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龙工具人预警,是真的工具人,跟很多人ooxx哦
【一夜·春】
「“宇儿,爹爹想过了,爹爹不能让你,让你……哎!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就好,哪怕苦一点,去别的地方!只要能活着就好!”」
父亲对自己说的话好像还在耳边,白宇坐在床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绞在一起。
此刻他能做的也只有如此,头上被盖着一层薄薄的红纱,抬头看出去的是一片血一样的鲜红,刺的眼睛奇痛无比,干涩的厉害,所以干脆选择低着头。
屋子外边咿咿啊啊的吟唱声起伏无序,听得白宇心烦意乱。
领唱的突的起了一声变调的高吼,“吱”的一声门被打开。
白宇抬起头,略微调整了一下角度,看到了踏进房门的一双脚。
配合着门外传来的吟唱,那双脚有节奏的向床边移来,白宇不由得紧张起来,绞着的手指用力到让指节都泛了白。
不过几秒的功夫,对他而言就像过了几个时辰那么久。
此刻,那双脚的主人已经来到了白宇的面前。
白宇知道,这个人是朱家少爷,族中最受器重的朱家的少主人,朱家,长老一辈中最重要的存在,是因为他们家的男人所需执行的特殊使命。
门外的铜锣被敲响了,锣鼓喧嚣的声音把白宇的耳朵震的生疼。
来不及反应,他已经被朱一龙推上了床,平躺在床上,隔着鲜红的薄纱,白宇看不清楚他的脸,那个传说中完美到可以颠倒众生的脸。
早春三月,空气里透着微凉,虽不及严冬寒冷,可当白宇的衣服被拉开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刺骨的凉。
春天也没有这么快就来呢。
衣服被敞开,雪白无暇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在朱一龙的面前。
白宇胸前的两粒红点十分敏感,因遭了这凉意而瞬间挺立,他微微颤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只希望自己的样子不要太过狼狈。
很冷么?
朱一龙脱去了挂在自己身上的外袍,袍子里面早已赤裸的胸膛压上了白宇。
就像是在冰天雪地中突然生出得篝火,温暖的不行,让白宇不自觉的想要靠近这具身体。
朱一龙好像感受到了一般,拉住白宇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背上,修长的手臂圈住自己的背脊,好让两个人靠的更近。
他的嘴边勾起一抹不易令人察觉的笑,低下头细细的吹着白宇的脖子。
温热的气息隔着薄纱喷在了白宇敏感的耳垂上,白宇晃了晃脑袋,想要逃开这双对他耳垂做着挑逗的唇,可是他又能逃去哪儿?
别开脑袋的动作惹得朱一龙认真了起来,厚实的手掌抚上了白宇光滑的胸口……
圆圆的手指抚上白宇胸前早已挺立的茱萸,食指和中指夹住揉搓,大拇指轻轻地撸过顶端。
从来没被这么抚弄过的地方敏感的不得了,白宇开始觉得有点热了。
每一寸跟自己贴在一起的朱一龙的肌肤,都让他感到火烧般的热度,微眯起双眼,透过薄纱,鲜红的画面里,他只看到对方那毛毛的脑袋顺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往下移。
朱一龙舔舔自己的嘴唇,手掌在白宇的腰侧游走,他的动作轻柔又挑逗,几乎不略过白宇的任何一寸肌肤,他知道只有完全放松了才不会感到那么痛,会好很多。
身下人的体温把身体烧出了好看的颜色,原本的雪白被渡上了一层细密的粉,一瞬间朱一龙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罩住而慌了神。
这样的思考并没有让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职业般的敬业精神让他不愿意,也不能去想别的事情。
一双大手握住身下人腰侧,粗糙的触感让白宇觉得有点痒,忍不住扭动了一下,朱一龙觉得很有趣,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敏感。
他视线往下,看到白宇的两腿之间,已然鼓起了一个小包,顺手剥下亵裤,男子的阳物已经半勃。
朱一龙的大手握上这跟阳物,有节奏的上下撸动,感受着它一点点变硬涨大,顶端滴下的汁水让整根阳物变得滑腻,在手掌的搓动中发出了啧啧水声。
陌生的感觉瞬间爬满全身,那从来没有被外人触碰过的地方,肿胀的难受,白宇难耐的扭动着身体,他并不想迎合对方,却忍不住的挺腰,把自己往龙的手掌里送。
快感一阵阵袭来,白宇觉得自己有一种腾空的感觉,但不是在飞,而是掉到了很深的坑里,耳边呼啸的是风声还是房门外奇怪的吟唱声让他分不清辨不明,什么都来不及抓住,青涩的身体就坠落到谷底,溅起的泥水飞了朱一龙一身。
白宇的东西一股股流下,滴滴答答落在了毛茸茸的耻毛上。
释放过的身体敏感、柔软又松弛,龙抬起身下人的腰肢,拿过放在床角的软垫,捏起白宇圆润的臀,把软垫垫在下面。
他从枕边拿出一盒软膏,打开盖子用食指和中指挖了一大块,再次附身压在里白宇身上。
“放松,等会儿可能会很疼……”龙仿佛呵气般的说着这话,意志早已涣散的白宇听到这低沉沙哑的声音身子更软了几分。
「“宇儿,爹对不起你……呜,爹知道,知道这样对你有多不公平……呜……”
“爹,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就当孩儿这回一并报答给您了,只希望爹不要有愧疚,能好好的活下去。”」
异物侵入的感觉把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除了身体上的不适,还让他感觉很难堪,他不知道此刻应该作何反应。
朱一龙的动作很轻柔,他只放入了一个指节,慢慢的磨着边上的褶皱,小穴好像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要把他的手指顶出去,他当然不会就此放弃。
他很有耐心的慢慢动作着,想要身下人不那么抗拒。
朱一龙另一个手再次夹住了白宇胸前的两粒茱萸,他仿佛已经知道身下人身体的敏感处,一只手做着扩张,另一只手上下游走,一会抚弄乳首,一会轻抚腰窝,
白宇又有了感觉,前面抬头,后面也渐渐放松,不知不觉已经被放入了三根手指。
小穴不再抗拒,变得湿滑柔软,热烘烘的,龙觉得差不多了,拔出手指,发出一声噗叽的水声。
只可惜白宇的脸被红纱遮住,不然他就可以看到身下人瞬间脸颊绯红的美妙场景。
朱一龙握住自己早已硬得发涨的阳物,抵住那个微微颤抖的入口,用顶端在肛周画着圈圈,奇异的快感顺着尾椎底端一路烧上白宇的后脑,他整个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正在他迷迷糊糊的档口,朱一龙把龟头挤了进去。
好紧。
就算做了扩张,毕竟男人的那处跟女人不一样,朱一龙的阳物又特别粗长。
作为朱家的男人,个个都遗传了这个器大活好的阳物,白宇当然也早有耳闻,只是真的见到还是被这尺寸吓了一跳。
他当然没有看的很清楚,只是透过红纱在龙刚握住自己那物什的时候隐约看到了个轮廓。
他来不及多想,朱一龙又进去了一半,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白宇皱起眉头,咬破嘴唇忍受着异物侵入的疼痛,弓起后背有点想要逃,却被龙擒住肩膀,动弹不得。
他认命的闭上双眼,不想再看那鲜红的世界,仿佛那彤红的世界是自己的血自己的痛构成的,闭起眼睛,漆黑的世界红色的弱光模糊的印出了父亲的脸……
「白宇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自己的父亲么?曾经最喜欢的开怀大笑的父亲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了。
他一遍又一遍的起草着文书,想着要去告御状。
白宇知道这件事情确实是父亲被陷害了,发配给灾民的粮食,打开一看就这么变成了不值钱的沙土包,他作为看守粮仓的小县官怎么都说不清,连要告谁不知道。
男人有点失控,把毛笔往桌上一掷,捂住眼睛,终于仍不住声泪俱下。」
突然之间惊起的鼓声配合着撕扯般的疼痛让白宇瞬间睁大了双眼,父亲的面容再次模糊。
朱一龙一个挺腰全部进入了白宇的身体。
白宇忍不住从喉咙里漏出一丝尖细的低吟,即刻死咬住下唇不想让嘴再溢出任何使人感到羞耻的声音,铁锈的味道混合着满目的鲜红,这真的是自己的痛跟自己的血构成的世界了吧。
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以后都会这么疼么?
时间配合的刚刚好,朱一龙停在白宇的身体里,没有继续下面的动作,双手温柔的抚摸着白宇僵硬的背脊。轻轻的在白宇的耳边呵着气,隔着红纱吹着那柔软的耳垂。
密集的鼓点乒乒乓乓的敲开,龙开始抽动起他那正在执行任务的器官,经验让他知道怎么才能让身下人感受到快感而缓解痛苦。
朱一龙前前后后慢慢戳刺着,左左右右碾压着内壁,不知道碰到了哪里,身下人一个激灵抖了三抖。
正如他所想的,白宇的敏感点就在那个地方,原本因为疼痛而变软的阳物此刻猛然挺起,脑中好似有一道惊雷划过,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如果刚才掉入了深渊,那么现在呢?
