
他能给这样完美的金主爸爸送什么东西呢?这太难了,而且他都已经把自己打包卖给朱一龙了,还能搞出什么别的东西送给他呢?
“我……”白宇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想到什么,脸颊变得粉粉的。
“嗯?”朱一龙凝神屏气,充满期待地看着白宇。
他想说什么?为什么脸红了?
两个人这样对望,气氛变得暧昧起来,朱一龙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像生病了一样,不受控的乱跳起来。
眼前的白宇咬了咬下嘴唇,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把勺子往已经被挖的乱七八糟的蛋糕上一插,另一只手解开自己脖子下面两颗衬衫扣子。
朱一龙的面前一黑,白宇站起来,挡住了一些光线。他岔开腿,膝盖跪在朱一龙两腿边上的沙发上,皮革绷直发出啵唧的声音。
白宇好像豁出去一般,把胯部往前顶,屁股往下沉,就这么坐到了朱一龙的命根子上,隔着两人精致的西装裤蹭了几下。
他两手握着朱一龙的肩膀,上身靠在了朱一龙的胸前,脖子贴上他的脸颊,这个姿势让他们的身体贴在一起,但是却看不清彼此的面孔。
蹭在一起的裆部温度升高,白宇扭了两下腰身,呼吸就有点乱了节奏。右手从朱一龙的肩膀往下摸到手臂、手肘、手腕……然后拉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臀部,左手抬起来盖住了朱一龙的眼睛,手心感受着两只大眼睛和刷子一般的长睫毛,然后,他的手掌往下轻轻一撸,朱一龙便配合的闭上了眼睛。
白宇直起了上半身,抬起脖子,两只手又搭上朱一龙的肩膀,他垂着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朱一龙俊美的脸庞。
哪怕他那双夺人心魄的美目此刻闭着,也是如此的迷人,形状立体的眉骨上端着两道英俊的浓眉,眼线极深极长,白宇曾经以为朱一龙是不是偷偷涂眼线了,其实没有,只是因为睫毛又黑又密罢了。
紧接着是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连上线条优美的下巴,刀削斧凿般的面容……白宇开始用嘴唇描摹起这些他觉得好看的地方。
撩人的热气在朱一龙的脸上拂过,连带着亲啄浅吻,他的手掌正放在白宇的臀部,被拉着手放到那里后他就没动过。
朱一龙想要不是这个。
他不是不喜欢如此主动的白宇,已经勃起的阴茎就可以证明,白宇最初蹭的那几下,就足以令它激动万分。
上好的西装裤料看起来挺括,摸起来是光滑有弹性的,勃起的阴茎把那里撑出一个鼓包,正好卡在白宇的会阴处。
他的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白宇正在亲他的下巴,朱一龙仰起头,他的角度能看到白宇光洁的额头,已经有细腻的汗珠渗出来,在他们头顶那盏射灯的照射下闪烁发光。亲的人专心致志,没有发现那个应该闭起眼睛的人在偷看他。
亲吻的角度变换,亲到了朱一龙的下颚,从朱一龙的角度看到了白宇露出的脸颊,比刚才又红了几分,软濡的舌尖扫过朱一龙的喉结,后者一下乱了呼吸,胸腔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白宇听见大受鼓舞,更加卖力的服务起来,碍于身高的关系,他的姿势有点别扭,若要亲人的脖颈,就得弓着腰,裆部从朱一龙硬挺的阴茎上往下滑,那两根火热的东西一离开,又惹得两个人心痒难耐,白宇一边舔一边顶着跨,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嗯嗯声。
朱一龙放在他屁股上的手终于开始使力,一边隔着滑腻布料揉捏臀尖软肉,一边往自己的裆部上用力按。
白宇攀在朱一龙肩膀上的手改为搂住他的背脊,亲吻也不曾停下,埋着脑袋舔舐他的后脖颈,这个地方很少有人碰。
朱一龙自诩不怕痒,那是因为没有人找到过他的敏感处,原来是在这里,他闷哼一声睁开双眼,汹涌的情欲在眼底翻滚,臀部收紧往上一顶,阴茎被内裤勒地发疼,但是他一点儿也不着急。
他想起跟白宇的第一次,青涩的身体还不会放松,他费了点儿劲儿,亲吻抚摸了很久才让这具身体彻底软下来,然后便惊喜地发现,这具身体的滋味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从未尝过真实欢爱的身体敏感得要命,一旦放松下来,就变得韧性十足,两条看起来跟柔软两字毫无关系,属于年轻男性的笔直长腿,竟然可以被以那样的姿势折在胸前。
一声咔咔声把朱一龙拉回现在,白宇正在用牙齿和舌头配合着去解他衬衫的扣子,贝齿咬住纽扣,咔嗒咔嗒。
“嗯……呼……”白宇有点儿着急,今天的朱一龙怎么一点儿不主动,过分沉得住气。他有点气恼,明明下面硬成这样,就说明他也想要的啊!
白宇的一只手又背到身后,扯出自己的衬衫下摆,抓住那只按在他臀部的手,往自己的光裸的腰上摸去。
真主动。
朱一龙摩挲起白宇滑溜的腰部软肉,几根手指头往下探去,中指滑入臀缝,在两瓣屁股中间,摸到那个柔软的入口。
白宇跟他在一起后,一直很自觉的保持肠道清洁,金主爸爸性欲强,心情好的时候要来一发,心情不好的时候要来一发,没什么事情无聊的时候看到他也会想要来一发。
这么做除了方便做爱做的事,还有其他好处。以前,白宇脸上偶尔还会爆一两颗痘痘,现在则完全不会了,皮肤越发细腻光洁,看起来又白又嫩,吹弹可破。
朱一龙一摸到那里,就知道他今天是洗干净出来的。
真乖。
但是朱一龙看着眼前的男人讨好又主动,心里竟然生出一股拧在一起的奇怪情绪,有开心和满足,有愤怒和烦躁,还有难过和后怕……
如果这个小孩被别人捷足先登,他也会这样做?
朱一龙咬紧后槽牙,眼前闪过刚才邵荣看白宇的眼神,中指便往洞口里一按,急切霸道,还带着一股惩戒的意味,力道相当大,柔软的穴口哪里承受得了这突如其来的一下。
“啊啊……”白宇正在啃朱一龙的锁骨,屁眼一缩,眯着的眼睛里露出一丝迷惑,那一下弄疼他了。
“疼吗?”朱一龙听见白宇哑着嗓子的呻吟和缩瑟的身体,知道弄疼他了。
“嗯……不,不疼。”白宇皱着眉,违心作答。
朱一龙心里一紧,明明弄疼他了为什么不说?他舍不得再下狠手,另一只摸着他后腰的手提上来,捏住白宇的下巴,大拇指在下巴中间的凹处抚摸。
白宇的下巴长的极有特色,圆圆的拇指沿着下巴左下缘摸到下颚,食指和中指手指伸开抚到那两瓣红艳丰满的嘴唇,嘴唇正微微张着,粉色的舌尖蠢蠢欲动。
朱一龙食指指腹侧边拨了一下白宇的上唇,捣入他的口中,湿软的舌头立刻舔了上来。温热的口腔里被两根手指搅动得流出许多口水,看的朱一龙口干舌燥,他吞了吞口水,抽出沾满湿液的手指,换上自己的嘴唇,他渴极了。
这个亲吻极致的缠绵潮湿,朱一龙的舌头舔过他的牙冠,两腮,最后跟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白宇难以置信,他被亲的合不上嘴,汩汩冒出的津液从嘴角留下,又被朱一龙灵巧的唇舌卷入口中。
“唔……嗯……”那只被他舔湿的手指摸着臀缝中销魂路的入口,按实了再松开,堪堪探入几分,又抽回几分,一寸一寸抚平周围褶皱,那里弹性十足,仿佛有生命一般,追着那戏谑的圆润指尖,渴望它深入,抚慰里面的痒意。
“我刚刚明明弄疼你了,你为什么不说?”朱一龙叼着白宇的上嘴唇,舌尖戳着唇中央的那颗唇珠,低沉的声音混着气,听在耳朵里就像春药一样催情。
“我……嗯啊……”白宇被扣着穴口,快感从后腰往上爬,熏红了敞开的黑色衬衫领口那里露出的胸口,脑袋晕成一团浆糊。
他火急火燎地解开自己的皮带,从紧致的黑色三角裤中摸出阴茎,这根东西已经完全勃起了,顶端渗出清液,沾湿了朱一龙肚子这里的衬衫布料。
朱一龙喘着粗气,看着白宇动情的样子,这家伙,每次想要勾引人,都先一步把自己搞得欲火焚身,过分单纯可爱了。
他不再像刚才那样冷静克制,一只手的手掌大力揉捏起白宇屁股上的软肉,中指指尖加快了柔圈按压的速度,偶尔伸到穴口里面还带出一小股晶莹肠液,那个入口被摸地又粘又软,朱一龙不得不咬紧牙关才忍住立刻插入的冲动。
另一只手利索地解开白宇的衬衫扣子,隐约露出的嫩肉被黑色布料反衬得极白,他随意撩开一侧,小巧的乳尖突然暴露在空气里,又被朱一龙火热的目光凝视,几乎一下就挺立起来。
“嗯唔……”白宇弓着腰,挺着胸,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到了,“龙哥,我想射……但是……嗯啊啊……”
“嗯?”朱一龙伸出舌尖,往白宇胸口那处凹处舔去。
“啊啊啊……”白宇脑袋一下抵在朱一龙耳朵上,抓着他胳膊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另一只撸着自己阴茎的手不受控的快速撸动几下之后,精液尽数射在了朱一龙的衣服上,黑色衬衫和红色西装上都有,乳白色的异常显眼。
“唔嗯……弄脏了……呼……弄……”白宇还在高潮的余韵里,浑身汗涔涔的,嗓音哑哑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怕弄脏衣服?”朱一龙安抚的摸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手搂住他衣服下面的腰部,轻声说,“你喜欢,就让威廉再做。”
“哦……”白宇趴在朱一龙怀里深深喘气,他好不容易恢复一丝清明,就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西装裤虽然还好好的穿在腰上,但门户大开,内裤边缘被绷在囊袋下面,刚刚射过的阴茎红红得垂在一从杂乱的黑色毛发里,看起来下流至极,朱一龙的手还在裤子里面,摸着自己的屁股呢。
朱一龙的衣着整齐跟他形成鲜明对比,除了被白宇用牙齿咬开纽扣的地方沾了些口水,还有就是喷在他衣服上的精液了。
白宇又羞耻,又气恼,垂眸看着朱一龙裆部鼓成老大一包,为什么这个人就这么沉得住气呢?
“龙哥,你刚才说啥了?”他皱着眉,去解朱一龙的腰带,嘿,就不信了,都成这样了还表演坐怀不乱呢,今天这是要演哪一出?
“盒盒盒……”
“你笑什么,不想要就算了。”白宇自暴自弃地松开手,皮带已经被解开,拉链也已经拉下来,他看清楚了,那东西以十分狰狞吓人的样子被禁锢在内裤里,头部涨大,顶部凹处渗出的液体将内裤濡湿,更加清晰的勾勒出龟头浑圆的形状。
白宇脑子里不可抑制地出现了这根东西在他身体里驰骋的模样,朱一龙见他瞧着自己的阴茎发愣,摸在他穴口的指尖便不怀好意的往里轻轻一压,耳语道:
“要的啊……”
朱一龙楼主他,把他按在自己怀里,亲密地用下巴侧边蹭他的鬓角,“你这里不也还没饱吗……”
衣冠楚楚的金主爸爸说起骚话来,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白宇又斗志昂扬起来,拉开朱一龙的内裤,就想要去吃那根大东西,朱一龙却把他搂得更紧,让他俯不下身。
“用下面吃。”朱一龙抽出摸着白宇屁股的手,扒住他的西裤裤腰,“脱了。”不知不觉又用上了命令的口气。
白宇直起身体,性器就快跟朱一龙的脸平行了,他不好意思的用手捂住,一条腿从朱一龙扒裤腿的反方向往外抽,碍事的裤子终于脱掉了。
“怎么又捂上了,又不是没看过。”朱一龙眯起眼,想要穿过他修长交错的指头,看看躲在后面的那个小东西为什么总是这么害羞。
白宇瞥了他一眼,突然脑子里闪过刚才朱一龙说的话,他想起来了,朱一龙让他有啥想法就照实说。
“不管,就捂着……要不你闭上眼。”
朱一龙挑起一侧眉毛,好像还第一次有人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是你说想说啥就说啥的……”白宇刚才还挺大声的呢,看见朱一龙的脸色后声音便越来越小。
朱一龙嘬了下腮帮子,微微点头后闭上了眼睛。白宇见他闭上了眼,便准备弯下腰往下坐,手也离开裆部想要去脱朱一龙的内裤,解放那根大家伙,但是朱一龙突然收紧了抱着他腿根的手臂,高挺的鼻尖正好碰到了白宇的阴茎。
白宇吓了一跳,又挣动不开,瞪大眼睛看着朱一龙用鼻尖自下而上地挑起他已经软掉的阴茎。
朱一龙张开嘴,把整个阴茎含到了嘴里。
“啊……你……”画面过于刺激,白宇立刻又有了感觉,僵着不敢动,只觉得自己的性器在朱一龙温暖潮湿的口腔里一点点的抬头。
“啊……啊……别……唔你……不要了不要了”朱一龙一下下用薄唇用力擦过柱身,舌尖则左右摇动轻轻划过阴茎下面,他虽然是第一次做这个,但是被口得多了也就知道怎么做会让这根东西舒服。
“不要了?”朱一龙侧过头,含着白宇已经完全勃起的阴茎,用腮帮子的软肉顶着龟头顶端,含糊不清的发问,然后就把这根性器吐了出来。
说来惭愧,白宇在跟朱一龙之前还是个小处男,虽然为了钓富婆,小黄片儿看了无数,自己的右手没少用,但是跟朱一龙在一块儿后,便是后面被“照顾”的多一些,前面哪有过这种待遇,而且金主爸爸还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西装,从上往下看,涂了发蜡的头发打理地一丝不苟,简直就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刺激,正爽着呢,却被吐出来了。
“口是心非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朱一龙眉头抬高,抬起头无辜的看向白宇,对上他欲求不满的眼神,恼得白宇恨不得把他打一顿。
“你……你欺负我!”他吸了吸鼻子,又是羞耻又是委屈还有不甘,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哪有这时候还问这问那的,上次就说过啥都能问,那我问你的你又不答……”
他说的断断续续,每一声断句后头还夹杂着情欲的喘息,从胸口脖子往上的皮肤整个都白里透红,性器还硬着呢,一只手按着朱一龙的肩膀,另一只手无措的不知道该不该自己撸一撸,看起来可怜极了。
朱一龙没想到自己几句话会把人惹成这样,当下就心疼坏了,拿起白宇翘着的性器,啵唧亲了一下圆圆的顶端,白宇正委屈着呢,这一下简直让他头顶冒烟了。
“你……嗯!”
朱一龙又开始吞吐起来,还拿起白宇刚才那只无措的手放到自己后脑勺上,白宇摸了两下,把打理妥帖的头发揉乱了,无师自通的按照自己舒服的节奏按起了金主爸爸的头。
朱一龙也是越吃越有经验,松开口腔深处,把越来越硬的性器往里咽,几下深喉弄得白宇大脑像浆糊一样捣在一起,爽的天灵盖都要飞了,呻吟声都变了点。
他的身体突然紧绷,控制不住地要拉开朱一龙的头,朱一龙却一把抱紧了他,掌住后脑的那几根手指也不受控的痉挛着。
朱一龙感到白宇的阴茎在他口腔里跳动,又射了,毕竟第二次射了,量也不多,朱一龙还没机会尝出滋味,喉头稍稍咽了一下就下去了。他依旧含着不放,直到怀里的人平静下来,他才松开口。
白宇支持不住,塌下腰坐了下来两条细长白皙的腿跪在朱一龙腿侧,一把抱住了他的金主爸爸,把脑袋埋在对方的脖颈里。
“舒服吗?嗯?”朱一龙的声音温柔如水,带着安抚的意味,“还吃得消吗?”中指指腹从白宇的尾椎往下探,暧昧的擦进臀缝,用鼓起的指节磨着穴口。
“你……你慢一点就吃得消……”
“好,要快还是要慢,你说了算。”朱一龙拍了拍白宇的屁股,后者听话的把屁股抬起来。
朱一龙把自己的裤子脱到膝盖处,一手托着白宇的臀,一手握着自己的性器,还好白宇看不见,不然肯定想大声喊他吃不消了。
这根阴茎显然已经憋的不行,颜色深得发红,青筋虬结,龟头涨大,撑开了顶端的薄皮,露出来的部分湿漉漉的,马眼处又渗出了一汪水,朱一龙扶着阴茎往穴口一顶,肛口的褶皱便咬住它不放。
毕竟是在外面,不像在家里能润滑地那么充分,朱一龙才进去一点点就遇到了阻力,但是那里早就变得黏糊糊,所以他并不难受,反而被夹的特别舒服,柔韧黏腻,有无穷地吸引力,要把它往里吸。他忍不住从喉头深处发出呻吟,跟白宇的轻呼声混在了一起。
白宇虽然射了两次,但是这根本缓解不了后穴的痒意,他沉着腰身想要往下坐,好吞得更深一些……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太想被碰到了。
“要用点力吗?呼……”
“……要……唔。”
朱一龙用力往上一顶,一下进去半根,白宇抱紧朱一龙,下面夹得紧紧的,扭着腰配合着性器顶入。
太紧了,里面又热,朱一龙揉着他的臀尖,抽插起来,插了没几下那里就适应了,一大根都滑了进去,直接就碾过了白宇的前列腺。
“啊啊……”白宇失声尖叫了一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厚重的衣服像负担和枷锁,朱一龙掀开他原本就敞开的衣物,从肩膀处往后脱下,白宇配合地往后仰,方便衣服脱下。
一眨眼功夫,他就变成了赤条条的模样。
“嗯呼……啊……你,你也脱……嗯……”眼前的场景跟以前无数次的性爱重叠,朱一龙经常这样衣着整齐的操弄寸缕不着的他,凭什么?
“盒盒盒……好。”朱一龙的手还舍不得离开白宇的臀尖,一边揉一边说,“你帮帮我好不好……嗯呼?”
朱一龙的衬衫只剩下腰那里还有两颗纽扣,白宇小口吸气抓住最后一丝理智,把那两颗碍事的纽扣解开,朱一龙不得不抬起手,离开那两坨摸着分外舒服软肉,乖巧的让白宇把他的衣服脱了,脸上还有点委屈。
白宇低着头,假装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心里想不就脱个衣服,有什么好委屈的。
这下两个人终于都光了,朱一龙脖子上的项链吸引了白宇的目光,吊坠是一枚圆形的双层玻璃,里面装着大大小小的碎钻,仔细看好像还有太阳月亮的形状,随着朱一龙胸口的起伏,折射出五彩的光线,非常漂亮。
“好看吗?”朱一龙有点不满他的走神,但是又有点高兴他终于注意到了这根项链,“它叫日月星辰,我起的名字,用你做的诗。”
“我?呼……我做过诗?啊……”白宇想不起来了。
两句话的功夫,朱一龙的阴茎磨磨唧唧地整个都插到了低,赤身裸体的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默契的不再提别的事情,只想融在彼此的身体里,放大每一寸碰到一起的肌肤带来的亲密感受。
“啊……慢,慢一点……”
朱一龙一进去就有点控制不住,狠狠往里顶了几下,又快又猛,听见白宇这么说,便搂着他的细腰慢慢磨起来,这个姿势插入地很深,他的性器又粗,每一次都能磨到让白宇舒服的那一点。
白宇忍不住自己扭起腰,缩紧穴口吞吐那根巨物。他刚刚射过两次,所以想射的冲动不是很强烈。
这种慢节奏磨合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舒服,就好像平躺在一艘柔软又有弹性的充气皮艇底部,飘在风平浪静的大海上,身体被一层薄薄的橡胶托起,随着温和的海浪起伏飘动,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耳边混合着沙沙的海浪声和皮艇自己发出的啵唧声……让人懒洋洋的不想动。
朱一龙就没他这么舒服了,阴茎已经把肠道彻底肏开,里面软的一塌糊涂,湿哒哒黏糊糊,阴茎抽离的时候,那层层叠叠的软肉就迫不及待地把它往里迎,一旦它被慢悠悠的吸到最深,就会被紧致包裹抚弄……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开小差到处乱看,不然早就要精关失守了。
“嘶……啊嗯?”朱一龙的目光从宴会厅紧闭的大门往回收,头顶的射灯撒下昏黄光晕,他眼神往上一瞥,看到了白宇肩膀处的两粒痣,又咬着牙忍回一波冲动,气喘吁吁地说,“你身上……呼呵……怎么这么多痣啊……”
一边说着一边还上手去摸,大拇指在上面扣起来,他更想去舔一舔亲一亲,但碍于这个骑乘的姿势,身上人比他高处许多,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去亲吮白宇胸口的那颗。
“盒盒盒……宝贝痣多星……”
“什……什么啊……”
白宇正觉得自己要被那温柔的波浪推到世界的中心,舒适地连脚指头都蜷了起来,朱一龙又在说他身上的痣啊啥的,烦不烦。
“……你这个人……啊嗯……真的是……啊!”朱一龙又去咬他的一侧乳尖,刺激得他一个激灵,原本扬起的脑袋垂下来,下巴嗑在朱一龙的头顶。
“龙哥……哥……哥哥啊……你高中的绰号,呃嗯……到底是啥呼……”白宇的下巴下面蹭着朱一龙头顶的头发,他要是直猫,估计得咕噜咕噜叫了。
“&%£€……”朱一龙含着白宇的乳尖,嘴里蹦出两个词儿。
“……dragon?”白宇没听清楚,重复了一遍,心想,dragon?这是绰号?听起来很牛逼啊。
“盒盒呼嘶……不是……”朱一龙已经快到极限,他一手搂紧白宇的细腰,另一只手按住白宇后腰腰窝处,用力往下,自己也绷紧大腿肌肉往上一顶,一下戳到最深处,他舒服的低吼一声,快速抽插起来。
“是……嗯啊……拽…”
他往深处一顶,龟头顶到了结肠口,白宇腰眼被撞得一麻,
“……根……”
朱一龙快速得抽出阴茎,龟头在穴口停留一刻,又挤进去。
“呵呼……就是……这根东西,”说到这里,朱一龙刚插进去的阴茎霸道地在肠道里碾着四周打了个圈,舒服得又涨大一圈,一字一顿地说,“……很、大、很、嚣、张、的、意、思。”
说完便凶狠地抽插起来。
有什么东西把太阳遮住,一条像巨龙一样的影子投在海面上,白宇不安的从皮艇上坐起,朝四处张望,然而那个影子又不见了。
单薄的皮艇突然被什么东西捅到半空中,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白宇也被抛向空中翻转,原来顶翻皮艇的真的是一条巨龙,角似鹿、头似驼、鼻似鳄、眼似兔……喉下有逆鳞,口旁有须髯,在海面上兴风作浪,哗啦一下对着白宇下落的肉身喷出一股水花。
白宇大惊,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水花浇湿了他的身体,可还没完,那条巨龙穿过四散的水花,一口衔住了他,就像衔着一颗宝珠,带着他一头钻到了波浪滔天的欲海里。
他从里到外,都湿透了。
“唔……呜……”到了这个时候,白宇喊也喊不出来了,灭顶的快感裹挟了他的全身,从头顶到脚跟,闭着的眼睛里也汪出水来,更别说那交合之处。
浓稠的精液喷射在肠道深处,填满了肉壁和阴茎的缝隙后又汩汩地流出来,弄得那里一塌糊涂,黏糊地好像本就连在一块儿似的。
白宇抱着朱一龙,痉挛着身子抖了好久,快要融化在这一波一波的干高潮里,化成一滩水。
朱一龙也紧紧搂抱着他,一双大手温柔的抚弄着他的腰背,怀里的七尺男儿竟能软成这样,还撒娇一般的贴着他,那处乖巧的含住他的性器不放,射精的快感也被延长。
毋容置疑,他一直都是很满意这具身体的,白宇会配合他的任何动作,从不说不,他向来也随心所动,每一次都能从他身上得到无与伦比的快慰。
但今晚,他不知怎的,就想要试着去先满足对方,配合他的节奏,虽然只射了一次,再次硬起的阴茎也在叫嚣着还没完全要够,心理上却更为满足。
让朱一龙现在停下也可以,只要怀里这个家伙觉得够了就可以。
“哥……嗯……困了……”白宇终于缓过来,身体像被抽干了力气,本就喝了点红酒又经历了几次高潮,眼皮重的睁都睁不开,抱着朱一龙的背脊就弓着腰往他怀里钻。
朱一龙动作轻柔地抬起他的屁股,抽出自己的阴茎,又从沙发上拉过那件红西装,把两个人的身体罩住,对着埋在他脖颈里的那颗脑袋耳语:“困了就睡吧。”
“唔嗯……”怀里的人嘟囔了一声,很快没了动静。
空旷的宴会厅里,只亮着一盏射灯,照着黑色真皮沙发上的一抹奇怪的大红色,那是朱一龙的西装。
白宇已经打起轻鼾,朱一龙却没有任何睡意,他的眼神停留在不远处的餐车上的,那个蛋糕被捣的乱七八糟。
刚才他们在说什么?他想问白宇要生日礼物来着,怎么就做起爱来了?
这样也不是不好,只是,他到底想要什么?人们总是能在得到之后,觉得跟自己想要的东西有差距,但又很难了解到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朱一龙头一次陷入这种迷惘的情绪里,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他有点后悔用包养这样的方式把一个人绑在身边,怀里抱得满满的,好像拥有了全部,又好像一无所有。
第十八章 别离与重逢
“谢谢刚刚那位老铁的兰博基尼!哈哈哈哈。”
白宇坐在朱一龙在家办公的那张办公桌前,手机被竖起来靠在一个大茶杯前面,前置摄像头开着,屏幕上则是他自己的脸,没错,他正在进行一场直播。
白宇眯起眼往前凑,盯着屏幕下方滚动的文字,嘴里念念有词:“都装修好了?什么时候开业?”读完这句,他高兴地坐直,声调因为欢喜而变高,“对……都装修好了,过两天就开业了。”
又到炎夏,白宇穿着自己快被洗破了的灰色T恤开起直播,跟他微博上的粉丝们热络互动中。
不知不觉,他在微博竟然积攒了小十万粉丝,这全赖于面馆开始装修时的突发奇想。
白宇第一次钻进那个商场负一层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小空间里时,看见敲光了装饰的四壁灰突突的,便心血来潮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出于纪念发到了微博上,他没配字,却严重激起了粉丝们的好奇心。
「啊啊哥哥啊啊啊,我从过年等到现在!终于又出现了!!!」
「这是哪儿?新家?不要看这个!要看自拍!!」
「看着不像家啊,倒是像个商铺!宇哥要当老板了吗?」
「开店?卖格子衫还是老头儿帽?开了记得吆喝一声,想要哥哥同款嗷!」
看到这些留言的白宇,忍不住跟网友们分享起了他的监工日常,每次回去装修现场都记着拍照发微博,兴致好的时候还会拍一段儿视频,加个速给大家伙说道说道装修的过程,顺便再添油加醋吹嘘一把将来绿洲面馆的经营理念。
白宇说话风趣幽默,高兴时还会唱唱歌,一开始大家伙儿都是觉得有趣才看,结果每一次更新都能看到面馆装修实打实的进展,从砸墙体到排电线、铺地砖到装点灯……不知不觉就投入了些许真感情,粉丝数蹭蹭蹭往上涨,每次留言都叫嚣着要来店里吃第一碗面。
白宇看着这些留言,忍不住笑得眼睛眯成两道月牙,还没开呢就成网红店了,不得不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这段时间,他也从学校毕业了,毕业设计最后低空飞过,该有的学位都有了,再也不用去学校,不是飞江城忙面馆的事儿,就是在三亚的豪宅里修生养息。
面馆终于在上个月完成了所有装修,后厨冰箱冷柜,前厅桌椅板凳统统到位,但是呢,白宇的视频还没剪完,一回来就犯懒,剪了两三个礼拜才把最后一个完成,刚上传就有了好几百条评论转载,纷纷祝贺他的店就要开业。
白宇心情大好,在家挑了朱一龙这个最舒服的老板椅坐定,开起了直播。
“给……个……准……日子?要吃白主播下的第一碗面……”白宇又读起了屏幕上的小字,“诶嗨,不给,就不给哈哈哈哈,到时候我直接发微博,你们看到就知道了呗。”
开业的日子其实就在下礼拜一,而白宇,等一会儿,马上,就要离开三亚了。
其实开业的日子他早就定下了,但他总会联想到今天,也就是跟朱一龙结束保养合同的日子,于是要开开心心的宣布出来,便好像有点做不到。
他找了一些理由来告诉自己不要高调宣布的理由,比如,要是这些粉丝一块儿都轰到店里,应付不过来就糟了。
粉丝们纷纷在留言里假装抗议着,白宇也配合着安抚他们,临了还表演了一段空气二胡,直播间里又热热闹闹嬉笑起来,几次三番道别之后,他结束了直播。
房间里安静下来,他懒懒散散地瘫坐在椅子里,仿佛一下子被抽掉了刚才的活力。
朱一龙又回金市去了。白宇听他说,朱老爷子的状况不是太好,自从他回去过了一次生日,老爷子便越发勤快地喊他回去。
还好酒店开业以后,仗着朱尤两家集团的优势,前期宣传和后期活动配合得当,生意很快就步入了正规。楚姐带着团队做得风生水起,朱一龙也能稍微脱开身来,隔三差五的就回金市去。
这两天,白宇已经把衣橱里的衣服都装到了行李箱里,这只二十八寸行李箱,来的时候空空的没装几件衣物,如今则被塞的满满当当,多了许多朱一龙给他买的衣服鞋子,差点关不起来。
最上面叠着的,是威廉给他做的那套西装,王姨帮他压住行李箱盖子时还关照他,到了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把它拿出来挂好。
他嘿哟一声叹了口气,好像给自己充满了气一般,从椅子上一下弹起来,先去衣帽间里把行李箱提到门口,又想折回去拿东西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两三步跨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张天?
“小子,想爷爷了?”
「去你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又响又炸,白宇差点把手机摔了,他赶紧把音量调小。
毕业以后,张天在当地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回老家他又不甘心,所以最终决定先一步去江城,实在找不到工作,再回老家。
「我刚看你直播了。」
“啊?你这,偷偷看我直播也不说一声。”
「我说了啊!字幕滚动这么快,刚打上字就被刷没了。」
“嗐,确实,人气太旺,没办法哈哈哈。”
「行了行了,面馆什么时候开业?不说给别人听就算了,你可得告诉我啊!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在江城找到工作了。」
“我天!真的?那太好了,我等会就飞江城了。”
「这么快?你别告诉我明天就开业啊。」
“确实没这么快,下礼拜一开。”
「那也挺快了啊!到时候朱总也会在吗?」
白宇顿了顿。
「喂?」
“哦!听见了听见了,他……在金市呢,哪有空来啊哈哈哈哈……”
白宇拿着手机一边跟张天说话,一边走到衣帽间里属于他的那个小抽屉,里面有一只很大的牛皮信封。
「我下礼拜一下班了去你店里,是不是就能吃上油泼面了?」
“那肯定啊!”
白宇把牛皮信封放在朱一龙的办公桌上,立在桌子边跟张天又寒暄几句,很快挂了电话。
时间仿佛又回到他第一次看到这个信封的那天,时隔一年,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实现了一直以来的愿望,还超出了心理预期。
除了想要续约这件事,他主动退缩了。
白宇记得朱一龙跟他说,不管是什么事,有什么要求,只要他白宇提,他就一定会认真考虑。
白宇当时就有想过是不是要跟金主爸爸说再签一年的包养协议,但几次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怕被拒绝,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对自己说,如果被拒绝那也是正常,不用觉得有什么难过或者羞耻的,争取一下,多一年的福利啊,何况他觉得自个儿还真的挺喜欢金主爸爸的。
后来,朱一龙回金市过完生日,因为朱老爷子的原因,在家没待几天就被叫回去,而他自己也忙着装修面馆的事儿飞来飞去,两个人在一块儿的时间明显变少,他呢,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忙碌时,还想不起来这事儿,一个人待家里时,就觉得怪没意思的。因为他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朱一龙跟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人家有家族长辈、有集团事业,而他几乎是孑然一身。
朱一龙在的时候,也不会提包养快到期的事儿,是给他面子希望他自觉一点离开?在一起睡了一年还是很有感情的,当面说再见会不会很伤感?
越是临近包养到期的日子,白宇就好像要被逼着做决定一样,脑子里不时地胡思乱想起来。续一年又怎么样呢?多拿六百万?可他现在还缺钱吗?好像不缺了。但要是日子还这么过,那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就金主爸爸那消费水准,高到白宇看不懂,看上去挺普通一件衣服裤子,都要好几千,冬天他去外国出差,穿回来的那件绿色皮夹克竟然要五六万。
给白宇带回来的那些衣服裤子,也都要小几千,还有副万把块的大牌眼镜呢,金丝边的,看着就贵,听说还巨难买,哪怕金主爸爸是该品牌的vvvip客户,也得亲自去门店才买到的。
白宇想,要是再跟朱一龙混在一起,以后这一年六百万就不够用了,但万一金主爸爸玩腻了,换人了,让他再回去穿二十块的t恤还能不能习惯了?
说实话,现在的他就已经觉得身上这件t恤被洗破的领口有点扎皮肤了,要不是其他衣服手快被装箱子里了,他都想把这件衣服丢掉算了。
昨天晚上,他还做了个噩梦,梦到生病时隔壁床的那个女病人,她捂着脸哭哭啼啼,哭完转过脸看向他,浓重的黑眼圈,披头散发的,把白宇吓醒了,最后一身冷汗的他只得抱着朱一龙的枕头才勉强睡着。
隔壁床的女病人被老板抛弃了还有爹妈领回去呢,他要是适应了上流社会纸醉金迷的生活,再回去孤苦伶仃的过普通日子也太惨了点。
要不,还是算了吧。
早上,睡醒的白宇抱着那个又大又柔软的羽绒枕头,滚到了朱一龙睡觉的那一边。
思来想去,朱一龙这样又好看又有钱,他自己又挺喜欢的金主,以后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虽然有点舍不得,但白宇转念一想,他不仅有一笔现金,还有一家面馆,以后他自己就是老板了,还用得着被人包养吗?搞不好他还可以包养别人啊,找不到喜欢的就一个人呗,之前这么久不都这么多来了,也挺好的。
思绪戛然而止,干劲又回到身上,他才爬起来洗漱吃早饭,搞直播。
“白先生,叫司机送你去机场吧?”
王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白宇站在桌子前面对着那个牛皮信封发呆。
“啊?哦!不用了,我定好了车,应该很快到了。”白宇拎起靠在办公桌边上的黑色书包,背在一侧肩膀上,往门口走去,没有看王姨的脸。
“白先生。”王姨又开口叫他,“您真的不等少爷回来再走吗?”
白宇摇了摇头,后来又觉得自己似乎对王姨有些冷漠,便笑嘻嘻地补充说道:“哎呀王姨,那边很快开业啦,我这不实在等不了了嘛呵呵呵……”
王姨想要帮帮他,可白宇拢共就背着一个书包,一个箱子,没有他人可以插手的余地。
朱一龙很少把人带回家,但也不会不带,所以他的那些情人,王姨基本上都是见过的,她很清楚自己的本分,只是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并不关心其中的任何一个,也丝毫不在意那些人会跟朱一龙在一起多久。
但是在三亚的特殊性,让她跟白宇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朱一龙还要长。她慢慢喜欢上这个大大咧咧的孩子,他笑起来这么甜,嘴巴也像抹了蜜一样,会夸她做的菜好吃。
而她从小看到大的那个温文尔雅的少爷,从来都是体面又知分寸的,只有跟白宇在家打闹时,才露出些没心没肺的笑容,还会幼稚的跟白宇抢吃的。
特别是她回家过完年刚回来那会,看见两个人住一块儿自己做自己吃,本就有一丝讶异,听完白宇说朱一龙是怎么照顾他的,简直要惊呆了。
小少爷终于长大,懂得照顾人了。
这些美好的时光,总会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他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可谁知道,白宇这么快就要走了。
“白先生,事业很重要,但是也不要忘了照顾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诶!”
“不要饥一顿饱一顿,按实吃饭身体才会好。”
“……哎。”
“还有,”王姨看白宇拎着箱子放到门口,背脊看起来比刚来的时候要宽阔了些,这孩子长几两肉太不容易了,“少爷教你的那些动作,每天都要做,长出些肌肉来,气胸不容易复发。”
白宇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不趁王姨不在的时候直接一走了之,如果他今天不走,朱一龙又不在,那下午,他就会跟王姨一块扯面对付晚饭。
“王姨,我那小面馆就开在江城,您要是有机会,就来吃面。”白宇吸了吸鼻子,“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眨了眨眼,下定决心要转过身的时候,手机又响了,白宇接起来,是司机到楼下了。
“快去吧,别误了飞机。”
“诶……王姨再见,多保重。”白宇终归还是没有转身,他打开门,踩上自己的黑拖鞋,拉着箱子飞快的闪身出门。
王姨看着那个匆匆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该担心谁更多一些。
白宇乘电梯到楼下,闷着头把箱子在后备箱放妥,一屁股坐到后座上,莫名觉得自己有点狼狈,怎么跟逃出来的似的。
他浑浑噩噩的上了飞机,飞到江城,下了飞机直奔之前就租好的小房子,安顿好自己的行李后,又立刻马不停蹄赶到鸿凯广场,先吃了碗老鸭粉丝汤,再打开卷帘门钻入了自己的小店。
打开灯后里面亮如白昼,驱散了白宇离开三亚后心里面的那种奇怪又异样的,让他不想面对不愿细想的离愁别绪。
呼……他打开电脑开始备货,噼里啪啦一顿下单,明天中午那些东西就会送到店里,店员也已经顾好,后天简单培训下,大后天就可以开业了。
两三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朱一龙周日回到三亚,家里没人,他以为白宇又飞去江城了,按了铃让王姨过来,脱下外套随意的往沙发上一放。
他拎着公文包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时,一眼就看到了那只信封。他一边打开一边在想里面是什么,走的时候桌上没放东西啊?
一份文件被抽出来,是他当初跟白宇签的包养合同。朱一龙有点儿懵,他早就把这玩意儿忘得一干二净,翻到后面一看日期,就是前两天到的期。
“少爷回来啦?”王姨进来,看见朱一龙站在办公桌前,就像前两天在那里发呆的白宇一样,心里有点替他们两个人难过。
“晚上我腌了大虾,要现在煎吗?”
“嗯。”朱一龙应了一下,突然丢下信封,冲到衣帽间里,一双大眼睛盯着属于白宇放衣服的那一边,此刻空空如也,他咬了咬后槽牙,口气不大好的问王姨,“他什么时候走的?”
“前天……”王姨被空气里突然而至的低气压搞得有点心慌,想说点什么让朱一龙感觉好一点,补充道,“白先生应该去江城开店了。”
朱一龙一愣,眉头稍微舒展开些,最后竟笑起来,笑的王姨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盒盒盒盒……”
“少爷?”
“王姨,现在就去煎大虾吧,我饿了。”
王姨心中狐疑,怎么突然心情又好了?朱一龙见她担心的驻足,便对着她露出一个体贴的微笑,王姨点了点头转身去厨房,隔了一会儿,远远的听到朱一龙打电话的声音。
“小郭,给我订一张机票,明天,嗯,飞江城,什么时间都可以。”
王姨端出冰箱里腌好的大虾,心情变得好起来,决定再给朱一龙煎一份羊排,煮一份意面。
白宇的绿洲面馆,不声不响的在礼拜一中午开业了。人手不算多,一个收银的小妹,一个端碗收碗的阿姨,后厨也只有两个人,白宇一早煮好臊子酱料,揉面扯面,再加一个帮工给他打下手。
这个点商场人也挺多,但是很多客人只是路过,看到新开的店也不是很愿意轻易尝试,零星有客人进来光顾。
面的种类不多,就三种,油泼面、臊子面、热干面,有食客好奇为什么只有这三种面,这搭配也是有点儿怪怪的。收费的小姑娘也说不清楚,支支吾吾表示,可能老板喜欢吧。
第一个午市就这样应付过去了,不算太忙也不算太空,节奏刚刚好,两点以后几乎就没什么客人,他还可以坐在后厨打两把游戏。
可谁知道到了晚高峰,就跟中午完全不一样了,人流量一上去,店里客人也多起来,白宇早就扯好的面条下完了,他只得现扯,可这怎么来得及,出面的速度明显变慢,有几个客人等久了开始抱怨。
白宇额头上沁出汗水,听见外面的嚷嚷声,心里开始发慌。收银的小姑娘也经验不足,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客人的情绪。
“我都等了半小时了,怎么还没好啊?做了吗?没做可以退吧?”
“就是啊,这也等太久了。”
四五个人哄上来,小姑娘吓得话也说不清楚,白宇赶紧让帮工看着锅子里煮着的面,自己跑出来打圆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各位的面条儿已经下下去了,很快就能出餐的。”他满脸堆笑,带了口罩的脸只露出眼睛,也能感觉到他谦卑温和的态度,可还是有人嘀嘀咕咕的表示不满。
混乱中有个人挤到了白宇身边,把他往身后一拦,挡住了一个特别气势汹汹食客。
“这位先生,别激动,您等不急的话现在就可以退款,小店第一天开张,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大家多担待,等会面出来了,给各位多加一个卤蛋!实在不好意思。”
帮工这时端着面出来开始叫号,几个食客纷纷回到了座位上,看是不是叫到了自己。
白宇被莫名的拦了一下,心里吓了一跳,还想这是谁啊?
熟悉的声音钻入耳朵,他的心狂跳起来,抬头一看,竟然真的是朱一龙。见他三言两语的就化解了这次危机,白宇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别愣着啊,去给他们加卤蛋。”
“哦哦!”白宇赶紧去后厨把卤蛋装到小碗里,送到每个食客的面前。
朱一龙穿得很休闲,浅蓝色牛仔裤和白色的t恤,他的头发没有擦东西,非常自然,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他从柜台里找到一件围裙,穿上之后钻到了后厨。
“龙哥,你……”白宇哪里见过这样的金主爸爸,这也太新鲜了。
“我看你们忙不过来。”他走到清洁的水斗边去洗手,擦干手后带上口罩,“我来帮忙端面吧。”
鸿凯广场的人流量真的吓死人,白宇扯面,帮工下面,朱一龙端面,三个人一直没停过。
七点多的时候,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往后厨张望,帮工正在往碗里装面,眼角瞥到后有点不客气,后厨重地,这人想要干嘛。
“喂,你是干嘛的?”