想不出任何东西,声带激烈的摩擦着想要发出声音,被死死咬住的下嘴唇不满的发出抗议,血丝顺着嘴角流向后颈。
意料之外的触感袭上嘴唇,龙的舌蜻蜓点水般的隔着薄纱舔了舔白宇的唇。
“……想叫就别忍着……啊……”
朱一龙早就透过薄纱的下摆看到白宇咬唇的样子,紧咬着的唇部边缘光滑又湿润,泛着点点水光,他不知怎的就吻了上去。
喘息声泻出不成调的几个字,心里只想着让身下人不要再疼了。
白宇终于解放了那已经被咬破的唇,随着龙的节奏压抑的叫出了声。
真丢脸,以后,绝不要再发出声音了。
或许已经可以接受自己正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的事实,白宇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摇曳的屋顶,还是鲜红的颜色……如果可以恨的话就好了,如果可以恨父亲的话,心里会不会好过一点?
「“花员外早就看中你们家公子了,他说呀,如果您同意,他愿意出钱摆平这事儿。”
“滚,卖儿求安这样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你给我滚出去!!!”
“害,老爷您先别急着拒绝啊!这事儿现在还没传出去,要是让官家知道了,别说乌纱不保,搞不好可是要株连九族的,我明天再来,你们一家商量商量哈!”
白宇躲在边上全听到了。
白家小公子白宇,才过17,身形纤瘦挺拔,眉眼俊秀,是城里出了名的美男子。
而把十七八岁刚成年的男子养在家里当成男宠,是有钱人家最喜欢的。
按说像白宇这样出身的公子,怎么也轮不到被男人亵玩的地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父亲竟被人陷害,若真做了实担了这罪,不光是白老爷人头不保,整个白家说不定要被株连九族的。
花员外富甲一方,喜欢养漂亮男宠的花名在外,他早就垂涎白家公子的美色,柔而不弱,透着韧劲,少年感十足的公子派头,岂是那些寻常男宠能比拟的。
第一时间知道白家出了这等大事,就赶紧来活动了。
白宇深知其中要害,大丈夫能屈能伸,如果能因此让白家上下平安,他什么都愿意做。
父亲唉声叹气的模样,母亲拉着他的手,帕子捂着脸呜嘤的哭声仿佛还在耳边。」
白宇痛苦的再次闭上双眼,这时才突然发现门外的吟唱声跟鼓声已经停止了,还来不及细听就被重重的撞击了一次,直接按在那敏感处。
早就积累起来的快感在这一刻被点燃。
“……呃啊……”温暖的感觉在下腹蔓延开来,抚慰了之前因激烈摩擦而如灼伤般疼痛的地方,死扣住龙的手臂也放松了力量。
朱一龙缓缓的从身体里退出,小穴因吃了这庞然大物,一时之间还合不太拢,可怜的吐着精水。
他把软垫拿开,托着白宇的腰慢慢的往下放到了床上,从白宇嘴里发出的吸气声让朱一龙知道自己还是弄疼他了。
他把扣在背上的手拿下来,放在白宇身体两边,拿起床边放着的软布把两个人擦拭干净。
朱一龙的动作很慢,很轻柔,白宇真的很想看看他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可是即使看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朱一龙帮白宇穿好衣服,盖好被子。转身就离开了,今天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了。
他知道他不应该吻白宇,虽然那根本构不成真正意义上的吻。
走出门外,看着祭坛上杀号的牛羊,朱一龙走上去喝了一大碗酒,众人欢呼。
白宇静静的躺在床上,听到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又渐渐安静了下来,知道整个仪式已经结束了。
族里一直都有一个习俗,新嫁娘的初夜并不是给自己的丈夫的,而是有一个专门的人来完成这件事。
据说这样能够让新娘跟自己的丈夫相处的更好,因为第一次总是最疼的,如果自己的丈夫不是第一个占有自己的人,那么就不会有不愉快的记忆了吧。
而那个专门的人自古以来就是朱家的长男,朱家门的男人各个都天赋异禀,家族的传承让他们的那物什异于寻常男子。
朱一龙自知晓男女之事起,就知道自己身负的责任。
他们在工作的时候,只能用手触摸新娘的身体,绝对不可以用嘴巴舔弄,更别提接吻,因为他与新娘之间并无情爱,有些事情不能做也不该做。
新娘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身下人的脸,只要完成任务就结束仪式,从此各不相干。
他在族人的簇拥下走出院子,垂眸自责了一下,为什么会忍不住想要吻身下人,这个人还真是特别。
院子彻底安静下来了,如今只剩下白宇一人在房中,第二天他就要被嫁去花家。
睡着之前,白宇迷迷糊糊想了很多,如果自己的爹是个普通人,如果不是运气不好的话……是不是就会碰到这样的事。
不甘心,为什么被嫁给老头子当男宠的是我?我也曾有抱负,想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精忠报国,可是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就被这样剥夺我了尊严。
他也想过一死了之,可是白家…白家真的被株连九族了要怎么办?
白宇把自己蜷起来,缩在被子里,又想到刚才的场景,不禁又烧着了双颊……朱少爷对自己很温柔,可是自己连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第一道阳光射进屋子里的时候,白宇已经醒了,昨天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记不清了。
他身披红衣,头戴红纱就这样被推上了马车,也没有什么大的排面,毕竟只是个低贱的男宠呢。
咕噜咕噜的马车声听得白宇又想睡觉了。
昨天晚上的一切好像是一场春梦,他没看到对方的脸,不过身体却记住了,很想谢谢那个人对自己的温柔,即使那只是使命,也让白宇有了一点点被爱的感觉。
一夜缘尽,春花谢。
【一夜·夏】
十岁的白宇坐在家门口的门槛上,他贪图此处穿堂的凉风,靠在门栏上昏昏欲睡。
正值盛夏,又是大中午的,街上行人都很少,小宇想要出去耍,却被这街上翻起的热浪喝退。
他在这儿已经瞌睡过好几觉,实在是不想再闭眼了。
正百无聊赖,燥热难耐之时,心中一动,便跑去家里的井边,捞起早晨父亲放进去的西瓜。
西瓜被井水泡的冰冰凉,小宇把整个西瓜捧在面前,拿脸贴上,太舒服了,鼻尖传来来瓜皮清脆的香甜气息。
只是这么个大西瓜对他来说有点沉了,一个没捧住,掉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宇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爹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从厢房里出来。
“你母亲的热病才刚好,我给他冰的西瓜叫你摔成这样?怎么给她吃?来人,家法!”
小宇可不会乖乖留着挨打,他拔腿就跑,边跑边说:
“爹爹!孩儿知错了,孩儿…孩儿再去给娘亲寻个西瓜回来!”
他才不会真的去寻什么西瓜,因为小宇知道母亲的病早就好的差不多了,父亲只是过分操心了点。
摔碎西瓜他也心疼啊,好可惜,那个大西瓜,一定十分冰凉香甜。
白宇晃晃悠悠的来到护城河边,日头斜斜的落下,总算没有之前那么毒辣了。
他踢着河边的碎石子,来回踱步,一个人玩耍有点无聊啊。
“咚”一记石子穿破水面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远处的浅滩,有两个比他大一些的少年正在往水里丢石子。
刚刚丢了一枚石子儿的那个少年偏巧抬头,遥遥地对上了白宇的眼神。
那个少年可长得真好看啊,距离有点远,他只能远远地瞧清楚脸的轮廓,干净圆润的脸庞,眉眼深邃,隔得这么远都觉得令人赏心悦目。
对方好像很不好意思,看了下白宇竟然露出了害羞的神情,别开了脑袋。
搞得白宇很迷惑,是自己的眼神有什么问题吗?
边上的少年也注意到了白宇,挥手让他一起去玩,他屁颠屁颠的就跑过去了。
“你们在干嘛?”白宇问那个招呼他过去的少年,眼睛也不忘了去瞥一眼刚才跟他对视却害羞的撇开头的人。
“我们在打水漂啊,你要不要一起?”
白宇正无聊的要命,这会有人一起玩他当然高兴了。可惜他不会打水漂,每次石子都噗通一下直直的掉入水中。
但是他可是个不轻易服输的人,决定好好观察一下两位……姑且称他们为两位哥哥吧。
两位哥哥都相貌堂堂,穿着华贵,并不像是城边山野村夫家的孩子。
招呼他来玩的那位比较活泼,称呼那位腼腆好看的少年为“龙”,原来他叫龙吗?
龙是个打水漂的高手,只见他一手背在腰侧,另一只手将石子端在胸口,下盘稳重的扎住一个弓步,身体向后倾斜,拉开捏着石子的臂膀,快速的向前方甩出石子。
蹭蹭蹭蹭蹭……石子在河面上弹跳数次,蹦出老远,才掉进河中。
“龙哥!!厉害啊!!!”白宇简直看呆了,忍不住跳起来给这个漂亮哥哥鼓掌。
龙听到白宇喊他龙哥,一时间有点发愣,不自觉的红了耳朵。
“龙哥快教教我,这姿势是这么摆的吗??”白宇岔开了腿,微微蹲下身子,学着龙的样子,只是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不协调的别扭。
龙走到白宇边上,按住他肩膀,示意他再蹲下去一点,两只手握上他的腰,想把方向摆摆正。
哪知白宇突然整个人抖个不停,腰拱过来拱过去像个大大的龙虾,咯咯哈哈,原来他特别怕痒。
龙尴尬的捶下手,捏了捏自己衣服的下摆。
“龙哥哈哈哈龙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白宇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定了定神,左右扭了扭腰。
“这个角度对不对?”
龙点点头,走到白宇身后,拉着他的胳臂帮他调整手部的动作。
两个人靠的很近,龙比白宇高一点点,嘴巴呼出的热气正好呵在白宇的耳廓处,白宇又觉得有点痒,他不好意思再像刚才那样,怕又让龙尴尬,于是拼命憋着。
“石子要这样拿。”龙的声音很好听,低低的还习惯带着点气息,于是更多的呵气喷到了白宇的耳朵上。白宇憋的辛苦,仿佛不止耳朵在痒,心里也百爪挠心似的痒。
白宇的食指中指和拇指一起用力捏着石子,被龙掰开食指,示意他只需要用拇指和中指捏着。
“扔出去的时候,食指拨一下石子就好。”
龙放开了白宇的手,退后几步。
白宇一鼓作气丢出石子,只见那石子终于不再直接沉入水中,在水面上蹭蹭蹦了两下,才掉入水中!
耶,白宇高举双手,高兴的蹦了起来,回头大声喊:
“怎么样!哥哥!……哥?”
夕阳西下,河边的浅滩上并没有其他人。
白宇疑惑的看着四周,除了被太阳晒着冒着白光与热气的石子浅滩,哪里有人的影子。
神奇的是,早该失去活力的太阳光竟然越来越刺眼,照的白宇睁不开眼。
“龙哥……”
白宇哑着嗓子眯着双眼,发现自己原来躺在床上,如今正是盛夏时光,跟梦里那个热烘烘黏糊糊的下午一样,现在的他,也出了一身薄汗,动了动腿,大腿处竟然冰冰凉凉的湿了好一大片,他惊得赶紧起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完了坐在床头,拾起一把蒲扇,一边摇给自己扇风,一边回味刚才的梦境。
这已经不知道是这个夏日里,第几次做到这个梦了,为什么总是做同一个梦?
梦境里那个好看的少年此刻已经面容模糊,无论白宇怎么回忆都无法清晰。
也许是这样的日子太无聊了,就跟那个夏天一样,如果有人能陪陪自己该多好。
下人早就给他备了早饭放在桌上,一碗白米粥,几样不同花色的凉菜,他默默坐下吃了。
这日子真他妈无聊。
“白公子,出来陪我钓鱼”
“好!”
在门口唤他出去钓鱼的是花家小少爷,是整个花家对白宇最好的人。
当初白宇嫁进来当天晚上的酒席上,花老爷子就这么倒在了酒桌上,再也没醒过来。
红事变白事,倒是让白宇松了一口气。
可是花家大夫人根本不想放过他,毕竟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白宇想,那不回家也行,就在花家做个杂役啥啥的也挺好的。
没想到这么点小小的愿望都没法实现,花家的人上上下下都当他是扫把星,既不想放了他又怕接触多了有晦气,只想关的远远的,当晚就收拾了个別屋把他安置了。连下人都不敢接近,每天就弄点简单的吃食放在门口。
花家给花老爷的葬礼办了多久,白宇就过了多久这样的日子,其实他觉得挺好,至少不用去面对那些哭哭啼啼的家属和其他人的闲言碎语。
只是这別屋简直就是间稍微干净一点的柴房,简陋的木板床和一对桌椅,这么被关着实在是叫人难熬,直到花家的小少爷回来奔丧。
花小少爷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来这屋想瞧一瞧这传说中的扫把星是何人物。
他见这少年穿着一席白衣,身形纤细挺拔,即使在这居住环境如此简陋的地方也把自己搞得干干净净。
跟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眼前这“红颜祸水”既不柔也不弱,高挺的鼻梁,嘴角弯弯嘴唇红红,仿佛始终带着笑意,眉宇间及闪闪亮亮的眼神透露出稚嫩又温柔的少年气。
确实有点特别,家里这糟老头子会挑。
花老爷子喜新厌旧,娶妾无数,死在这等风流韵事上,花小少爷一点不意外,他自己的娘亲也是其中之一,替花老爷生了个儿子后就再也没有被怎么过问,郁郁而终。
花小少爷刚满十八就借着出门闯荡的名义,再没着过家,不是这次办丧事,估计也不会回来。
他微微蹙眉,让下人收拾出自己院里的一间厢房,吩咐下人好生伺候着白公子,不可怠慢,这才结束了白宇被变相软禁的日子。
白宇曾经问过花小少爷,为何对自己这么好,为何不怕自己是扫把星,就不怕倒霉吗?
花小少爷让白宇放宽心,自己只是觉得他很面善,想交一个朋友而已,至于扫把星,花小少爷自称见多识广,真正沾了不干净东西的绝对不是他这个样子。
白宇很感激,现在的他至少吃穿不愁,也不比以前做县令儿子的时候过得差,但是他也很迷茫,不知道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爹爹的事终究纸包不住火,东窗事发,好在有花员外给的补充物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父母被发配之边远地区,也不知道何年才能与他们再见。
而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了个小寡妇,终日无所事事?孤独终老?
花小少爷平时应酬繁多,通常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偶尔会招呼他去钓鱼。
白宇拎起门边的鱼篓,想着就先这样过吧,也许哪天会在河边再遇到那个人,他在期待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推开门便走入这酷暑之中,快步地跟上花小少爷。
夏至仲时无花开,只是梦一场。
【一夜·秋】
秋夜,凉风习习,花小少爷正高举着一只月光杯,对着一轮皎洁的皓月,撒着酒疯。
“龙啊龙……你小子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居然投胎到朱家去了?!我花无谢怎么就没你这么好福气啊?啊?!……”
说罢豪迈的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哐”的一声往桌上一放。
“呵呵……”
朱一龙也已经喝到有点微醺,眯着双眼,只是笑笑,
“小花你……不知道,其实做这个也是很辛苦的……有些人很……很麻烦的……”
“吓?占尽了整个县城里要出嫁的人的身体,你还嫌麻烦?啧啧啧……哪天你身体不行了,我可以代你去干一次!哈~哈哈哈!”
“别胡说!身为朱家长男,我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有信心的!”
说着胡话,碰着酒杯,中秋佳节,在花家大宅子的亭子里,石桌上摆了几样小菜,小酌几杯桂花佳酿。
花家小少爷和朱家大少爷,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很久不见,正把酒言欢,本来很嬉闹的气氛,却因为两人渐渐酒气上头而变得消沉起来。
“你家这么有钱,娶他十几个小妾来服侍你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嘛啊……哈哈哈,你爹不就有很多个……很多个小妾嘛!听说还有一个男的?”
朱一龙说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掰开最后一只玫瑰豆沙馅儿的月饼,捏了一小块放到嘴里,细细品味着细腻香甜的豆沙,“诶诶,这月饼还真不错,玫瑰的味道好重,好特别!”说完摸了一把嘴角。
花小少爷好像没听到这些似的,继续自顾自的叨叨着:
“切,那娶来的小妾还不是要先被你尝鲜?我娶几个你就能尝几个,还男女都不放过……”说罢伸手夺过朱一龙手里还剩的半个月饼,即刻吞入腹中。
是啊,男的女的都不放过。
朱一龙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成年后,继承了家族的事业,无论男女,有多少具身体在自己身下承欢已经数不清了吧。
他并不是很喜欢跟陌生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只是生在朱家,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从记事起就被人灌输了这个朱家长男所要执行的“神圣的职责”。
每当族里有人要出嫁,有人要迎娶,他就要在良辰吉日的前一晚净身食素。
待要出嫁的那方被送入“红屋”,朱一龙就会穿着执行仪式的大红袍子,进入“红屋”,配合着屋外的祷告声,夺走那些人的初夜。
待嫁的新人都被红色的薄纱蒙着脸,他从来都看不到自己身下人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和去处。而躺在他身下的人也同样看不到朱一龙的样子。
他们有的在第二天就会出嫁,有的还会在红屋里住上几天,为的就是不让朱一龙知道出嫁的人是谁,但说句实话,他本来就不会想要知道更多。
少女们在他娴熟的技巧之下都会情不自禁的配合着动作并发出娇滴淫荡的声音想要更多,更有甚者还会用双腿勾住他的腰,想要更多,或者娇嗔着索求一个吻。
朱一龙从来不会满足那些女人们的愿望,作为交欢仪式的执行人,他不可以用嘴来接触新人们的身体,也不可以在女人体内留下自己的东西,从来只做分内之事。
当鲜血染红了那一块雪白方巾,任务就已经完成。
而他也会立刻退出女子的身体,来到房间外的祭坛,喝掉一碗迎娶方送来的祭祀用黄酒,象征性的吃掉一块从被放在火上烤着的猪头上切下来的肉,算是整个仪式的完结。
有的老爷有权有钱,只要自己高兴,男孩也可以当小妾娶回家,于是朱一龙就有了跟男人的经验。
男人毕竟跟女人不一样,那个地方天生不是用作此事,所以朱一龙除了必须小心不弄伤他们,还要用自己的东西去冲刷那处,算是给之后的老爷们驱邪辟路。
朱一龙发现,男人是绝不会在被触碰的时候发出半点声音的,他们对自己被男人压这件事,都觉得羞耻,所以像块木头一样,然而却总是在龙进入的那一刹那,因巨大的疼痛而忍不住的叫喊,哭闹,还有喊爹娘的。
所以他不喜欢男人,男人的身体都很僵硬,那里也很紧,进去的时候又会大吵大闹的弄得自己极不舒服,也很头疼。
不过,有个少年很安静……
在身体被进入的那一刹那也只是从喉咙里漏出了一丝尖细的低吟。看到那少年咬破的唇角流下的血划过他白皙的后颈时,突然就觉得有点心疼。
忍不住想做点什么,只要那少年不要这样糟蹋自己的唇,朱一龙便轻轻的舔了上去,劝他不要忍着,想叫就叫。
毕竟听过很多男人的惨叫声之后,他还是能够猜出几分这其中的痛苦的,
那少年的牙虽放开了嘴唇,却仍然只是压着嗓子发出了几声破碎的呻吟,哑哑的,柔软的身体上下颠簸,盖在面上的红纱巾随着身体的摆荡摇曳如风,嘴角边的一粒痣若隐若现……
不知怎的,就让朱一龙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好像突然就少了一份冷静,迷失在这样的交合里……
“龙啊……你说我应该算是个不孝子吧?啊?连老头子死的时候都不在家里……”花小少爷的头耷拉在石桌上,迷迷糊糊中说了这样一句话,打断了朱一龙旖旎生香的回忆。
“……嗯,谁也不知道你爹会在那样喜庆的场合突然就这样没了……”
“嘿嘿,我说,老头子娶回来的那个小男宠,你肯定也尝过了吧,味道如何?哈哈……”花小少爷把下巴搁在石桌上,盯着朱一龙坏笑。
“你又不是不知道……”朱一龙瞥了他一眼,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那些人姓啥名谁,打哪儿来要嫁哪儿去,我从来都是不知道的。”长相都没看到,不知道那个倔强的少年过得怎么样了。
“少来,你要真心想知道,还能打听不到?”花小少爷举起手,掰着手指头,“那段时间不会还有人家娶男宠吧?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那位小公子……”
“哎,别,那可不符合规矩啊。”虽然朱一龙很想知道那天的少年是不是就是花家老头子娶的男宠,但是为了朱家的名声,他打断了花小少爷的提议。
“嘿,你就装吧……”花少爷不再看着龙,侧过脸贴在石桌上,看着亭子外的月亮,“算起来……我们俩应该有……嗯,有快三四年没见过了吧?”