“我找你们老板,我是他朋友。”
帮工脸色稍微好了点,回头对着白宇的背影吆喝起来:“老板,有人找你。”
白宇回头看到一个头发向后梳的一丝不苟的上班族,这不是张天吗?靠,搞成这人模狗样的,差点认不出来。
“张天!!你真来了,快找个位子坐下,吃啥?”
“我点好了,跟同事一块儿来的。”
张天往外面一张桌子瞄了一眼,白宇探出去头去看,那张桌子只坐了一个女的。
“哟?这么快交到女朋友了?”
“还不是,不过快了,嘿嘿。”
“快去坐吧,人太多了没法儿招呼你,下次你周末中午来,咱们叙叙旧。”
“好嘞。”
两人说着话,朱一龙送完一碗面又回到了后厨,经过门口的时候,被他俩挡着路了。
“让一下。”
“哎……”
张天一下愣住了,就算这人带着口罩穿着休闲,但是身上的贵公子气质依然掩盖不住啊。
“妈呀,刚才那个是朱一龙??????”
“呃……确实……是他……”白宇推搡着张天,把他推到外面坐下。
“他?”张天坐下后,抬起头想继续问,“怎么会来这儿端面。”
“我也不知道咋说,嗐,你管你吃面,管这么多干啥。”白宇友好的跟张天带来的姑娘打了个招呼,说,“欢迎欢迎,张天我铁哥们儿,想吃啥随便加,不另外算钱哈!”
“诶,祝白老板生意兴隆!”姑娘长相甜美,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啧,张天这小子有一手。
“我不跟你们说了啊,太忙了,改天请你们吃饭!”
“去吧,去把。”
张天又失算了,他本来想带姑娘来秀一把恩爱,哪知还是输给了白宇,吃完面就拉着人姑娘走了,都没给白宇打招呼。
绿洲面馆一直忙到九点半,人终于变少,毕竟十点商场就要关门了。
收银的小姑娘记录好今天的账,白宇就赶紧让人家回去了,怕再晚了不安全,阿姨和帮工把卫生工作做完也回去了。
白宇开始揉新的面团,一想到刚才晚上的小风波,还感到心有余悸呢。朱一龙把阿姨洗好的餐具整理好,一件一件放到消毒柜里。
“龙哥,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刚才真的不知道该咋办,还好你来了。”
“我是做酒店管理的,怎么应付客人投诉是必备技能。”
说着话的功夫,朱一龙已经将餐具整理妥当,他搬了把椅子坐到白宇边上,看他揉面团。
“这些事情,你都自己做吗?”
“昂,对啊,明天早上过来煮新鲜的臊子,准备油泼面的料啊,拌热干面的麻将啊啥的。”
“嗯……”朱一龙若有所思地看着白宇哼哧哼哧地揉面,过了一会儿开口继续说,“小白,你有没有想过,把这些过程都标准化?”
“标准化?”
“嗯,就是揉面的过程,做臊子的步骤,加料的多少等,看起来很琐碎,但是如果都有相应的标准,就可以复制,就可以培训别人做。”
其实白宇不是没想过用那些标准化的餐包,他还进过几种不同品牌的自己煮了尝过,但都觉得没自个儿现做的好吃,开业在即,只能硬着头皮先上了。
朱一龙见白宇听得认真,便把他的想法和建议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你呀,如果真的想扩大经营或者开连锁店,一定要有这样可复制的操作方式。”
“你说的我能明白,可是我要咋个搞法,才能弄出一套标准化的东西来呢?”白宇揉好面团,用保鲜膜包起来,放到保鲜盒里备用。
“你管你做,我来记录。”朱一龙的目光始终盯着走来走去的白宇。他到了面馆之后,白宇一直在忙着揉面扯面,口罩都没拿下来过。
“昂?”白宇一边应,一边洗干净手,今天的活儿终于干完了。
“明天开始,我跟你一块儿来上班,把你操作的每一步都记录下来,整理出来先看看。”
“……行啊!”白宇背对着朱一龙脱口罩,听见朱一龙打算这么帮他,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摘下来的口罩被揉成一团丢到垃圾桶里,白宇转过身来。
“龙哥,你真好!谢谢你!”
朱一龙却没立刻搭话,一双大眼睛又睁大了几分,薄薄的嘴唇张开,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白宇跟他对视了两秒突然捂住嘴巴,“我……”
“盒盒盒……挺好看的,捂什么?”
白宇有点尴尬的放下手,不自觉的嘟了嘟嘴。来到江城后,他就没再好好刮过胡子,四五天就长出一圈来了。
一是他懒,以前刮那么勤快,完全是出于金丝雀的自我修养,有钱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一定都是喜欢那些嫩的,比如王安云这样的小鲜肉明星对不?
二是自己当了老板嘛,总想看起来成熟些。
但这一圈儿胡子长在他脸上,想象中的成熟没有,倒是多了一份痞气,跟朱一龙说话的时候,神态还是一样的单纯可爱,嘴唇被胡须衬得轮廓清晰,颜色红润,跟勾了唇线涂了唇膏一样,纯情又性感。
朱一龙就很想像以前一样,拉住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搂住他的腰,然后去亲他的嘴唇,为了忍住这样的冲动,他拧开桌上白宇喝了一半的矿泉水,赶紧喝了一口来转移注意力。
“哎龙哥,这我喝过的。”
“嗯?”朱一龙咽下水,“……没关系。”
也是,白宇脸上一红,他们俩啥没干过,喝点口水能有什么。
朱一龙喝完水,跟他对视,两人一时无言,隔了一会儿突然一起笑起来。
“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
竟然异口同声地说了同样的话,于是又笑起来。
“你留胡子的样子还不错,看着很新鲜。”
“你今天的样子也挺特别的的啊,看起来很年轻,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我本来年纪就不大啊?”这话配上朱一龙无辜的神情,让人根本没法儿接啊,好像刚才挤兑他了似的。
不过没关系,白宇早就习惯了:“啊是是……你说的是……你显年轻我显老……咱俩正合适!”
白宇忙着接他的话,一边还在最后一次检查了一遍电源、煤气,根本没注意刚才自己说了什么。
“合适什么?”
“啥?”
啪的一声,白宇关了灯,话题也跟着结束,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外面走去,再不走,商场保安就要来赶人了。
“你住在哪儿?”
“那个方向。”白宇手往右边指,“出了鸿凯,在过三条马路的地方有个高楼,我在那儿租了一套一居室。”
鸿凯广场在市中心的位置,周边房子很少,根本没有住宅区。白宇租的房子在一栋非常老旧的高楼房里,属于那种地段好,但是居住条件非常一般的房子。他住了两天,也就适应了,总比在三亚跟张天挤的那小房子好。
“那我送送你。”
“哦……”白宇有点吃不准朱一龙的路数,要送他回家是什么意思?那朱一龙会住哪儿呢?他试探地问,“那龙哥,你住哪儿啊?”
“我住在边上的假日酒店里。”朱一龙大大方方的就回答了
这个假日酒店几乎就跟凯德广场连在一块儿,好像是尤家的产业。白宇点点头,两个人从鸿凯广场的侧门走出去。
白宇租住的地方离这里大概不过十分钟的脚程,为了给拥挤的车辆让行,上街沿修的很窄,隔两三米还要栽一棵小树,两个人不得不挨得很近,挤来挤去。
黄色的路灯隔着树叶把斑斓的光影洒在他们的肩头,随着他们的走动变幻角度,让两个人都有些恍惚,仿佛身处在梦中,但偶尔撞到一块去的肩膀,会提醒他们这是真实的。
再次见面虽然只隔了没多少天,但是这一次重逢,像是一场全新的相识。
“到了。”白宇在一栋陈旧的高楼前停下。
朱一龙顺着他的方向往那栋楼里面看去,铁质的大门敞开,上面刷着的绿色油漆都掉的差不多了,灯光昏暗,墙上的砖几乎没一块好的,不是缺了一点儿角就是裂开几条缝。进去的地方有一张接待的桌子,但是并没有安保人员坐在那里。
“这里……”朱一龙皱起眉头,尽力掩饰语气里的不满,“……安全吗?”
“安全啊!”白宇回答的理所当然,“你别看这地方破,好歹也是市中心,你看那儿。”他一抬手指向这条道儿的另一边,“拐过去就是派出所。”
朱一龙还是不太放心,看看大门又看看白宇。
“……”白宇见他站着不动,心想,难道要叫他上去坐坐?
一想到这儿,他脑子里便不可抑制地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小画面,就像那种古早港剧里的情节,上去坐一坐,喝杯水,突然家里灯坏了,朱一龙帮着修一修,接着再顺理成章地发生些什么……
可他那小破地方,那么小的床,搞不好会把朱一龙这样的有钱少爷吓跑的。
还好此地灯光昏暗,朱一龙看不清白宇脸上一阵红一阵臊的表情。
“明天你几点去店里?”朱一龙开口说话,打断了白宇如脱缰野马般的胡思乱想。
“十点去,十一点开门。”白宇答得急切,赶走了脑子里越来越不像话的画面。
“嗯,那我回去了,明天十点见。”
“啊?”就真的走了?
“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这里是市中心,那里有派出所。”同样的话朱一龙又还给了白宇。
“你这人……”白宇语塞。
“盒盒盒……我到酒店就给你发消息。很晚了,快上去吧。”
“哎……”
白宇三两步的跨上台阶,走到绿色门框里,回身跟朱一龙摆手再见,朱一龙也冲他挥挥手,便转身走了。
他刚才说要给我发消息?金主爸爸怎么奇奇怪怪的?白宇一边疑惑,一边乘着老旧的电梯哼哧哼哧到16楼。
一打开门那间小出租屋的房门,困意便排山倒海般地袭来。
今天他忙了一天,体力几乎已经透支,还遭遇了一些突发事件,特别是半路杀出个朱一龙,不知道是让他更放松呢,还是让他更紧张了。
白宇拍了拍自己的脸,去浴室洗了个十分钟的战斗澡,终于可以趴到床上了。
一居室的房子很小,床边没有空间摆床头柜这种东西,只放了个小矮凳,白宇的手机就放在这个小矮凳上。
睡前还想看一眼手机的他,看到了朱一龙发来的信息。
「我到了」
因为他在洗澡没回,朱一龙隔了两分钟后面又追加了一条。
「?」
朱一龙真的给他发信息了。以前他们如无必要,并不怎么互发信息,更别提这种没啥意义的话题,白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把握跟朱一龙聊天的度。
朱一龙看得懂表情包吗?h图可以发吗?他思忖了半天,决定还是正常点。
「哎呀龙哥我洗澡去了,刚看到。」
「好」
微信上面那句”对方正在输入……”出现了很久,白宇莫名有点期待朱一龙会跟他说什么,可等了好久,对面竟什么消息也没发过来,最后还是他耐不住性子,先发了消息过去。
「龙哥你准备睡了吗?我已经躺平了,我先睡了,晚安。」后面还跟了个月亮的表情。
那个“对方正在输入……”又霸屏很久,最后跳出三个字:「好,晚安。」
白宇盯着屏幕看了会儿,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回了小矮凳上。他一百八十度翻了个身改成趴睡的姿势,背对着小矮凳,大半张脸沉到柔软的枕头,一只手顺着姿势插到了枕头下面,指尖碰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
这个姿势太舒服,每一寸的骨头都舒展的刚刚好,他一点都不想动,只用力勾了勾中指第一个指节,把那个东西勾到了手掌下面按住。
这是朱一龙给他的好运。
第十九章 告白
朱一龙并不是说说的。
第二天一早,白宇打开手机,就看到了朱一龙发给他的消息:
「十点,楼下等」
十点?现在几点了?九点五十?白宇扫了下手机屏幕左上角后,立刻像一条鱼一样从床上弹起来,一蹦三尺高。
套裤子、穿衣服、冲到厕所间,快速刷牙洗脸抹油油,最后手持一把宽大的梳子沾上水梳平乱翘的头发……来不及了。他抄起床头小矮桌上的手机钥匙,在离十点还有两分钟时夺门而出。
朱一龙等在楼下,背对大楼出口看着街景。这条窄窄的马路藏在市中心林立的高楼间,跟三个路口之外鸿凯广场的豪华天差地别。
他的对面,是另一栋商业大厦地下车库的入口,恒发银行大厦,这个地方他曾经来过,司机拐进地下车库的时候,朱一龙从未注意过这些大厦背面灰朴朴脏兮兮的小马路。
地下车库门口摆着一排垃圾桶,垃圾已经被垃圾车收走,环卫工人手上拿着一根带喷头的水管冲刷湿垃圾桶上的粘稠物,一股股异味扩散开,饶是朱一龙修养再好,也在这时忍不住皱眉掩鼻,微微侧身往马路另一边看去。
耳边传来蹭蹭蹭地脚步声,朱一龙一回头,看到了急急忙忙跑下来的白宇,早前用沾水的梳子勉强压下去的头发,又毛毛躁躁地翘起来,一脸着急的样子,他一见到朱一龙,便立刻露出笑容,破旧街景连带着变得生动起来。
白宇放慢脚步走到了朱一龙身边,金主爸爸今天也是一身休闲打扮,宽松的浅蓝色牛仔裤膝盖处还有时髦的破洞,他微微睁眼表示震惊,很快又收回了表情。
朱一龙没注意白宇的神色,却被他头顶翘起来的头发所吸引,抬起一只手去按他的头顶,试图把那两根头发压下去。
“这么着急干什么,我等一会儿也没关系的。”
白宇正配合弯腰挺撸,听了朱一龙的话后一愣,他只知道金主爸爸说一不二,只有他等朱一龙的份儿,哪有叫朱一龙等他的道理。
“你这两根头发有点倔。”
“我出来急,忘了拿帽子了,压一压就会好,这会儿是不是看着很邋遢?”白宇懊恼极了,自己怎么就没把闹钟调早一些,好早些起来洗个头啥的。
“好一点了。”
白宇闻言正准备直起腰背,又被朱一龙小声呵止:
“哎别动。”
“怎怎么?”白宇屏住呼吸不敢动,朱朱一龙要干什么。
朱一龙倒是挺放松的,用指尖摸了摸白宇圆乎乎的鼻头,白宇吸吸鼻子,觉呢那里油油的。
“有什么东西没涂开。”
“哦!嗐,早上抹的油油没抹开。”
“好了。”
“谢谢龙哥。”
两个人并肩往鸿凯大厦的方向走去。
“你吃早饭了吗?”
“你吃早饭了吗?”
又异口同声的说起话来,这是昨天晚上以来的第几次了?
“我猜你肯定没吃。”
“……没吃。”白宇那副刚起床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吃过早饭的。
“每天早上都是去鸿凯再吃的吗?”
白宇摇摇头,有点儿忐忑,酝酿了一番猜才开口说:“我带你去个地方,我在那儿吃的早饭。”
“好。”朱一龙点头,有点好奇会被带去哪儿。
白宇带着朱一龙,在第一个路口就拐了个弯,这一条路比刚才那条更窄,几乎只能勉强容纳两辆车擦身开过。
江城的夏天,阳光总是炙热的,但是他们处在林立的高楼间,只要能躲在阴影下,便觉得还好。
朱一龙跟着白宇,拐进了一家很小的门面。乍一看非常昏暗陈旧,门框上砌的石灰好多地方都碎了,如果不是白宇往里走,朱一龙根本不会想到这间像危房一样的屋子居然是一家面店。
里面只有三张桌子,一位阿姨一位阿伯分别占了一张桌子,朱一龙和白宇便在唯一的一张空桌子边相对而坐。
店家为了省电,这个点都不舍得打开空调,挂在墙上的两个电扇油腻腻的,正在卖力地摇头吹风,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担心它们会随时随地罢工。
“老板,你这也太小气来,这天不开空调热死人来,开开空调好伐啦。”吃面的阿伯满头是汗,拿着一条小毛巾不停的往头上擦汗。
“晓得了,开了开了。”一位中年阿姨端着面从店铺后面一扇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门钻出来,先把面端给了另一张桌子的阿姨,再从围兜前面的口袋里掏出空调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哎呀,小阿弟又来啦!还带了朋友来啊?”阿姨看到白宇,俨然已经跟他很熟悉了。
“哎对,这是……”白宇措辞小心,“这是我龙哥,给他来一份跟我一样的就好。”
“好的好的,很快的啊。”阿姨用力把店门口的玻璃移门关上,不让空调冷气逃出去。
“这里的辣肉面很好吃。”白宇坐在桌子前,隔着桌子往朱一龙那边凑,还好桌子不大,他轻轻地用气声说,“但是环境不大好。”
朱一龙点点头,如果不是白宇带他来,他肯定不会来这种地方吃东西,视线所及的桌子边缘还有一抹油渍。他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怕动一动就会蹭上什么脏东西。
白宇倒是很熟悉这样的环境,麻利的抽出几张纸巾,把朱一龙面前的油渍擦干净,又把整个桌子擦得看不出上一桌顾客用过的痕迹。
“越是这样的环境,东西越是好吃,想不到江城还有这样的地方。”白宇有点兴奋,滔滔不绝的开始说起小时候的事情。
“龙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我小时候不爱吃饭,只喜欢去常去的面馆吃油泼面吗?虽然那是在我老家,卖的是油泼面臊子面,但这儿,跟我老家那面馆的感觉还挺像的。”
朱一龙默默地听着,回想起白宇跟他说过为什么喜欢吃面的事情。
“小、旧、破……嘿嘿,但好吃。”
说着话的功夫,两碗辣肉拌面被端上了桌,白宇抢先一步掰开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塞到朱一龙手里。
“尝尝看,都是拌面,但跟咱们吃惯的那些不一样。”
朱一龙一筷子下去把面拌开,葱油的香味和辣肉的香辣味股股扩散,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我一直觉得这南方的面条,不够劲道,吃起来没劲,但是这家的面条很粗,辣肉和葱油很香,吃了几天我就真香了。”白宇吸溜了一口面,嘴唇被红油染的油光红润,他吧唧着嘴问朱一龙,“怎么样,好吃吧?”
朱一龙刚吞下一口面,嗦着腮帮子细嚼慢咽。
“挺好吃的,没放麻酱,也很香。”
“是吧,没骗你吧!”白宇扬起下巴,得意起来,嘟着嘴嚼着面,眼睛弯成两条月牙。
“唔!”朱一龙在酒店用的早餐一般都以西餐为主,尤氏集团虽然也有面条点心,但是不管是哪种面口味都不太正宗,面包咖啡的品质会更好些,中国胃当然更喜欢中式早餐,他接连嗦了几口,碗里的面就剩下不多了。
倒是白宇,你看他不停地在吃吧,但吃来吃去碗里还有好多,朱一龙吃完后,就看着他那根细白的食指翘得高高,在他眼前晃。
这个人吃东西真有意思,像个小动物,朱一龙想,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呢?浪费了许多可以一起吃饭的时间。
“嗝儿……”白宇快吃完的档口,打了个嗝儿,放下筷子才注意到朱一龙一直盯着他看,顿时不太好意思,脸皮都有点发烫了。
朱一龙看他吃完,举起手要叫买单,话还没说出口,那只举起来的手便被白宇一把拉下来按到桌上。
“我来我来!”白宇一只手按着朱一龙的手背,另一只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自己的脸解开锁屏后又对准了墙上的什么地方。
朱一龙顺着方向往墙上看,那里贴了两张二维码,然后就觉得手背上一轻,是白宇抽回手,捧着手机按付款码去了。他把那只被白宇按过的手,放到桌子下面,用另一只手覆上,感受掌心传来的余温。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牵住那只骨节分明、白皙好看的手。
他们两个人睡过无数次,在床上也不是没有十指交握过,可是那些负距离的亲密行为,倒不一定有纯粹的牵手那么甜蜜。
朱一龙想到学生时代的尤慧和蒋文浪,原本的三人行不知怎么的分了批,变成他一个人走在前面,两个人慢吞吞地在后面走,直到很久以后,他才发现原来那两个人在他身后偷偷牵手。
等他们来到鸿凯广场负一层,远远的就看见绿洲面馆已经打开了卷帘门,清洁阿姨跟帮工正在做开门的准备工作。
除了他们,面馆门口还站着三四个人,有男有女,在店门口探头探脑的,其中有一个小姑娘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走过来的白宇和朱一龙,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
白宇心中纳闷,还没开门就有人排队了?
“White!”那个回头的小姑娘往白宇这里一指,其他几个也回头看过来。
找我的?白宇指了指自己,那几个人兴奋的点点头。
“真的是这家,我们是你微博的粉丝!”
“不会吧?真的有粉丝会来?”白宇有点儿惊讶,他确实有暗暗想过会有粉丝来光顾,可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他还没来得及发开业微博呢。
“你跟他们聊,我先进去了。”朱一龙怕来不及开业,在白宇耳边耳语一声后,对着其他几个人微微一笑,点头致意之后便提前一步进去店里。
“我的天呐,White已经很帅了,刚才那个大帅哥快把我电死了。”两个站在后面一些的女生交头接耳起来,其中一个捂着胸口做窒息状,看起来被朱一龙迷的不行,“那个人有没有微博啊,我不行了……”
“哎进来坐,马上就开门了。”
白宇把几个人让到店里,跟他们聊了起来,其中一个男粉丝把手上拎着的东西递给白宇。
白宇拎起来一看,是一块儿挺大的留言板,上面可以贴便签纸,已经贴了几个,看样子都就是这几个人贴的,上面写着一些祝绿洲面馆生意兴隆的句子。
“我们本来想送花篮什么的,又觉得会不会太夸张,所以就送了这个。”
白宇感谢之后,心想这还真是网红店的配置啊,来这儿吃面的网友都可以写上“xx到此一游”等话语。他举着板子看了一下四周的墙壁,收银台对面的地方正好空着,便招呼帮工小程想办法去把这个东西按上。
“你们今天来的这个时间真是对了,可以吃上头汤面,就是还得再等会一会儿。”
“太好了,来的时候我们还担心没开门呢,还好没有白跑一趟!”
“对对,别管我们了,你快去忙吧!”
“吃什么我们也要自己选,哪里点单呀?”
几个人七嘴八舌说着话的时候,收银小姑娘来上班了。
“那儿点单就行,我给你们多加点料。”白宇指了指收银台的位置,又谢过这几个粉丝后,就钻到后厨去了。
“他们说是你的粉丝?”朱一龙已经穿好围兜,捧着一本记录本,是他从收银台的抽屉里找到的,打算等会儿做记录。
“昂,是啊,我呵呵……以前有想过做个网红……”白宇有点不好意思,只略微过了一句,希望朱一龙快结束这个话题。
他洗完手换上围裙戴好口罩,又啪一下打开了油烟机,嗡嗡嗡的声音响起,后厨变得很吵,朱一龙说话的声音被吞没了,白宇只得把耳朵凑上去听他说了什么。
“……你一定挺受欢迎的。”
“还好吧哈哈,我也搞不懂他们喜欢我啥,又不是偶像、演员,还能有点作品给他们看看。”
“很快就有作品了。”
“嗯?”白宇锅里的油烧热了,放了两块姜下去,呲呲擦擦的声音更吵了。
“你忘了?蒋文浪的电影这两天就要上映了。”
“啊?你不说我还真的忘了哈哈哈哈……”白宇把姜片捞出来,往锅里倒入昨天晚上就切好的各种肉丁蔬菜丁,略炒一炒就可以熬臊子了。
朱一龙把他做的一切都记下来,包括菜料和调料的用量,如果他不确定就会仔细地问白宇。
十一点到了,今天的第一波食客,也就是那些粉丝吃上了头汤面,吃的时候还不忘拍照秀一波,等白宇送走了这些粉丝朋友,也开始了真正的午市。
白宇做菜的神态很认真,虽然朱一龙问起他的时候,他说不出来个一一二二,但真正做起来时,却极其有条理,也非常地讲究,该焯水的焯水该过油的过油,还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窍门,朱一龙待在边上观察他好几天也不觉得腻。
下午一般没什么客人,朱一龙便拿出店里的那本笔记本电脑,整理他记录下来的手稿,白宇呢,就坐在他边上……打游戏,偶尔会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地方,朱一龙问了他后,再做修改。
白宇以前一直以为,像朱一龙这种口含金钥匙的富家少爷,只需动口,事情定是由其他人帮他做的,然而当他看到朱一龙拿出来的最终版资料时,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这是白宇第一次近距离了解朱一龙的工作能力。才几天功夫,朱一龙搞出来的东西就已经是一本非常详尽的指导手册了。
这本算不上厚但也绝不算薄的册子,被白宇拿在手里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不仅仅是他和面烧菜的那些流程,还包含了整个门店的运作过程,连带着清洁的细节、收银的细节,最后一章的内容竟然是专门结算毛利的,写了好几个公式……如果白宇想要开分店,第一时间就能毛估出利润。
两个人做完了这本手册都很激动,朱一龙跟商场总部打电话,着手从别处调了两个员工来,照着这个册子把新来的还有原来的三个员工一块儿培训了一遍。
又过了一周后,白宇惊奇的发现,他可以做甩手掌柜了!店员做出的成品虽然味道没有白宇做的那么好,但也不过是90分跟98分的区别,对于普通食客来说差别不大。于是白宇只需要站在门口迎客就行。
然后他现在就站在门口,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麻溜的把几个员工都赶下班。
“今天你们都早点儿回去休息,明天我给自己放一天假,得靠你们了啊!”
“太好了,我可以先去逛一下商场。”收银的小姑娘开心极了,每次她下班时,楼上也都差不多关门了。
“谢谢老板!你放心,这几天做下来,我们都已经很熟了。”几个员工都很高兴,他们脱掉工作围兜,拿上自己的东西,纷纷跟白宇告别。
白宇关了最外面的灯,整个店铺暗下来,他笃悠悠地用消好毒的毛巾把每一张桌子都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然后开始拖地板,拖到墙边时,抬头看到了那块粉丝送给他的板子。
板子本身不大,上面已经快贴满了标签条。这几天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一些微博粉丝来吃面,大概是第一批来的那几位晒了送的板子,后续慕名而来的那些粉丝都会记得留下标签条。
「绿洲面馆开业大吉!」
「宇哥赚大钱宇哥走上人生巅峰。」
「WHITE妹妹是单身吗?考虑一下我呗138xxxx」
白宇脑门上露出了好几个问号,WHITE妹妹是谁?后面怎么还写了电话号码?他果断的把这张便签撕下来捏成团,随手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
“怎么只剩你一个人了?”
朱一龙刚才去外面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就看见店里只剩下白宇一个人在哼哧哼哧地拖地板。
“我让他们先回去,明天打算给自己放个假。我都不敢相信!这两个礼拜我每天都在干活!”白宇撑着拖把柄,扭了扭腰,一副很是辛苦的样子,“啊!当然了,还有龙哥,你也陪了我两个礼拜,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才好!”
朱一龙不置可否地抿起薄唇,露出一丝浅笑,然后走到白宇身边,想要接过他手里的拖把。
“你会拖地?”白宇一时还不愿松手。
“我会拖地很奇怪吗?”
“不是,你以前拖过地吗?”
“没有。”
“那你……”
“看过别人拖就行了啊。”朱一龙霸道的捏住拖把柄,“你去收拾后厨。”
“哦……”
两个人一里一外忙活起来,朱一龙常年健身,抡着拖把跟孙悟空耍金箍棒似的,一点不费劲,刚才白宇小半天才拖了墙角一小块地方,朱一龙转眼就拖完了,还不带喘气儿。
待他把拖把洗干净、抽干水、挂在后厨的墙上后,就去捡刚才路过桌子时看见的那团纸团。
店铺里的垃圾桶已经都收起来了,朱一龙只得把纸拿到后厨去丢,因为这个纸团没有捏的太紧,露出了一些字迹,他便好奇的展开纸团,想看看写了写什么。
「WHITE妹妹是单身吗?考虑一下我呗138xxxx」
这家伙……太招人了。
朱一龙咬着后槽牙,先把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便签纸撕成一条一条的,再横过来扯成小碎片,做完这些“工作”,他终于走到了后厨垃圾桶前面,一下松开手,让那些碎片像下雪一样飘落。
白宇背对着朱一龙,正拉开冰柜门在清点食材,一想到明天休息,心情就好得不得了,嘴里咿咿呀呀地哼着歌,身体也轻巧的扭来扭去。
朱一龙用余光偷偷打量白宇,他早就知道白宇招人,可没想到白宇在微博上粉丝这么多,还能把人招到身边来。
朱一龙有点慌了,他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行。
“带你去个地方。”走出鸿凯的时候,朱一龙顿住了脚步,走在边上的白宇也停了下来
“去哪儿啊?”白宇的身子刚才已经往家的那个方向转了,这会又转到了相反的方向,朝着朱一龙。
“跟我来。”朱一龙也不多解释,只是在高楼间穿梭。
白宇跟着他左拐右拐的,都把自己绕晕了,天哪,等会还记得回家的路吗?他不安的回头看,刚才是从哪儿转到这条马路的来着?
咚一下,他因为回头而没看前面,身体侧着,肩膀撞到了朱一龙的背,朱一龙停下来了。
“哎哟,对不起龙哥。”
“盒盒盒……慌什么,怕我卖了你?”
“没没,不怕。”白宇低着头摸了摸鼻尖,讪讪地笑了一下。
“到了。”
朱一龙往边上让了一步,白宇的面前出现了一条很宽的马路,马路对面不知道是什么建筑,看着像围墙。
“要变红灯了!”
朱一龙一下拉住了白宇的手,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便拉着他快步穿过了马路。
这人手劲儿也太大了吧……白宇有点儿近视,被这么拉着横冲过夜晚的马路,高楼的彩色霓虹,待行车辆的大灯,黄色的路灯发出的亮光混在一起,只让他觉得眼前流光溢彩,而突如其来的加速让他的心脏也跟着加快了跳动,短短几秒钟仿佛被无限拉长。
这马路过得,跟穿越时空隧道一样。
朱一龙趁着白宇还没反应过来,过完马路了还拉着他的手走,从一处楼梯走上了围墙。
白宇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条江,江对岸也是高楼林立,而他站的这块地方不是什么围墙,是一条非常宽阔的河堤……这这不就是景点图片上看到过的江城后滩吗?
白宇转过头看向朱一龙,朱一龙也正好看向他,刚刚跑得有点儿急,两个人都有些微喘。
“原来在这里!”白宇微喘着气,对着朱一龙眨了眨眼睛,他早听说江城著名的景点后滩就在鸿凯附近,但也没抽出空来找找到底在哪儿。
“对面就是国际金融中心。”朱一龙抬手往河对岸指去,“那幢,那幢,还有那幢,都是朱家的产业。”
他也不是有意要炫耀什么,有时候朱一龙觉得自己在白宇面前就会变得有点肤浅,总想着让他高看自己一些,多看自己一些,不管是他的财富,还是才能,最好白宇那亮晶晶的目光能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才好。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突然有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姑娘从他们身后经过,不知道在聊什么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
两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松开了牵在一块儿的手。
“呃呵呵……”白宇摸着自己的胯,觉得手心都被朱一龙那个大巴掌捏出汗了。
“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什么节日,所以人不算多。”朱一龙一边说一边往前走,白宇跟着他,最后两个人趴在了沿河的栏杆上。
白宇左右瞧了瞧,确实跟朱一龙说的一样,来来往往的人不是很多。
“这里真舒服。”恰好一阵风吹过,裹着江水潮涌的淡淡湿气,白宇把整个身体压在栏杆上,探头去看江水拍打河堤。
“哎诶诶诶……!”可能白宇个子太高,腿又细又长,整个人的重心都在上半部,差点翻下去。
朱一龙用力按住他抬起的屁股,皱着眉说:“你怎么这么皮?”
白宇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转了转眼珠,正好看到身后的石凳上两个人起身离开,他挤着朱一龙的肩膀,推着他往后走,说:“那里有空位,咱们坐一会儿。”
“龙哥,你赶时间吗?”白宇两只手撑在凳子上,身体舒服的往后仰,两条大长腿交叠着笔直往前伸,偶尔还会摇一摇,一副十分惬意的样子。
他注意到朱一龙时不时抬起手腕看表,现在已经很晚了,不会等会儿还有应酬吧?
“马上你就知道了。”朱一龙身体前倾,手肘靠在膝盖上,回头看了眼白宇,目光灼灼。
白宇心头一荡,默默祈求朱一龙不要老是这样看他。
“开始了。”朱一龙看向对面的金融中心,白宇好奇的望过去。
灯火通明的建筑群突然开始熄灯,一片挨着一片关掉了景观灯,就像一座城市到了休息的时间,不光是江对岸,这一边也是一样。
白宇觉得身后一暗,想要回头去看,却在回头的一瞬间被朱一龙吻住了唇。他呼吸一滞,一时不知做何反应,撑在石凳上的手也被朱一龙的手按住捏了捏,这意思好像是在让他别动。
他是不敢动来着。
脑子里还乱糟糟的,难道金主爸爸还想包养他,那是不是可以坐地起价了?
这个吻只贴住了两人的双唇,比他们任何时候的亲吻都要来得更浅,既不火热也不黏糊,清凉又干爽,在这潮湿的夏夜,是沁人心脾的……反正朱一龙是这么觉得的。
江风吹乱了两人的额发,白宇的额头被朱一龙的头发弄得很痒,忍不住用另一只自由的手去挠了两下。
朱一龙的眉心揪起来,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煞风景,但是又觉得他很可爱,噗一下,吻着白宇的薄唇里噗出一股小小的气流,然后就换成白宇蹙眉了。
亲就亲吧,笑什么?
江河两岸的景观灯都熄灭了,石凳不远处的路灯很快亮起来,朱一龙也结束了他的亲吻。
“白宇。”他说,语气很认真,“我们谈恋爱吧,我好像很喜欢你。”
白宇脑子里还在想朱一龙要是还要包他一年的话,是跟他要1000万还是要1200万来着,完全没想到朱一龙会跟他说这个。
朱一龙刚才是说喜欢我?
“我……”他的心脏不受控的狂跳起来,下巴好像都要发抖了,朱一龙说要跟他谈恋爱……
“……你可以考虑一下,不急着答应。”朱一龙看到他震惊的样子,莫名有点心慌,他竟然害怕被拒绝,因为他好像没办法再用砸钱的方式去把人留在身边了,他不想。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朱一龙紧张得又把话头收起来,“我明天早上要回金市,下个礼拜回来你再回答我。”
白宇木讷地点点头,然后关于他是怎么跟着朱一龙穿过小路又回到家里的那段变成了空白,等他彻底清醒回过神来时,已经呈大字状躺在了床上。
手机震了一下,他拿过来一看,是朱一龙发过来的。
「睡觉了,晚安」还有一个月亮和一个红唇。
「……龙哥晚安」为了配合朱一龙的热情,他回了一个亲亲的表情。
隔了三秒,他打开跟张天的对话框,打了一打感叹号过去。
「!!!!!!」
「?」
「我谈恋爱了!!!」
「哦。」
「不是,你怎么不替我高兴,也不问问对象是谁??」
「是朱一龙吧」
「你怎么知道?!」
「除了他还会有谁?」
白宇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决定睡觉,可是刚才的画面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包括朱一龙这两个礼拜跟他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有再早一些的那些记忆。
朱一龙表白的样子有点羞涩,深邃的眼眸配上略微下垂的眼角,还有那两簇浓密的睫毛一开一合,因为没得到肯定的答复而失望的眨呀眨,霸道总裁怎么还有这种神情,白宇越想越懊悔,为什么刚才不直接答应朱一龙。
他不是不心动,只是他压根没想过要跟任何一个人谈恋爱,更没想到朱一龙会喜欢他。
在这种懊恼甜蜜纠结期待等各种情绪的轮番上演中,他好不容易,终于在半夜两三点的时候睡着了。
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还好今天不上班。
白宇睡眼惺忪的拿过手机,朱一龙已经发了消息过来,连着两条。
「要登机了。」
「到金市了。」
这两个礼拜都这样,朱一龙干啥都会发消息跟他报备一下,白宇想,谈恋爱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于是他也回了一个。
「我起来了。」
回复马上来了,他点开一看,却不是朱一龙的消息,是张天的。
「哥们儿……你谈个恋爱咋还上热搜了?」
白宇一时没明白,什么热搜?他打开微博,点开热搜排行,一眼就看到了,他嘴巴缓缓地张大。
# 朱氏集团继承人出轨
# 朱一龙与同性婚外情人深夜游后滩激吻
激吻个屁,那叫激吻?白宇哆哆嗦嗦地打开热搜,竟然还有照片,黑咕隆咚的,离得又远,是怎么看出来这是朱一龙的?
除了照片还一并配了几张留言的截图。
「另一个是@white 吧,我前两天去他的绿洲面馆看到朱一龙了,当时觉得这男的好帅,居然是朱氏集团那个继承人。」
还有一张白宇在三亚朱一龙的房子里直播时候的截图,画面右上角那里画了个圈,后面架子上的什么东西被圈出来。
配上文字:
「圈里的是登上珠峰的纪念奖杯,朱一龙三十岁的时候挑战过。White身体不太好,他不可能登过珠峰,那时候他们应该已经住在一起了。」
白宇快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寒意从背心扩散至全身,还好他现在躺在床上,不然一定会厥过去。
所以,他是被扒出来了?
白宇微博上平时的留言转发也挺多的,这两个礼拜又很忙,微博都没打开过,消息多也正常,这时,他才注意消息数多得有些夸张。
他咬住下嘴唇,点开消息栏。
「怪不得大学一毕业就在鸿凯开了面馆,原来是抱了金主的大腿。」
「不知道white在床上是什么样子的,很会讨金主欢心吧。」
「我还以为粉了一个阳光可爱的大学生,结果是这种货色,还破坏别人家庭,太恶心了。」
评论区已经不堪入目,私信他的那些话就骂得更难听了,白宇看得浑身发冷,后脑发麻,他想要申辩一下,可是几句话到了嘴边,又觉得那些人说的没错。
白宇关掉微博,手机从无力的手中脱落,掉在了床边。他一手拿过边上另一只枕头放在自己的脸上,遮住了整张脸。枕头很轻,不会令人呼吸不畅,但却很好地缓解了他头皮发麻的感觉。
朱一龙平时不上微博的,他会看到吗?尤慧呢?她平时最喜欢刷微博了,现在一定已经知道了……那朱家和尤家是不是也会知道这事儿?
他刚才是昏了头了吧,才会想跟朱一龙谈恋爱。
第二十章 小风波
前方是高耸的崖壁,眼前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朱一龙坐在一张户外折叠椅上,端着鱼竿,看向平静的水面。一架轮椅挨着他,被妥当的固定在潭水边的一处平地上,朱家老爷子正惬意的靠在轮椅背上。
老爷子虽已满头白发,脸上也布满皱纹,但白眉英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仍可窥得当年俊朗,只见他眉头突然一挑的同时,朱一龙挑起了手上的鱼竿,一条小小的鲶鱼被他拉出水面。
嗖的一声,鱼竿被快速收回,那条小鱼扭动了几下身体,总算挣脱了鱼钩,但却掉在了地上,任它再怎么挺身跳动,也回不到潭里了。朱一龙起身,把这条鱼捡回来丢进了折叠椅边上的水桶里。
太阳从山崖后露出了脸,阳光晒到了爷孙两人的身上。
“爷爷,出太阳了,咱们回去吧?”朱一龙把鱼竿收好,看了眼手表,已经七点了。
深潭里的鱼狡猾得很,太阳一出来,它们就会钻到深处,想再要有所收获就需要一些特殊的钓鱼装备。
朱一龙不过是陪爷爷来此地过瘾,他们六点多出的门,那时太阳已经升起,但在这深山里还没有什么存在感,如今太阳攀过那道山崖,再待下去,就要挨晒了。
“好,中午啊,让张嫂炖鱼汤。”朱老爷子一把年纪,嗓音还是中气十足。
朱一龙握上轮椅把手,脚掌在轮椅下固定踏板上用力一踩,解锁轮椅后,推着朱老爷子往家宅去了。
老爷子早就不管朱氏集团的事了,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就是朱一龙的爸爸,主要管朱氏集团在国内的那些产业。二儿子呢,多年来经营着朱家在美国的产业,与第一任妻子没有子嗣,原配夫人年纪轻轻病逝之后,他又找了个老婆,生了一个女儿,如今才三岁多。
老爷子可喜欢小孙女了,只可惜二儿子一家三口一直住在国外,逢年过节才会回来,见面的机会特别少。
小女孩儿的出生,让老爷子想起了朱一龙小时候那会儿。从小就乖巧过人的朱一龙并不木讷,总是一副大少爷的派头,模样又俊,朱老爷子到哪儿都带着他。
按理说,朱一龙如今接手了许多朱家的产业,忙起来的时候人抓也抓不住,但是朱老爷子年纪大了,变得十分任性黏人,想要朱一龙多陪陪他。
家里产业也够多了,朱一龙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能力,老爷子心里一清二楚,哪怕让这孩子在身边陪到他西归,朱家也不用担心少挣多少钱。
老爷子心里筹谋几许,趁朱一龙过生日回来住的那几天,便拉着他去潭边垂钓。
先是抱怨了一番朱一龙的爸爸,说他不喜欢做这些,每次陪他来钓鱼都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紧接着感叹自己年纪大了,那些以前的商业伙伴,哪怕是曾经的劲敌,要么卧床不起,要么已经离开人世。
如今住在这深山里是多么的孤独寂寞,末了,老爷子拉着他的手,叮嘱他多回来陪他钓鱼,以后,兴许,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那唉声叹气的样子吓得朱一龙以为自己爷爷抑郁了。
那之后,朱一龙果然听话的一叫就回。
“一龙啊,爷爷老是叫你回来见我,慧慧不会有意见吧?”
“不会,她还让我给你问好。”
“你下次啊,叫她一块儿回来住两天。”
“好。”
爷孙俩走在山间的小路上。这座山分为东西两边,都是朱家的产业。西山被开发为度假区,有酒店有景点,而东山,则是朱家的私人地界。
山腰处造了一处英式庭院般的豪华别墅,朱老爷子和大儿子一家都住在这里。
“陈叔,去墨潭那里把鱼拿回来,中午让张嫂炖了。”
朱一龙推着轮椅,不方便拎水桶,回到别墅,便打发管家去潭边拿。
“老爷,热干面已经备好了。”张嫂看见他们回来,赶忙迎上来,接过朱一龙手里的轮椅把手,推着朱老爷子往餐厅去了。
老爷子晨起时总是没什么胃口,出去钓个鱼回来才会胃口大开,张嫂一般都会算准他们回来的时间,备好早饭。
朱一龙出门前已经吃过了,趁这个时候一般会回自己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公务要处理。
才七点多,白宇肯定还没起床。
朱一龙的房间在二楼,他一边爬楼梯,一边露出笑容,今天这个家伙会睡到几点呢?九点半还是十点?