“嗯,自从你说什么要去京城见世面,就没有见过面了……都没想到这一别就是这么久,还记得以前我最拿手的就是打水漂了。你还没去京城那会儿,我们不是一直去河边的嘛,你都打不过我呢!我可以让石子在水上点5下哦!
”你最多只能点三下!小白就更逊了!他……他都打不来,每次都咚的一下把石子沉到水里,那委屈巴巴垂头丧气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对吧无谢?对吧……无谢?无谢??”
朱一龙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凑近一看,才发现花小少爷已经呼呼睡着了,他摇了摇花无谢的手臂:“这样就睡了,我还没说够完啊……后来你去了京城,我也到了年龄开始学习如何继承家族事务,就……就再也没有去找他玩过了……”
“不如,我们明天试试去找到他吧……”
“好……”花无谢被朱一龙摇晃着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再度沉沉睡去。
朱一龙轻轻地笑着,喝完陶罐里剩下的半壶酒,摇摇晃晃的走出了亭子。
脑海里还在回忆小时候在河边的那场遇见,记得那时候跟无谢一起去河边玩,他们遇到了一个小男孩,迎着夕阳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会发光的东西。
那个男孩远远地看着他,眼神透着一丝迷茫,还冲着他眨巴一下,突然就觉得心里烧的厉害,忍不住别开了头,不好意思再看他。
即使这会想到这个画面,他仍然能感到慢慢变热的双颊。
皓月当空,翩翩公子,眉目如画,带着一丝醉态,双颊绯红,如果有人看到这个画面,一定会觉得美极了。
中秋团圆的日子,以白宇现在这个情况,自然是不可能见到家人的,他在花小少爷的别院里找了一副可以赏月的石桌椅,吃着月饼赏着月。
本来花小少爷邀请他一起去大院子里,说在那里他设了蟹宴邀了好友,但白宇觉得自己身份有点尴尬,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还是一个人自在啊!
秋风沙沙地吹过,带来一阵阵桂花香,白宇咬着月饼,感觉有些凉意,便起身准备回屋。
“啊!!玫瑰月饼!!!”
突然,一个男人闯入了这个小别院,他还没看清楚来者是谁,那男人就把白宇扑倒在地上,一口咬掉了白宇嘴巴外边的小半个月饼。
白宇吓得愣住了,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大嚼着那小半块月饼,吃完了好像还不满足,居然伸出舌头舔起了白宇嘴角边的月饼屑。
“你你你……”
眼前的男人好像已经醉了,白宇撑起身子,往后面缩去,想要逃开男人的怀抱。
“不准跑,我的。”男人哼唧一声,紧紧的扣住白宇的腰,一点点往上移,直到脑袋来到了白宇的胸口。
“……嗯?好像还有。”男人抬起上半身,再次逼近白宇的脸。
月光照在白宇脸上,朦朦胧胧的泛着光,朱一龙好像又看到了那个会发光的男孩,想更加靠近一点。
在白宇眼里,这看着他的男人有一双深情的大眼睛,因为正醉着,双眼失去了焦点,漆黑的眼眸好像要把吸进去那般,他眉头微微抬起,睫毛呼呼颤抖,过近的距离让他鼻尖呼出的温热气息喷在了白宇的脖颈……这画面有点美,白宇看呆了。
眼看着男人越来越近,他傻乎乎的想,自己脸上还有月饼屑吗?可是手臂被圈着腾不出来擦啊!
而朱一龙只觉得怀里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的玫瑰香味闻起来实在太舒服,忍不住的想要凑近他的嘴唇,视线里看到了男孩嘴角的痣。
这也是玫瑰豆沙吗?
想着便舔了上去,原来是一颗痣。一颗痣?朱一龙脑中瞬间想到了红房中,在他身下承欢的那个人。
飘荡的红纱,摇曳的身躯,脑中红彤彤的幻影叠上这月色朦胧的画面,眼前的男子面目如玉,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神迷茫的看着他,一股燥热便从体内升腾而起,朱一龙不出意外的硬了。
醉意使人色胆包天,朱一龙不再犹豫亲上了男子的嘴唇。
柔软的唇突然贴上来,白宇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只是他觉得对面的人很熟悉,被这样近距离的紧贴着也不反感。
双唇被轻轻的磨蹭着,触感竟然还不错,都怪这该死的月色引人放纵。
朱一龙觉得还不够,伸出舌尖戳开了白宇的微张的唇瓣,撬开齿关,顺利勾搭上白宇湿滑甜腻的舌。
真的很甜。
嘴里还残留着玫瑰的馨香,两条舌头都品尝到了对方的香甜,纠纠缠缠舍不得离开。
混着玫瑰豆沙的暗色口水顺着白宇的嘴角淌下,领路人一般的引着朱一龙的唇走过嘴角,来到耳垂脖颈,鼻尖混着炙热的鼻息戳弄着白宇的耳垂,吻也不停歇的落在白宇的后颈。
朱一龙手上的动作也不甘落后,没两下就扯松了白宇的腰带,一只大手从斜襟处探入,摸到了小小的乳尖。
白宇长这么大,除了上次在红屋里初尝情事之外,平时也就做做春梦,偶尔自己撸一回,哪里会想到照顾上面。
厚实的手掌摩挲着他上半身最脆弱的地方,似曾相识的触感袭来,酥酥麻麻的快感从一小块地方迅速爬满全身,白宇扭动了下身子,大腿内侧竟碰到了一处火热的硬物,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东西,而他自己也早就硬了。
朱一龙硬邦邦的阳物顺势压了下来,贴紧了白宇的大腿根部,隔着亵裤都能感到那里烫的吓人。
他的嘴唇正贴上白宇露出的锁骨,湿滑的舌头舍不得离开这光滑美味的地方,换上嘴唇亲啄,白宇被痒得不行,缩起脖子闷哼一声。
这浅浅的呻吟如春药一般让朱一龙加重了手上的动作,他急躁的拉开白宇的衣襟,好让雪白的肩颈和整片胸膛暴露在月光下。
平日里呈淡粉色的乳尖,因之前的搓弄早已挺立,被磨得艳红,银白的月光撒在上面格外的好看。
衣衫被剥开,一丝凉意让白宇找回了一些些清明,他脸烧的厉害,这这这……是在干啥?幕天席地就在这院子一隅行苟且之事吗,还是跟一个陌生男子?
朱一龙终于看够了白宇胸前漂亮的两抹红,低下头用嘴来品尝。
“嗯啊……”
白宇乳尖的肌肤滑嫩敏感,又是第一次这样被人用温热濡湿的唇舌舔弄包裹,电光火石之间,情热之火从这一处被点燃,烧遍全身,竟然就这样颤抖着射了出来。
释放过的身体彻底松弛了下来,望着月亮的大脑一片空白。
朱一龙看着发呆的白宇,觉得可爱的要人命,便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白宇因这浅啄回过神来,垂下眼睑看着朱一龙,只见他双颊绯红,一对上自己的眼神,就立刻低垂眼眸,一副特别不好意思,特别害羞的样子,竟然让白宇有种错觉,是自己正在压着他,欺负他。
然而脸上娇羞的人儿,手却自然的从白宇的衣摆下伸进去,没费什么功夫就脱下白宇的亵裤,一只大手覆上他圆润小巧的屁股。
白宇很瘦,臀部却挺翘有弹性,朱一龙的手指顺着臀缝摸到那处窄穴,用指尖轻探。
身下的人儿有些抗拒,毕竟他们都有过经验,知道一开始都会不舒服。
朱一龙没有强行继续,他摸到白宇已经射过一次的阳物那里,沾了满手的精液替代平时用的软膏,湿润了白宇窄穴周围的褶皱。
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扯下了自己的裤头,早已肿胀挺立的阳具瞬间弹了出来,他压着白宇,把高耸的阳具与身下人的贴在一处。
杂乱的耻毛互相纠结,男人们最敏感的两根东西紧紧贴在一起,白宇射过一次而变软的阳具,因为朱一龙滚烫坚硬的磨蹭而又逐渐挺起。
大腿根部传来阵阵酥麻快感,白宇把心一横,既然已经这样,不如好好享受吧。
他不再像刚才那样拘束,遵循本能的欲望,抬起腹部主动跟朱一龙贴得更紧,双手伸出搂住对方的肩颈,脑袋向后仰去,下巴到喉结到锁骨中间连成一条好看的弧线。
朱一龙感觉到身下人的配合,一口嘬住白宇的喉结轻咬慢舔,引得人发出一声甜腻的呻吟,微启的双唇好似在邀请一个吻。
还等什么呢?
朱一龙一手穿过白宇背部把他轻轻捞起,覆上火热的唇,这次跟刚才不一样,两个人主动又热烈,都想要捉住对方的舌不愿分开,口腔里你来我往,直到最后一丝空气被吸干。
朱一龙一边吻着一边还不忘加快开拓的步伐, 白宇上面喘不过气,下面已经被放进了两根手指,轻柔又有节奏的按着内里的软肉,
就在白宇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朱一龙终于放开了他的嘴唇,白宇赶紧大口大口吸气。
朱一龙直起了身子,抽出了窄穴中的手指,扶着自己的阴茎。
白宇瞥了一眼朱一龙的家伙,不仅倒吸一口冷气,这尺寸也太傲人了,等等,还有点眼熟?这一定不是寻常男子,是传说中拥有神器的朱家人吗?
难道?……是他?
来不及诧异更多,粗长阳物湿漉漉的顶端便抵上了窄穴入口,试探着进去。
朱一龙知道自己家伙大,怕伤到身下人,纵使忍得很辛苦也只是缓慢的戳弄着。
哪知道白宇的小嘴早就尝过甜头,此时只觉得空虚难耐,勾起长腿用脚踝磨蹭着朱一龙的腰部。
朱一龙得到了允许,一个挺腰便整根没入。
强烈的冲击让白宇整个人都缩瑟了起来,窄穴敏感的收缩,好似要排斥这异物,被箍住了的身体无法挣脱,没有任何办法挤出这硕大的阴茎,一来一回竟只好紧紧夹住。
实在太紧了。
朱一龙咬着牙才没有立刻释放,他在里面停顿了一会,等着身下的人好适应这份不适。
被撕裂的疼痛冲淡了刚才的痒意,白宇抓着草丛里旁逸斜出的月季花枝,一时竟分不清是掌心被刺戳到比较疼,还是下面更疼。
松开握着那细腰的手,朱一龙抓着白宇的手腕,抚开他紧握的拳头,放出那朵被拉下脑袋的月季,与他十指紧扣。
嘴唇来到白宇微蹙的眉头,蜻蜓点水般留下一个浅吻,游移到他滚烫发红的耳垂,哑着嗓子,从喉咙深处轻叹:“疼……也不要抓有刺的啊……”
绵密的吻如细雨般落下,白宇与他十指紧扣,感受掌心传来的温度。
身处室外,周围也没有帷幔,却好像因着对方的温柔与热情,被一种浪漫旎丽活色生香的氛围包裹着。
白宇半睁半闭着眼睛,看到朱一龙毛茸茸的脑袋在胸前移动,所经之处种下点点柔情蜜意,迷恋的在他乳尖吮吸轻咬,酥麻快意让他逐渐放松。
朱一龙开始慢慢在窄穴里磨蹭抽动,虽说他经验丰富,但把自己作为执行任务者的交媾跟此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在红屋里的他,每次都是点到即止,需要执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他也是尽快的让自己进入状态,完成工作。
还从未像如此这般的投入,窄穴里紧致火热,蠕动的软肉好像在勾勒描绘他阴茎的形状,吸引着他往更深的地方去,他只想拼命往里挤,简直想要捅穿这片薄腰,总之,这种感觉妙不可言,便又涨大了几分。
白宇的窄穴紧紧吃着男人的庞然大物,一旦开始放松接受它,就会惊讶于自己竟有如此的适应力,肠道分泌出的蜜液滴滴答答,硬邦邦热辣辣的阴茎早已在此处畅行无阻。
朱一龙转着圈的往里挤,软糯的肠肉欢愉的接受着它的爱抚,不知戳到哪处,白宇一下弓起身子,脑海中风起云涌,就如三月西湖迷雾中突然响起一道惊雷,掀起滔天大雨。
“呃啊……”白宇嘶哑的轻呼从喉头泻出,低沉好听,带着一丝丝婉转的尾音,撩的朱一龙心脏漏跳好几拍。
捉着白宇的腰,便用力朝着刚才那地方戳刺碾压,交合之处像要搓起一把火,好将两人在这欲望中烧成灰烬融在一起再不分开。
累积的快感逐渐到达顶峰,意象中云雾惊雷轰隆隆由远及近,天与地分辨不清,一道闪电哗啦霍开这混沌的世界,只留下一片泛着银光的空白。
高潮时的肠道急剧收缩,卯着劲儿绞着那根阴茎,仿佛有生命般邀他一同感受这如沐云端的酣畅快感。
朱一龙抱紧白宇在怀中,耳鬓厮磨着一个抖动尽数射在了里面,寂静的院子里只剩下两人逐渐平缓的呼吸声和秋虫的鸣叫。
白宇瞪着双眼看向今夜的皎月,一阵凉风袭来,霎时被吹的清醒了不少,回味起刚才的荒唐事,双颊又肉眼可见的烧成一片绯红。
趴在他胸口的男人一动不动,他略显尴尬的动了动身子,感觉男人的阴茎此刻还没有完全从他身体里出来,他伸手推了推男人的肩膀,想叫他起来,但是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事吧?
白宇深吸一口气,用力撑起身体,男人的阴茎终于从他体内滑落,白宇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把男人从他身上推开,动作轻柔,不想让他磕到边上的石头。
醉着的男人像一具木偶,四肢无力,懒懒的躺在一旁。
白宇这会才觉得大腿根部酸涩的不行,后背有没有被磕出了印子都不太好说。
他扶住腰跪坐着,穿好亵裤,整好衣襟,红着脸帮躺着的男子拉上了裤头,“顺便”瞥了眼男人释放过的阴茎,即使软着也大小可观。
看完下面才想起来看上面,男人舒展眉头,鼻梁挺直,此刻他轻轻闭着双眼,眼睫毛像帘子一般垂下,在月光的照耀下,高光和阴影交织出绝美的图案,朦胧中的脸庞更显温柔俊秀。
好俊的男人,跟梦里龙哥的样子叠在了一起。
白宇伸手抹上他的脸颊,是那晚在红屋里的朱家人吗?还是龙哥?
“龙!你在哪儿?”不远处突然有人边喊边寻向这里。
白宇吓得赶紧站了起来,屁股里的精液一股股流了出来,弄得下身一片黏腻,松软的裤子几乎要贴在大腿上。
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他扶着腰一拐一拐的回到屋里,紧闭门窗,装作早就睡下的样子,他累的坐在了地上,靠在门板听着外边的动静。
“龙!你醒醒!!”花无谢蹲在地上,死命的掐着朱一龙的脸颊。
“……啊?我怎么了?”朱一龙一个激灵从做起来,赶紧看了看自己的衣物,视线望向自己的下体,都穿的好好的
“你看哪里啊?哈哈哈??该不是做春梦了吧?没想到你们朱家的男人一天不干那事,还会做春梦啊?哈哈哈哈!!”花无谢笑的东倒西歪。
朱一龙有点懵,刚才不会真的做春梦了吧?梦里那个人是谁?是那天红屋里的那个少年吗?还是,小白?
可是那感觉也真实了,现在裤裆里还黏糊糊的,一时间竟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任由花无谢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拖走,一边继续絮絮叨叨的在那儿嘲笑他们朱家男人。
白宇听着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再一次变得静悄悄后,他默默站起来给自己打了盆水,赶紧清理干净,躺在床上发呆,想要思考出一些头绪,脑子却不肯转动,这这这都算什么事儿啊?