他忆起在江城的那几天,每天都会跟白宇发消息。以前怎么都没发现,原来跟喜欢的人发消息是这么有趣的事情。
白宇说他起来了,朱一龙就会想到这家伙头顶着个鸡窝一样的乱发,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钻出来;白宇说他要睡觉了,朱一龙眼前就会出现这个家伙窝在床的一角,只从被子里露出一只脚丫的有趣画面。
如果不是山里没信号,他肯定也会带着手机去,哪怕明明知道这么早,白宇是绝对不会起床的。
所以回到房间里,他看到手机震动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有点难以置信,这么早白宇就起来了?
朱一龙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书桌前,拿起手机一看,便失望的一屁股坐下,竟然是尤慧,而且她态度十分恶劣。
「朱一龙!!!看到微信立刻!马上!给我!回电话!!!!」
手机里还有十几通未接电话,都是这个女人打来的,发什么疯?
朱一龙在椅子上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拨起了尤慧的电话,线路才通,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朱、一、龙,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老婆?」
隔着话筒都能听出来那股子咬牙切齿的劲儿。
“怎么了?”朱一龙无语地挑起一边眉毛,说实话,这几个礼拜他满心满眼想得都是怎么跟白宇挑明关系,况且他跟尤慧本来就是假夫妻,还需要跟她报备么?
「你跟白宇被人拍到了。」尤慧冷冷地丢出一句话。
“……什么意思?”朱一龙捏紧手机,被谁拍了?照片呢?
「呵呵……」果然,尤慧想,朱一龙这个不上微博的老年人。
「你和白宇在后滩热吻,被拍到了,在微博热搜挂了一天。」
“我们没有热吻,只是亲了一下。”朱一龙舔了下嘴唇。
「重点是这个吗!!!你俩被人拍了!!在热搜上挂了一天!!!谁都知道你出轨了!我戴了绿帽子!白宇是个男小三!!」尤慧气急败坏的对着话筒吼起来。
听筒对面没了声音,尤慧挑眉了眉,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下朱一龙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
「我跟老蒋在欧洲,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所以热搜挂了一天……恐怕,家里那些人很快就会知道了,你想想怎么跟他们交代吧。」尤慧扶了扶额头,她有种直觉,觉得自己老妈很快就要打电话来问了。
都是这个杀千刀的朱一龙!!谈恋爱就谈恋爱吧!!就不能悠着点吗!!!有没有脑子啊!!!她跟老蒋可是一次都没有拍到过好吗!哦,还是有的,他们只是一前一后走路来着。
朱一龙这次过分了,露天热吻,就这么按捺不住吗?!
「朱一龙?」听筒那边还是没有声音,「朱一龙?!!!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有。”声场突然变得奇怪,声音离得远了,还有点嘈杂。
「你在干嘛?」
“我先上微博看看。”朱一龙打开桌上办公用的电脑,打开了微博,好像还要先注册一下。
「……妈的。」尤慧无语极了,「你现在打开已经没有了,我花钱压下去了。」
“那不就好了?你吼什么。”
说话间,朱一龙噼里啪啦的打着字,为什么朱一龙这个名字不能用?已经被人注册了?他只能随便加了几个字,最后的id是“我是真的朱一龙”。
「你在注册微博账号?」
“嗯。你微博名字是什么?”
「尤慧Yvonne,你搜尤慧第一个就是。」尤慧捏了捏眉心,生出了一种自己是朱一龙女儿,正帮着老父亲接触新事物的错觉。
“白宇的话是white,我听他粉丝说过。”朱一龙喃喃自语,他还想打字找白宇呢,结果关注完尤慧,白宇的微博就自己跳出来了,贴心的小字写着:你关注的人也关注了他。
朱一龙心中有一丝不悦,这两个人搞不好早就在微博上打得火热,自己应该早一点下载微博的。
「你注册一个微博也好,或许跟我秀个恩爱什么的,这事儿也许就能糊弄过去了……」
尤慧自欺欺人的想,那张照片吧,拍的不尴不尬的,猛一看确实是朱一龙和白宇,但要是他们硬是不认,自己再拉着朱一龙秀一把恩爱,指不定这事儿就过去了。
「啧,我这手机里怎么一张咱俩的合影都没有,发结婚照以正视听会不会太过了,引起反效果?」尤慧骂完朱一龙,开始想办法,在手机里翻照片,怎么都翻不到她跟朱一龙的合影,倒是翻到了好几十张跟白宇合影……
电话那边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是朱一龙打开了白宇的主页,他好奇地点了一下视频,传出了白宇加过速的说话声。
「哎你别看小白的视频了,我手机里没有,你手机里就更不会有了……」尤慧头疼,要不就随便发句话,「我编一段话,然后你跟着转发一下,嗯……写什么好呢,老公,晚上一起吃饭?类似于这样的话?」
尤慧快愁死了,秀美照她在行,说肉麻话他妈的还是对着朱一龙,她真的太难了。但是不这样把戏做足,又怕朱尤两家的长辈来找他们麻烦,当初选择假结婚除了为利益考虑,也想要躲过大家族对他们交往对象的控制。
不管是朱一龙还是尤慧,心里都清楚,他们在婚姻上几乎没有自主权,随时准备为了家族的利益去跟没感情的世家子弟结婚,玩当然是可以随便玩,但是面子工程要做好,不然,就没有正经继承家业的可能。
“不要。”朱一龙果断的拒绝了她。
「啊?」
“我说不要。”
朱一龙在白宇的主页乱点,不小心点开了评论,他一下子被那些充满恶意的文字惊到了,几百条评论几乎都是辱骂,脏的不堪入目。
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以这么说他。
“我要把真相写出来。”
「什么真相?」尤慧一愣,真相?什么真相?朱一龙包养了白宇这件事?
“我正在追他。”朱一龙紧了紧捏着手机的手,有点没底气但又不得不说出口,“我……跟你是假结婚。”
尤慧先是没反应过来,脑子转了好几个弯,然后立刻暴躁的从床上弹起来。
「朱一龙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当初,当初是谁劝我的,说我们结婚有什么好处,可以省去这么多麻烦,你的爸爸妈妈爷爷都不会烦你相亲,我家里人也不再盯着我跟蒋文浪的关系。你他妈的,我他妈的……」尤慧被气的有点语无伦次,「费了多大劲才让文浪接受这样的局面,你……你……操」
“有些麻烦省不了。”朱一龙拿起手机,关了免提,把话筒贴在嘴角,好让尤慧听得清楚些,“对不起。”
「你说什么?」
“对不起。”朱一龙靠在椅背上,清晰又坚定的吐出了三个字。
尤慧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朱一龙竟然会跟她说对不起。
这个人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温文尔雅,实际上却是油盐不进,霸道任性,能力又确实强,低头认错这种事?不存在的。
朱一龙当初在她因为蒋文浪的事儿跟尤家人大吵一顿的时候趁虚而入,说服尤慧根本没费什么劲,一举解决了好多问题,得了许多便宜,毫不夸张的说,朱氏地产在三亚转型成功的关键就在此一举。
后来,蒋文浪跟尤慧闹别扭而迁怒朱一龙的时候,他还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是真的把尤慧怎么样了,蒋文浪犯得着冲他发这么大的火吗?
但是如今,朱一龙终于因为在意白宇的处境,而体会到蒋文浪的心情了。
昨天早上就已经爆出热搜了,也不知道白宇有没有看到,但是不管他有没有看到热搜,只要登上微博,就会发现这些辱骂他的信息。
朱一龙一想到这里,心脏就疼了一下,一只手捂住半张脸,在心里暗自祷告白宇还没看到这些脏东西。
抱着一丝侥幸,朱一龙自我安慰道:他昨天晚上还跟我说晚安了,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应该……没看到吧?
「朱一龙……」尤慧隔了很久也没听到朱一龙往下说,便有点着急,微博这地方话可不能乱说,这人可别是已经在编辑微博了啊?慌乱问道,「你在干嘛?」
“我……这微博要怎么发?”
还好他还不会用微博,尤慧松了一口气。
「你别着急,要公布真相不是不可以,但还有很多事情要考虑的好吗?」尤慧按了按太阳穴,觉得自己像在哄小孩一样,「你要是打算说我们假结婚,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咱们两家家族集团的社会形象,以后生意还要不要做了?你要是想说我们早就协议离婚,那是不是得先把家里人搞定?」
尤慧说的句句在理,朱一龙听后逐渐冷静了下来。
「还有白宇,你要公开,那他做好准备了吗?」
一句话醍醐灌顶,朱一龙彻底醒过来了。
“我先回一趟江城。”他啪的一下关掉了笔记本电脑,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对尤慧说,“谢谢。”
尤慧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她这笑声里,有嘲弄也有一丝欣慰。嘲笑朱一龙也有为了爱恨情仇失去理智的日子,欣慰他们三人党里落单的那一个,终于有了着落。
「你谢的太早了,我可是要跟你讨好处的。」
“你慢慢想,挂了。”朱一龙还惦记着白宇呢,毫不留情的就挂了电话。
「……」尤慧放下手机时,蒋文浪从浴室里出来了,他在里面就听到房间里叽里呱啦吵的不行,好奇她在跟谁打电话嗓门这么大,便开口随便问了句:“跟谁打电话。”
尤慧没有回答,叹了口气双手抱臂靠在床头,勾着眼线的漂亮大眼睛冲蒋文浪眨了眨。
“离过婚的女人你会要吗?还是一无所有需要你赚钱养的那种?”
蒋文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然后又眯起眼睛直直地盯着尤慧,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
“怎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你怎么这么听他的?”
尤慧张了张嘴,她怎么也没想到蒋文浪会是这个反应。蒋文浪看她想要争辩却又无从说起的样子,轻声笑起来。
“这家伙,怎么我想开了,他却矫情起来了。”蒋文浪把尤慧轻轻拉到怀里,“你真的舍得那些东西。”
尤慧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乎用眼神在说,你明明知道我从来就不在乎那些。
蒋文浪心里一紧,当初他经历了家庭的巨变,对尤慧的态度喜怒无常,想要推远又舍不得,既有爱又有恨,恨自己无法坦然接受这突如其来的阶级差距。
尤慧家里的情况比朱一龙家复杂的多,尤老爷子在外面还有好几房孽债,而她父母又只有她一个独女,形式相当不明朗。
那时蒋文浪也对她不咸不淡,朱一龙便说,他们假结婚,一可以巩固她在家族里的地位,二来还可以看看老蒋是不是真的在乎她,尤慧脑子一热所以才答应了。
如今时过境迁,两个人都成熟了不少,自己开心最重要,哪还在意这个。
尤慧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反正你得负责养我,我开销很大的。”
“行。”蒋文浪答应地干脆,心里却在想要怎么扒朱一龙一层皮以报“夺妻之恨”。
说好的想开了呢?
话说白宇看到热搜后,整整消沉了一天,但是日子还要照样过啊。胃口是不好了,便没出门吃东西,一直熬到下午才叫了外卖,囫囵喝了几口又去床上苟着。
他趴在床上,脸一半埋在枕头里,斜睨着床头矮凳上的手机,安安静静的,不知道朱一龙和尤慧等会不会找他。他就这样一直等到晚上,时不时地会打个盹儿,醒过来就看看手机。
那个热搜要掉不掉的,到了晚上还牢牢的霸在第十六条。白宇心里还挺高兴,这是不是就说明朱一龙和尤慧他们还没看到,不然一定得花钱撤下去啊。
果然,到了睡觉的时候,朱一龙照例发消息来说晚安,丝毫没提微博的事儿,而他也跟前几天一样,好好的回了个晚安,但是表情就懒得加了,实在是没那个心情。
微博上骂他的声音还在继续,夹杂在其中也有少数为他说话的,说他看起来就单纯,肯定被朱一龙这种坏心眼的富豪骗了。
白宇觉得好笑,骂他的人不了解他,帮他说话的人,其实也不了解他,这么一想,倒释然了一些。
他又打了几局游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不过睡得不太踏实,毕竟下午就在床上瞌睡了好几回,等他早上睁眼起来时,手机握在手里给耗没电了,他赶紧插上电充了十来分钟,给帮工小程发了个消息,告诉他今天也不去店里。
再打开微博看一眼,那两条热搜终于没了。这一波热搜让他莫名其妙涨了一万多粉,也不知道粉他的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专门来吃瓜的吗?
人在消沉的时候,就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他刷着手机,不知怎的又在床上躺到了傍晚。
咕噜噜……他摸了摸软软的肚皮,昨天一天没吃什么东西,经过一夜的睡眠,精神好了些许,早上叫了外卖,但到了这个点,早就消化完了。
也许出去逛逛,吃碗面心情会好一些吧?抱着这样的想法,白宇踏着夕阳,出门去觅食了,目的地就是带朱一龙去过的那家小破面馆。
“拆、拆迁……?”白宇瞪着眼睛看着卷帘门上贴着的白纸,店家贴了一纸告示,大意是说店铺这栋房子太破要拆,他们只能关门歇业了。
白宇拖着沉重的脚步又走回了家,在路边摊买了个蛋饼,啃了几口就丢掉了。
说好的一年的好运呢?
他把那枚朱一龙吃到的硬币从枕头下拖出来,扔在床中间,然后跪在床边的地上,趴在床沿,手指头戳着那枚硬币骂骂咧咧,愤恨地冲它发火。
别说跟朱一龙谈恋爱了,怎么我想吃个面都吃不上了呢??!!
骂着骂着,那种难过劲儿又从内心深处蔓延至全身,把他牢牢的钉在床边令他动弹不得。
他努力保持大脑空白,什么都不愿想,因为只要想起什么,就都是让他无法释怀无法想通的事情。
比如他的父母突然从他的生活里消失,到底为什么?
白宇警惕地打压着那些冒出来的念头,这耗尽了他的大部分心力,然而他可能根本意识不到,只是觉得累,等他缓过来就发现自己跪在床边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对了!白宇突然打了个激灵,昨天热搜挂了一天,现在打开微博还有人发消息骂他,那那……那些人会不会去他的店里?可千万别影响了生意啊……不行,他得去看一眼。
出于一种可能会被人认出来的“准有名人”的自觉,白宇戴了顶鸭舌帽嫌不够,还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这是平时他在家玩游戏时戴的,那眼镜腿上还挂着一根眼镜绳,这么一捯饬,看起来真的跟平常的他不太一样了。
走到店门口的时候,正好是晚间用餐高峰,收银的小姑娘刚帮几个人点完单,低着头整理钱箱里的现金,见还有人靠上来,张口就问:“吃什么。”
问完抬起头的瞬间才认出来这是老板。
“嘘!”
姑娘刚要大叫老板,被白宇制止了。小姑娘看白宇神秘兮兮的,忍不住也压低嗓子说:“老板,你是来监工的啊?”
“我就来看看。”白宇略低着头,手插在兜里,小幅度的环顾店面,几乎快坐满了。
“今天一切还顺利吧?”
“顺利啊!”小姑娘真当他是来视察工作的,“你看,这两天的营业额比之前都多呢!”
“哦?”白宇眼睛一亮,凑上去瞧了眼收音机上的数字,然后又紧张兮兮地追问,“昨儿……还有今天,有出什么事儿吗?”
“没有啊!”小姑娘也被搞得紧张起来,“我保证一切顺利!您明天也可以不用来上班!”
“哦……”
有人排到他身后要来点单,白宇赶紧跟小姑娘说了句自己要一碗油泼面,余光瞥到靠墙处有空位,便低着头往那里走去。
呼……店里看起来一切正常。他从筷筒里拿出一双筷子,打算吃完面就回去。
白宇坐的位置上面就是挂留言板的地方,于是等面的功夫他便抬头看上面的留言。
「贱人」
映入眼帘的居然是这两个字,白宇一慌松开了手,筷子掉在桌上发出啪叽的声音。
他伸长手臂揭下了那张便利贴,可后面、边上还有很多让人难堪的词,看的他脸上发烫,最后只得站起来把整块板卸下来抱在怀里。
食客们要不在埋头吃面,要不就在玩手机等着上面,没有人注意到墙边悄悄发生的事情,等端面的阿姨把小白老板的油泼面端出来时,店里已经没了他的踪影。
“哎哟……!”
白宇抱着板子低头走出店铺没几步就跟人装了个满怀,那人不满的小声惊呼,白宇连连低头很人打招呼。
“对不起对不起!”
“哎!白宇?!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呢?”这人竟然是张天。
“嘘!!”白宇一手抱着板子,一手捂着他的嘴,把人推到离店铺很远的地方才松手,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压低嗓子问张天,“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咋了,昨天怎么不回我消息?”张天也像做贼一样,轻声说,“你没事吧?”
白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回去说吧。”
“回去?我还没吃饭呢?”张天想说去绿洲面馆随便吃点吧,但一看白宇这样子,心里突然有了几分了然,“那要不去吃顿火锅?开心……一下?”
有点勉强……白宇现在只想回家待着。
最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达成了回家吃火锅的共识。听说附近的火锅店有外卖服务,走出鸿凯广场的时候,白宇就下了单,等他俩走到楼下,外卖小哥已经带着火锅食材来了,简易锅具都有,有点厉害。
“那板子上都写啥了?”张天不知道白宇为什么抱着一块板子,而且一回家就把贴了便利贴的那面靠着墙一放。
“没啥,你快来帮忙。”白宇租的屋子很小,他不太在家里正经吃饭,所以只有一个折叠桌以备不时之需。
白宇展开折叠桌,使唤张天跟他一块把一次性桌布铺上,中间放上那个简易的便携炉,插上瓦斯气罐。
“水烧开了吧,倒一下倒一下。”白宇正在把床头那个矮凳上的杂物清到床上,不然屋里只有一把椅子,没地儿坐。
“我看那热搜挂了一天,你又不回我消息,怕你被朱一龙他们灭口了。”张天往塑料小碗里倒入调料,好像有两种,辣的跟不辣的,他都倒了些,一边搅拌一边问白宇话。
“……”白宇拿着辣味调料的手一抖,一大半都倒到了自己的塑料小碗里。朱一龙和尤慧倒是不会,但要是他们家里的哪个大人物有这癖好,喜欢杀人解决问题呢?
白宇的脸一下就变白了。不就是想谈个恋爱吗?怎么还要担心身家性命呢?
“看到你活着我就放心了。”张天下了班就直奔白宇这儿,早就饿得不行了,先丢了两片肉下锅,咬着筷子直愣愣地盯着水面,就等着水烧开,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话会给白宇带来如此冲击。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想起,张天不耐烦地掏出手机,在看到手机屏幕的时候露出一起慌张的神色,赶紧接起电话,口气也郑重了许多:“嗯嗯,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回去,好,很快。”
“妈的,我得回公司一趟,这次火锅不算啊,下次你还得请我一次。”张天骂骂咧咧地拎起公文包,像一阵风一样的离开了白宇的出租屋。
这就走了?
白宇还在为自己的性命担心,但是水烧开了,张天放进去的肉片开始翻滚,热气熏得他食指大动。
有什么事明天再担心,现在还是先吃火锅吧!
白宇夹起肉,蘸了蘸酱料,往嘴巴里一放。
“卧槽……噗……咳咳”
刚才手抖的时候辣酱放多了,咳的时候一片辣椒片还喷在气管上,白宇又辣又呛,咳得双眼通红,一双眼睛水汪汪的。
好死不死又有人这个时候敲门,大概是张天那个家伙落了什么东西了。
白宇两步跨到门口,打开门,刚想骂几句没脑子,一看来人却愣住了。
是朱一龙。
朱一龙看到白宇,也是立刻愣住了。只见这张他牵挂了两天的小脸煞白,因为惊讶而瞪圆的眼睛像兔子眼睛一样红红的,眼尾水光潋滟,好像刚刚哭过的样子。
他一下挤进房门,用脚跟啪一下踢上门,把白宇用力搂进怀里,心疼极了,开口说话时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抖起来了:
“你哭了?”
白宇:“……”
第二十一章 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处理好的。”朱一龙埋头蹭着白宇的侧颈,第一次体会到心如刀绞的感觉。要不因为之前的那些经验,他都要躺平不动叫救护车送他去医院看心脏病了。
白宇被辣的够呛,鼻涕都快流出来了,于是他又吸了吸鼻子。
“想哭就哭,别忍着,不丢脸。”朱一龙温柔地拍起来白宇的背脊,一下又一下,“我在。”
这就搞得白宇有点尴尬了,他不知道自己该配合一下朱一龙的脑内小剧场泪洒当场呢,还是索性告诉他自己没哭,只是不小心被辣到了而已。
难以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先按兵不动吧?
朱一龙刚才一见到白宇就心疼到窒息,只顾搂着他闭眼蹙眉,这会儿缓缓睁开后想再好好看看白宇,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桌火锅。
“你……在吃火锅?”
要不还是装哭吧?
“呜……嗯。”白宇抽泣了一下,声音低落,“那啥……张天知道我心情不好,所以来陪我吃火锅,但是刚才被领导的电话叫走了。”这也不算说谎,他除了没哭,心情不好那可是真的。
“我陪你吃。”朱一龙松开怀抱,握住白宇的肩膀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白宇看起来好像好一些了。
两个人挨着走到了折叠桌边上。
“这碗张天还没用过,筷子我给你重新拿一双。”白宇弯着腰从外卖袋子里又掏出两双一次性筷子,店家还挺好,多给了好几双筷子。
“你吃这么辣?”朱一龙眼尖,发现白宇碗里的料比自己的要红上许多,“我跟你换一个。”说完便很顺手地换了换两个人的碗。
呼……白宇松了口气,他给朱一龙的碗里夹了块肉,也给自己夹了块,“龙哥,快吃,都老了,你怎么来了啊?”
话问出来才想到,朱一龙一定是看到热搜了。
“啊!你……是不是看微博了?”
“是的,我看到那些人说你的话……”朱一龙一想到那些话,心里又升起一股无名火。
“那个「我是真的朱一龙」不会真的是你吧?”白宇把一盆山药扒拉进锅里的同时,想起早上看粉丝列表的时候,看到的朱一龙三个字。
当时他就想,这个来吃瓜的挺有想法,怎么还叫这名字,是特地来占他便宜的吗?差点顺手给拉黑了。
“嗯,是我。”朱一龙的耳垂悄悄变红,“朱一龙这个名字已经有人用了。”
“那尤慧姐也知道了?”
“知道了,她先看到的,花钱把热搜压下去了。”
哦,原来还是花了钱去压的,估计看到晚了。白宇想起来,他以前勾搭尤慧的时候也上过热搜,好在那次朱一龙看到的快,还没什么人注意,就被他花钱压下去了。
……这一人拍一次,也算公平吧?白宇偷偷瞥了眼朱一龙,前金主爸爸正在吃肉。
他应该已经不记得那一次了吧?白宇莫名心虚,希望朱一龙永远别想起那一次。
火锅的热气腾腾往上冒。白宇租的屋子空调十分老旧,大热天的原本勉强够用,现在吃着火锅呢,屋里便开始升温,白宇伸手打开了放在床尾的落地扇,呼啦一下,吹出来的风把热气直往朱一龙脸上吹。
“哎哟,龙哥对不起对不起……”白宇把落地扇调整了一下角度,打开了摇头。
“这两天,你……还好吧?”朱一龙问完就觉得自己说了废话,刚才进门时不是见到他哭了吗?那就肯定不能好啊!
“昂,还挺好,挺好的。”白宇夹了一筷子牛肉丢进锅里,慢吞吞地搭话,“网上的这些人知道什么呀,他们骂我,我又不少块肉……哎熟了!”
白宇把几片肉分别夹到朱一龙和自己的碗里。继续说:“再说了,骂我的人有我优秀吗?我现在也是个青年创业者,忙得很,哪有功夫搭理他们!我看啊,那些键盘侠们就只剩打字快一个优点了吧……哈哈哈。”
气氛变得轻松起来,但是朱一龙却一点儿不感到高兴,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白宇又开了口。
“龙哥,你也别往心里去,这样的八卦咱都不肖回应,你可千万别认啊,那张照片糊了吧唧的,咱们又算不上娱乐圈的人,他们很快就会忘记,不会影响到你的。”
朱一龙拧起眉头,刚才那一番话,他听完并不觉得有什么安慰,反而心里更不舒服。
他没被狗仔拍过吗?当然被拍到过,不止一次,也确实跟白宇说的一样。
于他,不过是花名在外,再添一桩香艳情史,那些巴结着朱家要跟他们做生意的商人们还会投其所好,往他床上送漂亮男人,结了婚以后,大不了再被自己老子娘说教一顿,不痛不痒。
于那些被他包养过的小情人,要么本来就是圈中人,要么就是以后想要去娱乐圈发展的,这样虚虚实实的八卦无意给他们带来了相应的热度,还可以撒个娇让金主爸爸掏钱换一些资源。
但是对于白宇……
朱一龙来的路上,把白宇的微博都看了个遍,他能看出来,这个人写的微博发的视频都是出自自己的本心,从来没想过要凹什么人设,吸引什么热度。
他甚至有一种,微博上的白宇,比在他身边的样子更加真诚。他用心地剪辑装修视频,随意地吐槽网友的留言……把他真实的一部分暴露在网上,网友们也以自然流露的热诚以回馈。
但如今,在那些关注他的人里面,多了多少看热闹看笑话的人?他以后还能再跟以前一样,心无旁骛地在微博发言或直播吗?
那些人也许就盯着这样的时刻,发表一些肮脏的评论,刷一些冷嘲热讽的弹幕。
“白宇,你是在安慰我吗?”朱一龙夹着一片牛肉在蘸料里蘸了又蘸,却没什么胃口想吃它,抬起头去看白宇,问,“你真的一点儿都不难过,一点儿都不怪我吗?明明是我的冲动,让你受到伤害了。”
他放下筷子,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白宇,说:“你怎么……反而安慰起我来了。”
摇头风扇把一阵风吹到白宇脸上,让他双颊突然一阵发烫。
“……呃我……”白宇一怔,他原本没想那么多,那他真的受到伤害了吗?这么一提醒,之前那些难过的情绪慢慢涌现。
白宇的眼珠不由自主的瞟到了门边靠墙放着的那块留言板,只一眼,就让朱一龙注意到了。
朱一龙起身,拎起板子转过来看上面的字,白宇抓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也许他根本就不想阻止,因为早就撑得有些累了,不想再一个人面对。
“贱……”朱一龙的表情带着一丝愠怒,根本说不出口,他拎着板子坐回凳子上,把留言板架在自己的腿上,一只手撑着留言板的上沿,另一只手撕下一张最醒目的写着脏话的便利签。
一张又一张,他在各色便利签中寻找写着难听秽语的那些撕下,他分辨地十分仔细,以确保那些写着美好祝福的话语仍然留在上面。
不一会儿,朱一龙的腿上堆起了一座小便签山,白宇的心越来越冷,他刚才没细看,怎么会有这么多啊?
朱一龙认真地确认完上面的内容,便把留言板轻轻地放在桌脚边,再一次施展他的撕纸大法,他很有经验,撕完了就跟碎纸机碎过一样。
怎么这个三十岁的人会这么幼稚呢?撕掉就能当没发生过吗?可是他又做得那样认真严肃,一丝不苟。
白宇看着朱一龙的举动,心里觉得很搞笑,可胸腔里却有一种压抑了许久的情感想要往上涌,带着潮气直逼眼眶。
他不得不说点什么,必须得说点什么无关紧要的话,好让自己不要陷入这种不习惯的的气氛中。
“……龙哥你怎么这么幼稚啊……”他声音很轻很轻,可一点不妨碍朱一龙能听清楚。
“我只是想保护你,不想你再受委屈。”朱一龙依旧低着头,把碎纸屑拢到手心,眸目低垂,想找丢垃圾的地方。
白宇则抽了张纸巾,假装擤鼻涕,只想要快点掩饰那些在身体里翻涌的情绪。
朱一龙没找到垃圾桶,看到了白宇脚边那个装外卖的塑料袋,便把碎纸屑丢在了塑料袋里,余光却看到床头那只枕头底下露出的一抹银色光辉。
他立刻就看出来,那是他给白宇的硬币。白宇把它放下枕头底下?所以…………朱一龙有点激动。
“谢谢谢谢……”白宇擤完鼻涕,把纸巾揉作一团丢桌上,含含糊糊地对朱一龙道谢,也没注意他的动静。
朱一龙抿起嘴角,两只手掌按住自己的膝盖,抬眸直愣愣的看向白宇,白宇被盯得只得抬起头跟他对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朱一龙单刀直入地发问。
“啊……?”白宇还想装傻。
“你知道,我……刚注册了微博,第一条就想要发好消息,你能答应我吗?”
白宇被吓了一跳,他一开始以为自己要面对的是要不要谈恋爱的问题,结果一下子升级了,朱一龙他还要公开。
“小白……”朱一龙看着白宇楞在那里,心里七上八下的,说出的话尾音还带着颤,白宇听得都快受不了了,他怎么拒绝得了这样的朱一龙?
“我……我……”内心巨大的冲突让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着脑袋,看向烧光了半锅水的锅子,艰难地吐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什么?”朱一龙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叫我不知道?
“你有什么顾虑你告诉我啊白宇。”朱一龙一着急,语气都变快了,“你是不是不喜欢公开?我可以不发。那……你是不是怪我在公共场合亲你,我以后不会了……”
“不是的龙哥!不是的啊!我没怪你。”我怎么会怪你呢,我连喜欢你都不敢啊。
白宇打断了朱一龙的话,他心里乱极了,朱一龙越是小心翼翼,他就越是难过。
“我这……你那什么……你现在是喜欢我,那可能只是图一时新鲜……”被丢弃过一次,便会质疑所有人的爱。
“就我这样的能有啥好……”龙哥对不起,其实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我自己。你那么好,怎么会喜欢我呢?你会喜欢我,还不是因为我勾引你吗?时间长了,我懒得讨好你,你也会对我失去兴趣的对吧?对吧?
白宇没说出口,但是他却在心里为这些话频频点头。
朱一龙很疑惑,他看见白宇没说话,却在不停地点头,不知道那个小脑瓜里又在想什么。
为了引起白宇的注意,他把凳子往白宇面前拖了拖,离白宇,离那张床都更近了些。
“那你喜欢我吗?”
白宇咬了咬下嘴唇,瞥了一眼朱一龙又低头看火锅。
朱一龙见他不答话,一伸手摸到白宇枕头下面,勾出了那条镶着银链子的硬币,是他让给白宇一年的好运。
“这是什么?为什么把它放在枕头下面,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收回去了。”
硬币在白宇面前晃动,那双握在手里一直没有发挥实质性作用的筷子终于被他扔在桌上。
“你送给我的就是我的了,不可以拿回去的啊!”这下轮到白宇急了,伸手就去抓,朱一龙高高抬起手往上一扬,白宇抓了个空。
他能确定自己可以拥有的东西不多,如今只想把这小东西牢牢拽在手里,也不可以吗?
“给我……”白宇瞪着朱一龙,因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而拼命咬紧牙冠,嘴唇倔强地绷着。
“你到底在怕什么?你明明……明明……”朱一龙的心猛的一颤,白宇那只在空中做出抓握动作的手仿佛捏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怎么都说不出要说话。
朱一龙看着白宇的样子,知道他真生气了。可这一点也不可怕,因为他知道,白宇不会伤害任何人。
朱一龙的心跟着酸软的一塌糊涂,他想到这个人半夜偷吃面条被抓包的样子,被王安云欺负抱着石头在海边睡着的样子,认认真真为自己的小面馆精打细算的样子,还有刚才……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伤,把仅剩下的一点点力气花来安慰他的样子。
……这样可爱的人为什么要说自己不好。
朱一龙压抑着自己一把搂住他的冲动,缓缓放下手,白宇趁机去夺他手里的硬币,朱一龙却抓着链子不放,又往前伸了伸捉住了白宇的手。
他刚刚是怎么说自己的来着?
「就我这样的能有啥好……」
朱一龙柔声道:
“你有什么好?我倒要问问你的爸妈,你这么好,他们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
这句话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把白宇整个人压制的动弹不得。
是啊,他们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
白宇想,一定是我不够好,他们才会抛下我,如果我变得好一些、完美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再被抛下了?
这总比怪他们好啊,如果至亲至爱的人,都这么坏,都不顾自己的骨肉轻易说分离,那这个世界得多可怕啊……他还可以相信谁?
白宇僵在椅子上,失神的望着跟朱一龙交握在一起的那只手。朱一龙的手很大,温暖又有力,仿佛握住它,就能被从这个可怕的世界里拽出来。
“龙哥……”白宇这一回真的哽咽了,他低下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拧巴着小脸,胸口一抽一抽地上下浮动,几乎溃不成声,“龙哥……我想回家……”
第二天一早,朱一龙坐在一辆蓝色丰田商务车的后排,等在白宇住的那幢楼下。起床时,他已经跟白宇发过消息,告诉他自己大约几点回到,按以前的经验,他觉得自己应该不用等很久,结果,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才等到白宇下楼。
白宇身穿一件军绿色大号t恤,一条宽松中裤,裤绳都没系,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跟平时的打扮没什么差别。但让朱一龙眼前一亮是,他竟然戴了一副墨镜,看上去多了一份高冷和不羁。
朱一龙看见他后,在后视镜里对司机点头示意,司机便立刻打开了自动门。白宇一出楼门就看见了这车,走过去两步,看见它主动开了门,心想,这应该就是来接他的吧,探头一瞧,朱一龙果然坐在里面。
“怎么戴起这个来了?”朱一龙接过白宇手上的书包,待白宇坐妥后,司机关上了门。
“别提了……阿阿嚏!”车内外温差有点大,白宇一上车就打了个喷嚏。他一手捂着口鼻,另一只手在车里乱指,终于在驾驶座跟副驾的中间找到了纸巾,抽出几张纸巾好擤鼻涕。
“哎哟我的妈呀,这天感冒太难受了……”白宇瓮声瓮气地说着话,又抽了张纸擦鼻子。
“陈师傅,把空调风关了。”朱一龙叮嘱司机关空调,然后转过头问白宇,“怎么感冒了?”
“昨天……呃呵……”白宇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把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攥在手里,对朱一龙解释道,“昨天就……嗯……那样之后……就睡得挺沉的,电扇没关,被子也踢开了,起来就感冒了。”
要问昨天他俩到底在房间里哪儿样了,不过就是白宇抓着朱一龙的手,嚎啕大哭了一番,朱一龙由着他哭,待他哭到后半晌就打电话定好了去西城的机票,两张。
白宇今天一早起来,这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一样,还感冒了,依稀记起昨天晚上把人家朱一龙弄得手上都是眼泪鼻涕,一直到最后他都没好意思抬起头来,直接跟一头斗牛似的的把人家顶到房门外。
还好朱一龙不计较,被关在门外边还不忘跟他说,机票买好了,今天就跟他一块回西城。
“把眼镜摘了,车里还戴着不难受么?”朱一龙看他十分不适,心中懊恼,早知道昨天就留下来不回酒店了,有他看着,白宇也不至于躺床上吹一晚的冷风。
“哎哎别……”要不是昨天晚上跟朱一龙说好了,人还一大早的就发消息说派车来接,白宇都想要在家歇两天再出来见人。
朱一龙懒得跟他废话,上手就去摘他的墨镜。
“哎哎!说了别!”白宇来不及护住自己的头面,让朱一龙把墨镜摘掉了。
“我不看你。”朱一龙摘了他的墨镜后,真的转过头不去看他,低垂眼眸,从前排司机座位后面的袋子里翻出一只蒸汽眼罩,依旧别着头递给白宇,“戴上这个,闭目养神,到机场了我叫你。”
“嚯,还有这种好东西,谢谢龙哥。”白宇研究了一会儿后戴上了眼罩,他把座椅往后放下一些,舒舒服服的闭起了眼睛。
一路上都很顺利,下午三四点的时候,白宇带着朱一龙站在了自己老家住的那栋居民楼的楼下。
“就是这儿。”白宇两手插兜,脚尖一下一下踢着马路上的几颗碎石子儿。墨镜早就放回包里了,眼睛也恢复了正常,可他依旧垂着脑袋,快乐不起来,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朱一龙这次总算是轻车简从,只拖着一只银色的18寸随身行李箱。他环顾四周,打量起小区环境,这是一个看起来造了比较久的小区了,不大,拢共十几栋楼,也不高,简单数了数楼层,一共六层。灰色的外墙好像刚刚粉刷过,白宇住的这栋是8号楼,从小区大门进来第二排最里面一栋。
朱一龙略微侧头看到白宇郁郁寡欢的样子,很想去握一握他的手,他正准备这么做,突然有人从楼里走出来,他只好又收回手,那人猛一抬头看见白宇,脸上即刻露出欣喜的神情,出声打起招呼来。
“哎,这不是小白菜吗?”跟白宇打招呼的是一个大叔。
白宇看清楚来人,精神立刻好了许多,他欢快地说:“是我!张叔!你今儿不用上班吗?”
白宇住的这个小区,大部分都是隔壁工厂的工人,当年好多人都下岗了,白宇的父母就是这样失去了工作。张叔比较幸运,虽然工厂效益不行,关掉好几个厂区,但是他还是在厂子里工作了一辈子。
“我呀,今年年初的时候,就退休啦!”张叔拍着白宇的肩膀,发出长辈的感叹,“哎呀,你说说你吃的都是些啥?咋长得这么高呢?就是太瘦了,多吃点啊。”
说话间,张叔注意到白宇身边还站着的朱一龙,本想随便打个招呼,结果一对上眼就被惊到了,“我天……这小伙子长得也太……也太……”张叔想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到别的词儿,“漂亮……就漂亮……漂亮极了!嗯……”
朱一龙抿着嘴低头浅笑,他算是知道了,白宇说话那调调大概就是在这儿熏陶出来的吧,都差不多的样子,热诚又夸张,一下子就消除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跟他小时候待过的那些环境太不一样了。
“嘿,这我……好哥们儿。”
“你好,张叔。”朱一龙礼貌的点头。
“诶,你好你好。”张叔也热情的拍了拍朱一龙的肩膀,然后又跟白宇说起话来。
“你这是有多久没回来了?”他皱起眉,一脸思索的样子,“过年的时候,你妈倒回来找你了。”
“什什么?”白宇一脸惊讶,“我妈?我妈她回来了?”
“昂,大概是家里没人,她就来我们家坐了会儿,问你跟你爸去哪儿了。”张叔叹了口气,“你们家那事儿啊……”张叔看了眼朱一龙,不知道这事儿能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儿说。
“没事儿,张叔,他都知道,您直说就好。”白宇看了眼朱一龙,表情有点无奈和释然,反正经过昨天晚上,在这人面前,干啥都不会感到丢脸了吧。
“当初我跟我家那位还说,你爸妈怎么突然就不吵架了,挺后面才知道两个人前后脚离家出走,只留了你一人在这儿。你这孩子也是倔,招呼都不打,要不是去外地上学前被你张妈妈瞧见,我们都以为你们一家三口一块儿搬走了呢。”
白宇讪讪地陪着笑,他那时候正值青春期,觉得他俩走就走吧,反正钱也留到位了,什么事情靠自己解决不了?让别人知道这个家莫名其妙的散了,还要不要做人了?
哎不对,这说哪儿去了,张叔不是说他妈回来了吗?
“那那我妈……”
“哎,我们也不知道你去哪儿读书了啊,她听见你去了外地,不住在家,就又走了。”
“哦……又走了啊……”白宇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一点儿失望。
“那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呢?”朱一龙忍不住插嘴问道。
“那到没有。”张叔摇了摇头,她好像挺赶的,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楼下还有人等她来着,那车看起来老高级了。”
“呵……”白宇冷笑一声,朱一龙的太阳穴跟着一跳,感觉自己作为一个曾经好包养小情人的有钱人,受到了攻击。
“老头子啊,跟谁说话呢,等着你的酱油呢!”楼上不知道哪扇窗里响起一位大妈的吆喝声。
“哎哟哟哟,不跟你们聊了啊,上去跟你张妈妈打个招呼啊,我先去给她买酱油了。”
“行嘞,您去忙吧。”白宇和朱一龙目送张叔走出小区。等他走远,朱一龙拉着箱子靠近了白宇一些,用空着的那只手牵住他,说:“带我上去看看你的家。”
“嗯……”白宇点点头,没有挣开,拖着朱一龙的手往楼上走去。
这一栋楼,每一层有四户人家,白宇家住在二楼,是最里面的那一间,刚才遇到的张叔,就住在他们家隔壁。白宇并不想跟张妈妈打招呼,直接开了自己家的门,跟朱一龙两个人进去了。
房间里有点闷热,他俩的到来扬起一阵灰尘,一股很久没人气的味道扑鼻而来,夕阳从朝西的那扇窗照进来,金色的阳光下照在漂浮在空中的灰尘上,闪闪发光。
白宇打了两个喷嚏,那些灰尘便在空中形成两个小小的漩涡,他捂着口鼻,赶忙去开窗。
朱一龙则驻足在门口,一进屋就看到一间方方正正的客厅,角落里摆着一张单人床,床边是一张写字台。
“你住在厅里?”
“昂。”白宇有点晕晕的,鼻子就一直没通畅过,“我们那时候的住房条件也就这样,一室一厅,喏,那里面是我爸妈的房间,我就睡在这儿,做作业在这儿。”白宇一边说一边到处指,“吃饭就在这儿,看电视就在这儿。”
白宇的单人床床尾的那块儿放着一个柜子,上面放着一台电视机,还是显像管时代的东西,电视机前面放着一张圆桌,估计就是他们一家三口吃饭的地方,正对着电视机的另一边墙,有一张双人沙发,吃饭的时候,有一个人得坐在沙发上,这个位置虽然矮一些,但是看电视最舒服了。
现在这些家具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门正对着窗,白宇打开窗后,低头看向自己的写字台桌面,便停止了打算走回来的脚步。
“怎么了?”朱一龙一步一顿地走向白宇,怕动静太大扬起灰尘。
他走到白宇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写字台。那上面压着一层玻璃,玻璃下面还压着一些纸张和照片,因为蒙着一层灰尘,都看不清楚是什么,但是有一处地方的灰尘比其他地方要薄一些,显然有人擦过那里。
朱一龙凑近了一看,是一张白宇的证件照,颜色有点发灰,应该是很久以前照的了,白宇剪着一个锅盖头,笑的很开心。
“我妈她……真的回来过了。”白宇伸出手指,在那处薄薄的灰尘上又摸了一下,留下三根手指的印记,“……可是她又走了。”
“你想找她吗?”朱一龙抬起头看向白宇,如果真心想要找一个人,对他朱一龙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白宇摇摇头,他对上朱一龙的眼神,后者的脸正在夕阳的光辉中,纤长的睫毛下,漂亮的眼睛里嵌着的眼珠,看起来像是一颗透明的蜜糖,盯着他瞧的时候,让人心生宁静。
“见到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还有点儿庆幸没被她找到呢。”白宇张开嘴深呼吸了几下,缓解感冒的不适,站在熟悉又陌生的老房子里,心中布满了惆怅,脑袋也晕乎乎的。
“当初我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拿点被单啥的把家具罩一罩,都脏成这样了,没地方坐,龙哥你累不。”其实是他自己有点累了。
“我看是你累了吧?”朱一龙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哎,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就绝不站着……啊呼”白宇打了个哈欠。
“啊……”朱一龙突然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怎么啦?”白宇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一感冒就容易缺氧犯困,天还这么热,快难受死了。
朱一龙以前要操心的事情还真不算多,他虽然是富家少爷却从不矫情,一桩桩一件件总能安排的妥妥当当,可如今,心里面突然装进来这么大一个人,就有点顾不过来,慌乱之下都忘了给他俩定晚上的酒店了。
“我们晚上要住的酒店还没定好。”
“嗐,这叫什么事儿,正好,我带你去住个好玩儿的地方!”