最后在浑身酸痛中沉沉睡去。
月夜秋虫吟唱时,勿忘一夜情。
【一夜·冬】
中秋过后,不容叹息,冬天便悄然而至。
朱一龙坐在自家大宅院的亭子内,看着那片秃秃野菊伸出的狰狞枝干。
“终究还是会凋谢吗?”便别过脸,不愿再看那片狼藉。
他喜欢花,富人家的院子,总是精心修葺,春天百花齐放、夏日繁花怒放。
小时候,每当花期一到,小龙便会站在那一簇一簇的花丛中,撑开手掌,做出要将花托住的姿势,如此的喜欢它们,却从不把花剪下来带回房,因为他知道,这样做,他的花儿就会很快死掉。
还记得有年夏天,朱夫人的贴身丫鬟想要剪一簇海棠给夫人的房间做装饰,小龙站在那一片海棠花前,最大限度的伸开自己的胳臂,死死的瞪着那丫头,任她说破嘴皮都不容靠近,就算使出杀手锏以食诱之,朱一龙也不为所动。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生出把花枝剪下来带回屋内的念头。
唯独入了秋冬之后,也许是家里人认为这样冷的日子不适合在院子里赏花,便没有培植冬梅这样的花种,朱一龙能看到的只是一片繁华落尽后的狼藉。
还是那一年深秋,院子里不知道哪里冒出一朵小花枝,不经意间便开出了一片。惊喜的小龙问了家里的花匠才知道,原来这是菊花,只属于秋天的花,盛开在百花凋零之后。
于是那个秋天结束之后,朱一龙郑重宣布,自己最喜欢的就是菊花。
长大后的朱一龙,不会再像小时候一般站在院子里的花丛中赏花了,而是泡上一壶上等的好茶,独自坐在这亭子里品茶赏花。
然而,但凡是花,就会凋谢,西风不落的菊花,终究被冬风吹散了。
如何度过这寂寞的冬天?
脑中依稀闪过一张模糊的容颜,每当在海棠花盛开的季节,便闯入他的记忆。
那个少年带着暑气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回想起那个躁动的下午,不仅仅是因为天热的缘故,更是来自心底的悸动,只是朱一龙明白的太晚,如今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寻他。
时间就如同早晚会吹来的冬风,打散了花瓣,模糊了脸庞。
“小白……”还好还没有忘记他的名字。
如果中秋的那天晚上,真的是小白的话……
可惜那天被花小少爷拖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机会好好问个究竟,天还没亮,花无谢就因为京城送来的一封急件跟他匆忙告别。
朱一龙也不适合在这个只剩下花老爷妻妾的花宅里逗留,更不好意思问别人那个别院里住着谁,若那只是自己的一场春梦,岂不是要被别人笑话,若真的有什么人住着那里,他也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
一阵冷风吹过,朱一龙打了个寒颤。最讨厌冬天,菊花谢了,还特别冷。掖紧了领口,他抓起茶壶,拿起小茶杯准备回房,不想再看那片菊花的残骸。
“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个下人,还没站定就从嘴巴里焦急的喊着。
“别急,喘一喘慢慢说。”朱一龙温和的看着那个下人,眉毛一挑,却让那下人更加结巴了起来。
“花小少爷……花小少爷他正跪在祠堂里,族长说……要罚他!少爷你快去劝劝他,劝劝花少爷!”
“什么?小花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做了什么族里不容的事了?”听到是自己的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出事,他不禁紧张起来,俯身靠近那个下人,只想先问清楚事情的状况。
“听说是花小少爷要娶一个男人,说要三拜九叩明媒正娶,但他绝不会按族里的规矩办事的,谁也,谁也别想碰他的那个谁一根汗毛……好像就是这样吧。”那个下人被朱一龙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只管低着头一股脑的把听说的都说了出来。
男人?小白?!朱一龙把手里的茶杯茶壶塞在那个人的手里,便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花无谢啊花无谢,族长从小看着你长大,知道你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怎么这回就这么倔呢?”祠堂里,族长站在跪着的花无谢旁边。
花无谢没有说话,只是硬着脖子直直的盯着视线前方供着的排位,拒绝跟族长做任何交流。
“你要知道,这样做是会给族里带来不幸的!”族长的话里多了几分威严。
花无谢始终不发一句话。
族长低头叹气的功夫便看到了推门而入的朱一龙。
“你来的正好,劝劝他吧。”族长说完甩袖而去,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一起长大交心的好伙伴。
族长一走,花无谢立刻就地坐下,两只手搓着自己的膝盖,嘴里直囔囔:“痛,好痛啊……嘶”。
“知道痛还这么倔,也不跟族长好好求求情。”朱一龙一掌拍在了花小少爷的脑门上。
“你个没良心的,我都跪了大半天了你小子怎么才来给我求情!”
“谁没良心?你回来都不告诉我。”朱一龙瞪大眼睛,可不愿意随随便便就被扣上这顶“没良心”的高帽子。
“我这不是一回来就跪倒现在么……”花无谢懊恼的说道。
“快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看上谁了?你爹娶回来的那个男妾?他,他是不是就是小白?”朱一龙情急之下把心事说了出来。
他总有种那个人就是小白的感觉,如果……如果小花要娶他怎么办?他才刚刚想明白自己的心意,心脏猛的一紧,就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要被人抢走一样的恐慌涌上心头。
“你是说白宇?!”花无谢瞪着朱一龙,“小白是我爸娶回来,怎么会跟我扯上关系?!我还没混账成这个样子!”
白宇?小白?这么说,那天晚上,跟他,跟他……的那个人真的是小白?
“啊?小白真的住在你们家?”朱一龙捏住花无谢的胳臂,睁大眼睛瞪着花无谢,花无谢被他捏到吃痛的嗷嗷叫。
“你轻点儿!!”他拉开朱一龙的手,“虽说白宇也颇有姿色,但还是比不上我看上的那位……呵呵呵呵……”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人,花无谢扬起小下巴,裂开嘴角眯起大眼睛,笑的跟朵花儿似的。
“……谈正事好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是因为那个破族规,说起来还不都是你们朱家的事儿,我才不要我老婆被你压在身下。”花无谢瞥了一眼朱一龙,嘲弄的口气让龙觉得颇为不爽。
“可是无谢,这不是没办法的事么,一直都是这样……”
“你不懂。”花无谢打断了朱一龙,“你还没遇到过自己爱的人吧?想要独占的心情也不曾有过吧?”
“爱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我出生起,族里就有这样的规矩,族人也守着这样的规矩。
我是朱家长男,有职责去继承这样的规矩。
即使是我将来的妻子,也是要和朱家除我以外的男人进行这样的仪式才行。如果不这样,就会有灾的。”
朱一龙以前真的都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刚才觉得自己好像很快会找到小白的时候,再说出这番话总觉得有一些心虚。
“迷信!”花无谢瞪了朱一龙一眼,“你能忍受你自己心爱的人躺在别人身下?说得好听那是你的妻子,说难听点,还不是你爹找来给你们朱家传宗接代的,你根本不会在乎。你心里,其实已经有人了,只是根本没想过还会遇到他罢了。”
“无谢……”
“我和他,好不容易才能够在一起,我想让他看看我长大的地方,想好好跟他在一起。如果这里不行,偏要举行什么狗屁仪式,我宁愿永远不再回到这里。小裴说过,不管在哪儿,只要我们在一起,他就会开心。”
说到小裴这个名字的时候,朱一龙看到了从来不曾在花无谢眼里看到过的温柔。
“所以,你不要劝我了。”花无谢起身,拍着屁股上的灰,往祠堂外走去。
“诶?这就走了?”
“难道真的在这里跪到天亮?走啦……”花小少爷一把拉起还呆坐着的朱一龙。
“我还以为你会跪到族长点头为止……”朱一龙惊讶到有点懵,其实也没错,他们只要离开就能得到自由,况且花无谢本身在这里并无太多牵挂,最值得留恋的,大概就是他这个发小了吧?
“啰嗦,走啦,难道你不想见见他?”花无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朱一龙。
“我当然想,看看哪位公子,能把我们花容月貌的花少爷迷成这样。”朱一龙以为花无谢要给他介绍自己喜欢的人,一边轻笑一边跟着他往祠堂外走去。
“笨蛋,我是说……白宇。”
朱一龙停下来脚步,心中好像有一股狂喜涌出,但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抿紧了嘴唇,大步的跟了上去。
白宇正在别院里投壶,他本不是一个喜欢运动的人,只是被圈养在这个深宅大院里,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干就快闷死了。
秋天呢,就抓点虫逗着玩,这会虫子都差不多死光了,他在屋子角落发现了一个铜壶,便折了几支枯枝,自得其乐的投了起来。
扭着腰摆着胯,前仰后倒的,夸张的掷了起来。
花无谢领着朱一龙到了别院外头:“我就不进去了,你们好好叙叙旧吧。”说罢欢欢喜喜的跑开了。
朱一龙跨进别院的时候,就看到白宇正捡起投掷失败落在地上的树枝,乐呵呵的跑回去,冒着一股傻气,瞥到有人进来便一个挺腰,面对铜壶,装起了正经的样子,转头过来看来者是谁。
“嗯?”
“我……”
“龙……龙哥”
“小白。”
这天也没特别冷啊,怎么就冻出幻觉了呢?而且这龙哥的样子有点具体,比记忆里个头高处不少,显得很真实。
白宇微张着嘴,呆呆的看着朱一龙。
朱一龙可以很确定,那天晚上,在这个别院的,就是眼前这个男子。
他缓缓走上前,绕到白宇身后,贴上他的背脊:“小白,看前面。”便一手放在小白的腰侧,一手牵住白宇拿着枯枝的手,往后拉去划出一个洒脱的弧度再度对准铜壶,贴着白宇的耳朵下了个指令,“放。”
哐,树枝直直的插入了铜壶。
暖意从腰侧爬上白宇心头,耳边传来的气息温热真实,不知怎的,水汽便氤氲了他的双眼。
朱一龙就站在他身后,张开双手把人扣在怀里,白宇如今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了,但他不好好吃饭,整天无所事事的,所以既不长肥肉也没什么精肉,硌人的骨头包着一层薄薄的软肉。
“你瘦了。”朱一龙心疼的低语着,“我会再把你养胖的。”
“……龙哥,真的是你吗?你可以带我走?”