白宇最后环顾了一眼自己的家,带着朱一龙出了小区门,随手招到了一辆出租。
“那个地方呀,算起来才是我真正的老家。”白宇看着朱一龙疑惑的神情,卖起了关子,“嘿嘿,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车越来越偏,仿佛开到了高地上,远远地,朱一龙看见了一片就着地势而建造的建筑群。
“窑洞?”
“对啦!龙哥,你见识还挺广的啊!”
朱一龙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这片城郊原本是一片窑洞式住宅小区,一直都是他们朱家在西城的产业。很久之前跟尤氏合作,被开发成了酒店,还成了一处景点,当地人倒是被安置到附近其他普通的住宅区里了。
那时候的朱一龙还是个学生,后来接手了家族生意,梳理了一下朱氏集团在全国的置业及发展,才稍微了解到这样的情况。
“小时候我吃油泼面,就端着个碗,跟几个邻居家的小孩儿,一块儿蹲在窑洞前面吃。”白宇来劲了,做了个端碗的动作给朱一龙看。
“盒盒盒盒……”
“窑洞里,冬暖夏凉的,真的特别舒服。”
“嗯……”
白宇开始眉飞色舞的说起来,除了鼻子不通气,偶尔难受得打喷嚏,心情是比早上要好多了。朱一龙见到他这样,心里宽慰许多,一路上也呵呵呵笑个不停。
很快便到了酒店,白宇豪气地把信用卡拍在前台,要了一间豪华套间。
不过受环境限制,所谓的豪华套间,不过就是两个窑洞打通而已。内饰倒是非常的讲究,中式的装修显得古朴有格调,符合尤家一贯的审美。
中央空调非常给力,白宇一进房间就又打了十几个喷嚏,眼睛看出去都是花的,难受得不行。
“哎不行了不行了,龙哥,我应该给你再定个房,我这感冒过给你就遭了。”
“我不怕。”
白宇昏头昏脑的看着朱一龙,朱一龙却回馈他以饱含深情的热辣眼神,看的白宇头更晕了。
“你怎么了?”朱一龙看到白宇晃了一下,赶紧扶住他,下意识的去摸了摸他的脑袋,竟然是烫的。
“你发烧了?”
“啊?”白宇一直以为自己是感冒缺氧,才会难受得头疼。
“快到床上躺着。”朱一龙扶着白宇到床边。
“龙哥……我想喝水。”一发现自己原来是发烧了,白宇便变得比先前更加难受,喉咙口都发干了。
等朱一龙倒好水回来,白宇已经把自己裤子剥了,钻进了被窝里。朱一龙扶他起来喂好水,又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让他们送来了体温计和退烧药。
人就是这样,仗着有人可以依赖,就放任病痛的来袭,吃了药再躺下就开始犯迷糊。
朱一龙看着白宇小脸通红的在被窝里哆嗦,心疼极了,开始责怪自己。昨天晚上怎么就走了呢?走就走了吧,明明今天看他感冒了,还把人带到西城来,急什么呢?这老家又不会跑。
他坐在床边,看白宇渐渐睡着,轻轻叹了一口气,打算在床边的贵妃榻上对付一宿,刚要起身,被白宇叫住了。
“哥哥……哥……”白宇摇着头拧着眉,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朱一龙的心碰碰直跳,这是让我别走开吗?他深吸一口气,拿着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战斗澡,又飞快的回到房间,钻进被子,来到白宇身边,亲了亲他汗涔涔的脑袋,哑声道:“哥哥在。”
白宇好像安心了似的,弓在他的怀抱里哼哼唧唧。
朱一龙这一夜过得那叫一个难熬,喜欢的人就在怀里,摸不得又吃不得,他还舍不得丢下白宇自己跑去厕所解决,他这样的霸道总裁何时如此憋屈过?
但他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原来被一个人这样依赖,也能胜过肉体的纠缠,他内心的邪火渐渐平息,单纯享受拥抱带来的亲密,最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十二章 两情相悦
朱一龙一睁眼,房间里已经大亮,昨天晚上他忘记拉窗帘了。
白宇的脸就近在咫尺,跟他面对面枕在一个枕头上,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朱一龙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烧也已经退了。
白宇眼睫抖动,看起来好像快要醒了。果然,朱一龙才贪婪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白宇就睁开了眼。
他跟白宇同床共枕这么多日子,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从睡梦中醒来,眼神迷迷瞪瞪的,十分可爱,房间里很安静,朱一龙听到了自己心跳突然加速的声音。
“唔……哥哥……”白宇的声音还带着点起床气,奶声奶气的,然后他眯着眼冲朱一龙笑起来。
“龙哥……我做梦呢,梦到你变傻了……”白宇说完,见朱一龙听到他的话后露出的疑惑表情,跟梦里那傻样儿几乎重叠,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两声。
笑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鼻子通了,头也不疼了,除了身上黏糊糊酸唧唧的,勉强称得上神清气爽。
朱一龙则略微不满地皱起眉头,伸手弹了弹白宇的额头,说:“我要是傻了,你以后就是傻子的小媳妇,还笑的出来吗?”
一睁开眼就说瞎话呢?我看你才是烧傻了吧?
昨天晚上白宇在如此脆弱的状态下,还喊他留下,朱一龙心里早就笃定,这家伙心里绝对是有他的,所以他一定不会放手,怎么的也要想办法拐回家当个男媳妇。
“我就是说说。”白宇撇了撇嘴嘴,后半句话隐藏在糊里糊涂的嘟囔里,“傻了也挺好,那就都得听我的了……”
“你说什么?”朱一龙直觉觉得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又确实没听清。
“没没什么,嘿嘿……”
然后白宇才发现,他俩正躺在一张床上,他呢,还非常亲昵地抱着朱一龙的腰,一条腿没礼貌、没节操地弓起来搁在对方的跨上,就像抱着一只人形抱枕的一样。
昨天晚上到酒店时,白宇大约已经烧迷糊了,习惯性地只开了一间房,所以朱一龙跟他睡一张床这件事儿,真的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他现在跟朱一龙到底算是个什么关系呢?
白宇惊觉错过了好机会,朱一龙两次跟他表白,他都还没来得及答应啊!如今又没钱又没名的,那哪儿成啊?
人就是这么奇怪,原来在白宇内心深处令他难受的往事,如一块腐肉般被挑了出来,虽破开一个血淋淋的洞,很疼很悲伤,但那种因为不敢面对而带来的拧巴感消除了不少,它会好的,哪怕将要留下疤痕。
所以他的脑子又活络起来,曾经恃宠而骄的感觉也回来了。就在他跟朱一龙对视的短短几秒钟时间,白宇回味了前金主爸爸对他的各种好,感受到自己打从心眼里冒出来的喜欢。
再试一次好不好?如果朱一龙……
白宇缓缓地放下的搁在朱一龙跨上的腿,又悄悄地想抽回那只手,却被朱一龙一手按住,拉回到他的腰上。
“小朋友,你这么三番两次的引着我来追你,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朱一龙按住白宇的手往下按了按,不许他再逃避半分,说,“我都陪你回家住窑洞了,你怎么还不给我个名分?”
朱一龙说话的声音不响,但口气却带着一半沉着一半戏谑,白宇顿时觉得自己被看透了,就想着开口为自己辩驳一番。
“我我……我才没有。”哎不对啊,他干嘛这么心虚,直接答应朱一龙给他一个名分不就好了吗?现在这样,话题要怎么继续接,白宇都快哭了。
朱一龙看白宇那小脸一会红一会儿白,半张着嘴想无措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立刻明白了半分,他心虚了。
没有安全感的人,只会用这种方法吗?害怕被拒绝,所以从不主动表白,担心被抛弃,所以总是化被动为主动而先推开别人?
朱一龙松开按着白宇的那只手,把他整个人圈到怀里,温柔道:“你尽管逃。”他的嘴唇在白宇的额头碰了碰,语气坚定,“我会不离不弃的。”
白宇被拥在温暖的怀抱里,两个人紧贴在一起,他甚至能感受到朱一龙有力沉稳的心跳,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良久,朱一龙听见闷闷的三个字从他怀里传来:
“不逃了。”
是白宇说的。
朱一龙的胸腔抖动,白宇知道他在笑,但又不好意思抬头,便往他怀里拱了拱,而朱一龙更是收紧了怀抱,两个人本来就离得极近,这样腻歪到一起,下腹那里就啪叽碰到一块了。
健康男人的早晨,是多么的生机勃勃啊。
朱一龙搂着白宇一翻,从侧躺变成的仰躺,白宇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他身上,下腹传来的感觉更加强烈,屁股也被牢牢的被握在对方的手掌里。
他感到朱一龙把空着的那只手,伸到了两人贴在一块儿的下身处,三下五除二地拉下了两人的短裤,把两根已然硬挺的东西一起握在了手掌之中。
“呼……”白宇被激地闷哼一声,情动不已地抱紧了朱一龙。
别说他跟朱一龙很久没怎么样了,光顾着给面馆开业,跟朱一龙一块磨流程,他自己都没给自己怎么样过,上礼拜朱一龙带他去后滩看夜景,回来那天晚上还没出息地憋出一场春梦,湿了一条裤衩。
所以朱一龙没揉几下他就忍不住哼起来,头顶传来了朱一龙沉重急促的喘息声,性感的气音让白宇脑中浮现出朱一龙沉沦在情欲里的绝美容颜,他有多久没见过了?
白宇咬着下唇,忍住一波上涌的情潮,扬起脖子往上看,看见朱一龙的下颚线迷人地紧绷着,薄唇里泄出一丝呻吟,配合着喉结滚动。
这样的朱一龙以后都会只属于他,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的?
白宇顶了顶腰,把阴茎往朱一龙手掌中又送了送,人也往上蹭动着,张嘴吻上朱一龙的喉结。
“嗯哼……”朱一龙闷哼一声。
白宇没有停下嘴唇的动作,又沿着下颚线往上,去咬他的下巴,舔他的脖颈,一想到这样的朱一龙是他的,便兴奋的不得了。
这要命的主动让朱一龙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压制住想做全套的冲动,他顾及到白宇的身体才生完一场病,万分舍不得。
朱一龙沉着气,咬紧后槽牙,又一个翻身,把白宇压在身下,反客为主地去亲他,含住他耳垂,饱含情欲哑着嗓子说:“别撩拨我……呼……你才生完病,今天不行……”说完便加重了手上的动作。
白宇受不住地弓起腰往他胯下贴,双手也牢牢抱住朱一龙的腰背。
“啊啊……”白宇很快地弃械投降了,他双眼迷离地看着天花板,体验着久违的高潮余韵,嘴唇微张,艳红的舌尖若隐若现。
朱一龙立刻吻上这双饱满红润的嘴唇,肆意地搅动吮吸那一截软舌,急切而重欲,他也快到了。
两个人的存货都不少,掀起到胸腹部的上衣下摆都被打湿了。昨晚白宇病的急,他们都没来得及吃晚饭就早早睡下了,这会儿想再在床上腻歪一下,别说身上黏糊糊的,肚子也饿得要抗议了,只能起床收拾自己。
先一步洗漱干净,穿戴齐整的白宇坐在床头,一边呼气一边拍着自己的脸颊。刚才朱一龙担心他大病初愈,在闷热的浴室里会不舒服,便全程都盯着他,后来还进浴室里要帮他搓背来着。
他俩虽然以前经常一块儿泡澡,但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干点什么,洗澡还是各洗各的,朱一龙那一下让他害臊的不行,上一次别人帮他洗澡还是在幼儿园大班的时候了吧?
白宇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趁着朱一龙没出来看起了手机,微博上关于他跟朱一龙有关的那些词条连搜索都搜索不到了,啧,有钱真的是干什么都行。
随着热度的消退,骂他的人也少了很多,倒是有比例不少的老粉丝给他发私信写小作文,说不管他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白宇迷眼皱眉,虽然目前的他还理不清自己对这些过分关注他私生活的粉丝有什么感觉,但是今天心情特别好,跟着也觉得他们变得可爱起来,挑了几个私信礼貌地回复了谢谢。
不过以后啊,他可不太敢玩微博了,以前想做网红听说来钱快,现在也没这个必要了。
就是……他又去粉丝列表里找到了那个“我是真的朱一龙”,朱一龙都关注他了,以后不玩微博了有点可惜啊,要是互相关注了还能隔空示爱什么的……想想就有点激动。
白宇点进朱一龙的主页,这个号就关注了尤慧、蒋文浪还有白宇,尤慧好像回关他了,要是自己也回关了,是不是很快就会被扒出真实身份了?
一想到这里,白宇怎么都下不了手点关注。
朱一龙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就看到白宇捧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一会儿窃喜一会儿凝重。
身体才刚好,又这么盯着手机,累不累?
他走到床边站定,抽走白宇手里的手机,一手撑住床头柜,附身低头用额头抵上白宇的,温温凉凉,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句:“真好了?还有不舒服吗?”
“真好了!”白宇狠狠地吸了吸鼻子,“你看,鼻子不堵了。”又站起来,蹦跶两下,“头也不晕了,我这身板儿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朱一龙松了口气,点头之余,看到白宇的手机界面正是自己那个微博号,开口要求道:“你怎么还不关注我?”
“我这一关注你其他人都会看到,不立刻就能猜到你是真的朱一龙了吗?”
“没错啊,我就是真的朱一龙啊。”
“不是,那我跟你这样互关真的没问题吗?”
“会有什么问题?”
冲浪不谨慎会带来的可怕后果可太多了,白宇不知道该怎么让朱一龙了解这些事情,他挠了挠头发,决定挑重点说。
“那些人原来以为你没有微博,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但如果被扒出来,他们会嗨起来,因为可以骂你了。”
朱一龙挑起了一边的眉毛,白宇见状立刻补充:
“就算你关了私信也没用,他们还可以圈着你骂……”
“我不怕。”朱一龙打断了白宇,心想,就这?就这?他继续说,“我不想只有你一个人被骂。”
白宇一愣,朱一龙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嘴角弯起来,轻松说道:
“而且我也想表明我的态度,不管是被骂还是被祝福,我都想跟你一起。”
白宇一愣……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脑中闪过无数令他难堪的辱骂,可是他竟然不觉得难过了。
原来是这样的?原来是这种感觉!如果有人陪着,被骂也不会害怕了。有他喜欢我,有他陪伴我,原来是可以做到不在乎的。
朱一龙拿起手机,冲着发愣的白宇晃了晃,白宇回过神,眼眶发热,他点点头,伸手点了关注。
“好了,先回到现实想一想吃什么吧?”朱一龙把手机递回给白宇,问他,“可以叫客房服务,也可以去餐厅吃。”
“我想……龙哥你等我一下。”白宇有想去的地方,但是他不确定那地方还在不在,又拿手机出来查。
“诶,还在还在,走走走。”
“不会又去吃面吧?”
“……你不想吃面啊?”
“……吃,我现在,也越来越喜欢吃面了。”
朱一龙说完对着白宇宠溺一笑,白宇立马捂着胸口开门出去了,他快被电死了。
这家面馆其实也算在窑洞酒店的范围内,只是自从这块地方变成酒店,定位就有点尴尬。
原来走的是平民路线,原住户都被迁到别的地方去后,面馆不得不想办法去迎合酒店住客的口味,无奈转型的时候却没做好,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伦不类。
装潢上了个档次,面的种类还是那几样。普通人不会来消费,觉得贵、不实惠,酒店住客呢,尤氏集团的餐厅口味和环境都是经得起考验的,谁还会来这一个小面馆吃东西呢,能生存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板居然还是原来那个,小时候看着还挺高的面馆老板,现在只到白宇的肩膀处,背脊也没有以前挺拔了,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看起来比以前老了许多。
白宇也从一个小萝卜头一般的小瘦猴长成了183的成熟男人,老板完全没认出来。
这个点,面馆里没别的的客人,白宇吃着面,跟老板聊上了,知道了这些年面馆的难处。
“一碗面要三十几块,确实是变了好多。”白宇偷偷在朱一龙边上耳语。
他俩这次没有相对而坐,而是选择坐在同一边的长条凳上,可以亲亲热热的挨在一起,大腿碰着大腿。
“你小时候来吃的时候多少钱?”朱一龙凑过过去低声问。
“六块钱。”白宇嗦完一根长长的宽面,又说,“现在在西城市区,一碗面也不过二十多,这里是贵的过分了,怪不得没人。一碗油泼面的材料,怎么都要不了三十块啊。”
两个人窃窃私语说着小话,面馆老板唉声叹气的走了,过了会儿又从后厨拿了张纸出来,白宇眼尖,看到上面的字就惊了。
“老板,你这是不准备再做了啊?”
老板顿了顿脚步,摇头道:
“撑不下去了,我也是时候退休咯!”他把纸张在手中展开,有点惆怅的看着上的的字,说,“这房子是我自己的,当初没舍得让酒店开发商收走,不然早就关门大吉了。我打算把这门面卖了,去城里买间小房子养老,这里啊,连个老熟人都没有,没劲透了。”
白宇回想到以前,周围都是老邻居老熟人,每次去吃面都不用另外嘱咐老板,他就会按你的口味多加点油多加点蒜不加葱之类的,在这儿吃面,就跟在家一样,碰上邻居了还可以聊两句,熟悉又舒服,富有人情味。
“那这里以后还开面馆吗?”
“这我可管不着喽,爱开啥开啥,只要到了我的心理价位我就卖。”
“您开价多少啊?”
“开价600万。”
白宇听到价格,转头看了一眼朱一龙,朱一龙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买。
“我有兴趣,价钱可以再谈谈吗?”白宇不等朱一龙开口,先跟老板谈起了价钱。
白宇就这样跟老板在面馆谈妥了初步的买卖意向,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如果你想要这家店,我可以打电话给尤慧让酒店方出面来收,价格肯定可以压到更低。”回到酒店房间后,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朱一龙就着茶几上摆置的茶具边泡热茶,边给白宇提意见。
“嗯,我知道,但是我想自己买。”白宇接过朱一龙递给他的热茶,勉为其难的咪了一口。虽然他更想喝冰的,但是朱一龙肯定不许,因为他刚刚生完病,也因为他脆弱的胃。
“这面馆有太多回忆了,住在窑洞这会儿时,是我爸妈关系最好的时候。”白宇说出口后才发现,自己跟朱一龙说起这些往事时,已经没有任何心里负担了。
“那时候,大家的生活水平真的很一般,隔壁小胖家就从来不吃外面的面,咱们西城人民哪一家不会自己和面扯面啊,然后再炒个西红柿炒蛋随便拌一拌就能对付一顿。
但这总比不上面馆里弄的香,我胃口不好人又瘦,我爸妈宠着我,只要我提到想吃这家的面,他俩就会带我去吃。”
白宇把喝空的水杯放回茶几上,垂着头继续说:“每次他们只点一份给我吃,跟我说这家面太油了,大人不爱吃这么油的东西,只有小孩子才要吃。现在回想起来,是他们舍不得吧。”
“嗯……”朱一龙看着白宇,家境优渥的他并不是很能理解这样的做法,但是当他看到白宇略垂着眼眸,嘴唇有点不甘的抿着,心里便涌起又软又酸的感觉,他不着边际地想,如果自己身上的钱只够买一碗面,那他也一定会买给他吃,只要他开心。
“所以,这家面馆,我还是会让它开下去的!”这里有他小时候最开心的回忆,而且也跟他想做的事情没有冲突,所以哪怕花光所有积蓄,他也想买。白宇握紧拳头,又斗志满满起来。
“我可以……”朱一龙想开口说了三个字,白宇就打断了他。
“别,这钱我还是出的起的,龙哥。”白宇按住朱一龙的手,他知道这笔钱对朱一龙来说只是小数目,可即便如此他也想自己来。
“不过……嘿嘿……”白宇又有点不好意思,“说到底,这钱也是你之前给我的……但那也不算不劳而获啊,我这一年可是付出了许多的。”
“盒盒盒盒……确实。”朱一龙被他说的话逗笑了,桃花眼里噙着一丝狡黠,另一只按上了白宇按着他的手,指尖在他的手背上暧昧地滑来滑去,回应道,“你今年再努力一把,我给你加多一点。”
“我还不够努力吗!”白宇突然起身,跨坐到朱一龙的腿上,两手扶着朱一龙的腰,自上而下地看着他笑。朱一龙则顺手搭上了他的臀瓣。
“那六百万其实都没怎么花。”白宇大着胆子盯着朱一龙漂亮的脸蛋,浓眉大眼,高鼻薄唇,俊郎又精致,以前的他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看朱一龙。
“一开始,这点钱存在银行里,每个月利息就够我花的了,后来开面馆,连店铺租金都没付,这时候我就想,我要这么多钱干嘛?”
话说出口,白宇自己便被自己说的话吓了一跳,钱这东西不应该是多多益善的吗?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不那么觉得了?或者说是不再是第一重要的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想法呢?
白宇发现有了钱,日子还是跟原来一样过。比如买衣服他也还是总选那几个款,懒得把时间和精力放在挑行头上;比如打游戏他也喜欢自己慢慢升级,不爱氪金;比如……
“不在乎钱……”朱一龙掐了一下白宇柔软的臀尖问,“那为什么不租间好一点的房子?有六百万还要省着花?”
朱一龙说出来的话总让白宇觉得他跟自己心有灵犀,他刚刚想到,比如租房子,只要干净够住、离上班的地方近就万事大吉,朱一龙就这么问了。
其实那时候的白宇,还是觉得钱第一重要,总是担心没钱以后就要过苦日子,能省则省,直到朱一龙找上门来,他才发现他害怕的不是没钱,而是因为没钱所经历到的家庭变故,那样的感觉太过糟糕,让他只记得自己要想办法多搞点钱。
当他重新体会到当时那种难过的一瞬间,好像就长大了,他知道自己不再是那个因为没有钱就失去一切的孩子了。
他可以全权负责一家门店的开业,从装修到设计亲力亲为,他可以做出美味的油泼面,得到顾客的认可,最重要的是,他也可以得到不离不弃的承诺,他喜欢的人做出的承诺。
“那时候不知道你会来找我啊。”白宇想,这真是今年最幸运的事情了,他眼神闪烁,不太好意思,接着有点腼腆地剖白道,“我有你了,还要那么多钱干嘛?”
话说出口了又觉得有点不对,他是想说,因为朱一龙让他觉察到自己对金钱真正的态度,而且早知道朱一龙会来找他,那他也得租得好一些,得招待他嘛。
可是以他刚才那样的说法,一下就变了味儿了,白宇想要赶紧解释,反而急得结巴起来:“哎,你别误会啊,我不是把你当提款机啊,我就是就是……”
“我知道。”朱一龙扬着脑袋,目光如水地看着白宇。
“你知道什么啊!你…那啥,我…”白宇越急越说不清楚,舌头都要打结了,脸颊涨得通红。
朱一龙突然按住了他的后脑,往自己的方向一压,抬起下巴就堵上了白宇的嘴唇,一个温柔的,浅尝即止的吻,让白宇焦躁的情绪一下子安宁下来了。
朱一龙跟他脸颊贴着脸颊,安抚他说:“你把我当提款机也没关系,我要是没钱就不是现在的我了。”
“……可我真没把你当提款机……”白宇欲哭无泪,这不还是误会了吗,“虽然以前有当过……咳咳……”
什么叫越描越黑?
“怎么,以后我们结婚,你还要跟我签婚前协议吗?”
朱一龙这话一出,白宇当场就傻了,这这这是啥意思?他脑筋转不过来,没法儿消化,只能傻愣愣地盯着沙发后面的地毯缝,并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什么你的我的,你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管我要钱。除非你不喜欢我,非要跟我分的这么清楚。”
“没有不喜欢!”白宇极力否认,他绝对是因为喜欢才答应跟朱一龙谈恋爱的,但确实如朱一龙所说的,这么刻意地在金钱上划分你的我的,好像有点见外。
而且我花他的钱,也不见得就低他一等啊,我以后会全心全意地爱他,用他点钱又怎样?短短时间,白宇的小脑瓜就动过来了,反正朱一龙钱多,我钱少,匀一下来花就变得越来越天经地义起来。
“那……那还是你付吧……”
“盒盒盒盒……”朱一龙满意地笑了,他坏心眼地咬了咬白宇的耳垂,声音低沉,“嗯……早知道你喜欢我了,可是……我不知道你到底喜欢我哪儿,你具体说说,好不好?”
气氛一下子旖旎起来。
“这要怎么说啊……”白宇被朱一龙呵出来的炙热气息弄得极痒,说出口的话带着点颤,好像撒娇一样,到了朱一龙耳朵里,就像火星子掉在了干草垛上,烧的他腹腔一片火热。
白宇还在寻思怎么回答朱一龙的问题,本想先从外貌说起,但又觉得自己好肤浅,说不出口。
也许早就心动了,惊艳于他的外貌,诚服于他的能力,人前霸道任性,人后温柔体贴,无论是哪一点,在白宇心中都变得可爱,让他心生欢喜。
“就……哪里……都喜欢……吧……”
“这个「吧」是什么意思?还不能很确定吗?”朱一龙明明听着很舒服,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逗逗他,看他窘迫的可爱模样。
“那你上次不还说什么好像很喜欢我……也不是很确定啊……”白宇这次脑筋倒是转的极快,感觉自己抓到了朱一龙的软肋,心中有些得意。
朱一龙先是一愣,回想告白当时,他非常很紧张,大脑趋于一片空白,毕竟作为一个习惯用钱砸人的金主,第一次尝试用感情去跟别人做连接,说出口时便想要下意识的维护一下自尊,万一被拒绝了呢?那也不会显得太卑微太难看?
不过,如今他知道了白宇的心意,就不再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呵……现在就让你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你。”朱一龙嘬了下右边的腮帮子,眸色一沉,直接把白宇翻到沙发上按住。他见白宇吃饱喝足,精神也十分好,便无所顾忌地跟他腻歪纠缠起来,眼看着要擦枪走火。
就在这时,茶几上的手机不识时务的响了,朱一龙不想接,也腾不出手去按掉,毕竟手掌里团着更舒服的东西,不想放手。
“那个……龙哥,要不你还是接一下呗?”白宇两手攀着朱一龙的肩膀,一条腿勾上朱一龙的大腿后侧,已经被亲得喘不匀气。他也觉得这电话来的不是时候,但万一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呢?不然不会这么不依不饶地响。
朱一龙几乎咬碎了后槽牙,鼻子里狠狠地哼出一声闷气,才依依不舍地从白宇身上起来,大剌剌的张开膝盖,屁股坐在沙发外侧边缘,伸手捞过手机。
“小郭?”朱一龙没想到打电话来的会是小郭,三亚那边的业务已经做的挺好了呀,他按下通话键,慢悠悠地把手机举到耳朵边上,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找我,要不然就是找死了。
“喂?”
白宇躺在沙发上,仰面看着朱一龙的侧脸,后者的表情逐渐严肃冷峻,不知道小郭说了什么,白宇从他脸上看到了明显的不悦,眼神里露出了一丝阴鸷。
“我知道了,定好机票把行程发给我。”朱一龙说完最后一句,果断的挂了手机,又顺手调成了静音。
“你手机给我。”朱一龙把手机又放回茶几上,转过头来问白宇要手机。
“啊?”白宇嘴上发出疑问,行动上还是很老实的从裤兜里摸出手机递了过去。
啪……勿扰模式开启,白宇的手机也被放在了茶几上。
“至少接下去的这半天,没人可以再打扰我们。”朱一龙轻扯一边嘴角,倾身往白宇身上压了过去。
白宇躺在床上,被子一直蒙到鼻梁,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这个房间跟昨天住的那间装饰是对称的,这让他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昨天在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
昨天,朱一龙接完那通电话后的时间,两个人简直淫靡得不成样子。好在朱一龙还算体贴他,沙发上满足了一次后,就着相连的状态把他抱到了床上,没有了场地的束缚,白宇觉得自己就像一张平底锅里的手抓饼一样,趴着侧着仰着……然后被翻来覆去的摊平、碾压再搅动。
朱一龙好像还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把他紧紧箍在怀里不让挣脱不说,还用软舌舔着他的耳廓,一边在他里面深深顶弄一边呵着热气问他,感受到了吗?有多喜欢?有多喜欢?
这跟以前只顾着埋头泄欲的金主太不一样了。
白宇被顶地断不成声,连连说,喜欢,喜欢,很喜欢,本想讨饶让他闭嘴,谁知道反而把朱一龙的撩得性致更高。
大热天,空调开的很足,朱一龙怕他吹到风,便一直把两个人都裹在被子里弄,成年男性喷张地荷尔蒙弥漫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彼此都情动得蒸出一身薄汗,滑腻潮湿的两具肉体好像要融在一块儿,分不清你我,床单是自然被弄得一塌糊涂,没法儿睡了。
朱一龙半夜打电话给服务台,订下了对面的空房间,他翻出橱里的薄毯,把洗干净的白宇卷成一条,公主抱到了对面房间。
被轻轻放到床上的时候,白宇眼皮都抬不起来了,等他睡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朱一龙正站在床边穿衣服,因为要赶飞机回三亚应酬,他直接穿上了衬衫西裤。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他俩第一次在三亚共度夜晚之后的早晨,似曾相识的场景,可心里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朱一龙跟他有心灵感应一般,敏锐的察觉到白宇的目光,回过头跟他对视。
不同于那个早晨,朱一龙跪回了床上,不止揉了揉他的脑袋,还附身温柔地吻住了他,将将分开之即又不舍地亲了又亲,然后亲昵地抵住额头,让他再睡一会儿,并为自己不能留下陪他而抱歉。
缱绻缠绵,这是恋人之间,才能拥有的早晨吧。
白宇想到回笼觉之前的那些画面,受不住似地把被子拉到头顶,整个人羞涩地闷在里面,又闻了一鼻子被子里朱一龙的味道,激动地蹬起腿来。
“嗷……”白宇突然小声惊呼了一下,刚才动作幅度过大,牵动了后身,说不上有多疼,不适感还是有一些的。
他索性换成了趴着的姿势,余光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立刻就想要给朱一龙发消息,也不知道这会儿登机了没。
真没出息,白宇自嘲,才分开没一会儿,他竟然就开始想念了。
从床头柜上捞过手机,白宇看到屏幕就眼睛一亮,有朱一龙发来的未读消息,他都忘了之前手机被调成静音了。
「小白,醒了吗?记得自己叫东西吃,没事多躺躺,不急着去找面馆老板,我找了酒店的人帮你盯着,不怕被别人买去。」
天哪,朱一龙竟然对着手机打了这么多的字?白宇眼前浮现出朱一龙埋头打字的画面,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小懒猫,还在睡吗?好吧,不说了,我要登机了。」
时间显示,最后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可恶,没办法跟他打一个视频通话了,白宇懊恼的在床上打滚,愤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早点起来。
他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开始给朱一龙回消息,
「……龙哥,我起来啦,我也开始想你了,嘿嘿」
接下去的几天,他们就是一对热恋中的异地恋小情侣。
白宇在酒店顺利地跟面馆老板签好了协议,开始构思面馆将来经营的方向,江城那一套体系完全可以照搬,但是两家店地理位置完全不一样,吸引的客源也不一样,他需要好好的筹划一番。
朱一龙回到三亚,才花了一天就解决了需要他处理的事务,本想立刻回到白宇身边,可没想到又被爷爷一通电话绊住了。在电话里,老爷子委屈的不行,怎么大孙子才回去陪他钓了一天的鱼就又不见了。
朱一龙把心一横,决定这次回去,把自己跟白宇的事情摊个牌,尤慧都能搞定家里的事情,他没理由搞不定。带着这样的目标,他回了金市山上的那个豪宅里,打算先花几天把老爷子哄高兴了,再跟家里头提白宇的事儿。
白宇也没在西城多耽搁,朱一龙去了金市,他便回了江城,毕竟自己的生意也好久没亲自顾过,电话里听他们汇报工作总不及亲眼看到。
在江城的每天早上,白宇起来就会收到朱一龙发给他的照片,有时候是他从深潭里钓上来的鱼,有时候是停在树叶上的一只蜻蜓,有时候是一片看不出是哪里的泥草地,上面有两条划向远方的车辙。
那应该是朱老爷子的轮椅推过的痕迹吧?
白宇看到照片,想到了自己的外公。他的爸妈都是父母高龄诞下的独生子女,在那个时代实属罕见。这两个人没有兄弟姐妹,被父母娇惯着着长大,从来没学会过如何迁就和包容别人,才会把日子过成那样,也因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年纪真的很大,所以白宇初中的时候,他们就先后离开了人世。
他自己也是在老人手里捧着长大的孩子,被隔代的长辈宠着疼着的感觉,他能懂。
「你可得多陪陪爷爷。」
「你是不是想我了?」
「发楞.jpg」
这哪儿跟哪儿啊?让他多陪陪爷爷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白宇还想回他一个“没有”,但是其实……他当然有,所以最后老老实实回了个「有点儿……」
「就一点儿?」
「好吧……许多点儿……」
谈恋爱时候的对话,非常地琐碎和没有营养,但是两个人都乐在其中。
老爷子对朱一龙这次回家后的表现深感不满,陪他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最夸张的是,把电信公司的都叫了来,在山里装了信号塔,十来天才能装好的东西,他竟然托着人一天就装好了。
钓着鱼,还总是抱个手机,对着屏幕傻笑。
白宇在他的绿洲面馆也是一样,收银的小姑娘发现老板这回是妥妥的废了,老是低头看手机,跟他说话三句听不进两句,偶尔听进去的还听错了。
人家客人要的加的是卤蛋,不是荷包蛋!
白宇陪着笑,最后把卤蛋跟荷包蛋一块儿送到了客人面前。
反正是你自己的生意,赔死也不怪我。小姑娘无奈的翻着白眼,不知道自己老板这是怎么了。
可突然有一天,小白老板魂不守舍到了夸张的地步,她实在是忍不住,趁着休息,她狠狠地敲了敲白宇面前的桌子。
“老板,你怎么啦?”
“哦,没怎么没怎么,你们忙你们的,别管我。”
“……已经休息了。”没见着店里都没客人了吗?
“好,休息休息。”白宇点点头,又去戳手机屏幕了。
这种情况一直都没有好转,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简直达到了顶峰。
中午客人非常多,已经有人开始等座,但是白宇占了两个沙发位,却一点没有要让意思。
收银的小姑娘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本来怕得罪老板,但是想到平时白宇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老板,您要不换个地方玩手机?”
“啊?哦哦!好的好的!”白宇终于回过神来,站起来给客人让座。
他抱着手机靠在店门口,心里七上八下。从昨天早上开始,朱一龙就没再给他发过消息,他等啊等,等了一个晚上也没等到。他唯一能联系的上的就是小郭了,可是早上给小郭打电话,小郭也说联系不上他。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会好好的失联呢?如今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是不是可以报警了?啊啊啊,万一他好好的在金市家里,那那……
白宇想的头都要炸了,不行,他得飞一趟金市,亲自去找找。
正当他打开订票软件查询航班时,突然有人拍上了他的肩膀。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尤慧?”白宇看着眼前身材窈窕的长发女子,因为戴着墨镜口罩,他一开始还没认出来。
“是我。”她见白宇认出来了,也没摘口罩。蒋文浪从她身后探出个脑袋,跟白宇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蒋导?您怎么也来了啊?”白宇不知为何,心里深感不妙,怎么朱一龙失联了,他们倒两个出现了,到底,到底发生什么了?
“是不是朱一龙出什么事了?他怎么了?”白宇一着急,抓着尤慧的手臂,急切的问道。
“你稳重一点。”尤慧倒不是很着急,拉开了白宇的手,那口气里还有点看好戏的意思,“朱一龙跟家里出柜,被他爸软禁了。
“他妈搞不清楚状况,叫我回去。我呢,跟文浪正好在江城,想着你在这儿开面馆,就来问问你要不要一块儿去?”
第二十三章 千里寻夫
“这个榨菜还挺好吃啊!”尤慧只吃了两口油泼面,反而对桌子上摆着的免费榨菜更感兴趣,连吃了几根之后又夹了几根丢蒋文浪碗里,说,“你尝尝,这个挺好吃的。”
“……”白宇看着他俩吃面,心里着急地要命,前面刚达成一致要一块儿去朱一龙家去要人,转头就见他俩抢了位子坐下,怎么的都要吃了面才肯走。
白宇只好急忙挤到后厨,亲自给他俩下了面条,心想,姑奶奶姑爷爷快吃吧,吃完了赶快带我去找朱一龙。
可眼见着尤慧放下筷子,连榨菜也不吃了。
“你快吃啊,吃完了我们好出发去金市。”白宇急得直催。
“太油了,我不吃了。”尤慧抽了张纸,折成趁手的小块,优雅地在唇角边按了按,“定的是明天中午的航班,小郭把你的票一块儿买好了,等会儿回去收拾东西。”
“今天不能去吗?干什么要等到明天才去啊。”
“朱一龙在家又不会被虐待,好吃好喝的,你急什么。”尤慧白了白宇一眼,见蒋文浪碗里的榨菜没了,又给他夹了一筷子榨菜,“好像是他们南方人爱吃这个,比我们酒店的好吃,哎,”她语气亲昵地跟蒋文浪说完话,抬头看向白宇,“这用的是哪家的?给我带一包给去,让主厨尝尝。”
白宇气呼呼地又不好发作,只得招招手让阿姨拿了一包没拆过的榨菜来,叮嘱她用干净的塑料袋套好给尤慧。
“小白,你这面可以啊,比影视城那几家的味道都地道,什么时候开分店,开到影视城来,剧组午饭给你承包。”
白宇眼睛一亮,一扫刚才的郁闷。
“蒋导,您说真的啊?我跟您说,我还真的想去那儿开个分店来着,您下一部在影视城开拍吗?我抓紧时间去看门面。”一说这个白宇就来劲了,要是能搭上大导演的剧组,至少开业三个月的生意不用愁,扎下根之后那是妥妥的赚钱。
“啧,你这人怎么跟以前一样,还是这么见钱眼开。”尤慧调侃般地笑言道,“刚才谁急着要去救朱一龙的?”
“坐在这儿也没法儿发挥作用啊,你们都给我定好明天的机票了,我能咋办?”白宇两手一摊,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了。
尤慧大眼睛一下瞪得浑圆,她没想到白宇现在胆子见长,都敢怼她了。
“你行啊!”尤慧对着白宇龇牙咧嘴地凶了一下。
“Yvonne姐嘿嘿……”白宇也不会真的得罪她,还得靠尤慧带他去朱一龙家呢,软下了语气,“您别跟我计较,我看蒋导爱吃这个,我那店开到了影视城还不是为他服务嘛……哈哈……”
“哼……”尤慧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白宇说两句好话,她又立马没了脾气。
两个人吃完了面,还缠着白宇要去他家里。
尤慧一进门就把震惊写在脸上,意思是这地方能住人?蒋文浪倒是因为落魄过一阵子,觉得这样的环境很正常,普通人就是这样过日子的,也没什么。
白宇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听着他俩坐在桌子边上聊天。蒋文浪说了许多他从富家少爷变成落魄小子过得那段日子,冬天住的地方没有空调,没挨过冻的少爷晚上根本睡不着……尤慧听得心疼得不得了,不停地说着肉麻话,呜呜咽咽的,这么热的天,竟然把白宇听得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夏天就是方便,衣物方面,他就带了几条换洗的内裤,穿惯洞洞鞋的他,袜子也不用带,床头的充电器拔下来放书包侧袋……还带什么呢?
对了,白宇摸出了枕头底下的小硬币,把上面拴着的短链子拆了,跟书包拉链头上拴着的皮绳换了换。这个拉链上的皮绳是由一根长皮绳绕了好几圈,弄短了再系在拉链头上的,白宇把绳子松开,再把硬币串上,就可以挂脖子上贴身带了。
之前整天跟朱一龙热聊时,他都快忘了这枚硬币在枕头底下了,可突然跟恋人失去了联系,心中便顿感不踏实,于是就又开始信这玩意儿,只希望这次金市之行能够顺利地把朱一龙带回来。
他刚把换下来的短银链往拉链头上栓好,尤慧就开口了:“你磨磨唧唧的干嘛呢?水有吗?渴死了。”
白宇把快装满的书包往床上一丢,心里想的是这个女人好麻烦,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站直了,两步走到门口一张台子边。
这张台子充当了玄关的角色,上面放了一些杂物,帽子、纸巾、钥匙、电水壶,上次吃火锅一起买回来的一小条纸杯,还有一桶5L装的矿泉水……白宇拆了两只纸杯出来,给尤慧跟蒋文浪一人倒了一杯水。
“你脖子上挂的什么丑不拉几的玩意儿啊?”尤慧喝着水,瞧见了白宇胸前晃动的硬币。
“……”白宇一手抓住硬币,一手拉开T恤领子,把东西往里面一放,说,“没啥。”
“……神神秘秘。”尤慧轻哼一声,也不再追问,又一次打量了一番白宇住得地方,啧,待不下去,决定先撤。
她的目光扫回到白宇脸上,说,“小郭把航班信息发你了吗?明天你自己打车去机场,别迟到了。”
“知道了。”白宇掏出手机,又确认了一下飞机时间。
江城飞金市,不过两个多小时的时间,白宇却觉得无比漫长,昨天晚上就没睡踏实,飞机一爬升,他脑袋都要炸了。还好跟着尤慧他们一块儿,定的都是头等舱,能坐的舒服些。
一下飞机,一辆奔驰商务车正等着接他们,白宇看见,这辆大奔商务车的车身上贴着尤氏酒店的英文名烫金贴纸。
“咱们先去酒店?不直接去朱一龙那儿吗?”白宇说出口便觉得不太合适,他自己就背了一个书包,去哪儿都方便,但蒋文浪帮尤慧拖着个大箱子,想必还是得先找个地方寄存了行李。
“呵呵,小白,你不知道,朱一龙家跟我们要住的酒店背靠背,几乎是一个地方,跟着一块儿去就是了。”
“哦?”
在这之前,从朱一龙发过来的那些照片来看,白宇推测朱一龙住的地方地方应该是有很多绿化的,有钱人嘛,肯定是一间带大院子的大别墅,那就不可能在市中心,说不定是在远郊,别墅附近还得有山啊湖啊的。
车越开越往城市边缘是白宇意料之中的,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车开着开着,竟然开到山上去了。山的占地面积十分开阔,黑色的商务车在山腰处沿着蜿蜒的山路缓慢往上爬。
“龙哥家真的在这里?”
多此一问,尤慧白了他一眼,“放心,不会把你卖了的。”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白宇摸了摸胸口,衣服下的幸运硬币硌着手心,祈祷等会儿一切顺利。
车子转了个差不多一百八十度的弯,白宇的身子跟着晃到一边,顺带着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便再也不肯往下降。
怎么现在才开始紧张呢?
他脑袋发晕,喘不上气,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想等一会儿会碰到什么事。
如果朱一龙被关起来了怎么办?
他要怎么说服朱家的长辈放人?
等等,冲到人家家里去会不会太鲁莽了?万一把我一块儿抓起来了咋办?
不对不对,应该不会抓我,只会赶我。
那会不会为了让我远离朱一龙,给一大笔分手费?白宇的一双手原本放松地放在自己的膝盖处,想到这里不由得激动得微微颤抖起来。
他要义正言辞的拒绝金钱的诱惑……把支票狠狠摔在他们脸上,会不会太不尊重了?毕竟都是长辈?要不撕成碎片随便丢一丢?反正是支票又不是现金,撕碎了也没关系。
哎呀,要是他们觉得几万块就能打发我,给的是扎成捆的现金,那还撕不撕?……
“啧,发什么呆啊,到了。”尤慧皱了皱眉,抬头大力拍了拍白宇的后背。
“哎咳咳……”白宇被拍得一疼,他抖了抖肩膀,小声嘀咕,“我说姐姐你力气也太大了。”
商务车不知何时停在了一片开阔的平台处,平台尽头是两扇巨大的门,边上有个岗亭,一名保安站在外面毕恭毕敬得对着尤慧行礼,肯定是认识她跟蒋文浪的。
商务车司机下车打开车门,白宇一行三个人轮流下车。
“呼……”蒋文浪深吸一口气,“这里的空气真好,气温也正正好。”
“他这儿没什么人,我们可以住两天再走。”尤慧感叹道,“真的是好久没来这儿了。”
“……嗯。”蒋文浪淡淡的嗯了一声,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白宇下车后,就处在一种极度震惊的状态,有钱人是不是有钱到一定程度,就会想要回到一种返璞归真的环境中?放眼望去,这他妈就是一座山啊,前后左右都是森林,眼前的那扇铁门后面也是森林,哪里有房子啊?
他正纳闷,铸铁的栅栏铁门后面的森林里突然跑出了一个人,身穿很商务的西服套装,手里抱着什么东西,一路跑进了卡在铁门里的岗亭。
白宇他们也走近了岗亭处。
“尤小姐,蒋先生,先生和夫人等你们很久了。”男人身形高大,声如洪钟,一看就是练家子,他说完话,便转头打量了一番蒋文浪身边的白宇,问,“这位先生是?”
“哦,他跟我们一起来的。”尤慧眨了眨她的大眼睛,一时不知道要怎么介绍白宇,“呃,叫白宇,他和朱一龙是朋友,哦和我们也是。”
白宇替自己尴尬了一把,不知道人家会怎么看自己,无措的挠了挠头。
“请稍等,我通报一下。”
男人转身走回岗亭,白宇隔着玻璃看见他在拨打电话,边打边点头,还抬头透过玻璃看了白宇一眼。
看我干啥?白宇心中一慌。
“尤小姐,先生说不欢迎无关人等,所以只能让您跟蒋先生进去。”
“啧……”尤慧和蒋文浪互看一眼,然后一起轻叹了口气。
“意料之中。”尤慧无奈的看着白宇。
“什么意思?”白宇看看门卫又看看尤慧他们,“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老爷不喜欢陌生人上去。”门卫先生礼貌的回答他。
白宇怂起肩膀有点沮丧,他站在这门口,知道朱一龙就在山上,却连该不该暴露自己跟朱一龙的关系都心里没底,几度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就在这时,刚刚抱着东西跑进岗亭的那个男人,又抱着个东西出来了,蹭蹭蹭地往森林里走去。
“张助理,等一下。”门卫叫住了那个男人,那个被称作张助理的男人顿了顿脚步,回头走到了铁门处。他在里面,尤慧一行人在外面。
“尤小姐,蒋先生,让张助理带你们一起上去吗?”
“不用,虽然有些日子没来了,但还是知道路的。”尤慧记得刚订婚那会儿,她跟朱一龙回来住过一阵,当然,朱一龙第二天就找了个忙工作的理由飞到别的城市去了,而她就留在这儿陪朱伯母说了好几天贴心话,把老人家哄得开心的不得了。
那个张助理好像急着赶回去,他听见尤慧这么说,便打了个招呼,很快往山坡上跑去,没入森林不见了踪影。
“诶,这人急急忙忙的干嘛的?”白宇刚才就觉得很奇怪,憋到这会儿实在忍不住,开口问起了门卫。
“山上没有信号。别墅里只有一根电话线连接了这里的岗亭,想要往外面打电话、上网都不行。朱先生要处理公务,就得让张助理跑下来收发邮件,岗亭里有wifi。”
白宇沉默了,他真的搞不清楚有钱人的思路。
“本来是有的,而且前阵子,少爷还让电信公司在深处又按了一座小型的信号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朱先生一个电话就停掉了电信公司在山里的所有业务,所以……”
门卫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巨大的铸铁栅栏门上割出来的小门,尤慧跟蒋文浪一一走了进去,白宇想要跟上,被门卫伸手拦住了。
“对不起,这位先生,未经允许的访客,真的不可以入内。”门卫的态度强硬,稍微挪动步子,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了白宇身前。
“我……”白宇觉得硬钢行不通,便歪了歪身子,隔着门卫求救般地望向尤慧。
尤慧抿着唇,想了一下说道,“White,要不你还是先回酒店等我们的消息,你这样直接上去,可能也不妥当。”
现在才跟我说不妥??!那你给我定个毛线的飞机票啊?
白宇气的翻起了白眼儿,他恼怒地踢飞了脚下的一块碎石,目光又不安分的往大门边缘看去。
“……这边上围了一圈电网,别打歪主意啊小伙子!”门卫见白宇那样,怕他是想偷偷爬进去,这里的电网是24小时全天通电的,而且十分智能,小动物不小心撞上,只会触发瓦数较小的电流,若是想要翻过去,会被电成啥样,就是个未知数了。
“除非从山的背后那里绕过来。”门卫指了指山头,“要不等过两天,先生下山了,我再给您通报一下,您是少爷的朋友,他肯定会放你进来,不过现在先生在家,就都得听先生的。”
门卫看着这位叫白宇的青年垂头丧气模样,不知怎的就忍不住想要安慰安慰他。
白宇垂眸,撅了撅嘴,只能先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White,你再等一会儿,我已经打电话叫司机回来接你了。”尤慧举了举手里的手机,只要再往上爬一段山路,这只手机就失去打电话的功能了。
“放心吧,我们也待不了多久,上面没信号,最多三天就受不了了。”蒋文浪也想安慰他一下,“我们一下山就联系你。”
三天???你们能不能今天就把事情给搞定了?白宇都快哭了,但是他除了点头同意好像也没有别的方法。
“好吧……”白宇无奈点头,尤慧和蒋文浪也冲他点了点头,转身往山上走去。
“哎,等……等等!”
“怎么了?”蒋文浪停住脚步回头望向白宇。
“……那个,蒋导,您叫他别跟家里人对着干,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别的我都不在乎,就是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
白宇说完,脸颊就开始发烫,自己刚才怎么这么肉麻!可他实在是心里难受。看不到人,难免胡思乱想。
虽然尤慧说朱一龙不会被虐待,但是从朱爸爸粗暴地断了一座山的通讯来看,他一定是一个霸道又独断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朱一龙会不会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限制自由?还能不能好好吃好好睡了?
白宇没法儿亲自上山去做点什么,只能拜托蒋文浪和尤慧传达自己的意思。朱一龙跟不跟家里人出柜他根本就不在乎,他要是早点能知道朱一龙的意思,保管会劝他别急着出柜,他俩才谈恋爱没几天,突然就被掐断联系,太让他难受了。
怪不得古人描写相思之苦的词有这么多,白宇站在这郁郁葱葱的山林之间,恨不得当场吟几句诗词表达其相思之苦。
他踢着石子儿在铁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刚才那辆商务车又开回来了。
蒋文浪没说错,尤氏集团的超五星级酒店就在这座山的另一面,商务车拐了几个弯,钻过一个山洞,爬到了更靠近山顶的地方,在那里建造酒店,视野更加开阔。
商务车司机送白宇到酒店门口,跟门口的服务生叮嘱了两声后,服务生立刻恭敬地拉开车门,将背着书包的白宇直接送到了房门口,递上房卡,连入住办理都省了。
真是周到啊!
进门的时候,电动窗帘自动打开,满眼的群山绿树。白宇随手把书包扔在玄关处的行李台上。
诶?这房间……有点偷懒吧?怎么跟三亚的海景房一个布局,不过他一不是来度假二也不是来考察酒店的,房间什么样都无所谓,哪怕再漂亮的山景,在他眼前都毫无颜色。
他只恨自己住得地方怎么在朱一龙家的背面,视野再开阔也看不到朱一龙,有啥意思。
白宇凝望着挂在西边的金色太阳,赶了一天的路,已经黄昏了,今晚一定也很难熬。
他叹了口气,站在床尾重重往前一趴,整个身体陷到了柔软的床垫里,然后百无聊赖地掏出手机,突然就觉得游戏它不香了,开了几局都很快成盒,一点打游戏的动力都没有。
他开始发呆,脑子里不受控地在想,朱一龙被掐了网在家里都干嘛呢,会想他一样,那么想自己嘛?
白宇越想越坐不住,最后还是决定出去逛逛。
尤氏集团在这里规划了跟三亚差不多的一系列休闲旅游业务,围着酒店造了一个度假村,巧妙自然地融入了周围的山景中,没有过多现代化的装饰建筑。
出了酒店沿着山路往左走,白宇走到了一处开阔的草地,零星点缀着一些看起来十分原生态的建筑,有垒成一圈的土砖,还有围城圈的几处木栅栏等。
白宇靠近那个土砖围城的圈边上探头一看,那里面竟然养了一群小兔子,而那几处木栅栏里,都养着其他小动物,小羊、小鸡、小鸭、大白鹅……哦天,那是草泥马吧?
这好像是个迷你动物园!估计是为了住酒店的小朋友准备的,这几年很流行在酒店啊商场里开动物园,为了讨好那些小崽子,商家忙不迭的打造遛娃圣地。
白宇在饲养羊驼的栅栏前驻足,他小时候去动物园还不流行这种动物,不知哪一年开始,草泥马便大行其道起来,那时候的白宇已经长大了,也没有女朋友,好好的去什么动物园,所以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动物。
他站在木栅栏外看着那头咖啡色的草泥马,眼睛很大,眼睫毛很长……真想不通为啥长颈鹿啊羊驼啊的会拥有如此深情的大眼睛,哎……他又想到了朱一龙。
草泥马盯着白宇,吃着干草。这头羊驼的嘴有点奇怪,咀嚼食物的时候会朝一个方向歪,吃着吃着,啪叽,还掉了一根草。
噗嗤……白宇露出了这两天来的第一次笑容。这草泥马,等龙哥出来了我得带他来看看,太呆了哈哈哈哈。
可一想到朱一龙还被关在家里,白宇立刻又敛起了笑容。
站在小动物园里,白宇可以看到酒店背靠着的山头,他眺望山顶,是不是翻过这个山头,就能去到朱一龙的家了?
白宇沿着动物园的边缘,想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往那个山上走,走了半天,居然真的给他看到一处铁丝网做成的门。
那一圈比人还高的绿色铁丝网似乎把整个山头围住了,唯一的一扇铁门上挂着一把大锁,也不知道是谁在看守。
白宇抓着锁头晃了半天,铁门纹丝不动,他又抬头往上看,起码有两米半高,最关键的是,这铁丝网薄薄一片,他根本不知道要从何借力往上爬。
万恶的有钱人,怎么就把这山头圈起来了呢?白宇颓然的转了个身,准备打道回府,走出去没几十米,突然听见背后传来声音,回头一看,那扇门不知何时打开了,一拨奇奇怪怪的人从那扇门里涌出来。
这些人都穿着迷彩服和防弹背心,胳膊下夹着枪,手上拿着头盔,估计太热才脱掉的。他们中的有些人,头上还罩着挡住全脸的奇怪面巾,面罩风格十分夸张,暗黑兔子,朋克肥猪,胡茬大叔……在这山林间逆着夕阳山朝白宇走过来,有点诡异。
白宇背脊突然一阵发冷,这些人是干干干啥的。
那些人三三两两地从白宇身边经过,白宇的目光看向他们的去处,走的快的几个已经走到了小动物园靠近酒店那一边的一顶帐篷里。
白宇这才发现,那里支了一顶绿色的大帐篷,之前都没注意。
等等,刚才那铁门是不是开了,他赶紧回头,发现那道门不知何时又锁上了。
“呼……累死了累死了,明天我可不来了,咱们不是来放松休闲的吗?谁提议玩这个的?!”一个女孩子似乎累得不行,走的十分缓慢,她最后一个经过白宇时,一把扯掉了自己头上的暗黑兔子面巾,“还戴这个,也太中二了。”
“那可不成,团建活动少了谁都不行啊。”这姑娘边上,另一个也放慢速度陪着她走的姑娘有点着急,“而且少了一个人,我们明天肯定还会输的。”
白宇下意识的跟上她俩的脚步,听到她们依然再就这个话题喋喋不休地争执着。
不知不觉,三个人走到了帐篷处,其他人已经快速地还了枪,纷纷回酒店了,哪怕在山里,这么热的天穿成这样,一定出了一身臭汗。
那两个小姑娘站在门口,其中一个还在劝另一个。白宇站在她俩身后,看见帐篷门口支着一个易拉宝,似乎是一个公司跟酒店固有的真人cs游戏项目联合搞的团建活动。
易拉宝上夸张的字体和一些图片,渲染着活动的可玩性。
“深野山林,未知的奇遇”
「林中毛猴的图片」
“攀上高峰,登天的感觉”
「一穿着迷彩服的人在山顶眺望远方的图片」
“敌我对峙,谁才是王者”
「两拨穿着不同色系迷彩服的人合影的图片」
白宇的注意力被那张山顶所吸引,这山真的可以爬上去?他转头去看那山顶,在黄昏金色夕阳的光芒下,看起来神秘又神圣,他被深深吸引,那后面可是他正在受苦受难的龙哥啊!
他绕过了争执不休挡着门口的俩姑娘,想问问工作人员能不能帮他开门,让他去山上,但是被拒绝了,理由是山里不安全,只有参加cs的人才能在有组织的安排下去那片山顶区域的林子里。
白宇一个人,哪来的组织带他去山上啊,他难掩失望,落寞地转过身后,看见那俩姑娘还在门口争执,突然灵机一动。
“那个……我可以加入你们的cs吗?”得有组织的安排?这里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
“什么?”
“好啊好啊!你替我吧!”
一个姑娘还没整明白,另一个姑娘听见后立刻同意说好,她可太想在房间里吹空调刷剧了。
“不是,他一男的,怎么替你啊!”
“你看!”那个姑娘踮起脚,她原本穿的那双登山靴底就十分厚实,“哎你缩一点儿。”又让白宇稍微缩肩颔首一些。
“你看,这不就差不多了吗?”
“呵呵……”
白宇跟这个姑娘一起满意的点头,另一个姑娘则十分无语,怎么就差不多了??
“明天你俩早点到,穿戴妥当之后,一看见他们来了就往山里跑,别给他们细看的机会。”这姑娘为了偷懒,脑子转的十分活络,“快结束的时候,我就在那草泥马的栅栏后边等着你们。”
“那就这样说好了啊!明天几点集合?”白宇怕情况有变,想要先把时间定下。
“一点半集合,你俩一点一刻到差不多。”这姑娘心情好的要上天,语气欢快的不得了,她也怕拖久了事情有变,抓过另一个姑娘手上的枪支,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帐篷里还掉,拉着人就走了,“明天一定要准时到啊!”
“哎!”白宇点头应下。
第二天中午,白宇穿戴妥当,第一个等在了帐篷门口。
帐篷里可以购买cs的装备,昨天他目送两位姑娘走远,就进去买了一套衣服,迷彩的长袖t恤和工装裤,还有一个能够遮住整张脸的面巾。
在那些那些暗黑兔子、朋克肥猪等样式中,白宇选了一个戴墨镜的胡茬大叔,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因为这个看起来最有男人味。
如果朱一龙是身陷囫囵的公主,那他就是手握长剑的勇士,怎么能挑兔子啊猪啊猴子什么的图案呢?
“你来了啊!”另外一个姑娘果然也在说好的时间到了,她叹了口气,虽然不赞同那个姑娘的做法,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
“防弹背心和头盔都在架子上。”姑娘往帐篷的一处架子处走去,顺手拿了一副防弹背心和头盔递给白宇,说,“这可不是租给玩cs的游客的那些便宜货,都是我们公司的头儿专门去订的,你可有福了。”
白宇套上防弹背心,捏着衣服下摆仔细瞧了瞧做工走线还有用的五金零件,确实是高档货。他又带上头盔,本来已经觉得有点儿热了,现在更闷得有点儿受不住。
“我先出去吹吹风。”他赶紧跑到了帐篷外,虽然是夏天,但是他处的位置海拔较高,山里绿化又密,一阵阵风吹过,感觉好多了,等会儿去到山林里应该会更凉快。
不一会儿那姑娘也穿戴妥当,提着两把枪出来了。
“你枪都忘拿了,是不是没玩过cs啊?”
“哦!嗐,是,没玩过,所以特别想试试。”没玩过是真的,特别想试试是假的,他根本就没想玩,所以下意识地,枪都没拿。
“这枪也是一块订的,你要是喜欢,这套装备可以都带走。”
“这不太好吧?”白宇只想蹭个进山头的名额而已,还拿人家装备就有点过分了。
“这有什么,多了我们还要拿回去,麻烦……哎他们来了。”
姑娘拍了拍白宇的肩膀,让他先去入口处,自己则去跟大部队汇合,一边让工作人员去开铁门,一边跟同事吐槽,说白宇假扮的这个姑娘今天斗志昂扬,已经去门口等着了,等会儿就要把他们营业部的人杀个片甲不留。
工作人员小跑着经过白宇,先一步把铁门开了,白宇这才想起来,昨天那些人回来的时候,确实还有一个穿成这样的人,绿色polo衫和工装裤,原来这是工作人员,就是他负责管钥匙的吧。
容不得白宇多想,其他人一见门开了,便纷纷跑动起来。这要是让她先进去埋伏好了,占了先机,胜负就真的定下了。
白宇也跑了起来,闪进铁门后,就往林子里窜。其他人赶紧加速,很快都通过了铁丝门,散开在林子里。
工作人员锁上门,也往林子里走去,原来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木屋,造得十分隐蔽。工作人员进去后,拎了一只喇叭出来,吊外门打开后,一段录好的说明响了起来:「cs活动结束后,请在靠近门口的木屋集合,计数算分,分出胜负后,统一回帐篷处。如遇危险,请拿出背心左上口袋里的呼救器,按下红色按钮,会有工作人员处理。」
这段话一共重复的三遍,在白宇的耳里一遍比一遍轻,因为他已经埋头往山顶的方向走出许多,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翻过这座山。
玩cs的那些人一般不会走到那么深,白宇听见身后开始响起射击的声音,仿佛已经离得很远。
他抬手摸了摸胸口那个口袋,里面确实装着一个小小的电子装置,万一他在山里迷路,也许这玩意儿可以救命,而手机,早就没有信号了。
白宇确定自己已经走到了一个别人不会轻易到达的地方,因为脚下渐渐的没了下脚的地方,杂草灌木都长到了他的小腿处。
他找了一处灌木比较密集的地方,把枪和头盔都藏了起来,这两个东西太重,他可不打算扛着走。
爬山,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特别是对一个本来就不太擅长体育运动,又很长时间没有活动过筋骨的人来说。
白宇抬头能看见那山顶,可是怎么爬都还离得很远,他又不敢往边上绕,这里的树林太密了,一不留神就搞不清楚身处何处。
昨天晚上他让酒店送来景区地图研究过,还
捎带了一只指南针,只有先攀上山顶,才能知道接下去往哪儿走。
原本以为最多一小时就能登顶的他,花了两个半小时才真的爬到山顶。下山就更不用说了,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白宇一直想不通,下山怎么可能比上山难,按他的想法,遛着步子往下不就行了?
等白宇踏着酸软地步伐,抬一次腿要给自己加油鼓劲三遍时,终于隐约看见了几栋连在一块的别墅,他激动地都快淌下泪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赶在太阳下山的同时,走到了林子边缘。
这一路也太难了,还好没碰上什么妖魔鬼怪,不对,蛇虫鼠蚁什么的。
他热的头顶冒汗,也不敢脱了面巾,林子里有些地方的树叶太过茂密,大多数情况他都是用手推开,用身体挤开穿过,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虫子掉头上掉脖颈里。
白宇瘫坐在地上,后背靠在一棵大树根部。现在倒是可以脱掉面巾了,可他实在是太累了,手都抬不起来,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到达了一种极限。
朱家的别墅造的很好看,是左右对称的结构,十分大气,白宇的角度看到的是别墅后部,这一边还有一处高塔。
太阳落山了,别墅里亮起灯来,包括那座高塔,椭圆形的窗子后面发出橘色的暖光,白宇仰着头,一边是群山森林,一边是英国古堡,仿佛置身于什么爱丽丝梦游仙境的童话世界里面。
可惜童话世界里的王子都有马骑,有护卫守护,可以体面地来到公主面前,再不济他们自己大概也是英俊又神武的,跟白宇现在的样子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那么问题又来了,他要怎么进去?就这幅样子去敲门吗?
白宇颓然地将后脑勺磕在树干上,疲惫和沮丧让他头脑发昏,眼眶酸涨。
“少爷,您要不还是吃一点吧?”王姨看着桌上几乎没有动过的晚饭,有点儿心疼。
朱父不许朱一龙下山之后,朱母打电话叫来了王姨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可朱一龙还是不配合好好吃饭,整整三天,送到房间里的食物进去是什么样的,出来就是什么样的,可把朱母心疼坏了。
“不用了,王姨你去忙吧。”朱一龙坐在书桌前看书,头也没有抬。
王姨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餐盘,又说:“白先生知道您这样,会心疼的。”
朱一龙捏着书页,本想翻动的手指一顿,抬眸看向王姨手中的餐盘,终于还是开口说:“把汤给我。”
王姨端着盘子走到朱一龙边上,朱一龙端起汤碗,喝掉了这碗小排汤。
“好了。”只剩下几块小排的汤碗重新被放到了餐盘上。
王姨摇了摇头,端着餐盘出去了。
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朱一龙立刻合上了书,他几乎是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绝食三天的虚弱样。
昨天中午,尤慧和蒋文浪来了,朱母十分热情的欢迎了他俩,特别是对尤慧。
先是拉着手替儿子道歉,说朱一龙不识好歹,家里把他宠坏了,希望尤慧能够原谅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还撺掇她快点跟朱一龙生个孩子,好让他收收心。
趁着朱母用手绢儿抹眼角的时候,尤慧跟朱一龙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蒋文浪这才回过神,为啥在山下会觉得不对,因为名义上朱一龙和尤慧还是夫妻啊!他们上山来,尤慧不得跟朱一龙睡一块儿吗?
他俩在这儿有个大卧房,不过除了订婚那会儿,尤慧从来没来住过,一直都是朱一龙独自霸着的。
朱一龙还不知道尤慧那边的情况,觉得自己已经坑了尤慧不少事儿,不好再贸然跟父母说他俩说假结婚,免得没有准备就引起轩然大波,三个人都下不来台,所以,朱母见尤慧回来了,自然是要让他们住一起的。
不过还好,朱一龙因为在跟朱父朱母冷战,看见他们来了,也没有过多热情的表现,直接吩咐王姨收拾了阁楼,说要清净清净,一个人住到别墅最高处,那座塔里去了。
少年时期的朱一龙很喜欢那里,因为房间内部的造型跟外部看起来一样,是一个又圆又高的屋顶,朱一龙便按他的喜好,打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此刻依然摆满了他收集的枪支刀剑的模型,还有用旧了的拳击手套,登山拐杖等见证了自己从男孩变成男人般强大的过程。
当然还有柜子里一大包保质期一百年的罐头和压缩饼干,绝食是不可能真绝食的,只是他们都不知道他在吃什么而已。
朱一龙跳起来干什么呢,因为刚才,尤慧逮着机会告诉他白宇来了,就在他们尤家的酒店里,让他赶紧服软,跟她走,然后就可以见到白宇了。
出个劳什子的柜啊,瞎讲究。还大言不惭的说他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智商变成0了。
朱一龙只听见她说白宇在山后面的酒店里,后面只看见她的嘴巴一开一合,说啥都没听进去了。
可他朱一龙是会服软的人吗?
他偏不,他一定要让他父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除了他是个gay,他爱上白宇以后要跟他一辈子也不会跟别的女人生孩子这种事,他好像也不是他父母,甚至他自己以为的那种完美豪门世家继承者。
可他也忍不住不见白宇,毕竟心心念念的爱人就在身后。
没错,他不服软,但是他可以逃走。
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逃走,只是之前更想要坚持而已。
他妈因为他的事已经跟他爸吵翻天了,还瞒着爷爷不让他知道,怕老人家担心。在他的计划里,他爸最多坚持半个月,哪怕不支持,至少不会再激烈的反对,那时候他再跟他们慢慢磨,多在他们跟前提提白宇,接受是早晚的事。
计划赶不上变化。
朱一龙站在窗前往外眺望,晚上进山其实不是明智的做法,可是他体力好,信念强,也许只要三个小时就能翻过去了。
等等,那是什么??!!
朱一龙看到个吓人的东西,他眼瞳猛的一缩,移开视线逼迫自己看向别处。
什么东西这么吓人??!!
才一瞬间,就把朱一龙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起来沉稳又强大的富豪朱一龙,有一个弱点,就是他从来不敢看恐怖片,也不要去鬼屋这种地方玩,因为他……害怕。
刚才那棵树上,是长了个怪脸吗??!!
也许只是长相可怖的树瘤?朱一龙梗着脖颈,强迫自己慢慢转过头去看那玩意儿,要是这会儿就被吓到了,等会还敢不敢进山了。
朱一龙深吸一口气,视线又对上了那棵树。
夏夜的天空还泛着紫色的荧光,他勉强看见那个人形的轮廓抬起了手臂,样子十分虚弱地摸向自己的下巴。
他……它……他要干什么??他要把自己的头掰下来吗??
朱一龙靠着窗框,人都快站不稳了,但他一动都动不了,连闭眼都做不到。他终于知道他唯一看过的那部恐怖片场景里,那些人为什么都站着挺杀,原来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是动不了的,至少他现在就动不了。
嗯?那是个人??他没有把头掰下来,他只是脱掉了一个……一个……面具?
是白宇!!!
恐惧抽离,意外,惊喜、激动、心疼等情绪全部涌出来包围着他,让他整个人都兴奋地发晕,手指都开始发麻。
白宇啊白宇,总是在各种意想不到的情况下闯入他的视野。往他无聊的按部就班的生活里注入新鲜血液,把少年老沉的他变成了一个正直青春期的毛躁小伙儿。
朱一龙拔腿往楼下跑去,跑到客厅的时候,朱父朱母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急急忙忙的,干什么去?”朱父见到他这幅样子,顿时心生不悦,应该说这几天他心情就没好过,就算朱母坐在他对面陪他喝茶,脸上也始终没有好脸色。
“我去门口散散心。”朱一龙垂着眼眸,强压心中激动,装出百无聊赖的口吻。
“你放心,这地方我也逃不出去,一会儿就回来。”朱一龙边说边往门口走去,别墅的玄关很深,坐在客厅里是看不到玄关的,那里还有一间门通往休息室,这会儿王姨正坐在里面休息。
“王姨……”朱一龙轻轻地叫王姨。
“少爷,怎么……”
“嘘,帮我留个门,白宇来了,我去接他。”
“什么?”王姨瞪大双眼,两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免发出声音惊动客厅里的朱父朱母。
少爷不会憋坏脑子了吧?但是他笑的这么由衷,这么甜……这……
王姨还没反应过来,朱一龙已经打开门,朝夜幕里狂奔而去。
第二十四章 他来找我了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劈开厚厚的墨色云层,雨势又大了几分。
朱一龙搬了把皮面欧式扶手椅放在床边,就着黄色的床头灯在看书,耳畔尽是哗啦啦的雨声和偶尔轰隆隆的雷声。
他看了会儿书,便走神了,凝视着床上的人发愣。
白宇正趴在床上,睡得香甜,整张脸陷在蓬松的羽绒枕头里,毛绒绒的头发软软的搭在额前。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纯色t恤,领口有点大,露出了一片肩膀,腰腹部搭着一条毯子,毯子边缘盖到了膝盖这里,一条腿弓起来膝盖冲着朱一龙坐着的方向,另一条腿伸直,总之,样子有点四仰八叉,几乎占据了这张五尺床的全部。
朱一龙盯着他愣了会儿,便噗一下轻笑出声,昨天晚上的那样的情形,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朱一龙奔出他们家的城堡,不是,别墅,到房子后背,远远地就看见了瘫坐在地,靠在树干上的白宇,嘴唇一张一合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见他后,朱一龙反而放慢了脚步,因为这画面实在是太诡异,太不可思议,他也害怕自己是不是由于太过思念,所以产生的幻觉。
白宇呢,身体一放松下来瘫在那儿,便觉得大脑发晕,耳边嗡嗡,体力早就透支了,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哎龙哥啊,你你……呵呼……你吃完饭出来跑圈吗?啊?呼……累死老子了……你快出来把我捡回去呼……你,你不出来,我就……我就……”
白宇眯着眼看向朱一龙家构造复杂的别墅后墙,手掌在地上乱摸,摸到一块石头扣在掌中,朱一龙会住哪间房呢?
有几间房亮着灯,他寻思着找到朱一龙尤慧蒋文浪随便谁的房间都行,瞅准时机丢石头砸一砸窗……不行还是离得有点远,得等缓过来了靠近点再丢。
“……你来了。”
白宇一个愣神,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朱一龙的声音,他甩甩脑袋,觉得自己幻听了,可还是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一双穿着拖鞋的脚赫然闯入眼中。
“龙龙龙哥……”
“你瘦了。”
“你瘦了。”
两个人一个仰头一个低头,在对上视线的时候,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一样的话,心里也同时抽疼起来。
朱一龙几天没好好吃饭,就靠着压缩饼干度日,他一瘦,脸颊就跟着凹下去,眼睛显得更大,眼下还有淡淡地乌青,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失去了往日矜贵霸道的样子。
白宇也是一样,虽然他本来就瘦,不好好吃饭也看不太出来,可是翻了大半天的山林,整个人脏兮兮黑乎乎的,头发都被汗水淋湿,黏在头上,看起来很邋遢,又因为劳累过度,不复往日的活力。
可他们一点都不嫌弃对方失去了光鲜亮丽的模样。
朱一龙穿着宽松短裤露着膝盖,不顾地上的碎石乱泥,就直接跪在地上,把白宇瘫在树干上的身体揽到自己的肩窝里,好让他靠的舒服些。
他看着白宇苍白的小脸和过度呼吸而更加饱满撅起的嘴唇,恨不得当场就把人亲到无法呼吸,但是他舍不得,他舍不得再抽掉一点点这个人胸腔里的氧气。
他只能去亲他汗涔涔的额头,湿漉漉的鼻尖,握住他的手,亲他半截手套里露出来的葱白指尖,哪怕那上面沾了些许灰尘泥巴。
“龙哥,你别……别这样。”白宇被他小心翼翼地握着手,还看见朱一龙眼眶憋的通红地盯着自己。
不知道为啥,总有一种自己快要死掉的错觉。
“我这样就是累的,我挺好的……”边说边腹部发力,想要站起来。
“别动。”朱一龙还没咂摸出白宇话里的意思,只当他是瞎逞强,便打横把他抱起来,“轻了……王姨也在,我让她给你弄点好吃的。”
白宇点了点头,虽说他经常在三亚的大平层里被朱一龙这么抱着从这儿到那儿的,但现在在朱一龙老本家的门口这样,白宇还是有点儿不自在,他支支吾吾地提议道:“要不,我……下来自己走……”
“不要。”
“啊?”
“不想放手,盒盒盒盒……”说完朱一龙还趁手地捏了一把他的膝弯。
白宇脸一红,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王姨站在玄关处,像做贼一样,一会偷偷看客厅里的朱父朱母在干嘛,一会儿又悄悄往外张望。
过了一会儿,朱一龙果然抱着个人回来了,真的是白宇!
王姨鼻子一酸,这俩孩子,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点儿肉,又被折腾没了。
不过,这会儿也容不得她多想,赶紧侧身把两人让进屋,朱一龙直接把白宇抱到了她休息的那间侧屋,安顿他坐下后,转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谢谢龙哥。”白宇嘘着嗓子,发出微弱的声音,又跟王姨打了声招呼,“王姨。”
“哎!”王姨欣慰地轻声说,“来了就好,你再不来啊……”她刚想说少爷好几天没吃饭,但余光感受到朱一龙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便转换了话头,“我去给你热点吃的,啊!”
“哎!”
王姨一顿忙碌,迅速地弄了一桌子热菜,她特意弄了许多,好让朱一龙陪白宇也一起吃一点。
“王姨啊?一龙回来了?”朱母刚才听见玄关那里有声音,觉得可能是朱一龙回来了,但是等了好久又没见着人,实在按捺不住,便开口问了王姨。
“哎,是的,少爷回来了。”王姨脑子还算转的快,赶紧补充了几句,“少爷说他饿了,正在侧屋吃东西呢。”
朱母听后脸色一亮。这几天,送到朱一龙房里的食物都没怎么动过,更没有过主动提出吃东西的时候。
“真的?他肯吃东西了?”说话间,朱母从沙发上站起来,往玄关处走来。
王姨没想到她会过来,紧张地抓着围裙下摆,眼睛往侧屋里瞟。
朱一龙头都没抬,往白宇碗里夹了一筷子红烧鱼,淡淡地说:“她要过来,我就不吃了。”
在这种情况下,王姨也顾不得说出的话合不合适,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个少爷说,您过来,他就不吃了。”
朱母脚下一顿,心里顿时有点难过。在她心里,朱一龙一直都是一个非常懂事贴心的孩子。
朱一龙小的时候,朱父刚刚接手一部分老爷子的业务,为了得到自己父亲的认可,他几乎一心都扑到了事业上,那几年也是地产行业突飞猛进的几年,朱母一直陪着朱父,全国各地地飞。朱一龙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却几乎从来没有父母的陪伴。
从他有意识开始,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一个怎样的小孩,他也这样做了,再大一些,便常常跟着老爷子出席各种社交场合,越发地成熟稳重起来。
如今,朱父朱母不再像以前那样忙碌,可回过头来,才发现朱一龙已经这么大了,长成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朱家继承人,事业上有野心有远见,对家人又温和有礼。
可朱母总觉得那样的朱一龙跟自己一点儿也不亲近,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弥补那些缺失的时光。
这一次朱一龙回来说喜欢男人,她一开始也跟朱父一样激烈的反对,可是看到朱一龙态度坚决,她又有一点点想要妥协。
她的儿子从小到大,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她从来不知道,如今他毫不掩饰地把喜欢的东西捧到他们面前,有意也好无意也罢,都是一个可以让她更加理解儿子的机会。
只是,她还记得朱一龙不是一个单身汉,是尤氏长孙女的老公,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摆平。作为一个半公众人物,婚内出轨同性爱侣,要面对怎样的舆论风暴……她又不得不因为这些原因,暂时跟朱父统一在一条战线上。
可是当听见王姨说那句话时,她是真的失落极了,于是她把自己内心的冲突与挣扎直接归结于自己丈夫的无能,因为他既不能站在儿子的那一边支持他,又不能作为一家之主搞定儿子,失落转成愤怒,她扭头狠狠瞪了朱父一眼。
朱父正喝着茶,突然觉得有什么凉飕飕的东西射向他,抬头去找,没找到,只听见朱母噔噔噔地踩着楼梯上楼了。
听声音就感到老婆气的不轻,刚才发生什么了吗?他不知道,又有点不安,只好放下茶杯跟着一块儿上楼,打算好好哄一哄。
呼……王姨松了口气,刚才还在担心朱母会过来,没想到朱父朱母两个人一起上楼了。
一直到白宇他们吃完,他们都没从楼上下来,估计暂时不会出来了。
白宇刚坐下时确实是饿得不轻,但经历了一天的跋涉,胃口很一般,吃了一点就不吃了,朱一龙也不逼他,反正人在身边,饿了随时喂。
“龙哥,你别!别……我真能走。”
朱一龙又打算直接抱白宇上楼,被白宇严词拒绝了,本来偷偷摸摸进来就觉得不大好,这万一被朱家长辈看见了还能腆着脸好好解释,要是就着这种姿势被撞见,他绝对绝对再没脸面出入朱家了。
王姨在前面开路,白宇和朱一龙在后面,准备穿过无人的大厅,先到朱一龙的房间再做打算。
快要靠近楼梯的时候,边上一扇房门突然打开,这扇门是向外打开的,白宇正站在那扇门后面,吓得他差点叫出声,赶紧举起双手捂住嘴,侧身往门后边的墙上贴,朱一龙正要往前一步遮住他。
“那爷爷你早点休息啊,明天早上我俩拉上一龙陪你去钓鱼。”人还没出来,声音先出来了。
白宇和朱一龙同时松了口气,出来的人是尤慧。
朱一龙这才想起来,昨天尤慧和蒋文浪过来后,他懒得招待,爱答不理的模样把尤慧气坏了。晚饭前尤慧告诉他白宇在山上尤氏酒店的时候,他才有点反应。
尤慧见他还想要知道些什么,反而坏心眼的不愿意告诉他更多,拉着蒋文浪就去朱老爷子屋里,陪老头儿下棋去了。
“去吧去吧。”门里传出一位年长者的声音。
“啊啊……”尤慧合上门,看见门板后面的白宇,小声惊呼起来。
“怎么了?”跟在尤慧身后出来的蒋文浪顺着尤慧的目光往后看,眼睛立刻瞪大了几分:“你,你怎么?”
“嘘。”朱一龙往前走了一步,几个人挤在朱老爷子的房间门口,他往楼上指了指,说,“先去我房间。”
三个人在朱一龙的那个小阁楼里听完了白宇这一天的经历,朱一龙一边听一边露出要笑不笑的奇怪表情。
“你怎么了?”尤慧实在看不下去,朱一龙的表情无法形容,让人没法儿忽略。
朱一龙嘬了嘬腮,又下意识地用舌头顶出一边腮,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几回,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
“小白为了我,真的做了很多,我觉得我很幸福。”说完便去看白宇。
白宇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直挠头:“嗐,龙哥,这,这应该的呀。”
尤慧和蒋文浪面面相觑,尤慧面色尤其凝重,指着朱一龙对蒋文浪说:“这人是谁?”
“……”蒋文浪一时之间有点无语,他明白尤慧的意思,因为他也觉得朱一龙变了,那个商场上喜怒不形于色的狠角色,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不禁转头又去看白宇,只见白宇手里抓着个奇奇怪怪的面巾,两手伸进去把它撑开,绷成一张不太好看的猛男的脸。
他还小声跟朱一龙说着话,说什么哥哥你看,是不是很酷很帅,朱一龙一开始还有点嫌弃的样子,但很快就放弃思考,边盒盒盒地笑边点头说,是的,确实很帅很酷。
恋爱使人降智果然是真的,而且对象的智商看上去也不咋地……
“咳咳,我看小白这一天也累得够呛,先让他休息休息,我们也该回房间了。”蒋文浪决定不当电灯泡,拉着尤慧就走了。
他们一走,白宇就迫不及待地去浴室,身上又黏又潮,难受极了。洗到一半的时候,朱一龙以给他送换洗的干净衣服为名进了浴室,然后怎么也不出去,并提议不要浪费时间,他俩可以一起洗,于是,白宇又很无奈地被人伺候着搓了一回背。
阁楼里只有一张五尺单人床,按理说两个180cm朝上的大男人躺一块儿应该是挺挤得,可这他们靠的紧紧的,硬是空出来许多地方。
白宇累得骨头快散架,被朱一龙搂住后就开始犯困,朱一龙抱着白宇,心里也踏实不少,终于睡了场几天来难得的好觉。
第二天清晨,朱一龙是被一声“巨响”惊醒的。
他蹭的睁开双眼,惊觉怀里的人怎么不见了?
外面好像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绝于耳,刚才是打雷了吗?