“我现在就回去跟父亲说,他一向宠我,至于花家更不必担心。”朱一龙凑近了白宇的脸颊,本就贴着的两个人更靠近了几分,“我们朱家在族里还是能说得上话的,那些姨婆姑婆本来就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他们不放你只是咽不下那口气,时间过去够久了,也该翻篇了。”
白宇听到朱家立刻在朱一龙怀里转了个圈,他伸出一只手摸上朱一龙的脸颊,这真的是他龙哥,不是幻觉,还是那两个晚上在红屋、在这里跟他相拥温存的人。
“我……”他认真的看着朱一龙,“我不跟你走。”
“为什么?!”朱一龙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白宇不再看他龙哥,转而低着头盯着地上的路树枝,轻声但是坚定的说道:
“朱家长男必须要做的事情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接受,从一个深宅大院换到另一个深宅大院住,而我心爱的人还要在床上取悦别人。”
白宇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这个地方长久以来就有这样的习俗,只是他真的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接受。
他不敢看朱一龙的表情,也许自己在他龙哥心中的分量还没有重要到一定程度,拒绝龙哥的人是他,可他更害怕龙哥接下去会说的话,索性逃也似的大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心爱的人?朱一龙的重点有点放错地方,他竟然乐了起来,小白说自己是他心爱的人?
“我才没有在床上取悦别人。”他歪过头对着门自言自语般的笑着说小话,也不管白宇有没有听到。
只要他心里有我就不怕,朱一龙打算先回去跟父亲说一说这事,让花家放了小白,到时候娶回家慢慢哄就是了。
“父亲!我想娶一个男子回家。”
一踏进家门,朱一龙就迫不及待的跑去父亲书房,恭恭敬敬的向父亲求了起来。
“男子?你喜欢就娶回家当个男宠好了。”自己儿子没头没脑的提了这个要求,朱父有点儿纳闷,不过儿子到了年纪,讨个喜欢的床伴回来也无可厚非。
“不是的,父亲,孩儿心里只他一人,绝不会把他放在男宠的位置,还望父亲成全。”朱一龙的头低的低低地,就希望父亲能够同意他的要求。
“随你吧。”此地向来民风开放,朱父觉得儿子喜欢娶个男妻也未尝不可,以后再给说几个小妾,照样抱孙子。
“谢谢父亲!”朱一龙大喜过望,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了父亲这关。
“嗯。”朱父点着头摸了一把胡须,“就是这祭典仪式得拜托你堂哥来了,等定了日子,我给他写信说明情况,请他过来就行。”
“什么仪式?”朱一龙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新婚前夜的祭典啊,你总不能自己上吧,爹爹也老了,不合适。”
“……不可!!”朱一龙被自己吓了一跳,他从来没在父亲面前如此大声说话。
“为何不可?族里的规矩还用我告诉你吗?”
朱一龙颤抖着双唇不再说话,脑中出现了一幅画面:小白着嫁衣躺在红屋里的床上,他堂哥解开了小白的腰带,拉开嫁衣露出小白的漂亮的身体,摸上他柔软有弹性的胸膛,俯下身躯慢慢靠近……
“不,不行!”他红了双眼,抬手胡乱擦了下眼角。
这时候,他才明白花无谢跟他说的那些话确实有道理,如果是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被别人碰的,反过来也是一样,白宇如果真心待他,又怎么能允许他在别人的床上?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
“你们,休想碰他一根汗毛。”朱一龙恶狠狠的丢出一句话,拂袖而去。
夜深了,白宇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有点后悔下午对朱一龙说过的话。
是不是不该这么绝?
他龙哥是不是以后都不会来找他了?
怎么的也该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也许只要跟龙哥在一起了,他就可以接受他的职业。
但但,这不是感情越深,越想要独占一个人吗?
白宇想的头都快炸了,他翻来覆去的纠结,就快睡着的时候,突然有人翻窗进了他的房间。
他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谁?!”
两个黑衣人刚翻进他的窗户,其中一个大步上前拉下了面具,“小白,是我。”
“龙龙哥?你怎么……”
“你快打点一下行囊,跟我们一起去京城。”
“不是,我……你……他……”白宇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看看朱一龙,看看另一个黑衣人,这是要干啥?
“他是小花,出去再解释吧。”
白宇赶紧起来收拾包袱,好在他本来就没多少东西,一会会就打包完毕,换上了朱一龙给他带来的夜行服。
一行三人艰难爬上花家大宅的墙头,在往下跳之前做着心理建设。
“为什么不走门?花家没看的这么严吧?”白宇无心嘟囔了一句,另外两个愣了愣,朱一龙瞪了花无谢一眼,对啊,明明可以走门的,又没人会拦他们。
“来了!”花无谢没理他们,只顾看着街道尽头的墙角,那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快速地来到他们蹲着的墙头,朝花无谢招了招手,花无谢便轻盈得往下一跳,与那黑衣人抱在一起。
“快下来!”
朱一龙觉得没眼看,那个黑衣人想必就是小花相好的,他为了演这一出柔弱不能自理的戏份才硬是要扮夜行者爬墙头的吧??
他翻了个白眼一骨碌跳下墙头,展开双臂暗示他小白往他怀里跳,白宇一刹那觉得自己怎么会认识这对幼稚兄弟的?
心里疯狂吐着槽,身体却很诚实的往他龙哥怀里蹦去。
朱一龙美人在怀,得意的瞥了一眼小花。
“咳咳,马车就在前面,我已经拿到了出城的令牌,只要天亮前没人发现你们失踪,就铁定追不上我们。”黑衣人沉着嗓子安排到。
“小裴辛苦了。”花无谢边说边揽上黑衣人的腰,勾勾搭搭的走远了,“你们快跟上啊。”
朱一龙牵起白宇的手:“小白,我们走吧,去京城。”
“可是你们家族的重任你不担了吗?”
“我不干了,小花说的对,京城就没这样的规矩和祭奠,大家不是都过得很好,有灾难什么的都是迷信!
而且,我对着别人也硬不起来了,所以你要负责到底。”
白宇听到这话立刻红了脸,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瞎说什么呢!”
嗯?这朱家向来稳重的大少爷怎么说得出这种混账话?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四个黑影逐渐消失在夜幕中……
在那个冬天的夜晚,朱一龙得到了他一生开不败的冬日玫瑰,他们手握着手,触到了永远。
一生四季,一夜成。
.完.
【朱白/花裴】又一春(一夜春番外)
“还真是,春雨绵绵无绝期啊!”
朱一龙站在窗前,外面淅淅沥沥的飘着春雨。他踮了踮脚跟,眺望远处的西湖,湖面上笼罩着氤氲的水汽,什么都看不真切,一阵凉风吹过,他吸了口气搓了搓双手。
早春三月,空气还是有点微凉。
白宇把昨天晚上收拾好的包袱又摊开,找了一条毛坎肩儿抖了两下,走到朱一龙身后给他披上:“龙哥,别着凉。”
朱一龙却眼疾手快的握住了他的手,转过头来用一双桃花眼直直的盯着白宇,还把他的手拢在掌心细细搓着。
“你才别着凉,手怎么这么冷,都是我不好,不该开窗的。”朱一龙的一只大手还舍不得放开,只用另一只手去关窗。
白宇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便眨了眨眼睛随便扯了个话题。
“我们在这个客栈待了三天,每天都在下雨,究竟是谁挑这时节来杭州的?”他回避着朱一龙炽热的目光,只朝着另一边的天花板看,恨不得把天花板盯个窟窿出来。
气氛正尬得泛甜,突然有人敲起了门,白宇获救一般的跑过去,才打开门,花无谢就把脑袋探了进来。
“小白,龙哥,我们来打麻将吧?”
“麻将?现在?“朱一龙走到门口搭起了话。
“昂!在这破客栈住了三天可快把我憋坏了,下着雨呢又不能出去逛!”
“可是裴兄不是不会吗?”白宇插嘴说着。
“我说服他了,他愿意学!”
“你说服他了?你怎么说服他的?”朱一龙和白宇竟然异口同声的惊呼起来。
朱一龙有点惊讶,他们从第一天被雨困在客栈里的时候,花无谢就提议要打麻将,但是被裴文德简单的一句不会驳回了,对他来说待在屋子里哪儿哪儿也不去,是一件早就习惯了的事。
这三天裴文德清晨总是第一个起,不顾外头飘雨就在院子里扎马步练晨功,等花无谢打着哈欠起床时,就会看到他已经把早饭端回房间,坐在窗边的木椅上看书。
花无谢用完早饭,就泡个茶边喝边……看着裴文德看书。刚开始还挺有滋味的,那时间久了他也无聊啊,便叫朱一龙和小白过来陪他,他们三个人吃着瓜子唠着嗑,时间还过得挺快的。
只是,他们三个人都不敢在裴文德面前高声说话,有时候聊得欢快白宇笑的夸张,引来裴文德转头看他们一眼,他们又不敢说话了。
但花无谢又不肯只留裴文德一个在屋里,有一次他提议四个人一起搓麻将,裴文德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冷冷的说了两个字“不会。”,他们也不敢再提。为什么会这么卑微?是因为裴文德有刀吗?白宇不知道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花无谢嘿嘿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朱一龙说道:“当然是用尽了全力才说服他的啦哈哈哈……”
“看来花兄端的是好手段!“朱一龙眯起了双眼,看到发楞走神的白宇,便拽了一下他的袖子,”走吧!”