朱一龙紧了紧空空的怀抱,似乎还留有余温,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难道是梦吗?白宇……白宇不是来了吗?怎么睡了一觉人就不见了。
恍惚间,朱一龙感到有人在看他,脑袋一歪,往床位那边看去。
是白宇戴的那个面巾,对!就是把他吓个半死的那张脸。昨天睡觉前,他顺手把这个面巾套在一个硅胶人形沙袋的脑袋上了,现在那个“猛男”嘴里叼着一根雪茄,冲他露出嘲讽的笑容。
那……那白宇呢?难道昨天那个真的不是白宇,是面巾怪变得?朱一龙瞬间感觉房里温度低了几度,冷得让人发虚。
“唔……嗯……哎呀……”
“?”朱一龙听见了白宇的声音,他赶紧从躺着的姿势半坐起来,看到了原本被床沿遮掉的地面——白宇正趴在那里哼哼。
他听见床上的动静,扭过头不好意思地看向朱一龙,讪笑着说:“龙哥,我想上厕所来着,但是腿没力……就呃就摔倒了。”
刚才那声巨响,原来是白宇摔倒在地上发出的。
朱一龙松了口气,并为片刻之前自己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而感到可笑。
他跳下床蹲在白宇身边拉住了他的双手,让白宇抱着他的脖颈,等他用脖子把白宇的身体拉直之后,便托住他的屁股,把人竖着一路抱到了厕所。
这厕所上的那叫一个尴尬,朱一龙怕他腿软摔跤,硬是站在边上要白宇靠着自己,还提议要帮他扶鸟,白宇赶紧拒绝,但没想到自个儿昨天晚上猛灌了好多水,早上是生生地被憋醒的,于是就尿了好长时间。
滋——就怎么还没尿完,白宇咳了两下,眼珠往朱一龙方向暼去。朱一龙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动作,回馈了一个如春风般和煦温柔的笑容。白宇的表情一僵,觉得现在的情形十分诡异,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不是也这样,互相扶着上厕所什么的。
“那个……好了。”白宇努力了一把,终于放水完毕。他扶着朱一龙的肩膀,打算走回去,结果朱一龙嫌麻烦,又把他抱回到了床上。
白宇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虽说本来朱一龙是金主的时候,让他干啥就愿意干啥,穿女装也行,但现在,他觉得他俩是平等的,也就是说,他也是个爷们儿啊!况且,他可是抱着王子救公主的心情来的,怎么一碰上面,自己就“沦落”成这种角色呢。
“龙哥,你不睡了吗?啊……”白宇打了个哈欠,他本就还没睡醒,看见外面天色暗暗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可是朱一龙把他放到床上后,并没有跟着一起爬上床。
“你先睡。”朱一龙转身离开,白宇独占了一张床,他舒展地张开四肢,抓住最后一丝困意闭上眼睛。
“嗯?”白宇突然感到一双厚实的手掌抚在了自己的小腿腿肚上,大拇指带动四根手指齐齐发力,力道均匀地按摩起来。
有点舒服。
“嘶……龙哥,看不出来你还会这手……”白宇抬了抬眼皮,眼睛张开一条缝,看见了朱一龙的轮廓,他貌似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上,认认真真地给他按着腿。
白宇又乐了,没想到朱一龙还有那副小心妥帖地伺候人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这会儿,活像一个躺在炕上的地主老爷,瞬间,刚才觉得自己不够爷们的那些不甘,全都消散殆尽了。
他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傻呵呵地笑出奶音来。
“你笑什么?”朱一龙抬起一边眉毛,轻声发问。
“就太舒服了嘛……”白宇可不敢把他脑子里想的画面说出来。
“嗯。”朱一龙心里知道这人肯定在想些奇怪的东西,不过他这会儿懒得计较,边揉着白宇腿上的肌肉边说,“昨天洗完澡就该帮你按摩的,早上就不会摔了。”
“唔……”白宇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嘴角弯起,眉头舒展开,表情看上去十分餍足。
朱一龙手上的劲道放松了几分,他看着白宇再一次进入梦乡,直到觉得再揉下去会把人揉醒的时候,便停下了动作,拿了一本书坐在椅子上看。
这场雨整整下了一天,雨水浸润了草地泥土,到处都是泥泞,阻挠了尤慧他们下山的计划,不过,白宇都已经来了山上,他们也就不急着下山了。
“你妈让我们抓紧时间生个孩子。”
哐……咕噜噜……一颗玻璃弹珠掉在地上,滚出一段距离。尤慧那句话让白宇抓着玻璃弹珠的手一抖,弹珠掉到了地上。
朱一龙踩住了滚动着的透明玻璃弹珠,弯下腰捡起弹珠递回给白宇,眼眸往坐在他右手边的尤慧一抬,目光不善。
“啧,干嘛那样看我,我也不想给你生孩子啊!我只给蒋哥生孩子。”
“咳咳……尤慧!”蒋文浪捏起手中的黄色弹珠,说话的语气听着像是在警告尤慧别乱说话,实则带着几分宠溺,他们三人小团体早就把尤慧惯成了这种什么话都敢说的大姐头角色。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尤家的人说我们假结婚的事?”朱一龙啪啪啪,顺着各色弹珠搭成的通路,几下就把自己红色的弹珠下到了对家白宇的窝里。
“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
尤慧这个人,一向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三人听到她说的话,立刻齐刷刷地抬头看向她。
“不过,跟事实还是有点出入,我跟他们说,我跟朱一龙性格不合,已经离婚了,嘿嘿。”尤慧似乎很得意自己的处理方式。
“……他们没有为难你?”蒋文浪比朱一龙,知道更多尤慧家里复杂的情况,她一离婚,尤老爷子在外的几房夫人孩子又要蠢蠢欲动了,尤慧的父母自然不会轻易让她这么做。
“没有,我跟他们说除了性格不合,朱一龙还对不起我。”尤慧似笑非笑地轮流看了看坐在她左右手边的朱一龙和白宇,“所以朱一龙会补偿我,朱尤两家在内地的合作关系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尤慧耸了耸肩,捏住自己的蓝色弹珠,前进了几步,“他们再烦我,我就另起山头,带走这里跟朱家合作的资源,就算没搞好亏光了,蒋哥还可以养我。”
白宇抬眸看了眼蒋文浪,只见他嘴角微微翘起,好像觉得尤慧说的这番话很中听。
“那我也可以跟他们坦白了。”朱一龙两道浓眉抬了抬,心里好像有了主意一般。
“龙哥,你别冲动啊,父母关系能搞好还是要搞搞好的……”白宇终于想好了下一步要怎么走,一边走一边叮嘱朱一龙,他总觉得自己已经没了家,要是朱一龙再因为他跟家里闹得很难看,就会让他心里不安。
所以中午的时候,他还劝朱一龙去楼下跟朱父朱母他们一块儿吃饭来着。
爱人就金屋藏娇在自己的房间里,朱一龙心情好得不得了,不就跟父母吃个饭么,有什么不可以?他吃完了还让王姨送点去房里,朱母只当是朱一龙服软了想通了,心情好胃口自然就好了,只是朱一龙的样子实在是跟之前大不相同,朱母欣喜之余又觉得有点奇怪,哪里能猜到他房间里还藏着个人。
“嗯,我知道。”朱一龙深深地看了眼白宇,这个人心里想的他都知道,所以他才没有贸然地把白宇推到他父母面前,他要想办法,让父母爷爷知道白宇的好,让他们也喜欢他。
“这地方没网,我都快憋死了,那个周助理每天跑上跑下的不累吗?要不明天就跟你父母摊牌吧,看完这场热闹我好下山。”
白宇头顶上冒出一连串问号,感情尤慧多留了这几天不肯走,就是为了看热闹的吗?
蒋文浪被尤慧的话逗笑了,出声打圆场:“我们在也可以跟着一起劝劝伯父伯母,让伯父伯母知道年轻人的想法。”
“你再不说,你妈都要以为你不正常了。”尤慧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笑的喘不上气,“哎哟哈哈哈哈,你妈你妈哈哈哈,早上还说要打电话给你那个在明尼苏达留学的表弟呢。”
“何开心?”
“对对,就他。你妈觉得你被关出心理毛病了,早晨我路过他们房间时,不小心听到你妈跟你爸吵架,你妈让你爸打电话恢复信号,说要打电话,后来你爸吵不过就去书房了。”
朱一龙叹了口气,他现在对能不能跟外界联系毫无兴趣,最好那些工作琐事别来烦他,他只想跟白宇腻腻歪歪地挨在一块儿。
他突然理解起了那些不愿上早朝的昏君,爱人就在眼前,还上个劳什子的朝,上个劳什子的班。
朱一龙看向坐在他正对面的白宇,后者正在思忖接下去该往那个方向跳子,表情专注而天真。
放弹珠的孔洞之间的间距对成年人的手而言有点小,白宇放下弹珠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后面边上的弹珠。
那颗被碰到的红色弹珠滚了出来,滚过棋盘,掉在桌上继续滚动,白宇一只手追着弹珠,两次都没拍住,就在弹珠要掉到地上去的最后时刻终于拍到了。在拍到弹珠的那一瞬间,白宇欢欣地眼仁一亮,然后他用修长漂亮的手指夹住弹珠,把它归位,做完这一切的他满足地迷起眼睛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浅笑。
这个183的高个子男人刚才的所作所为活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咪,朱一龙心里被撩拨的痒痒的,他已经不满足于只当个昏君了,他还想要当个暴君,把两旁的谏臣赶出去,立刻就地办了他的小甜心。
“啧,到你了。”尤慧看到朱一龙盯着白宇笑容诡异,轮到他还不走,便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提醒他。
“哦。”朱一龙稍微恢复了心情,拿起眼前的红色弹珠,想起来刚才再说信号的事,顺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她要找何开心的?”
“哎,你爸出房间门的时候,你妈就看见我了,我有点尴尬,你妈倒是一把把我拉到房间里去问话。她问我有没有发觉你有什么不对劲。本来你一直被关着,整天苦大仇深的,但是突然又变得心情很好,还总是傻笑,说自己房间里有人。末了她问我,会不会已经把你关出幻觉来了。”
白宇一个激灵,什么什么?什么房间里有人?朱母知道他躲在这里吗?
“……”朱一龙皱了皱眉,应该是吃完午饭,他跟着王姨一块儿去了厨房那次。他亲自指点要给白宇盛多少吃的,最后那句“多来几块冬瓜,给他降降火,端上去吧。”被路过厨房门口的朱母听见了。
当时他撞上朱母疑惑的目光,也担心她听见了什么,便主动接过王姨手中餐盘,欲盖弥彰的夸了一句王姨的冬瓜汤好喝,没吃饱,想要带上去边吃边看书。
朱母觉得儿子前言不搭后语,精神很不正常。
“对了,张姨还跟王姨说你们家闹鬼来着。”蒋文浪好像嫌情况还不够复杂,又抛出一句吓死人的话来。
朱一龙背脊一凉,他最不喜欢听到这些鬼怪玩意儿,而且现在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
“闹鬼??”白宇突然来了兴致,森林深处的大别墅闹鬼?他追着蒋文浪问,“蒋导,你快说说,张姨说啥了?”
张姨是在朱家工作了快十年了,别墅公共区域有专人打扫,而主人房的清洁整理都是她在负责。朱家有专门的厨师烹饪正餐,王姨没来的时候,张姨也会负责一些简单的早餐或点心,现在王姨来了,厨师放假,张姨便只需要打扫主人房了。
“她呀……”蒋文浪压低了嗓音,声音变得低沉恐怖,脑袋往前低,白宇和尤慧也忍不住把脑袋凑上去。
朱一龙坐直了身体没动,忍不住嗔怪道:“好好说话……”
“昨天用晚餐的时候……她听到隔壁储物室里有珠子掉在地上的声音……可是……那时候,所有人都在餐厅用餐……”
蒋文浪语调夸张,刻意营造恐怖气氛,说出来的内容却没什么意思,尤慧和白宇愣了两秒,异口同声的说:“就这?”
“就这。”蒋文浪耸了耸肩,又去研究自己面前的弹珠了,他还有两颗没走到对面,可惜大家都差不多,前面没有别的弹珠,他只能一步一步走了。
大导演就是大导演,最会故弄玄虚那一套。
白宇摸了摸鼻子,无聊地摇了摇头:“那是我昨天翻到跳棋闹出来的动静,掉出来几颗,果然被人听到了。”
几颗弹珠从棋盘里撒出来的时候,白宇以为很快就有人发现自己藏在这儿了,结果没人来找。原来确实有人听到,只不过听到响动的张姨,往鬼怪那方面想了。
朱一龙住得这个阁楼本来就是储物室,边上还有一间,两间是通的。
他们四个现在待的地方,是朱一龙少年时代硬是要给自己创造的小空间,拳击硅胶沙袋假人,挂在墙上的登山镐,塞在柜子里的篮球和棒球手套……也算是他少年时代的缩影,所以他最后也没有舍得把房间拆了复原成储物室。
隔壁的储物室小一些,东西也更琐碎一些,比如他四五岁时穿过的貂皮大衣,绒面西装,变形金刚的模型,合金小车玩具,遥控飞机什么的乱糟糟堆在一块。
白宇觉得很有意思。
他在这灰扑扑的储物室里看着那些玩具啊衣服啊,就可以从中窥得一些,他没有机会参与的喜欢之人的童年。感谢朱一龙的家这么大,储物室这么多,感谢保姆把东西收上来就完全忘了,让他能想象出小小的朱一龙穿在这么多毛毛的大衣里的样子。
朱一龙的眼睛又大,皮肤又白,一定是粉雕玉琢的模样。
白宇还在这里翻到了一盒跳棋,就是他们现在正在下的这副。
“我第一。”朱一龙啪啪啪地把最后一颗棋子落到了白宇的窝里,“盒盒盒……”
“不下了不下了。”尤慧判断了一下棋盘上的形式,她有三颗棋子被断在半路,一步步下过去太累了。
“咱们要不要商量一下明天怎么跟伯父伯母说?”蒋文浪开始将棋盘上的弹珠归位。
“我觉得态度还是第一位的,朱一龙。”尤慧突然叫了一下朱一龙。
“嗯?”
“你应该不会想直接跟他们闹翻吧?”尤慧之所以叫尤慧就是因为为人尤其聪慧,她也估摸出朱一龙和白宇还是比较想打感情牌,“要不,我先跟他们讲一下我跟白宇的姐弟情,夸一夸white人美歌甜厨艺佳,会弹吉他会开河蚌会冰沙还会下面条。”
尤慧话说出口就觉得不对,自己刚才好像说漏嘴了,把以前在三亚跟白宇约过会的事儿说出来了。
她悄咪咪抬眼看了看蒋文浪,还好对面的人依旧在排跳棋,没有仔细分辨她说的内容。
白宇本来还听得津津有味,想知道尤慧有什么妙招,然后就越听越不对头,直到尤慧自己咂摸出问题后停下了。
“咳咳……那啥,这么晚了你们饿吗?我去下面给你们当夜宵吃吧?”白宇趁着气氛还没有变得微妙,赶紧打起岔来,他也心虚地偷看朱一龙,糟糕,朱一龙在舔后槽牙了。
“哎嘿!”白宇站起来甩了两下膀子,“这么晚了外面都没人了,我先溜下去,等一刻钟,面好了你们再下来,省的动静太大把他们吵醒了。”
白宇趁着朱一龙还没反应过来,开门闪身出去了,呼,好险,希望龙哥快点把那些陈谷子烂芝麻事儿都忘掉!
二楼走廊尽头有感应灯,一楼楼梯口也有,而且朱家这栋别墅有一面非常大的落地窗,纵贯了三层楼,所以哪怕不开灯,厅里也挺亮的,不会黑到看不见。
白宇摸到厨房,打开油烟机上的灯,这种摸黑下面的事儿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早就驾轻就熟。
面条十级爱好者的雷达全开,他顺利地找了一卷卷子面,胡萝卜、青菜、切好的肉丝也都到位,炒完的酱料香的不行,白宇早就饿了,他忍不住先给自己拌了一小碗,捧着碗就嗦起来。
“白宇……”突然有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油烟机开着最低档,白宇听得不是很清楚。
啪地一声,厨房的灯也被打开,白宇以为是朱一龙他们来了,便端着碗转过身,却被来人吓了半死。
不是朱一龙他们。
厨房门口坐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有一名老者坐在轮椅上。这名老者满头白发,两道浓眉都是白花花的,他坐在那里不怒自威,眼周布满皱纹也遮不住曾经的俊郎。
起先他看着白宇的眼神里有一丝恍惚,随即又变成了疑惑。
“你是?”老者缓缓开口。
白宇被问懵了,这怕不是朱一龙的爷爷吧?老人家大晚上的不睡觉,到厨房来干啥?我该怎么介绍自己啊?听说他爷爷还不知道我俩的事啊!
“爷爷!”厨房外面传来了朱一龙他们三个的声音,应该是已经看到了厨房门口朱老爷子的身影,很快,他们出现在老爷子的轮椅后面。
时间好像凝固了。
白宇跟对面几个人对视了一会儿,抬手用手背擦了一下沾满油的嘴唇,也跟着地喊了一声:
“爷爷!”然后说,“……您要吃面吗?”
第二十五章 他和他(完结)
“爷爷!您吃面吗?”白宇咬着牙关,努力地张开嘴角,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朱老爷子刚想开口说什么,他的轮椅就被人往前推动,伴着尤慧的大嗓门。
“哎!爷爷!您也来吃一碗小白的面。”
尤慧握着轮椅把手,推进厨房之后还沿着桌子去到桌子里面那一边,最后轮椅一转,朱老爷子便不得不背对着白宇坐着。
尤慧把轮椅的轮子锁住后,回头给白宇使了一个眼色。
呼,白宇轻轻吁了口气,尤慧这么做一下打破了僵局,还巧妙地给了他些许喘息的机会。
“爷爷。”朱一龙赶紧挨着朱老爷子坐下,像是在对老爷子说话,又像是在提醒白宇,“您的那碗面呀,让小白多放点麻酱,您喜欢香一些的。”
“你们怎么不问问爷爷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万一爷爷不饿呢?”蒋文浪适时地插了嘴,同时在朱老爷子的另一边坐下了。
“对啊!爷爷您怎么还不睡?”尤慧拍了拍白宇的肩膀,从轮椅后面绕到了朱一龙边上,也坐下了。
“小慧,给我倒杯水。”朱老爷没有回答蒋文浪的问题,而是开口让尤慧给他倒水。
尤慧面前的桌子中间正好是一套茶具,茶壶里灌满了水,她立刻起身给朱老爷子倒了一杯,递给朱一龙,朱一龙接过水,放在了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不急不躁,喝了两口,缓缓开口:“我是年纪大了,可我不糊涂啊。看都看见了,你们还围着我干什么。”
老爷子说的在理,他们也知道瞒不住了,只是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这场面。
“这孩子……”朱老爷子回头看了一眼白宇下面的背影,又回过头看朱一龙,说,“是来找你的吧?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白天没见着呢?”
“小白他……”朱一龙也倒了一杯水,一口喝掉之后,打算跟爷爷说实话,“他是偷偷来找我的。”
“爷爷,小白他其实,是我……嗯,对象。”朱一龙在用词上稍微斟酌了一下,从男朋友恋人等字眼里,挑了比较含蓄的两个字。
“所以这就是你爸妈这两天软禁你的理由?”老爷子眉头一台,若有所思的说道。
“爷爷,您知道?”爷爷怎么一点不震惊?朱一龙反而被朱老爷子淡定的反应搞得紧张起来。
这个人!是我对象!男的!他想再补充补充,可还没来得及开口,老爷子就说话了。
“早看出来了,只是懒得管你们的事儿。”老爷子说罢眉头便舒展开,他这两天只疑惑朱父朱母对孙子的态度,如今知道缘由,就觉得自己儿子儿媳大惊小怪,小孩子谈个恋爱能怎么样?
“那个……爷爷,面好了,您尝尝。”他们说话的功夫,白宇已经把面条下好了,拌上自己炒的酱,还根据三个人喜欢的口味调配了不同的比例。
朱一龙的多放了一勺辣子,尤慧不喜欢太多油,蒋文浪要很多的葱,朱老爷子那碗,多舀了半勺麻酱。
朱老爷子端过面碗先闻了闻味道,眼神一亮。
他来厨房原本是为了喝口水,晚餐时王姨做了个家常版的烤鱼,老爷子年纪大了,口味重,贪嘴多吃了几块,床头给他放的水都喝光了,只得自己爬起来。
老人家年纪虽然大,但是只要自己能做的事儿,都不愿假手他人,他房里的便利设施都很到位,自己撑着床起来再坐到边上的轮椅里完全没问题。
“好孩子,坐下一起吃吧。”
朱老爷子抬手示意,白宇端着碗走到蒋文浪边上坐下了。
朱一龙有段日子没吃过白宇煮的面了,三两口就对付下去,若不是现在这场面,他真想让白宇再给他弄一碗。
“说说吧,怎么回事。”老爷子不在意朱一龙跟谁谈恋爱,可他也知道朱一龙跟尤慧是正经夫妻,领了证摆了酒,还牵扯了朱尤两家不少利益关系,这当着尤慧的面儿,孙子还能说出这种话,里头的事情肯定不简单。
朱一龙清了清嗓子,开始跟自己爷爷解释发生了什么。他美化了跟白宇相遇的过程,说是在三亚海滩上一见钟情的,而且那时候已经跟尤慧因为性格不合感情破裂而分居了,说到这里尤慧也跟着频频点头。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你爸妈不许你跟他谈恋爱?”
“我对他是认真的,不是玩玩,所以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老爷子放下碗,目光沉沉地盯着朱一龙看了会儿,看的朱一龙不由得心虚起来,心里直打鼓,按理说他以前的那些风流韵事,自己爷爷应该不知道吧?
良久,老爷子从喉咙深处哼了一声,徐徐说道,“年纪轻轻的,懂什么一辈子。”
这话一出,在座的另外四个人连气都不敢喘了,朱老爷子哪怕只能坐在轮椅上,此刻依旧不减当年在商场上的威严。
白宇一口面吞在嘴里,嚼都不敢嚼,只能鼓着腮帮子,心也咯噔一下往下沉。
“还不说实话吗?”老爷子点了点头,看向尤慧,“小慧,你来说。”
“……”尤慧心中莫名的忐忑起来,她对付自家长辈,各种谎话那是张口就来,可是在朱老爷子面前,她反而不敢随便扯谎。
尤慧自己爷爷的孽债太多,哪有空看着小辈们如何成长,倒是朱老爷子因为喜欢朱一龙,给这三个小朋友多了些关注,调皮捣蛋的事儿他也管过,而尤慧在朱老爷子面前被戳破谎话的经历也不少。
朱老爷子不糊涂,可尤慧长大了,已经懂得扯谎的精髓,半真半假的事儿参合着一起说,特别是别人意想不到的事儿先爆出来,那就还是能隐瞒下一些其他事情的。
尤慧抽了张纸巾擦嘴,最终选择抛出她跟朱一龙假结婚的事实。
“胡闹!合着你俩结婚就是结着玩儿的?朱尤两家商业联姻的背后有多少利益牵扯?说结就结说分就分,你们真以为万事都能遂了自己的愿望吗?”
果然,朱老爷子一听见这个,注意力就跑了。
“爷爷……”朱一龙有一些委屈,他当初做决定的时候,把各种风险都算进去了,尤慧到现在也算半个自己人,可他唯一没算到的,就是自己会因为爱上白宇,这么快就想离婚。
在爷爷面前,朱一龙的语气带着一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撒娇,说出来的话却像丢在深潭里的一颗鱼雷:
“朱尤集团的事情我会跟尤慧一起摆平,可是父亲他,不同意我跟白宇结婚。”
“?”啊?白宇口里含着一口面,啊也啊不出,只好用力的抿着嘴唇,防止喷出食物来而失了礼仪。
朱一龙刚才说啥?谁要跟他结婚?
尤慧也转过头来疑惑地盯着朱一龙:“不是吧,咱们这儿同性结婚还不合法吧?”
“我知道,我们可以去外国结。”朱一龙语气坚定,“我不能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我,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蒋文浪坐在朱一龙对面,充满疑惑的看着他,这个人怎么变得这么纯情?当初是谁为了捧小明星,才给他的电影投资的来着?
哦,那些人是不明不白的,这个……他又转过头看边上的白宇,后者那口面总算快咽下去了,对,这个不是不明不白,这个是正紧对象。
但突然说什么结婚也太极端了吧,白宇脸上也是一脸茫然。
“结……婚……?”朱老爷子显然也是没想到自家孙子会大言不惭的说出结婚两个字。
他本来以为,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想要跟谁谈恋爱都可以,做家长的越是阻挠,说不定他们就越爱的坚定。
他刚才吃着面,该想的都想好了,明儿个就劝自己儿子、媳妇想开点,管那么多干嘛,让他们去!
热恋的时候,谁不觉得自己跟对象能一辈子?
而且朱一龙真的能为了一个男的不婚不育?让他们老朱家断子绝孙?他对象家里又是什么情况?也由着他们胡来吗?
现实问题本就横陈在他们两人的面前,哪里还需要他们提前干预。
可刚才朱一龙说结婚的时候,表情那样认真,似乎已经考虑过所有后果,朱老爷子不可能不为之震动,心中涌出了一丝惶恐的感觉。
如今地产业呈现疲软态势,朱氏集团也正在考虑往更多领悟发展,进军酒店、环保等不同的行业,就是为了能够时代的浪潮中站稳脚跟。
在这种情况下,朱一龙的婚姻,本身就是一种资源。
如果朱一龙不听劝,不肯跟商业氏族官家豪门联姻,传宗接代,光耀门楣……那朱一龙的未来……包括他亲自创下的朱氏集团,今后到底要何去何从?
朱老爷子的目光从朱一龙身上移到了白宇脸上,他真的不愿意相信朱一龙跟这个孩子能有多长久,但又无法忽略自己孙子那种轴起来跟全世界作对也在所不惜的耿直劲儿。
“你家里是干什么的?”朱老爷子抬手捏了捏眉心,打算先了解一下这孩子什么来头。
“我……”白宇一时也编不出来什么体面的身世,想着尤慧都说实话了,他还能扯什么谎,“我爸妈普通工人,都下岗了。”
说完他便垂下脑袋,情绪变得有点儿低落,吃了一半的面也不想吃了。
他之前想好的什么,往他脸上甩支票他也要大声拒绝的场景没有如愿发生。
可怕的是,他发现,原来不需要朱一龙的家人做什么,只要一个眼神一句疑问,哪怕像朱老爷子这样毫无敌意的坐在那里,他就能感到他们两个人之间巨大的差距,根本不用走一遍那些戏剧化的场面来提醒。
朱老爷子点点头,这孩子看起来确实就像是普通家庭的孩子。
“才毕业呢?”刚才他依稀记得朱一龙说他俩认识的时候,这孩子还是个大学生,“现在在做什么工作?”老爷子的语气并不傲慢,甚至有一些年长者对小辈的亲切。
“开了一家面馆。”
“哦?开在哪儿?生意怎么样?”
“嘿嘿,在江城的鸿凯广场!”一说到自己开的这家面馆,白宇又稍微提起了劲儿,“生意还不错,就是在这儿没信号,这两天都没顾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鸿凯广场?”老爷子眉头微皱,瞥了一眼朱一龙。
朱一龙一怔,猛然间接收到了朱老爷子眉宇间的一丝玩味。
“爷爷!不是你想的那样,小白不是那样的人!”
“出息!咱们朱家家大业大,这点小力小钱算什么。”朱老爷子倒是真不心疼钱,也不觉得这个叫小白的孩子用了他们朱家的资源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可这句话却让两个当事人想起了最初的交易。
“对不起……”白宇的头低的更低了,你说他现在是不图朱一龙的钱吧,可当初他又不是没图过,还跟人家讨价还价涨了一百万呢。
朱一龙恨不得立刻跨过桌子,把那个面露愧疚的小东西搂在怀里好好疼一疼,然后告诉他,反正他俩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而且相比之下,他自己才是更混蛋的那个吧,以后在一起,一定要认认真真的。
他圆圆的拳头在膝上握了又握,尤慧在桌子下抓住了他的手腕让他冷静。
现在还搞不清老爷子的态度,切不可轻举妄动,。
“白宇……”蒋文浪拍了拍白宇的肩膀,经历过家庭变故的他,多少能懂得白宇此刻的感受,有的时候并不需要别人做什么说什么,自己就快把自己唾弃死了。
“你刚才叫他什么?”老爷子突然来了一句。
“白……白宇啊?”蒋文浪又重复了一遍。
“爷……”白宇也不知道够不够格跟着一块儿叫朱老爷子爷爷,叫了一个字又咽回去了,“我姓白,宇宙的宇。”
刚才都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他们也都小白小白的叫,这会儿白宇才把大名亮出来。
“白……宇……”朱老爷好像想到了什么,盯着白宇看了一会,眼神如画笔一般,从他蓬松额发后露出的一点光洁额头,到眉毛眼睛鼻梁嘴巴……然后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排除了一种可能。
“尤慧,我倦了,推我回房吧?”老爷子的那口面终究还是没吃完。
“爷爷,明天我会跟父亲摊牌。如果您……他们都不接受小白今后将成为我的另一半,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朱一龙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要得到爷爷的支持,“那么您知道,他是拦不住我的。”
不管明天的结果怎么样,他都会选择带白宇下山,跟他在一起。
在尤慧握上轮椅把手转椅子的那刻,朱老爷子打量白宇的眼神依然让人晦涩难懂,尤慧推着他往厨房外走去,老爷子背对着他们,最后丢了一句话给朱一龙:“我不会支持,也不会反对,说到底,这可能都是天意。”
“小白。”朱老爷子一被推出厨房,朱一龙就绕过桌子坐到了白宇边上。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朱一龙握住白宇的手,有点心疼,“不管怎么样,爷爷没有反对,这已经是个好消息了!”
“嗯……”白宇应了一声,转过头就对朱一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龙哥说的是,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朱一龙一愣,捧住他的脸就去亲他的嘴,蒋文浪扶着额头赶紧离开,把厨房留给他们两个人。
“白宇……”朱一龙的声音还有点喘,牙齿在他厚厚的下嘴唇处磕了磕,还气势汹汹地作势要咬,“如果你不开心,你就不要这样笑好不好。”
你可以对着我委屈,对着我难过,但是不要为了附和我这样笑好不好。
白宇吸吸鼻子,撅了撅嘴,露出一个苦瓜脸:“爷爷好像不喜欢吃我下的面。”
“我喜欢就行。”朱一龙长手一伸,把爷爷吃了一半的面条拉到自己面前,又拿来了自己的筷子。
“哎,都坨了。”白宇摆了摆手,想要让他别吃凉的,“我给你再下一碗。”
“坨了也好吃的。”朱一龙霸道地把筷子往面里一插,本来就下的不多,他两口就把面全扒拉到了嘴里,边嚼边说,“咱们早点睡,明天一定又是一场恶战。”
第二天一早,尤慧打开门往外探头张望,她才起床就听到楼下客厅里有声音。
咔嚓一下,对面房间的门也打开了,蒋文浪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一副明显还没睡醒的样子。
“要下去吗?”虽然周围没有人,但蒋文浪还是偷偷摸摸的压着嗓子说话。他听到楼下谁的声音突然变大了,直觉感到事情没有他们想的那么顺利。
尤慧犹豫了一下,刚要钻出房门,砰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地上碎掉的声音传来,她又缩回去半个身子。
“我看我们还是先收拾东西吧……”
蒋文浪点点头,两扇门齐齐关上了。
“不肖子!”朱父坐在沙发上,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面前的红木茶几。
朱一龙拉着白宇跪在厅里,两个人低头不语,静静挨训。
朱母心有不忍,但朱父在气头上,她也不好插嘴,怕劝两句反而火上浇油。
朱一龙也真是的,一大清早的,早餐才用了一半,就来餐厅说等会有事要说,搞得夫妻俩心神不宁,等用完了早餐,一来到客厅,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大活人。
还未说话,朱父就知道这人是谁了,他俩牵着手呢,能不知道这是谁吗?
“你把人带家里,想干什么?”
“爸,我想让你们接受他。”
朱一龙眼下有一层厚厚的乌青,昨天夜里根本就没睡着,他躺在床上握着白宇的手,心里觉得爷爷的态度古怪,父母亲也很难再心平气和的支持,想要家人接受白宇,跟他像家人一样相处,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不可能。”朱父狠狠地瞪了朱一龙一眼,当然,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白宇。
“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你爷爷唯一的孙子,你自己肩上担着什么你自个儿清楚!还用我跟你强调吗?”朱父说的激动,转头对自己老婆说,“你去把老爷子请出来,看看他孙子干的混账事儿!!”
“爷爷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他见过小白。”朱一龙挺了挺后背,说,“爷爷,说他不反对。”
“什么?”朱父一时不知道该抓住的重点是老爷子见过白宇还是老爷子说他不反对。
“爷爷说,他不支持,也不反对。”朱一龙定了定神,鼓起勇气把爷爷的态度说了个清楚。
朱一龙小时候跟父亲相处的时光也不多,但是父亲对他的要求一直很严格,认为男人就是要有担当有气魄,有男子汉的样子。
偶尔的亲子相处,不是严厉的考察他的学习表现,就是冬天让他去雪地里跑步打拳,夏天把他丢运河里游泳扑腾。
哪怕现在的朱一龙早已能独当一面,甚至攀上过珠穆朗玛最高峰,还是会下意识的在父亲面前低下头颅,同时也无比渴望得到他的认可。
“爷爷当真这么说?”朱父的声音突然低沉,仿佛还有一些咬牙切齿,听得白宇心惊肉跳,不由得更靠近朱一龙身侧。
“我真这么说的。”朱老爷子被朱母推了出来,亲自回答了朱父的疑问。
“为什么?爸,您不可能不反对,您不可能不反对的是不是?”朱父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这一刻,五十出头的朱父一点都不像个叱咤商坛事业有成的企业家,仿佛只是一个才二十岁出头,跟父母意见不和的小年轻。
“……我不反对。”老爷子重复一遍,但是好像却没有了底气。
“凭什么?”朱父看着自己的爹,脸上那些高傲与独断的神色慢慢褪去,眼角轻轻抽搐,他看着朱老爷子,声音里竟然透露出一丝痛楚,一字一顿的说,“你要是有点骨气,就别用我们朱家一分一厘。”
他又转过头来盯着朱一龙,继续说道:“你要是想跟他在一起,就别再妄想当朱家的少爷。没有朱家你什么都不是。”
朱父突然提高了嗓音:
“凭什么?!爸!凭什么你就不反对他?”朱父一手指着自己儿子,大声地质问朱老爷子。
砰一声,朱母手上的茶盘掉在了地上,一套白色骨瓷茶具摔碎了。
刚才她把老爷子推出来后,觉得客厅里拔剑弩张的气氛让人紧张,便去厨房泡了一壶茶,想让他们喝口茶松口气,有什么话好好谈。
可一回来就听到了她不想听到的话。
“你还在后悔是不是?”朱母的眼眶当即就红了,她不顾地上的那些碎片,转身就往楼上跑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朱父一惊,从刚才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他望着朱母离开的方向,想要去追,又好像还有一些不甘心。
“朱一龙,两条路,回来继续当朱家的太子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下一届董事会议,你就可以坐上我现在的位子。若不想背负这些,也别光知道占便宜,从此朱家的事业、财富都跟你没关系。”
说完这番话,朱父又狠狠瞪了一眼自己那坐轮椅的老父亲,上楼找朱母去了。
“你妈怎么了?”白宇小声的用口型问朱一龙。
朱一龙摇了摇头。印象里他父母还挺恩爱的。他父母两个人的关系,一向好过他自己跟父亲或跟母亲,他也是头一次见到朱母这样生气。
朱老爷子定定地看着跪在客厅中央,还要窃窃私语偷偷交流的两个男人,两人身高都有180,看起来却像小孩子一样。
特别是自家那个,一向成熟稳重少言寡语,什么时候脸上有过这么丰富生动的表情。
朱老爷子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一龙啊,你爸怨我我也认了。这段时间,我老是想到以前的事。从一无所有,到亲手创立朱氏集团,我得到很多,也失去很多。”
老爷子回忆起往事,原本清明精干的眼睛蒙上一层白雾,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让他心生痛苦。朱一龙看着自己的爷爷,他好像不知被谁抽走了精神气,一夜之间变得更老了。
这一刻朱一龙才开始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一点混账,以前为了家族的利益他什么都可以去做,可是现在,他真的做不到了。
朱父不在,朱一龙又握上了白宇的手,坚定地捏了又捏,然后抬头对上了爷爷的眼睛,心中哪怕万般愧疚,也要在这条路上走到底了。
“爷爷……对不……”
朱老爷子却抬了抬手,打断了朱一龙要说的话。
“别说对不起,这跟你没关系。你父亲刚才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我对他说过的。我一直跟你父亲说,有些东西即是恩赐也是枷锁。”
朱一龙和白宇对视了一眼,好像有点儿明白了朱父的火气来自哪里。
“如今他要把这副镣铐铐到你手上,你却还有机会做选择,这对他不公平。所以爷爷虽然不反对,但也不能支持你们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朱老爷子说完,双手握住轮椅的轮子,缓缓地将轮子转了个方向,回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刚才那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白宇还没来得及插个话表个白,人就已经都走光了。
朱一龙拽住白宇的胳膊,把人拉起来一块儿稳了稳脚步后说:“走。”
“去去哪儿?”
“下山。”朱一龙拉着白宇往楼上走,“我以后就不是朱氏集团的太子爷了。”
白宇听见朱一龙这么说,心里又酸又软,他终究还是害得朱一龙失去了家。
上楼后,朱一龙拉着白宇经过尤慧和蒋文浪的房间,随意地在两扇门上敲了两下,这两扇门立刻就打开了,速度快的仿佛他俩就一直站在门后面,等着这一刻。
“我们下山了,你们走不走。”
“走!”“走啊!”尤蒋二人早就理好了背包,打开门站到了走廊上,看着朱一龙拉着白宇进了他自己那间小阁楼。
一进来,朱一龙就背起了靠在床脚处的那只黑色背包,里面有一些基本的换洗衣物,还有他的电脑手机等电子设备。
“龙哥,你啥时候整理的啊?”白宇早上起来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朱一龙已经理好东西了。
“昨天晚上我就弄好了。”朱一龙站在房间中央,最后左右环顾了一番,转过头看到白宇的时候,伸手拉住他的膀子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又扭头用嘴唇碰了碰他的嘴唇,发出很轻的一声啵,把这个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的人拉回现实。
“想什么呢。”
“龙哥,对不起……”白宇不知道此时此刻除了说对不起还能说啥,“都是我害的,害你跟我一样,也没有家了。”
“胡说。”朱一龙干脆利落地蹦出两个字,揽住他的腰一起转了个身,面对着门口长长的走廊,“我们在一起就是家。”
“而且我爸那样子,好像是正在气头上,心里有事儿过不去。何况他只说了不让我做朱氏集团的太子爷,又没说不认我这个儿子。等我们把自己的日子过稳了,逢年过节,我还会回来孝敬他们,他们一直都在这儿的,怎么就没有家了。”
白宇眨了眨眼,他有时候觉得朱一龙这个人,脑回路有一点点跟别人不一样,明明应该是让人很苦恼的事情,被他三言两语的一说,就搞得好像不是什么事儿一样。
“再给我点时间,这里也一定会是你的家,不过你不愿意就不来,我来磨到他们松口就行。再说了,你也得相信你老公。”朱一龙说到老公两个字就开始憋不住想乐,“我爸虽然坐着位子,但是好久不管事了,我看他,撑不到下一个财年。”
白宇的脖子有点僵硬,刚才朱一龙说什么了?谁是谁的老公?
“就是得靠你养我一阵了。”朱一龙抓着白宇的手臂,把白宇人掰正了好直视他的眼睛,只见两道俊郎的浓眉眉头抬起,漂亮的桃花目里带着委屈和恳求,还水汪汪的。
白宇当即就回应道:“龙哥,你给我的钱都在呢,我都给你。”
“小白,你对我真好。”
眼看着两颗脑袋越凑越近,被咚咚两声打断了,有人敲了敲门板。
“呵,还不走?”尤慧见他们进去这么久,忍不住想进去催一催,结果才靠近门口就听见朱一龙在说瞎话。
这个人从小到大收零花钱的那张卡里,存下的钱都够他在金市市中心买一套大平层了,什么我没钱了要靠你了这种话也就白宇会信。
“缺钱我借你啊,别客气。”尤慧挑了挑眉,戏谑的瞥了眼朱一龙,抱着手臂转身直接往下楼的楼梯口去了,蒋文浪也跟在她身后一块下了楼。
“没事,龙哥,我还开着店呢,我的就是你的,我不会委屈你的!”白宇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可以不委屈曾经的富豪朱一龙。
朱一龙也不管尤慧说了什么,听见白宇说我的就是你的,心里就觉得甜,揽着白宇往外走,好赶紧下山开启他俩没羞没臊的“新婚”生活。
刚出门的档口,他又折回去两步,一把掀下沙袋假人脑袋上的那个奇奇怪怪的面巾,塞到背包前面的拉链袋子里,这可是白宇翻山越岭千里寻夫的纪念品,虽然有点渗人,但还是要带着一块儿走。
因为那场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眼前的景致就像被洗涤过一般干净,空气变得特别清新,鼻尖都是芬芳的青草味,金色的阳光穿过树叶,到处都是斑驳的光斑,闪闪发亮。
脚下的泥土虽然已经不再泥泞,但还有一些潮湿,白宇一脚深一脚浅地跟蒋文浪走到后面,前面的朱一龙和尤慧不知道在为什么争吵不休。
白宇就听见什么“你赔,我不管,那个小岛,急什么,不会亏。”等一些零星字眼。
“小白,别担心,你不试一下一无所有,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能耐。”
蒋文浪想到了当初他们家破产的时候,那会儿真的想死的心都有,可如今再回头看看,若不是有那一遭,他根本没那么容易投身于自己喜欢的事业,可能正被他爸按在他不喜欢的商海泥淖中挣扎吧。
“是是,蒋导说的是。”白宇一边往下遛步,一边点头。
“对了,你客串的电影赶着暑期档的末尾要上了,首映式跟朱一龙一块儿来吧!”
“啊?我也可以去啊!”
“可以啊,哎,你要是喜欢演戏,下次可以再来客串,这方面你还挺有天分的。”
“哎不不,哈哈哈,不是,我那啥哈哈。”白宇嘴上拒绝,但是被名导夸有演戏天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笑的合不拢嘴,忙抬手去捂。
叮叮叮叮……手机提示音此起彼伏地响起来,快走到山腰处的那个大门,信号也开始恢复了。
四个人停下脚步,不约而同的看起了消息。
「白宇!!你踏马的快给我打电话,今天中午没收到回复,我报警了!!!」
张天发来好多消息,最后一条是今天早上发的。白宇来金市之前,张天正好打来电话,便知道了他要去找朱一龙的事儿,但没想到,后来就联系不上了。
张天急得要命,怕白宇把有钱人得罪了,被弄死了丢山里喂狼,想要报警,又怕白宇其实是把有钱人哄高兴了,在山里当即过上纸醉金迷不问俗世的好日子,报警不就乌龙了吗?
连着三天都联系不上,他终于忍不住,打算中午去报警。
白宇赶紧赶紧给他回复。
「哎哟,好孩子,爸爸没事儿,这两天就回!」
虽然十分感动张天对他的牵念,但这口头上的便宜,白宇照例还是要占的。
那边几乎秒回。
「滚,害我这么担心,下个月的晚饭你包了」
「好」白宇笑眯眯地回了个好字。
“小白!过来!”
“昂?”白宇放好手机,抬头寻声望去,朱一龙已经走出了那扇大铁门,招呼他快过去,门卫毕恭毕敬地站在边上,目送他们下山,估计是老爷子打电话来说过了。
“哎,你怎么上去的?”白宇经过的时候,门卫把他认出来了,一脸震惊。
“哎嘿,不告诉你!你猜~”白宇摇着脑袋,语气讨打,快步地穿过铁门,他的目标是朱一龙往后摆动的手掌。
白宇看着那只挥动的手掌,脑海里突然响起来朱老爷子的那句话。
「我得到很多,也失去很多。」
可在他这儿反过来了。
白宇曾经失去了很多,在最青涩最无助的年纪,可他熬过来了,熬到了收获的季节。
相比已经失去的,现在拥有的可要珍贵多了,他不再是一个人了,真好。
两只手终于牵上,白宇的肩膀靠上朱一龙的,碰来碰去,姿态亲昵,略显幼稚。
“龙哥,你见过真的草泥马吗?就后面酒店里有,我带你去看啊哈哈哈……你太帅了大概会被吐口水的……我保护你哈哈哈……”
朱一龙牢牢抓着他的手,认真听着,时不时被逗得盒盒盒直笑。
被甩在身后的这座山,送他上青云,也压得他动弹不得。
朱一龙看起来漫不经心的背后,是无数个思虑重重的夜晚。他一直以为自己舍不得、也没有勇气去摆脱。
最近他才知道,原来他是可以做到的,因为白宇就是他的勇气。
感恩相遇,未来可期。
正文完
番外一 上
冬日清晨五点多的光景,窗外依然黑的像夜晚。
一阵舒缓的音乐声突然打破了房间的静谧,第一节音乐还没放完,白宇便敏锐地伸手将其按掉。
他艰难地抬了抬眼皮,趴着的身体也从沉睡的状态中逐渐醒来。
因为集中供暖的缘故,房间里又干又暖,白宇又恢复了从前裸睡的习惯,等他终于醒透决心起床,发现光溜溜的屁股上还搭着一只手。
他把脑袋转到另一边,看向枕边人,朱一龙正睡得香甜。白宇盯着那漂亮睡颜,小心翼翼地趴着平行移动身体,搭在他屁股上的那只手松松地滑过臀缝和另一半屁股,无声的落到了床上,而那只手的主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依旧睡得正酣。
白宇心中一松,迅速翻下床,从床头摆着的敞开式衣架上找到自己的衣服,抱在怀里去了卫生间。
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穿衣洗漱,就在他仰起头,将拧干的热毛巾敷在脸上时,门咔嚓一下被打开了,腰部被一双大手摸上,后背一热,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贴了上来。
“吵醒你了?起来上厕所?”白宇将热毛巾拿下来,果然从镜子里看到,朱一龙将脑袋亲昵得搁在他的肩窝处。
朱一龙仿佛还没醒透,他睡眼惺忪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点儿起床气:“我也要去。”
作为曾经的朱氏集团最年轻的掌门人,朱一龙多年起早贪黑地忙着集团事务,极少放任自己贪睡。无论应酬到多晚,为了保持良好的状态,第二天也会早起锻炼。
然而说来惭愧,自从他从山上下来,决定当一阵子甩手掌柜后,整个人就越来越懒散。
最夸张的是年末跨年那一晚,他跟白宇两人在家里迎新年,先是花了一天大扫除,又一块去超市买了许多食材回来吃火锅,这一顿火锅从下午四点多吃到了凌晨,跨年晚会倒计时开始,他俩又把电炉拧开,从冰箱里取了一包肥牛出来烫。
晚会看完,打算睡觉了吧,肚子太涨睡不着了,索性一块儿打了几把游戏,等终于躺到床上,两人互瞄一眼,大战了三百回合……
反正第二天朱一龙醒来时,床头的摆钟指着下午六点,他俩这一觉把一天都睡过去了。
朱一龙成了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可白宇还有生意要做呢。
江城那间店生意稳定,多招了几个人,白宇挑了个能干的提拔成店长,每天对接查账,就能对店铺的营收心里有数,索性就把工作重心都放在了自己老家西城这儿。
说到这儿,他不得不感慨,还好当时他听进了朱一龙的那一番话,没有用自己的六百万去盘下那家面馆,这省下的巨款对于当时的他俩得多珍贵啊,不过,这只是白宇单方面的想法。
因为当他决定要留在西城开面馆时,朱一龙便拿出了自己的卡,说要直接在这附近买房。
原来尤慧说的是真的,朱一龙从小到大收到的压岁钱,已经可以在一线城市市中心买两套大平层,更何况在西城这样的二线城市。
白宇默默地收起来自己的储蓄卡,想要包养霸道总裁的愿望破灭了,哪怕朱霸总被家里赶出来,断了经历来源,也用不上他的钱。
这不是也挺好的?
白宇再一次认清了两人的差距,可他已经不像原来那样只感到自己的卑微与渺小,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得意,多金貌美的金主爸爸是他的了,人和钱都是。
尤慧让酒店方直接跟原来的店主谈妥了价钱,中间省去好多麻烦,等这家店到了白宇手里时,产权都写上了白宇的名字。
朱一龙一个电话叫来了相熟的装修团队,沟通之后,按照白宇的想法,换掉了店里老旧的油烟机冰柜料理台,后厨焕然一新,整体干净简洁实用。
外面则多用红色原木的门框,桌椅,雕花镂空的格挡装饰,比起以前来更显精致,灯光上也花了许多心思,变得亮堂不少。
总体来说,面馆还是看起来跟以前的风格差不多,低调古朴,融合了当地的风土人情,白宇非常满意,端着面在门口嗦的时候,就好像回到了从前。
“那你可得快点了。”白宇将毛巾挂好,拿起朱一龙的牙刷随手挤了一坨牙膏,又装了一杯子水,从朱一龙的怀中转过身,将牙刷杯子往人手里一递,“今天还要吊汤的,要是迟了我可不等你啊。”
朱一龙闻言又醒过来一点,晃了晃脑袋,老实地往前挪步,开始洗漱。
白宇回到房间,拿了钥匙手机就可以出门了。可嘴上说不等朱一龙的他,实际却站到了衣架前,仔细地挑了件宽松款的牛仔裤和贴身柔软的黑色羊绒毛衣,摆在床铺上。
“衣服给你放床上,我先下去热车。”白宇路过洗手间,冲里面喊了一句,听见朱一龙含含糊糊的唔了一声,便蹦蹦跳跳地下楼了。
他心情有点好,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儿。
西城是个旅游城市,旺季在每年的春天和秋天,夏天很热,冬天很冷,游人相对要少一些。
面馆的过户、装修等一系列准备工作用了三个多月,等到正式开张时,正好在秋天的尾巴,这个日子有点尴尬。
面馆的位置在酒店边上,理所当然的,做的也大多是游客的生意,所以在淡季开张,让白宇心里对生意一时没了底,可这也不全是坏事儿,如果不是很忙,那他也可以慢慢摸索,毕竟这家店的位置特殊,一定没有江城那家容易做。
果然,开张后生意并不理想,店里的人员配置跟江城刚开张时一样,就已经足以应付一天的生意了。
这种半死不活的生意做了两周,白宇认为还是得在面条上下功夫,便拉着朱一龙跑去隔壁县一家有名的油泼面馆学手艺。
他起早贪黑得在人家店里学做了两天面,第三天朱一龙接他下班时,趁老板不在,把店里成熟的做面师傅挖到了自己面馆。
资本家当然是选择直接雇佣人力资源,才不会亲自动手搞实业。
西城是油泼面的发源地,食客的口味也要比江城的更刁一些,雇了地道的师傅之后,生意虽然没有突飞猛进,但是白宇发现,店里本地的回头客变多了。
还有一个礼拜就要过春节,师傅是隔壁县挖来的,白宇只得让人家回去过年,所以最后这一礼拜的生意,他得自己上。
白宇发动车子,打开空调的功夫,朱一龙就下来了,他坐进副驾驶的位置,系好安全带。
“要不,还是我来开?”前两天刚下过雪,地上积雪未消,朱一龙有点担心,毕竟白宇上个礼拜才拿到驾照。
“保你安全到达目的地!走喽~”白宇轻点油门,车子缓缓启动,遛出了小区。
他俩最后没有买房子,而是住到了白宇的家里。
白宇本以为自己家那个小区又破,房子又小,要说服朱一龙一定得花一些功夫,可没想到的是,白宇一提,朱一龙就答应了。
两人挪用了面馆装修队的师傅和材料,把家里的墙重新刷了,厨房浴室砖头换掉,一扫陈旧。
朱一龙还是第一次跟白宇去宜家这种地方买家具,他眼光独到,逛了一天,把人家的经典产品都挑了出来,等家里完全弄好之后,每次白宇开门回家,都觉得自己穿越了,里面跟门外昏暗斑驳的楼道简直是两个世界。
现在这小日子,真是过到了白宇的心坎儿里,跟最爱的人一块儿,住在自己的地盘,熟悉又安心,每天还有面条吃,这不,开着车呢,他又乐得哼上小曲儿了。
一个急刹,车子在路口停下等红灯,再拐两个弯就到了。
白宇觉得自己车技了得,哼着歌儿,得意洋洋地侧过头去看朱一龙,结果,朱一龙脸色发白,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
“你怎么了啊?”
“……没事,我有点晕车。”
“啊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晕车啊?”
“……绿灯了,快开吧。”
朱一龙在国外留学的时候,经常自己开车,等回国接手了集团事务,无论到哪儿,都有司机接送。
他那些司机聘得都是十年驾龄以上的老司机,驾驶技术纯熟又稳定,哪像白宇这样的新手,开的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过路口总急刹车,他自己不觉得,坐在边上的人快被晃晕了。
“龙哥你先坐,哎我真不知道你晕车,下回我开慢一些。”白宇一到店里,赶紧按着朱一龙的肩膀让他坐下,利索地烧上热水。
“你先喝点水,我这弄好了给你下碗面,吃点东西就不难受了。”
朱一龙手握水杯,注视着白宇在后厨忙碌的身影,后者身穿合体的白色厨师制服,头戴一个高帽子,半身围裙勒出腰部流畅纤细的线条,油烟机嗡嗡嗡在响,朱一龙顿觉口干舌燥,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
“来,好了。”白宇动作很快,半个小时的功夫,汤炖上,炸酱炒好,面条也下好了。
朱一龙低头一看,这碗面上的料盖得密密麻麻,除了炸酱热油,鸭胗香肠,还特意烫了两根青翠可人的生菜,中间摆着一个卖相特别好的荷包蛋,完全看不到面条的影子。
他刚想说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抬起头一看,白宇又回后厨去了,一手端着碗嗦面,眼睛盯着炉子上炖着的不知道什么菜,提前适应起了自己后厨掌勺的身份。
“开门了吗?”突然有客人推门而入,玻璃门上贴着的营业时间还没到,但他看见有人坐在那儿,仿佛正在吃面,便进来问问。
朱一龙刚想站起来招呼,白宇就从后厨窜出来,朝着朱一龙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吃。
“开了开了,吃什么面?”白宇热情地指了指后面的餐板,“我们这儿主要是买油泼面的,还可以加点别的小菜。”
那食客似乎是外乡人,盯着餐牌看了一会儿,索性转头打量起了朱一龙桌上的那碗面。
“他吃的是什么面啊?我要这个。”
“哎,这个不一样呵呵。”白宇有点不好意思,“这是我家里人。”
说完,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朱一龙,偏巧,朱一龙也抬眼瞥他,两道视线在空中一碰,纠缠了一会儿,又各自分开,可两个人的脸色均不同于先前,大冬天的就晕上春意。
食客倒是没注意到这些,只是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人碗面里的料如此丰富,他虽然十分眼馋,但也只能作罢,随便点了餐牌上排第一的:“那就来一份油泼面吧?再加一个卤蛋。”
“好嘞,您随便坐。”
不一会儿,店里负责搞卫生的阿姨和收银的小姑娘也来上班了。朱一龙吃完面条,一个闪身进了后厨,穿上一件围裙,给白宇打起下手。
旅游淡季,又临近春节,生意就没有热络过。此刻的白宇并不为这清淡的生意着急,往长远了看,还得靠春节过后的旅游旺季来带,要是明天还这个样子,不如就早点闭店休息,回家过年。
午市过后,挂在大门上的木板翻了个面,对外露出“休息中”三个大字。
收银的小姑娘不愿意吃面,自个儿趁着休息,去酒店楼下吃快餐了。
阿姨把外面的桌子全部又擦了一遍后,来到了后厨门口,里面两个大小伙子正在洗下面条的大锅炉。
白宇见阿姨要进来,后厨地方小,站三个人就显得拥挤,便让朱一龙先去外面休息。
“龙哥,你先去坐着等我,我把这锅里的水换好就出来。”
“好。”
说来也巧,朱一龙刚跨出后厨重地,揣兜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了,他摸出手机一看,是楚总经理打来的。
朱一龙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接起电话,听楚总的意思,光打电话不够,还想要跟朱一龙开个简短的视频会议。
春节期间,正是三亚酒店业务最火爆的时候,楚姐带着团队在那里忙的焦头烂额,过年估计都回不了家。
“视频就算了吧,我相信你的判断力和执行力。”朱一龙自己无心工作,就把权力统统下放。
酒店业务完全是朱一龙这两年一手做起来的,朱父回到集团处理事务之后,对这一块并不熟悉。
彼时的楚总经理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向谁汇报,朱父看着对这块业务不甚在意,朱一龙本人则好像打定主意做个甩手掌柜,好不容易挨到过年,她才下定决心来跟原朱董事汇报,没想到又被三两句话将担子轻飘飘地挑了回来。
“总经理办公室的,凡留在酒店过年处理酒店事宜的,可以带家属来酒店过年,规格你看着办,开销签我的单就行。”
楚姐虽然没有家眷,暂时占不到这便宜,但还是被原朱董的豪气震慑到了,连连点头称是,当即狗腿地表态自己能处理好所有酒店事务,顺便下定决心来年要赶紧找对象结婚。
“盒盒盒盒……这什么啊?”朱一龙挂了电话,突然有个东西闯入了他的视线。
白宇摊开掌心,托着一朵萝卜花,递到他眼前,顺势挨着他坐下了。
“腌萝卜片,切了好多,做了一朵花。”白宇神情嘚瑟,似乎很为自己的手艺骄傲,“送给你了。”
说完,很大方的往朱一龙眼前又凑了凑。
朱一龙接过花,拿在手中端详起来,红皮白心的萝卜,切的薄薄的,看起来有点儿透明,边缘还是紫色的,一片叠一片,包裹成花朵的样子,下缘用牙签固定,不知道从哪颗菜上拔下来两片绿叶遮住,不仔细看,还真的像一朵粉色的玫瑰。
“还挺像那么回事。”朱一龙忍不住闻了闻,一股萝卜的清香味扑鼻而来。
“那当然了,我这切萝卜片的功夫可是练了好久的。”
“这是不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啊?”朱一龙捧着花,突然想到了这么一茬,“我过生日的时候,你都没给我准备礼物,这一朵萝卜花就想打发我呀。”
朱一龙后半句的语气不知为何听起来有点不怀好意,他嘴唇微翘,肯定是在笑,但是眼神却让看着他的白宇觉得,此人心里肯定没在想什么好事。
“……你生日的时候?”白宇若有所思,朱一龙生日的时候不是回山上去陪爷爷了吗,什么礼物不礼物,再说了,有这么跟人讨礼物的霸道总裁吗?
哎,不对,这一幕好像有点熟悉。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送过了。”朱一龙好像费了挺大力气才没有笑出来,腮帮子嘬了好几回。
“……”白宇突然脸上一烧,的确似曾相识,自己过生日那天,朱一龙也是这么大言不惭的跟他要生日礼物,他当时脑子一热就在没人的晚宴场地把自己当礼物送出去了。
“你那时候是不是在蛋糕里下东西了?”白宇恼羞成怒,现在回过头想想,自己怎么可能是这种人,一定是朱一龙动了什么手脚。
“怎么可能……”朱一龙噗一声轻笑,凑到白宇耳边暧昧低语,“你想睡我不需要找理由。”
“……”这人怎么大白天的,张嘴就说荤话呢?白宇被这话噎的,嘴巴张了又张,一时不知该如何怼回去。
吱呀一声,玻璃门突然被人推开,把白宇从又羞又窘的状况中救了出来,他立刻端直了原本有点往朱一龙那边靠着的身子,脱口而出:
“不好意思啊,午市结束了,现在没面吃了啊。”
来客是一个蛮高大的男人,穿着毛呢大衣,挺考究的,手上还抱着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看着不过两三岁的光景,好像趴在男人肩膀上睡着了。
怎么这个点才来吃午饭?可惜这会儿他们锅子里的水都倒掉了,也没法儿现做。
朱一龙压根没看来人,他目光灼灼地一直盯着白宇,看他送萝卜花时骄傲、被点名要礼物时迷茫、想起旖旎往事时含羞……怎么都看不腻,哪里有功夫理路人。
不过那人听了白宇的话,好像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朱一龙便用余光朝门口瞥了一眼,这一瞥,脸上便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然后就将脑袋整个转了过去。
“……二叔?”
“一龙?”
男人语气犹豫,如果不是那声“二叔”,他根本不敢与他相认。
因为久居高位,朱一龙的眼眉中总有丝丝冷漠,不经意间,就常常散发出压迫感和距离感,
哪怕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那种气质也是始终萦绕不去的。
可眼前的朱一龙,脱下西装革履,穿着居家随意,还套着一条墨绿色的围兜。曾经总是一丝不苟妥帖打理的头发,此刻柔软又凌乱地散在额前,刚才盯着白宇时的神情还未来得及收回,他眉头温柔舒展,嘴巴正笑得合不拢,再加上看见二叔后露出一抹惊讶……整个人看起来怎么傻乎乎的。
这还是他们老朱家最引以为傲的长孙吗?三岁之后就没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啊?
短短十几秒,朱一龙二叔又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己侄子边上的这位,这就是白宇吧?
他本以为能把自己侄子迷得五迷三道的人,一定得是个绝色美人,可没想到这个白宇一样的不修边幅,被厨师帽压过的头发带着点自然卷儿,还像个帽子一样扣在头上,五官并不出众,就只是干干净净,看着还挺顺眼吧。
他在心里暗自叹气,真是看不懂了。
“他,他是你二叔?”白宇倏地站起来,“您好!您坐!我现在就去烧水。”
白宇一边恭敬地弯腰鞠躬一边往边上退,想要退回后厨,去给二叔烧水下面。
“不忙,我不是来吃面的。”他抱着睡着的孩子坐下,抬手示意白宇不用忙。
朱一龙的二叔朱仲洋虽然也是个集团董事,但是他从年轻起就一直分管朱氏集团在美国的业务,做派不像朱父那样古板严肃,谈吐稳重又不失亲切。
“哦哦不吃面啊?”白宇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嗯,我专程来找朱一龙的。”
白宇听见他说不吃面,便坐了回去,可屁股一挨上板凳,又弹起来,说:“你们聊你们聊!”
他意识到,朱一龙的二叔找到这儿来,一定是有话跟自己的侄子说,他在的话肯定不合适。
白宇迈出腿,准备去后厨,手腕却被朱一龙一把捏住。
朱一龙把白宇拉了回来,往下用力,暗示他坐下,同时开口对朱仲洋说:“二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白宇只好缩着肩膀乖乖坐着,朱一龙原本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又不安分的拉住了白宇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反正在桌子下没人能看见,他就无赖地摸着人家的手把玩。
“……”朱仲洋见他俩这卿卿我我的样子,便知道自己大哥当时错的有多离谱。
本来以为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怎么能过得惯普通日子,就算他甘愿自降生活标准,多年来接受的精英教育,也不会让他自甘堕落,真的完全放手自己的事业。
不知是他们高估了朱一龙,还是低估了白宇,这不是适应的很好吗?
可朱父却受不了了,他重返职场只英武了三个月,一腔热血很快就凉了,暗自悔恨为何自己放着莳花弄草的准退休日子不过,要找这种罪受。
每个年末,集团都会例行召开跨国会议,朱仲洋看他脸色不对,等会议结束后,硬把自己大哥留在视频会议室里多聊了两句,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去年过年我没回来,今年我回来了,你可得跟我一块儿回去啊?”朱仲洋知道自己大哥心已经软了,只是缺个台阶给他下而已。
“回去过年?”朱一龙藏在桌面下的手捏了捏白宇手掌的虎口,“可我答应了跟小白一起过的。”
“……”朱仲洋也不恼,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只轻微叹了一口气说,“嗯,一起去呗。”
“啊?”这下轮到白宇傻眼了,真的吗?
“放心吧,二叔会过来,就说明我爸想开了。”朱一龙凑到白宇耳边,对着他低语。
“唔……”一声小女孩儿的奶音从朱仲洋脖颈出出来,小姑娘睡眼惺忪的抬起头来,往后头仰了仰,转过身好奇地看向朱白二人。
“这是你龙龙哥哥和小宇哥哥,叫人啊?”朱仲洋伸手将小姑娘头上的毛绒绒的额发往后拢了拢,手上用了个巧劲儿,好让小姑娘转过去更容易地去看眼前的两个大哥哥。
“龙龙哥哥,小宇哥哥昂……”小姑娘迷迷蒙蒙的,似乎还未完全醒来,她瞪着那双朱家人祖传的大眼睛,乖巧地跟两位哥哥打招呼,看的白宇心里一软。
“诶!你叫什么名字呀?”白宇忍不住往前凑了凑,笑眯眯地问女孩的名字。
“我叫安安。”安安好像有点害羞,又搂着爸爸的脖子,往他怀里拱了拱,眨眼的时候,看到了桌上摆着的那朵萝卜花。
“花……花……”安安挥着小手,想去捡花,可是她的手太短了,碰不到。
白宇见状,立刻将花拾起来,朱一龙还来不及出手阻止,那花已经被递到了安安的小手中。
“喂,这是你送给我的!”朱一龙一脸不满,他也不考虑跟自己那才三岁的小妹妹争东西是否妥当,就凑到白宇耳边说小话抗议。
“回头再给你雕一束!”白宇摸了一把朱一龙的大腿,让他别这么斤斤计较。
朱仲洋无奈地看着他俩交头接耳,完全插不上话。
“对了二叔,这种事儿你打个电话就好,干嘛非得亲自飞一趟西城?”
“你二婶就是西城人啊,这不,她把我们父女俩往你们这店门口一扔,自己走亲戚去了。”
“你不一起去吗?”
朱仲洋好像没想到朱一龙会这么问,一时没接上话,但他好像很快就想好了什么似的,回答道:“不去不去,又不是丈人丈母娘,我才懒得应酬。”
“唔哇哇……”
“哎!这个辣的,不能咬啊!”
安安大概是被这萝卜花散发的香味吸引,直接就上嘴咬了一口,被辣的泪水涟涟,哇哇哭起来。
白宇立刻从冰箱里拿了一罐ad钙奶,插上罐子递给安安:“喝这个缓一缓。”
余光看到朱仲洋正要伸手阻止,白宇又把奶捧了回来,解释了一下:“天这么冷,冰箱没开机,店里没有纯牛奶,这个可以给她喝吧?”
“……可以。”朱仲洋见自己女儿辣的小脸通红,白宇又说的诚恳,喝一点也没关系。
安安一听到可以喝,立刻张开手去够奶瓶,白宇妥帖地送到她怀里。
小姑娘喝了一小口一手便眼睛一亮。
安安养到三岁,饮食一直十分考究,吃的喝的不是保姆做的就是自己妈妈做的,哪里喝过这种这么会讨好孩子口味的奶味饮料。
一罐ad钙奶喝完,安安就把白宇当成自己人了。
白宇顺手把她抱到了自己怀里,拿刚才那朵萝卜花逗她玩,小姑娘一边往后躲一边用肉乎乎的小手推着白宇的鼻子。
朱仲洋又感叹道,这个白宇确实不一般,颇有点大小通吃、男女不限的意思。
哐当一声,门又开了,出去吃炸鸡的小姑娘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打过招呼后,白宇让她去看一下从早上到现在的营业额。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生意也太惨淡了点,连水费电费人工费都供不上,不如早点关门放假算了。
白宇当即大手一挥,直接就决定闭店歇业,元宵节之后再重新开门。
朱仲洋看着小白老板旦夕间运筹帷幄,虽说决断力超强,但这也……太不求上进了吧?怎么说关门就关门了呢?
而且朱一龙也不插嘴管一管,一副你说了算,你开心就好的样子。
朱仲洋捂了捂胸口,还好朱一龙答应回家了,要是再在这地方待下去,恐怕以后也会适应不了集团的工作强度了吧。
“对了!反正关门了,晚上一起去家里吃饭吧?”白宇突然提议道。
打扫卫生的阿姨和收银小姑娘高高兴兴地收拾完东西下班走了,朱一龙和白宇当然也不想坐在这店里干耗着。
朱仲洋早上才到的西城,在机场租了辆中高档的福特车,来酒店吃了午饭安顿下来之后,一家三口又开车出来了,他老婆把父女俩放在面馆门口,就独自驱车见亲戚去了。
本想在他们店里坐一会儿就回酒店,没想到凳子还没坐热呢,面馆竟然就这么关门了。
“啊?……行啊。”朱仲洋本想拒绝,但他又实在好奇自己侄子现在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犹豫了一会儿后就同意了。
三大一小坐上了白宇的那辆丰田suv,这一次白宇也不逞强,毕竟还有孩子在后排,让朱一龙这个老司机来开车更稳妥些。
“我们家这小区已经有些年头了,二叔从来没来过这种房子里面吧?”
白宇抱着安安打开了楼栋的大门,三个人鱼贯而入。
“那倒也没有呵呵,我以前有个同学,也是住在这样的小区里的。”
一路上,白宇发现朱仲洋这个人,真的很不朱家人,一点儿没从他身上感受到什么距离感啊压迫感啊什么的,还有安安,真的是太可爱了,咿咿呀呀跟他说了一路话。
要是有这两个人在,跟着朱一龙回去过年,好像也没那么让人害怕了。
身形高大的三个男人浩浩荡荡走上二楼,动静还挺大,几乎占满了整个楼道的空间。
“哎,我就说回来了吧?”隔壁张叔突然打开门,看见白宇后还将门开得更大了,他扬了扬下巴跟白宇打了个招呼后,忙将眼神转回屋内,不知道在对谁说话。
“张叔?怎么了?”白宇停下脚步,把怀里的安安往上掂了掂,抱抱好,问道,“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
“小宇……”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那一声“小宇”似乎还带着点压抑的哭腔,白宇听见后,脸上的笑容霎时凝固了。
然而,那道声音的主人不知怎么,突然停住了走出门的脚步。
“妈妈……”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喊起人来。
朱仲洋本就因为被挡在楼道里而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会儿,女儿又突然喊什么妈妈?
他往前一步,接过白宇怀抱中的安安,顺便扭头看了一下,这一看,他也愣住了。
“妈妈……妈妈抱!要妈妈抱。”安安挥着小手,有点着急,为什么妈妈看到她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就抱住她呢?
朱一龙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白宇身边,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内情,如今这情形,也就他这半个局外人还能保持冷静。
只是他见白宇脸色不对,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他一手握住白宇的手,一手捏着他的另一侧肩膀,半把人拢在怀里,在他耳后低声说:“如果你不想见他们,我们现在就回家,把他们关在外面。”
就在刚才那一刻,白宇知道自己的妈妈回来了,可当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叫一声“妈”的时候,安安先开了口。
他根本无法思考和消化眼前发生的这些事,一时间仿佛灵魂出窍一般,飘在楼道顶端,只想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直到朱一龙用行动和声音把他召回了现实。
他摇摇头,肢体略带僵硬,往前踱步,朱一龙也不顾张叔异样又惊讶的目光,亦步亦趋的拥着他走到他们自己家门口。
白宇打开门,语气克制,侧过脸,低头对着身后说道:
“别挡着道了,有什么话进来再说吧。”
番外一 中
“所以你知道二婶有个儿子?”
朱一龙裹着大衣,跟朱仲洋两个人坐在阳台上的一对藤椅上。安安则坐在朱仲洋的腿上,怀里抱着一只指关节可以弯的木头大手模型玩儿。
白宇小的时候,这个在卧室朝南一侧的阳台就封起来了,三面都是玻璃窗,有一道玻璃移门将阳台跟卧室隔开。
刚才进屋后,白宇冷静了许多,说要跟妈妈单独谈谈。
家里就这点地方,两个大男人把客厅留给了白宇和白妈妈,抱着安安去了卧室。
可卧室也实在是小,只堪堪摆下一张床,他俩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怎么看,坐床上都不太合适,最后只得去了阳台。
阳台上还有些冷,两大一小就都没脱外套。朱一龙把玻璃移门开到最大,让屋子里的暖气可以快些渡进来。
“我当然早就知道,不过,她以为是她最近告诉我之后,我才知道的。”朱仲洋往椅背上靠了靠,“只是她儿子就是你……呃,你对象这事儿,我就真不知道了。”
“你跟二婶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朱一龙微微侧身,一只耳朵竖起来听着客厅里传来的动静,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朱仲洋聊起来。
朱仲洋的第一任妻子王露癌症去世之后,他本没有续弦的意思。
他跟王露两人是在美国读高中认识的,又考上同一所大学,正青春时相识相恋相爱,才情家事样貌无一不匹配,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与公主。
毕业之后,他俩很快便顺理成章在美国成婚定居。两人实在是情投意合,又都在事业上有更高的追求,便打定主意丁克,日子过得十分美满。
只可惜,十五年前,王露查出恶性肿瘤,两个人一起与癌症斗争了五年,最终,她还是在十年前离开了这个世界。
朱仲洋以为这辈子再不会有女人走进他的生活,直到他遇到了白妈妈。
“现在想来,那就不是什么正经聚会。”朱仲洋摇了摇头,叹道,“她跟你王露婶婶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要不是因为有安安在,叔侄俩都想摸烟出来抽。
“七年前,老爷子七十大寿,我回金市给他做寿那一次,你还有没有印象?”
朱一龙点点头,那年朱仲洋确实是回过国。
当年王露婶婶去世的时候,他二叔颓丧了好一阵子,只靠工作麻痹自己,头几年过年都不肯回来,直到老爷子做大寿,他才回来的。
那一次,朱仲洋在金市待了一个多月,再回美国后没多久,就传来了婚讯,这一切发生的都很匆忙,没有婚礼,甚至都没有提前通知朱家的人。
老爷子他们也没多想,反正不管是谁,只要能让朱仲洋从丧妻之痛中走出来就行。
原来就是朱仲洋七年前在金市待的那一个月,让他认识了白母。
“那个聚会是我一个小学同学带我去的,说起来你也认识,就是恒发集团的霍大少,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但小时候还玩的挺好的,我当是同学聚会呢,去了才知道,那地方不简单。”
朱仲洋到了聚会举办地——某五星级大酒店的户外中庭一看,不止他们几个有财有势的同学,还有很多打扮地光鲜亮丽的女人。
他刚刚失去王露的时候,也有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想带他来这种场子,美国也有,说是聚会玩乐,其实就是给他们这些有钱的富豪介绍“女朋友”。
朱仲洋没什么兴致,随便拿了一杯香槟,选了个丝毫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坐下,打算待一会儿就找个理由离开。
精心打扮的女人们端着糕点美酒自拍,都不会真的吃太多东西,可朱仲洋却发现一个例外的。
这个女人似乎并不懂得如何呈现出自己的最佳状态,虽然看起来也用心修饰过,但明显跟其他人不是同一类型的,年纪好像也要大……不止一些。
她身穿一套有点过时的小香风粉色格纹套装,搭配肉色丝袜和白皮鞋,齐耳的短发烫得蓬起来,脸上的妆容也与她的脸型不搭,一看就是那种只知道把化妆品往脸上擦的化法。
她手上也拿着一盘蛋糕,但是没有端着它自拍,而是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那女人吃完蛋糕,好像也觉得很无聊,左顾右盼了一番后,来到了朱仲洋坐的沙发另一侧坐下。
朱仲洋原本沉闷的心情,被这个看起来十分不合时宜的女人扰动,起了捉弄之心。他凑上去,直接了当的说要包养她,想看看她的反应,没想到她竟然点头说好。
他们之间的缘分,就这么开始了。
“她不知道怎么想的,还跟我讨价还价,多要了二十万。”朱仲洋说到觉得有意思的地方,挑起一边眉毛,冲朱一龙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咳……”朱一龙跟着讪讪一笑,讨价还价什么的……他们老朱家的人,是不是都吃这一套?
“她这样,反而把我架在高处,下不来台,只能顺着自己的提议把她包下来,还带去了美国。”
“可是二叔,你把人带走时,没想过要去了解一下她家里的情况吗?”
“怎么没有,我早就找人调查过,知道她那时候刚离婚,还有个正读高中的儿子。”
阳台上逐渐热起来,安安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闷的小脸通红,朱仲洋赶紧将她的羽绒服拉链拉开。
“所以我才会这么快开口要她跟我去美国,还以为她不会真的跟我走,哪知她这么绝情。不过这么一来,反而让我好奇,她在这儿到底过得什么日子,才会像这样毫无留恋。”朱仲洋突然叹了口气,“我本来真没想跟她怎么样……一直在等她受不了美国的日子,自己提出要回来。”
朱一龙用看小孩儿一般的眼神盯着朱仲洋端详了好一会儿,这两个一把年纪的中年人,怎么这么幼稚,特别是自己二叔,到底在暗自较什么劲儿啊?
“反正后来,过了挺长一段时间,我们就真在一起了。前几年她偷偷回来过一次,还以为我不知道。”
阳台终于变得跟屋里差不多暖和了,两个人把厚外套脱下,挂在椅背上。
“我那时候想,她大概是下定决心回来跟过去告别的,因为再次回到美国之后没多久,就有了安安。她是高龄产妇,整个孕期都很艰难,安安平安出生之后,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可没想到的是,她的情绪却变得越来越糟糕。”
朱仲洋垂眸看着安安毛茸茸的头顶,好像陷入了一段不怎么开心的回忆里,良久才又开口说道:“也就是在那时候,她终于肯告诉我她还有一个儿子。”
「我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朱一龙心头一跳,卧室的门他俩本就没有关,只是虚掩着,阳台的门更是大敞着,白宇的声音隔着一个房间传到阳台上来了。
他也顾不得刚才说的要给母子俩自己解决问题的空间,连忙站起来,往客厅走去。
朱仲洋见状,也赶紧抱起安安,跟着一块去了客厅。
客厅里,白宇正站在茶几旁,看起来很激动,白妈妈则低着头用纸巾在擤鼻涕,然后很快抬起头来,通红的眼睛看向白宇,张嘴还想说什么,立刻被白宇打断了。
“我的事情,早就跟你没关系了。”白宇有点咬牙切齿,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妈妈见到他之后,居然会说这种话。
她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白宇越想越气,客厅里的暖气很足,烘地他脑袋发晕,快要喘不上气。
“呜哇……”安安被这拔剑弩张的氛围吓到,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爹地,害怕……”
宝贝女儿一害怕,老父亲脑子立刻就不清楚了。
朱仲洋算得上是老来得女,安安又挑着爸妈的优点长,眼睛像朱家人,又圆又大,睫毛又长又翘,嘴唇肉嘟嘟的,唇角微微扬起,继承了白妈妈的那一部分,撅起嘴撒娇的时候,看着还有些像白宇,一颦一笑都十分惹人喜爱。
“哦哦不怕不怕,爹地在妈咪也在,怕什么呀,爹地抱着。你们啊,有话好好说,别当着小孩儿的面吵,看把孩子吓到了。”他本想安抚一下此刻的场景,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火上浇油的猛料。
“行啊!”白宇咬了咬下嘴唇,眼角看着白妈妈面前的那个茶几,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情绪,“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就别在我这儿找堵了。”
“小白?你先慢点儿喘气!”朱一龙看见白宇胸口夸张的起伏着,在脑中跟去年发现他气胸发作时候的画面叠在一起,当场就开口赶人。
“二叔,有什么事儿再联系吧,今天我也不留您吃饭了。”
冷漠神情又爬上朱一龙的眉宇间,他本人并没有察觉,朱仲洋却被这神情提醒了,他和安安的出现,他刚刚下意识说出口的话,对白宇来说,是多么残忍。
本来还想抱着安安坐到妻子身边的朱仲洋,一时间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当年,他大学毕业,留在美国地产行业打拼,朱氏集团的每一个项目,都是他一场一场谈下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但如今这场面,他还真没见过了。
朱仲洋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来缓和局面,可无论怎样组织语言,好像都是无力的。
朱一龙扶上白宇的背脊,轻轻拍了拍,温柔暖意从背脊散开,驱散了白宇被各种情绪冲击后的不适,让他从浑身发麻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还好现在,他不是一个人。
白宇吸了吸鼻子,毫无征兆地牵住了朱一龙的手。
朱一龙吓了一跳,他虽从未刻意掩饰他跟白宇的关系,可再怎么对白妈妈有意见,她始终是白宇的母亲,心里顿时冒出一丝丑媳妇见公婆的忐忑。
不过即使如此,朱一龙还是下意识地将他的手整个儿拢在的手掌里,想要暖一暖白宇冰凉的指尖。
“您别不放心我,这些年我过得很好,以后我也会过得很好。”
白宇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看起来比记忆中要体面精致得多,再也不是那个围着围裙整日操持家务的样子,可妈妈也的确不再年轻,皱纹爬上了她的眼角,完美的妆容也掩盖不住憔悴的面容。
他们错过了彼此太多的时光,有爱有恨有误会有怨念有分离有思念……像一团缠绕在一起的五色毛线,无论抓住哪一色的线头,都理不出个头绪,哪有那么容易和解呢?
白宇见妈妈抬起头来望向他,便抬起另一只手,指向家里各处:“你看看这家,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桌子换了,沙发换了,你们的床丢掉了,还有你们给我在友谊商城买的写字桌,旧的墙纸,窗框……没有剩下任何一件。”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几近哽咽,白妈妈的神色从哀伤到悲恸,最后再是惊诧,她的儿子,终于要对她曾经犯过的错误下判决了吗?
“我们没有关系了,我不管你以后要过什么日子,反正不要再管我了,您明白了吗?”
“……对不起小宇,对不起……”白妈妈颤抖着下唇,“妈妈真的不知道,真的,我以为……我以为……”
她抬起双手捂住脸,如果能逃避,她真的想一辈子都不来面对当初一时软弱所造成的恶果。
她跟白爸爸青梅竹马地长大,又分到了一个单位,顺理成章地喜结连理,也是幸福过的。
可是下岗之后,白妈妈生了一场大病,修养了两年,这两年里她希望白爸爸能够争口气,努力一点撑起这个家。
白爸爸卖过水产摆过地摊,可是卖水产他早上老起不来,摆地摊他又不大会说话,最后的结局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接连的失败让白爸爸大受打击,从工厂流水线上退下来的他,根本不知道要去找什么样的工作,不是觉得自己做不来,就是觉得工资低。
存折上的数字都快见底了,一家人的生活还是毫无起色,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对于白妈妈来说,她哀得不是家里没钱,而是对老公的失望。
家里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失去了往日的温馨,两个人说不到几句话就开始吵架。
那时,埋头学习的白宇考上了一所寄宿制高中,好不容易把学费付了,可开学后的住宿费和餐费都不知道在哪儿。
儿子的未来压的白妈妈喘不过气,就在那一次,两个人的争吵前所未有的激烈,一赌气还跑去民政局把婚离了。
两人从民政局出来之后,就再也没说过话,这场冷战让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更可悲的是,明明已经耗光感情离了婚的两个人,却因为经济原因,不得不继续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白妈妈身体好一些后,便去隔壁区的一家小超市找了一份收银员的工作,白爸爸每天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忙什么。
只是在一件事上,他们却默契的达成了一致,都没有跟白宇说他们离婚的事。
白妈妈在工作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小姐妹,她只把离婚的事情告诉了她一个人,而就是这个小姐妹,带她去了一次那种聚会。
朱仲洋口里的80万,对于当时满头满脑都想着怎么多弄点钱的她来说,实在是无法拒绝的巨大诱惑。
她还多要了20万,想把钱都留给白宇。
唯一的难题,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白宇解释,不管是她跟白爸爸的离婚,还是她被别的男人包养的事,都太难以启齿了。
正好这时,朱仲洋要回美国,白妈妈纵然心有不舍,可觉得白宇已经这么大了,还有白爸爸在身边,一定能照顾好自己,而那些钱,足够供他宽裕地上到大学毕业,他会过得很好的。
白妈妈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告诉自己这么做是对的,是对大家都好的选择,登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她把存着巨款的银行卡夹在了白宇的写字台上的台历上,只附上了一张写着账号密码的纸条。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同一天,白爸爸也干了这么一件事,他把银行卡和写着账号密码纸条留在了吃饭桌上,没有看见白妈妈留的那张。
等白宇周五放学回家,只收到了两张银行卡,自己的爸妈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妈妈如果知道你爸爸他,他……”白妈妈哽咽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白宇撇过脑袋,并不想再多看白妈妈一眼。
朱一龙捏了捏他的手,只有他知道,白宇说谎了,家里的东西并没有被全部丢掉,那张吃饭用的小圆桌还在,只是被锯短了四条腿,放到阳台上摆在两张藤椅中间,当茶几用了。
“妈咪,你怎么了……呜呜……爹地,呜呜……”都说母女连心,如今这场面,大人尚且快要无法忍受,更何况这么小的孩子。安安想要去妈妈那里,却被朱仲洋牢牢抱着,她不停挣动,哭闹声也越来越响。
“别哭了!!”白宇被吵得头疼,又不想看他妈,就转过头对着安安吼了一声。
他原本温柔的细长眉目,瞪着眼睛竟然也能让人感到害怕,安安立刻就不出声了,但也仅仅维持了三秒,三秒后,比之前更吵闹的嚎啕大哭开始了。
朱一龙转了个身,把自己挡在了白宇和这三个人中间,回过头对朱仲洋狂使眼色。朱仲洋才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是个可以有所作为的成年人,赶紧抱着安安半坐在沙发边缘,把安安递到了白妈妈怀里。
果然,安安抱着妈妈的脖子,哭声立刻变得像小猫仔一样,至少不吵人了。
朱仲洋搂上白妈妈的肩膀,凑上去对着她的耳朵耳语了一番,等白妈妈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便扶着她站起来。
“那个,一龙啊,我们今天就先回酒店了。”朱仲洋揽着自己的妻女往门口走去,“还有没几天就要过年了,我说的事情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你爸爸年纪大了,朱氏集团有几个大项目经不起拖了。”
“我知道了。”
朱一龙应了一声,对着朱仲洋略微颔首,意思是拜托他们走的时候带上门,自己就不送了。
淅淅索索一阵后,终于,咔嚓一声,门关上了,几乎同时,背对着朱一龙的白宇转了个身,双手紧紧扣住了他的腰。
朱一龙穿的羊毛衫用料上乘,摸起来非常柔软舒适,更别提这样满怀的抱着。
白宇狠狠地吸了吸鼻子,爱人身上独有的味道直冲脑门,驱散了昏沉沉雾蒙蒙的感觉。
“想哭就哭吧。”朱一龙拍了拍白宇的屁股。
上次白宇哭的时候,他被赶出去,没陪在身边,这一次,怎么都想要好好表现一下。
“没哭!”白宇回了一句,“龙哥……你别乱动,站直了让我抱会儿。”
“唔,我不动,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嗯呵呵。龙哥你真好。”白宇的声音还带着鼻音,软乎乎的钻到朱一龙耳朵里,搞得他半边身子酥麻酥麻的。
这刺激真的不小啊,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朱一龙虽然稳如泰山地站得笔直,好让怀里人放心靠着抱着,心里却慌得不行。
他特别想看看白宇那张脸,想要用大拇指抚平他皱着的眉头,或许擦去他眼角流出的泪水,最后停在他丰满湿润的下唇,温柔地安抚,好让他不要再伤心难过……
因为朱一龙站得十分刻意,又拼命压制自己想要捧着白宇脸的冲动,所以很快就感觉自己的腿麻了。
“小白,我……”
“嗯?”
“我……腿麻了。”
“噗……”白宇还真没想到,朱一龙憋了半天,会说一句这样的话。
他咯咯咯地笑得停不下来,用力抱紧朱一龙的腰,两个人像一对捆在一块儿的大闸蟹,僵硬地挪歩到沙发边上。
朱一龙躺倒在沙发上,白宇顺势趴在他身上,抬起上半身,想要起来。
“龙哥,你还好吧?我给你按摩一下。”白宇就要起身,朱一龙却按住了他的后腰。
“不用,一会儿就会好,让我看看你。”
“?”白宇迷茫了一瞬,突然心中一暖,这朱一龙一直在担心他呢。
说实话,今天这事儿发生的突然,毫无心理准备的他,震惊愤怒难受痛苦的心情轮番兜头轰炸,令他好几次感到眼冒金星浑身发麻。
可是就在刚才,当他把自己牢牢地挂在朱一龙身上时,那些怨那些恨虽然还在,但是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痛了。
再一听到朱一龙说自己站麻了腿,心里竟还还有余力分出一块儿来心疼他呢。
白宇连忙乖巧地仰起脸,对上朱一龙担心的眼神,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对他说道,“我刚才是不大好,但现在已经好了。”
朱一龙仔细地盯着他的脸瞧了又瞧,眼神像x光一样扫过他脸上的每一寸。
白宇除了眼角有点亮晶晶的之外,其余地方均没有异样,可他还是很不放心,毕竟这家伙,装没事人一向是最拿手的了。
“小白,你真的没事吗?你妈都跟你说什么了?你别都闷在心里,有什么委屈都跟我说。”
“我真没事儿!”
“那你妈妈刚才跟你说什么了?你这么激动?”
白宇抬了抬眉头的功夫,朱一龙就觉得这个小坏蛋在动坏脑筋想要掩饰什么。
“你可不许骗我,说好了有什么心事都不许瞒着的。”说完还挠了一下白宇腰侧的痒痒肉。
“好好好我说我说,你别挠我这儿!”白宇腰一软,又整个人妥帖地摔倒了朱一龙的怀里。
他将脑袋枕在朱一龙的心口,耳朵听着那里咚咚咚有力的心跳声,说:“我妈说你不是什么好人。”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白宇觉得刚才那心跳声突然变猛了两下。
“什……什么?”
“昂。”白宇忍着笑,故作轻松地继续说道,“本来我们还客套了几句来着,气氛算不上好,但也吵不起来,她大概是知道些你的事,只是不知道跑到你家,最后把你带走的那人是我。”
“……”朱一龙心中打起小鼓,他有点吃不准他二叔提到自己时,都是怎么跟白妈妈说的。
“反正她就说你以前……咳咳挺风流的,所以为了我好,就让我别跟你在一起呗。”
“那你是怎么说的?”朱一龙松了口气,这些白宇都知道啊,不过转念一想,又为刚才自己的紧张感到好笑,自己不就是因为那些混账事认识的白宇,还有什么事是怕他知道的吗?
“你不是听见了嘛?那时候我真生气了,她这么多年扔下我不管,一回来就不让我跟你在一块儿!换你你不生气吗??”
白宇刚才还像一只趴在主人肚子上打呼噜的懒猫,提到这一茬,突然又炸起了浑身的毛。
朱一龙忍不住抬手摸上他的后脑勺,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毛撸起来,轻声笑道:“是,是,换我我也气,真是不像话。”
“是吧!”白宇被朱一龙附和他的语气逗笑了,听着怎么还有点像长辈呢?
“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还觉得刚才发生的事儿像做梦一样。”白宇往沙发靠背那一侧挤了挤,好让自己身体的重量不要都压在朱一龙身上,这样两个人都能舒服些。
“别说你,我也觉得特别不真实。我二叔竟然变成了你的……”后爸两个字快说出口了又被朱一龙吞了回去,换了一种说法,“不是,你妈竟然成了我二婶。”
“嗯……”白宇语气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不知道我爸怎么样了,等过完年,你帮我找人查一查。”
“好,听你的。”
两个人大男人,就这么挤在沙发上搂作一团,没人想要爬起来。客厅里安安静静,只有两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隔了好一会儿,白宇又开口说话了,他的语气没了先前那份活泼,仿佛经过了一番酝酿,终于可以把真正的心情剖出来给人看了。
“龙哥……没有想象中可怕……我知道她过得挺好,心底里也是高兴的。”
朱一龙侧了侧身,把白宇扣到了怀里。
“这么多年,既想恨她,又要担心她,才是最折磨人的。如今我不用再担心她,却好像也没那么恨了。”
朱一龙没有说话,但是白宇知道,他一定在很认真的听着。
“我想来想去,这一定是因为你。”白宇有点不好意思说,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说这些未免有些过分肉麻,可他又实在忍不住。
“她有了新的家人,我也一样啊。有你在我身边,真是太好了。”
朱一龙眼眶发热,作为朱氏集团备受期待的长子嫡孙,他一出生,那些沉甸甸的东西就压在肩头,几乎没有多少喘息机会的精英教育伴随了他的整个童年和青春时代,他的家人一定是爱他的,但是,他又能感受到多少呢?
只有跟白宇在一起的不务正业的日子才是最开心的,正是怀里的这个人,让他感受到什么是爱,什么是家。
“我也是。”他亲了亲白宇的头顶,声音有点哑,“你不喜欢,我们就不回家过年了,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好。”
“那不行。”白宇反驳得干脆。
“嗯?”
“听你二叔的口气,你爸不是快松口了吗?”
“你愿意跟我一块儿回去?”
“昂!”
“可你妈……”
“那是我二婶。龙哥你放心,我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
“我那啥,今儿还吓到了安安。有点儿过意不去,哎我平时没那么凶的,你知道我那时候是气坏了。”
“小孩子不记仇,哄一哄就好了。”
“真的?要不我再给她雕两朵萝卜花?”
“不行,萝卜花明明是雕给我的,我想起来了,你说要给我雕够一束的。”
“嘿我说龙哥,你怎么这么记仇呢?”
刚才挺严肃走心的话题,不知怎么又开始变得不着边际,朱一龙差点儿爬起来去菜市场买萝卜,被白宇撒着娇按住了。
最终,朱一龙和白宇决定还是要回家过年,老这么逃下去也不是办法。
早上起的太早,黄昏的时候便要犯困,也不知道是谁先闭上的眼,两个人搂一块儿打起了瞌睡。
番外一 下
除夕中午。
一辆劳斯莱斯停在朱宅半山腰的那道铁门前面,朱一龙身穿一件又长又蓬松的黑色羽绒服,先一步下车。
地上有些泥泞,他站定后刚想回身,车里的白宇便套上自己那条像被子一样的白色羽绒服,蹦了出来。
司机也下车打开后备箱,拎出两只硕大的旅行箱。保安大哥毕恭毕敬地打开铁门后,推了个小推车过来,跟司机两人将旅行箱挨个儿放了上去。
“少爷,白先生。”保安推着平板车,跟上了朱白二人的步伐。
“嗯,这个等会儿再送上去吧。”朱一龙顿步,眼神瞥了一眼旅行箱,对保安说。
“好的!知道了!”
保安拉着平板车拉手,呆立在原地。他看见朱一龙伸手去抓白宇露在袖子外面的半截手指攥在手心,一团黑一团白仿佛两床成精的羽绒被挤在一块儿,往山上走去。
这是不想让我打扰他俩吗?等等,刚才白先生是不是还回过头,冲着我使了个得意的眼色?
啧,看不出来这小白先生还挺记仇啊!还记着上次拦他的事儿呢!
保安拉着行李箱回到岗亭,关上铁门,听从朱一龙的指示,打算过个半小时等他俩走远了再推车上去。
然而世事难料,等半小时后他推着小推车,才走到一段拐弯处刚要拐弯,就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
他停下了脚步,往后退了半米,以树叶做掩护,心想这两人怎么这么磨蹭?接着,便隔着树叶,看到朱一龙突然一个侧身,那嘴巴啪叽一下就贴上了白宇的。
保安大哥是个直男,当场就石化了。
他对同性恋没有什么不好的看法,夏天的时候,得知朱家少爷为了一个男人跟家里闹翻了,也是很钦佩他的勇气。
毕竟这种家财万贯的公子哥,难道不都是娶一个大老婆摆在家里供着,外面男的女的随便玩的吧?哪有为了这种不正经的对象,放弃自己身家的。
但是亲眼看到跟只是听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那两人倒没有深吻,没多久就分开嘴唇,又腻腻歪歪地往山上走去。
保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劝慰自己作为一个直男,以后要多多习惯这种场面,免得反应过大,引得主家不快。
还有这白先生,看起来就是普通帅气男生的样子,没想到还挺会勾引人……啧,胡思乱想间,保安待他们走到远的瞧不见了,才又推着小推车小步从树干后面走出来。
“还干吗?”朱一龙舔了舔唇角问道。
“不干了不干了!”白宇甩了一下手,当然这一下是甩不开朱一龙的手的,而他也真没这意思,只是想表达一下不满,“龙哥你真的是,你真的是,吓死我了,这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
“怕什么,又不是见不得人。”
山里的空气冷冽,刚才白宇抿唇时,感觉嘴唇好似干燥起皮了,他随口抱怨了一下,噘着嘴唇问朱一龙是不是很干啊。朱一龙没说话,却突然扯了他一下,白宇还来不及做反应,嘴唇就被狠狠亲上了。
朱一龙志在湿润他的双唇,噘着嘴左右蹭了又蹭,本来应该就此结束,可是白宇的嘴唇实在是太软,鼻息温柔交缠,他强忍着加深这个吻的冲动,最后用舌尖轻轻扫了扫白宇的唇缝,就分开了。
在自己家门口亲喜欢的人,那种感觉就特别甜,朱一龙像吃到蜂蜜的熊一样,傻乐个不停。
白宇则相反,他站的那个位置,正好可以隐约看见朱家大宅的轮廓,深知此处离男友家已经很近了,他也不知道那房子里都会有谁在,万一谁从窗口往外眺望……一想到这个他就臊得不行,说话都结巴了。
没几步路,两人就走到朱家大宅门口,还没敲门,门就从里面开了。
……果然,自从他们进了铁门,上面的人就知道他们到了吧,好像一直在门口候着呢,那刚才,会不会真的看看到他们接吻?
门后的人露出脸后,白宇更紧张了,居然是朱父亲自开的门。
门后的朱父看到两人牵着手、亲昵的样子后,浑身不自在地干咳了几声,意思是允许你们回来,也用不着这样吧?
“爸,您最近身体还好吧?”朱一龙不知道是完全没接收到老父亲发出的信号,还是故意的,拉着白宇的手就进门了。
“伯父好伯父好!”白宇想要挣开手,可挣不开,索性就放弃了,只能拼命点头并大声问好掩饰尴尬。
朱父深吸一口气,为了过年之后不用再去公司,劝慰自己看开点,并哼哧着应了儿子的问好:“嗯,你知道回来就好。”
语毕,便转身往厅里走去。
白宇一边换鞋子一边偷偷打量客厅里的情形。
“诶?怎么没看见伯母?”他看到朱父和朱老爷子都在客厅里,一个坐在沙发上喝茶,一个坐着轮椅面朝花园,但是没见到朱母。
“王姨和张姨都会回去过年。”朱一龙凑到他耳边跟他说,“快中午了,我妈大概在厨房吧。”
“……要不我去厨房帮个忙吧?”白宇想,要是跟朱一龙进去了,不知道会遭受什么审问,要不还是躲厨房里,帮着切菜和面,他还自在一些。
趁着换鞋的功夫,他终于挣脱开朱一龙的手,都被捏出汗了。
“伯父好,爷爷好!我去厨房给伯母帮忙!”白宇乖巧的给厅里两位长辈打过招呼之后,撇开腿就闪进了厨房。
“哎!我也……”
“一龙啊,你过来。”
朱一龙刚想跟着一块儿去,就被自己爷爷叫住了,有段日子没见到老爷子,朱一龙也有点想他,他留恋得看了眼白宇闪进厨房的背影,便转身先去陪爷爷了。
“伯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白宇一进厨房,就忙着跟朱妈妈问好。
正在厨房忙碌的两个人都转过头来看向白宇,白宇这才发现,他自己妈竟然也在这里。
“哎,白……白宇来了啊?”朱妈妈做了挺长时间的心理准备,可真的到这一天还是不太习惯,觉得白宇的名字有点儿烫嘴。
“您叫我小宇就行!”
“诶好,小宇。哦,对了,这位是……”朱妈妈刚想把身边人介绍一下,就被白宇打断了。
“二婶,我们在西城见过了。”白宇脸上端着礼貌的表情,对白妈妈微微一笑,看不出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白妈妈回看了一眼白宇,又赶紧低下头看向手里那条洗了一半的鱼,这条鱼是等会儿用来给安安做鱼泥的。
她听见白宇这么叫她,心脏一抽一抽的难受的紧,早知道今天会见到白宇,也做好准备他会这么称呼自己,可真到了这一刻,居然是那么疼的。
“呵呵,认识就好。”朱妈妈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朱妈妈最先对他俩的态度当然也是反对的。
本来以为儿子只是被一时迷惑,可看到朱一龙为了他能跟父亲抗衡到这种程度,就知道儿子的确是对这个叫白宇的用情颇深。
白宇这个孩子,跟他想象的也不太一样,看起来还挺踏实简单的。所以她现在,只希望他们能好好的,不管以后能不能白头偕老,只要别把缘分变成孽缘就行。
白宇撸起袖子管,顺手取下挂在墙上的一条围裙穿上,用眼睛巡视了一番厨房的情形。
白妈妈正在摆弄蒸锅打算蒸鱼。朱妈妈呢,刚从厨房角落专门放蔬菜的塑料柜子里取出两根冬笋,拿在手中一时无法下手。
“伯母,我来切吧。”白宇穿走到朱妈妈身边,伸手接过了笋。
“你还会切这个?”
“嗯,会一些。”
白宇将笋冲洗干净,手举大刀利落地剥去笋皮,按在砧板上擦擦擦一顿切,冬笋乖乖地变成了一片片厚度统一的冬笋片。
朱妈妈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赞叹道:“小宇啊,你这手艺不普通啊,我只听说过你很会做面食,没想到还会这一手。”
“嗯,切菜的手艺是跟西城雇的师傅现学的,这个冬笋切完要怎么做?”
“啊这个,昨天王姨炖了一大锅鸡汤,中午打算下点面条,冬笋就放汤底里,提鲜。”
“哦……交给我吧!”一提到做面,白宇都快要起范儿了,他围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起来,朱妈妈插不上手,便跑去白妈妈边上,跟她搭话聊天。
“这孩子还不错。”朱妈妈轻声跟白妈妈搭起话,“听一龙说,他家里遭遇过什么变故,自己一个人生活了挺久,一直都很能干。”
“小宇啊,你平时都是自己做饭的吗?”说到这儿,朱妈妈又忍不住提高音量问起了白宇。
“也不一定,其实我挺懒的,要是能叫外卖或者吃现成的,我也不乐意自己做。”白宇面条快下好了,他摊开餐台上叠着的碗,用一把大汤勺往碗里匀鸡汤。
“可是外卖吃多了不舒服,最后不得不自己学着做点家常菜,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嘛。”
白宇说得轻松,朱妈妈听着却有点儿心疼,想到自己儿子留学那会儿,因为洋食不好吃,她老隔三差五地让王姨飞过去给他做好吃的,而眼前这个大男孩,恐怕在那时,已经早早地学会给自己做饭了。
“哎,阿英,你怎么了?”朱妈妈还想跟白妈妈说点什么,却发现后者眼眶通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没,没什么……不小心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大概沾上洋葱汁了,喏。”白妈妈抬了抬下巴,指向餐台上一盆之前就切好的洋葱丁,等会儿要用来拌在鱼泥里的。
“快别弄了,先去洗下手吧,一会儿仲洋回来了,还以为谁欺负你了呢。”
“怎么会。”白妈妈吸吸鼻子,翁声说道,“不过,我还是洗把脸去吧,这里先交给你们了。”
白宇用一把长长的筷子,有技巧地在热水里搅动,手腕用巧劲儿一提,细长面条成团状地被放到了碗里,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看见白妈妈走出了厨房。
“爷爷!!妈咪!!安安看到了好几头草泥马!!”外面的大门又一次打开了,小女孩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整个别墅里的气氛都变的欢快不少。
白妈妈正好迎上刚进门的朱仲洋和安安,父女俩去隔壁酒店的动物园玩了,教小孩子草泥马什么的,不太妥当吧,她赶紧纠正:“是羊驼!妈咪先去一下厕所,你龙龙哥哥和小宇哥哥也回来了,去找他们玩吧!”白妈妈的声音逐渐远去。
人太多,面得分两拨下,白宇想了想,先把锅里的面条分成了三大份和一小份,又重新烧起热水。
“伯母,您先来吃面吧!”白宇有点不好意思,“就……尝尝我的手艺。”
“呵呵,好,还有几碗是谁的?我先跟你一块儿端出去吧?”
“给爷爷和伯父的,这份小的给安安。”
“我这份先给仲洋好了,等你二婶回来了,我们再把一龙叫过来一块儿吃。”
“也行。”
餐桌边上,朱父和祝老爷子已经入座,朱仲洋把安安放在儿童椅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朱妈妈把面分别端到了朱父和朱老爷子面前。
“哟,今天是小白的手艺啊!”朱仲洋接过白宇手里的那个碗面,白宇又把剩下的小碗给了安安。
安安好像还记得白宇凶她的样子,大眼睛有点躲闪,整个人都呈抗拒状,白宇心中一酸,小孩子总是最无辜的。
“安安你看,这是什么呀?”白宇放下餐盘,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玩意儿递到安安面前。
“小白兔!”安安眼睛一亮,小宇哥哥手掌里有一只用笋根雕成的小白兔,栩栩如生,眼睛还是紫色的,看起来非常特别。
“这个给安安了!”白宇佯装大方地往安安的面碗边一放,小姑娘立刻就原谅了会凶人的小宇哥哥,用甜甜的嗓音说了一声谢谢。
白妈妈此时也洗好脸从卫生间里出来,朱一龙便招呼她也来餐桌这边:“二婶,妈,你们也坐下吧,剩下的,我跟小白就能搞定。”
厨房里。
“我妈对你这个准媳妇好像还挺满意的,我也要好好表现一下。”朱一龙嘴里嚼着一片鲜笋,调侃起白宇在厨房的表现来。
“去你的!”白宇嗔笑,但手上正在捞面,腾不出空,便摆了摆胯去撞朱一龙的,让他不要胡说八道,谁是谁媳妇还不一定呢。
“你家过年,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我以为,以朱家平时给大众的铺张印象,一定会请一班高级大酒店的厨子回来烧年夜饭,怎么地还要自己弄的啊。”
“我爷爷不喜欢。”朱一龙手上没业务,白宇撞过胯来,他就顺手掐了一下对方的细腰。
“哎别掐这儿,面掉了!!”白宇刚夹起来的面又掉水里了。
“盒盒盒盒盒盒盒盒……”朱一龙看白宇痒地缩起肩膀,气鼓鼓地转过头来瞪他,又不是真的生气,眼睛圆圆嘴唇噘噘,总之可爱的紧,要不是外面有长辈,他真想干点什么坏事儿。
“以前家里确实是请大厨来烧年夜饭的,也不会给阿姨放假。”朱一龙按捺住欺负人的冲动,跟白宇说起了家里的事儿,“后来我爷爷年纪大了,不知怎么的,就不喜欢过年的时候有外人在,可我妈又实在是做不来,所以阿姨和厨子会准备好半成品。你看……”
朱一龙走了两步,把双开门的西门子大冰箱一把拉开,里面满满当当码着一只只的塑料透明盒子。
“这些半成品味都已经调好了,只要炒一炒就行。”他看了眼垃圾桶里的笋衣,补充道,“我妈估计是临时想吃笋了,才会去切,那些放在架子上的是补充用的蔬菜,以备不时之需。”
朱一龙还告诉白宇,朱老爷子只身一人来到大城市,白手起家,事业有成之后,老家的亲戚也有来寻过亲,借着集团的关系也作起了生意。
但是他们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那些人前几年还会来拜年,实际上是想要来拉关系套近乎,朱老爷子当然知道那些人的目的,拒绝不见几次之后,他们便也不再来了。
……好吧,有钱人的生活也是可以很有自己的想法的。
“这笋真的很鲜。”朱一龙忍不住又夹了一片咬嘴里。
“是吗?那可不,我切的薄厚正好,烫一下就熟了,嘿嘿。”
“里擦擦看……”朱一龙叼着冬笋片,往白宇嘴巴处凑去。
“?”白宇先是一愣,这又不是自己家!然后他的眼珠子往餐厅的方向瞥去,这个角度看不见餐桌。
朱一龙见他犹豫,又往前凑了凑,白宇无语,张嘴就咬,冬笋片又薄又脆,咔嚓一下从中间折开,白宇像一只偷腥的猫,快速伸出舌尖将笋片勾到嘴里。
唔……笋片真的很鲜,白宇满足的眉毛一颤。
朱一龙见他唇珠上还挂着一小滴鸡汤的汁水,凑上去用舌尖一舔,白宇吓得心跳都漏跳了,无奈嘴里还有吃的,也说不出话来骂人,只能再次使出瞪眼神功。
“好鲜。”朱一龙笑的眼角弯弯,这两个字说得暧昧非常,不知是在说鸡汤还是在说白宇。
白宇吞下那半片笋干,可不想再跟朱一龙在厨房厮混,万一有人进来就不好了。
可朱一龙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宇不放。
“怎……怎么?”白宇被盯得有点莫名。
“见到二婶,你还好吧?”朱一龙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语气居然正经了不少。
“嗯……”白宇点了点头,“还好。”
“我跟二叔叮嘱过了,暂时还是别让他们知道的好。”朱一龙轻轻揽上白宇的腰,跟着他捞面放面的节奏贴着他小幅度地左右移动,“我二叔怕极了,说不光暂时不要让他们知道,他永远都不会让他们知道这事儿的。你的想法呢?”
“我也觉得没必要,从今往后,她就是我二婶了,而且她在这儿也待不久吧?是不是过完年就要回美国了。”
“嗯。”
“以后几年也见不到几次面,何必自找麻烦。你二叔拐跑了我妈,赔个你给我,我也不亏,你得一辈子给我做牛做马,知道了不。”
“嗯……嗯?你是这么想的?”
白宇没说话,只是憋着笑,他感觉到朱一龙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又要开始作乱,赶紧叫起来:“哎哎,面要坨了!!”
朱父推着朱老爷子去院子里晒太阳,朱仲洋和安安也一起去院子里玩耍,就白妈妈和朱妈妈坐在餐桌上等着吃面。
“光顾着说话,面有点儿烂了。”白宇不好意思地把面递给两位妈妈,自己也和朱一龙坐下吃面。
“小白平时水平不这样的,都是我不停跟他说话的缘故。”朱一龙拉着白宇坐下,言语间都是维护之意。
“不烂,好吃,我觉得正好。”白妈妈的头低的低低的,热汤升起的白雾笼罩了她的整个脸面,她呼啦呼啦地吃起面条。
“软一点也好吃的。”朱妈妈第一次看到儿子这么维护别人,觉得很新鲜。
这一次儿子回来,整个人比以前看起来都轻快了很多,表情也变得生动起来。所谓母子连心,朱一龙由衷的快乐和满足她都能感觉得到。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白宇是个男孩子。
朱一龙年纪也不小了,朱妈妈在脑中无数次演练过儿子带女朋友回家的场景,她原想着一定要叮嘱儿子好好对人家姑娘,顺便再问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催他们生娃……结果朱一龙带了个男媳妇回来,准备好的台词一句都说不出来,只得跟仲洋媳妇一样埋头吃面。
可这面有点涨开了,朱妈妈越吃越多,她实在吃不下。
“嗯,小宇的手艺真好,可惜我早上喝了太多茶,有点胀肚,实在吃不完。”朱妈妈擦了擦嘴,希望儿子别怪她,一转头却看到仲洋媳妇把面都吃完了,汤也喝得一滴不剩,“阿英……胃口真好啊!”
“嗯,因为真的很好吃。”白妈妈将碗放下,她见白宇和朱一龙也吃完了,便起身说道,“我来收吧,你们也赶了一早上的路,赶紧去歇一歇。”
“麻烦二婶了。”朱一龙拉着白宇就溜去了楼上小阁楼。
“这……雪景很可以啊!!”白宇站在那扇当时朱一龙看到他的窗前眺望山景,高处的积雪尚未消融,配上蓝天白云,就像画出来的景色一样。
“嗯,你还记得你当时躺在哪棵树下面吗?看,就那棵。”朱一龙指着外面。
“嗐,你咋还记得这么牢,快忘了吧我的龙哥。”白宇皱起鼻子顺着朱一龙的手指看了一眼那棵树,当初“粉墨登场”的方式真的跟他想象的差太多了。
“这怎么忘得掉啊。”朱一龙倚着窗框,一屁股坐到了飘窗窗台上,“刻骨铭心的啊。”
“怎么就忘不掉了?”白宇挑起一边眉毛,岔开腿坐在了朱一龙腿上,“你看看那树。”
朱一龙不知道白宇要做什么,只两手搭上他的腰,转头又去看树。
“你再转回来。”
朱一龙听话地转回来。
“再看看现在的我……”
如此几次之后,白宇便不再说话,专注地盯着朱一龙的眼睛,一动不动,想要催眠他:以后看到树就想起现在的白宇,而不是那个带着奇怪头套的家伙。
朱一龙似乎有点知道白宇想要干什么了,他虽觉得好笑,却也十分心甘情愿的配合他。
只是热恋期的小情侣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深情对视,很快,两个人嘴巴就贴到了一起,忘情之时,朱一龙的手都从人家毛衣下摆里伸进去摸肉了。
就在这不负大好时光想要白日宣淫的时刻,突然有人敲响了门。白宇都已经拉开朱一龙的皮带了,谁都打扰不了他们,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没停下动作。
“小宇哥哥?龙龙哥哥……?”小女孩甜糯米一样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两人喘着气停下了亲吻。
“我……我去开门。”白宇只好把朱一龙的皮带又扣回去,“哎你太大了,扣不回去了!!你……你站起来。”
“我大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朱一龙挠了挠头,这白宇不管给他解皮带还是扣皮带,都没法儿让他变小,太难了,“……你别乱摸,一会儿更大了,咳咳,你先去开门,我开会窗,吹吹冷风……”
“在这儿呢,来了啊!”白宇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边应声一边去开门,朱一龙把窗子打开一条缝,冷冽的山风夹着积雪的味道吹到他脸上,让他冷静了许多。
“呼……”朱一龙扣好皮带,转身看白宇已经将安安带到了阁楼里。
两个人怎么都没想到,原本独处的下午变成了带娃男保姆的日常。
好在安安又乖巧又漂亮,一点不烦人,他俩又把跳棋拿出来,跟小姑娘在阁楼里滚了一下午的玻璃珠。
玩乐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晚饭的时候。因为都是半成品,朱一龙和白宇继续了带娃的工作,也没去厨房搭手,饭点一到便直接去了饭桌上。
一行人依次入座。
“白宇?”
“是的,伯父。”
白宇正吃着呢,朱父突然开口,似乎有话要问他。
“你来我们家过年,父母不会有意见吗?”
“哦!不会不会,我父母在我高中的时候就都离开我了,现在也没住在一块儿,所以我在哪儿过年都行。”
“离开?”朱父饶有趣味地盯着白宇,一副想要从他嘴里探听更多的模样。
“哎哟,大哥!人家孩子家人不在身边本就够可怜的,你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敬你一杯。”朱仲洋反应过于强烈,端起酒杯就向朱父敬起酒来,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认亲场面了。
朱父深深地瞥了朱仲洋一眼,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朱仲洋笑得古怪,朱父皱起眉头,终还是放下了酒。
年前,朱父打算试试看接受白宇的时候,就一直想派人去调查白宇的背景,不巧的是,他被集团事务所绊,等想起来时都快过年了,就顺便让自己弟弟去西城的时候,直接打听打听。
这可就太不巧了,朱仲洋还没去好好打听,就吃瓜吃到自己头上。回来赶紧编了个理由,说白宇父母那时候缺钱,签了去美国劳务输出的合同,后来就失踪了,可能在外国黑了身份,联系不上。
“小宇啊,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过年就跟一龙一块儿回来,家里也热闹。”朱妈妈心软,捕捉到白宇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忍不住插嘴。
“安安也要在这里过年,有哥哥陪着玩!”安安居然也来凑这热闹。
朱父本来对朱仲洋的说法心存疑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便想趁着吃年夜饭打探打探,没想到这一问,才发现事情果然不简单,不管白宇这人到底是什么身家背景,会笼络人心倒是一定的。
短短半天,家里人怎么一半都向着他了?
“爸,听二叔说您最近身体不太好,年后我就立刻回公司上班,这些日子您辛苦了。”朱一龙这番话说的诚恳,他是真担心自己父亲的身体。
朱老爷子有糖尿病,朱父血糖也是居高不下,一直需要控制。要不然也不会还没到退休的年纪,就考虑把大权全权交给朱一龙。
“嗯,年后召开董事会,把该交接的都交接一下。”朱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儿子态度好,他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小宇啊。”一直没说话的朱老爷子突然开了口,白宇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张姨回去过年,这几天的早饭,你能不能给我弄点面吃,挂面不太行,没有嚼劲。”朱老爷子早饭喜欢吃面,平时都是张姨扯的手工面。
“做面我最拿手啊!”白宇想到上次朱老爷子没吃完的那碗面,心想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交给我一定没问题。”
老爷子的这一番话算是在这个场面承认了白宇的身份,朱父即使心中再有微词也不便再多说什么,默默接受了白宇。
“我早上起来先把面发好吧,你们今天赶了一路,早上好多睡一会儿。”一直忙前忙后看着安安吃饭的白妈妈突然开口,给自己揽活儿。
“对对,让你们二婶帮忙搭个手,她起的早,闲不住,呵呵呵……”朱仲洋有点头疼,怕其他人看出点端倪,只好不停地找机会打圆场。
白宇看了一眼自己母亲,白妈妈对上他的眼神后,只一眼,白宇都能看见她眼里饱含深深的内疚,但白妈妈很快又别开脑袋,看向了安安碗里的虾。
朱一龙则用腿侧在桌子下撞了一下白宇的大腿,白宇转过头来,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个抬起粗眉问没事儿吧?一个弯了下眼角表示没事儿!
一顿年夜饭总算风平浪静的吃完了。安安玩了一下午,晚餐后半场就开始打瞌睡,白妈妈早早的就抱她回房睡觉了。
白宇撸起袖子准备帮忙洗碗,却被朱妈妈拦住了,说交给洗碗机就行,不用人洗,让两人快回房休息,话语间的意思,这次也没给白宇准备客房,反正他俩都同居了,睡朱一龙房里就行。
朱一龙拉着耳根通红的白宇蹭蹭上楼,进了自己的的卧房,夏天那会儿他一直住在阁楼里,住在这间卧房里的还是尤慧。
不过,白宇知道尤慧跟朱一龙既无夫妻之实又无真情实意,所以一点儿不觉得膈应,然而,他进了卧室之后,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龙哥……你是不是该解释解释?”
“盒盒盒盒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应该是我妈弄的……”朱一龙也哭笑不得,搂着白宇笑得快要打鸣。
只见卧房里那张六尺大床,铺了一套十分喜庆的大红色床上四件套,底纹还是用金线绣成的大片玫瑰。
“你这是不是结婚时备下的床品啊?”白宇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也太夸张了吧啊?
“不是。”朱一龙走到床边,摸着枕套说:“那时候的床品是我妈让尤慧挑的,她跟我又不是真结婚,就假模假样的说自己喜欢淡粉色啊淡蓝色这种,省的我俩看着尴尬。”
“那……那你妈怎么不问问我喜欢啥样的?”
“要不,咱现在去问问?”
“别别,哎哟,行吧,就这就这……”
朱一龙原本对这套床品也是颇有意见,觉得跟他一直以来的品味并不相符,然而半个小时之后,他便开始体悟这套床品的精妙之处。
当白宇赤身裸体地趴在柔软的床垫上时,大红床单将他肤色衬得更加白皙。自古红白是绝配,这画面实在是令人血脉喷张。
朱一龙埋头吻着白宇的后脖颈,硬挺的阴茎在臀缝间不断磨蹭,挤开合拢的臀肉,柱身擦过敏感的穴口,引得身下人背脊轻颤。等他磨够了,才开始将肉柱往里送。
“嘶……啊……”穴口柔软又有韧性,蹭压着龟头处的敏感带,朱一龙满足地发出轻叹,一手摸着白宇的胯,嘴唇摩挲着他的后颈,他轻轻叼住白宇后颈的薄薄的皮肉,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宝贝,你今天送的那些礼真的很用心……”
“唔嗯……什么?”白宇本来正吸着气放松自己的身体,好将整根阴茎都吞进去,然而一听到朱一龙这话,整个人突然害羞起来,连带着那里也一紧,惹得朱一龙头皮直发麻。
白宇这次来山上过年,是第一次正经见朱一龙家长,他觉得空着手总不合适,便上网搜了搜见对象长辈该送什么礼,结果那坑爹的百度教他送烟啊酒啊糕点啊蹄髈啊,送双份的就好。他也没事先知会朱一龙,心想自己搞定就成。
哪知吃饭前,他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堆茶几上之后,朱父面露不豫、朱母神色尴尬,还是二叔出来打了圆场,一块儿把东西拿去储物房放好,这事儿才算过去。
“你这是向我们家提亲吗?”朱一龙又往里面顶了顶,手也从贴着白宇的小腹往上爬,捏住了白宇胸前贴着床单的那个小圆点。
就这时候白宇还要嘴硬,边喘边说:“不……嘶啊……不行吗?唔……”
“行行行,那我这做媳妇的,可要好好伺候咱们白大爷,还要给您做牛做马呢。”
白宇欲哭无泪,感觉那根大家伙开始在他穴内捣乱,压着肠壁螺旋式挺进,然后又突然出去了。
“?”
朱一龙揉着他的乳尖,亲吻顺着背中线往下,用舌头在每一节脊柱画圈,一直舔到尾椎骨,把人的胃口吊的足足的,再一次整根没入,白宇扬起脖子,下身往上翘着,夹在床垫和自己的肚子之间,这一挺进也让他的性器狠狠在床单上擦了一下。
“啊……”白宇身子一绷,新床单就这么被他弄脏了。
“白大爷可还满意?嘶……”朱一龙坏心眼地啃起了他的耳朵,知道身下人正在不应期,便没有更大的动作,只紧紧将性器嵌在肠道中,身体跟他贴在一块儿,感受交合处细微的跳动。
朱一龙在包养白宇期间就是个好床伴,可所谓的好床伴只不过是不会让对方受伤,操开之后多半也是凶悍和粗暴的,毕竟这当中泄欲的成分更多一些。
两人在一起之后,性爱倒没有以前那么激烈了,很少有什么大开大合的动作。朱一龙就喜欢拥着白宇搂着白宇,两个人黏黏糊糊贴在一块儿,在欲海里浮浮沉沉,忽而被风浪掀上半空心神荡漾,忽而被漩涡拉去海底,经历短暂的窒息昏厥。
啪的一声,窗外的天空被照的亮如白昼,绚烂的烟花在高空中炸开,隐约的人声从院子里传来。
“你这小家伙,怎么还记得爹地说要放烟花呢,竟然掐着点醒了。”
“爹地要说话算话,安安也是的呀,哇哇,真漂亮。”
床上缠绵的两人已经换了个面对面的姿势。
“真漂亮……”白宇歪着脑袋看向窗外,声音有点沙哑。
他的眼睛里反射着窗外的烟花,好似星光点点,不仅仅是眼睛,脸上一层薄汗也在莹莹发亮,随着烟花的绽放变换光影。
“……你更漂亮。”
白宇回过头,与朱一龙对视,两人均是一副情欲蒸腾的模样。
「五、四、三、……」外面传来小女孩倒计时的声音。
朱一龙低头抵上白宇额头,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新年快乐!”
“龙哥,以后我们每年都在一起过年好不好?”
“你不跟我一起过要跟谁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你你别顶那里……唔……”本就虚弱的争辩被深吻堵住。
朱一龙反手拉起被子一角,把两人一同罩在这鲜艳的红色里,又开始厮混。
尾声
朱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位于整个大楼的最高层,有专用的直达电梯,白宇拎着饭盒坐到第68层,前台的秘书殷勤地接过他手中的饭盒,领着他去到总裁办公室。
朱一龙还在开会,白宇一个人拘谨地坐在看起来就很高级的黑色真皮沙发上,环顾办公室的装修。果然符合朱一龙一惯的审美,黑灰白三色的后现代简约风格,没什么人情味的感觉。
今天天气特别好,办公桌后面是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能将金融中心的繁华尽收眼底。
咔嚓一声,秘书又将门打开,朱一龙身穿妥帖的黑色高定西装,迈着大长腿进来了。
“来了?”
刚开完会的朱一龙还来不及收回脸上严肃的表情,白宇则愣怔着看向对方,觉得今天又是被自家男人美颜暴击的一天。
“小郭,你把文件都拿出来,给他解释一下,让他都签了。”朱一龙扯了扯领带,一屁股坐在白宇边上,伸手就去拿桌子上的饭盒。
白宇还在盯着很久没见过的霸总型朱一龙,目光跟着他的行动轨迹,落在了自己身侧的沙发上,一时没注意办公室里还有别人。
“白先生?白先生?”小郭在他另一侧坐下,无奈的拍了拍他的手臂。
“啊?哦!小郭啊好久不见!你好你好。”白宇为了掩饰刚才自己的走神,双倍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嗯你好你好!”不用这么热情,我办完正事儿就会主动滚的,小郭露出营业笑容,将桌子上的文件依次排开,“这个是朱总在金市江城还有三亚的房产,还有名下的股票基金和存款,今天早上已经公正好了,全部都一分为二,只要白先生签了名之后,就能立刻生效。”
“啊???!”白宇一脸震惊地看着铺满了整张桌子的文件,又转头去看朱一龙。
朱一龙惬意的坐在沙发上,一手端着饭盒,一手拿着筷子挑起一口面往嘴里送,穿着一身黑西装吃热干面的样子……还挺性感的。
“怎么?快签啊?”朱一龙鼓着腮帮子,让白宇快点签。
“这真的都给我了?”
“昂。”
“没有什么隐藏条件吧?比如你图我图我的……”
“我馋你身子,行了吧。”
“……那这也不值这么多啊……”
“怎么不值了?”
朱一龙把最后一口面嗦完,放下饭盒,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嘴。
“我想了一下,哪怕我们在国外结婚,国内也没有法律保护。上次你妈不相信我,觉得我不可靠,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更有安全感,想来想去,就决定这么办了。”
“谁说我没有安全感了?”
“没有没有吗?”
“当然没有啊……你要是对不起我,我还可以找其他小狼狗啊,我现在也是个小老板了嘛。”白宇嘴上这么说,手上还是麻溜地抓起签字笔,先抓起写满房产地址的那份文件,唰唰签起字来。
白宇签一份,小郭就赶紧捡起来塞文件袋了,等白宇全部签完,小郭已经把文件按类别整理好摞在了茶几中央。
“那什么,白先生,朱总的那一份我拿去锁柜子里了。”小郭觉得气氛不对,抱着一摞文件赶紧闪人了。
“你说什么?什么小狼狗?”朱一龙眼睛微微眯起来。
白宇眼睛瞪得圆圆地盯着朱一龙,还微微噘嘴呈无辜状,更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什么。
两小时后,白宇被刷干净,丢在了总裁办公室书架后的暗室里的床上。
“……朱一龙,你这儿不是有床的吗???!!!”白宇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
“是有啊。”朱一龙按了一下墙,一扇隐形门弹了出来,后面有一个简单衣橱,整齐地挂着几套西装,中间还有抽屉,他打开抽屉先翻出一条内裤自己穿上,又丢了一条给床上的白宇。
“那你还把我按在玻璃窗上这样那样!!!”
“不是很爽吗,放心吧,外面看不见的。”
确实,朱一龙再三保证整栋楼的窗都是双面的,外面看不见里面,但是,窗户擦的很干净,白宇被按在这硕大的落地窗上时,都能很清楚的看见下面蚂蚁般大小的行人,和交川而行的车辆。
几次到了的时候,白宇都觉得自己会掉下去或者要飞起来,濒死感加深了快感,让他深刻体会到了欲仙欲死的感觉。
爽是爽……
“但是但是,落地窗都花了……”一会儿打扫卫生的阿姨看见了会怎么想。
“我简单擦了一下,这一层的阿姨嘴巴很紧。”朱一龙套好了西装,表情看起来餍足又精神。
“……朱一龙?”
“嗯?”
“你是不是故意叫我来就是为了……”白宇越想越不对头,怎么这办公的地方,还会有那种日用品呢。
朱一龙对着橱门里的那面镜子系领带,面带春色,嘬了嘬腮,没有正面回答白宇的问题。
“你不会经常在这里这么干吧?”白宇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地只想指责这个为所欲为的霸道总裁。
“怎么可能!”朱霸总没做过的事情可冤枉不得,“我从没带别人来过这儿,东西是上午让助理去买的,都刚拆封。”
“哦!你承认了!!是有预谋的!!”
朱一龙西装穿戴妥当,迈步走到床边,坐在了白宇身旁。一边给自己戴手表,一边低头亲了亲白宇毛绒绒的脑袋。
“你睡一会儿,等我下班跟我一起回家。”朱一龙的神情有点委屈,“等过了元宵你就要回西城了,我爸这次打算正式把位子交给我,所以事情有点多,一时还走不开,这几天你不想多花点时间跟我在一起吗?明天也过来好不好?”
“不好,明天我要陪你爷爷钓鱼。”
朱一龙难以置信自己吸引力没有钓鱼大,立刻瞪大了一双狗狗眼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那要不,我还是中午过来给你送面?”
“好。”朱一龙满意的笑了。
白宇安静的躺在床上,想了想刚才发生的一切。
一会儿觉得朱一龙怎么可以这样随便拿捏他,一会儿又觉得朱一龙对他也是真的好……最后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很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