“啊?好?”
“我跟老板租了走廊尽头的阁楼,那里三面都是大窗户,还可以看到断桥!”经过花无谢和裴文德的房间,他却没留步,继续往前走去。
“花家的人果真最懂得享受。”
“那可不,老板还说会给我们备了好茶水果,一会儿给咱们送来。”说着话呢,又冲着朱一龙飞了个媚眼。
朱一龙皱起眉头苦笑一下,白宇无奈的看着他俩一来一回,懒得插嘴。
裴文德已经在阁楼里了,他抱着剑站在窗前,望着断桥,听到他们进来便回过头。
来打麻将的为什么还要抱着剑?白宇上前几步伸出两只手,抓住剑柄和剑鞘。
“裴兄,这剑您就搁在墙边吧,揣着重不重啊。”他一使劲儿想把剑拿走,无奈裴文德抱的紧紧的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只好放开那宝剑,张开五指在胸前假装活动手指,尴尬的笑笑。
“白兄,无碍,我习惯随身带它。”裴文德一手持剑,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坐”。
“哎嘿…嘿,好。”白宇摸了摸鼻子,瞪了朱一龙一眼,后者正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憋笑什么。
东南西北,花无谢、朱一龙、裴文德、白宇四个人依次入座,麻将牌已经铺在了桌上,他们哗啦哗啦搓起牌来。
“对,没错,就这么把牌码起来。”花无谢一边码着牌一边教裴文德怎么码牌。
“好。”
“裴裴,你先掷骰子!”
“好。”
“为什么他先掷骰子?”朱一龙随口问了一声。
“干什么,你有意见啊?”
“你开心就好,呵呵。”
四个人都摸好了牌,花无谢把脑袋歪在裴文德这边,伸手帮他的牌排序,朱一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搞得定,便趴在桌沿瞧白宇,白宇小声问他:“我脸上有东西?”
“有,你脸过来点,我帮你擦了。”
白宇把脸伸过去,朱一龙抚上他的脸庞,轻轻掐了一下,白宇立刻知道了,自己脸上才没有东西,只是这个男人秀恩爱不甘落后罢了。
“哎哟~爷们开始打了吗?”
他们还没开始打,又突然进来了两个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款款走进房间,胭脂香气扑面而来,她们手上端着茶水果盆,看到四个俊朗的爷们,都不由得挺起胸脯摆起妖娆身姿。
眼见着一位穿着绿色绸缎的姑娘,在边凳上利索的放下茶壶,伸出那抹了鲜红蔻丹的纤纤玉指,就要搭上那花无谢的肩膀。
“哎哎哎!”花无谢伸出手掌示意她且慢,别动,“你们……干什么的?”
“哪位是花爷?”这姑娘娇羞的用帕子遮住红彤彤的嘴,眼神打量着他们四个人,娇滴滴的说道,“客栈老板说了,花爷好大手笔,一定要我们好好伺候。”
“哦?”裴文德挑眉,狭长的眼睛斜眼瞥了一下花无谢。
“我只说了要茶水干果啊?真的!裴裴你信我。”
白宇觉得好笑,他看戏一般看着花无谢摆着手,露出无辜的表情,却不想,另一位披着红色纱裙的姑娘正在打他的主意,那姑娘刚想把那柔软无骨的身子靠上,白宇就被扯了一下,整个身体斜着倒进了朱一龙怀中。
“姑娘怎么称呼?”朱一龙看那姑娘靠了个空,缓缓问道。
“我叫小红。”姑娘稳了稳身子,摆着腰肢如实回答了自己的花名。
“小红是吧?”朱一龙弯起眉眼,对着小红露出笑容,小红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男人,但奇怪的是,他虽对自己笑着,却没有半分亲切,明明弯起的嘴角却写着疏离,果不其然他开口继续说道,“你能帮我们把那些龙眼的剥皮了吗?就坐在窗子边上那里剥吧?”
“啊?”小红心里纳闷,这不是都是坐在哥哥爷爷们的腿上,边剥边喂给他们吃的,去窗户边上?那么远,怎么喂?朱一龙还用漂亮的眼睛盯着她,害得她说不出反驳的话,僵持了一会,只好端着果盆去窗边坐下。
“啊…对!她叫小红,那你肯定叫小绿吧?”花无谢指着窗边接着说,“茶放这好了,你去帮小红一块剥龙眼吧。”
“这……我叫徵儿。”
“行,徵儿,去吧,剥龙眼去。”
“……哦”
花无谢不再搭话,凑到裴文德边上冲他挤眉弄眼,“裴裴,把这花拿出来,摆在前面,这牌就理好了。”
“好。”
他们四个终于开始正式打起了麻将。
“碰!”
“吃!”
“……碰”
“胡了。”
朱一龙赢了第一把。
“一筒”
“四条”
“……西风”
“我胡了!!!”
白宇双手握拳,高兴的举起来,其他三个人悻悻地摸出铜钱放在中间,他一个个捡起来堆在自己前面。
小红端起一盆剥好的龙眼轻飘飘的走到朱一龙和白宇中间,她捏起一个,看着埋头拢钱币的白宇,嗲嗲的说道:”哥儿,吃龙眼吗?“
”哦!谢谢!“
小红刚想要往白宇嘴边送,谁知白宇竟往后仰了几分,用手接过了龙眼,往朱一龙那个方向一递:”呐,哥哥,吃龙眼。“
朱一龙码着牌,下巴往前探去,嘴巴衔住龙眼,嘴唇还轻轻啄了一下白宇的拇指,白宇咯咯笑着缩回了手。
小红与徵儿对视一眼,她俩一块儿朝着麻将台翻了个白眼,扭着腰离开了阁楼,重重的把门带上。
”碰!“四个人都没怎么注意她们,只顾着打麻将。
“碰!”
“……碰”
“嘿胡了!”花无谢两手相合,拍出声响,“快掏钱。”
几圈打下来,谁都有输有赢,只有裴文德没有赢过,他原本就严肃的脸越来越冷,看得白宇赢钱了也浑身不得劲。
终于,裴文德输光了面前所有的铜钱,他拎起靠在桌边的佩剑,一下站了起来大步走到窗边,狠狠地把剑往地上一支。
“不高兴了?”白宇和朱一龙四目相对,用口型不发声的说着小话。
花无谢赶紧走上去,拉着裴文德的手说:“那不玩了,我们回去看书!”
“再来。”裴文德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竟然把佩剑就这么支在了墙边,又大步流星的走回麻将桌前,这一次他十分慎重的坐下,对着白宇和朱一龙微微颔首,洗起了牌。
“三筒”
“跟”
“一条”
“大概胡了。”
花无谢把头凑过去:“对!裴裴你胡了!!!”他高声惊呼还鼓起掌来,比他自己胡了牌还要高兴。
裴文德不动神色的扯了下嘴角,那张脸终于没那么冷了,白宇赶紧掏钱丢出去,“快快,掏钱,裴兄赢了。”
朱一龙听话的把钱摸出来。
又几圈下来,裴文德好似从这麻将中得了乐趣。
花无谢提议结束上馆子吃饭,裴文德说再打两圈,
白宇说他肚子饿了,裴文德让花无谢叫了小二送了吃的上来,
朱一龙想去上大号,裴文德让他快去快回。
天色越来越暗,外面早就看不见风景,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依旧。
又几圈……十几圈过去……
白宇,朱一龙精疲力尽打地着哈欠,花无谢垂着脑袋出牌都喊不出声,只有裴文德还是神采奕奕。
朱一龙看着白宇眼皮都要搭在一起了,便猛的一拍桌子:“裴兄!已经很晚了!我跟白宇要回房休息了。”
“是是,很晚了,裴裴啊哈欠……”花无谢捂着嘴巴,一手搭上裴文德的肩膀:“裴裴喜欢,明日再打。”
裴文德的注意力这才从麻将桌回到三人身上,看着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又抬头看了看窗外,顿觉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今日,是在下失礼了。”忙给他们三人作揖行礼。
“裴兄客气!”白宇都快瞌睡了,听到可以回去,赶紧还礼站起来,跟朱一龙两个回房去了。
第二天,仍然是个下着雨的早晨,雨水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得落下,让人格外犯懒,朱一龙和白宇睡在床上,好像醒了,却都贪恋这依偎在一起的温存,拥在一块不想起来。
咚咚咚,又有人敲门,他们没动,咚咚咚,来人又敲了。
朱一龙气呼呼的坐起来披上单衣,打开了一条门缝,果然是花无谢。
“你干什么?”
“起来了吗?再来打麻将?”花无谢讨好的递上一盆新鲜的草莓,巴巴的等着回应。
“白宇还没醒。”朱一龙接过龙眼莞尔一笑,“等他起来了,我们再去阁楼找你们。”
还打啊?你们两个自己玩吧!朱一龙把门关上,把草莓搁在桌子上,拿了一个咬在嘴里。
他掀开床边的帷幔,白宇面朝里面睡着,朱一龙把他掰过来:“别装了。”他还咬着龙眼,说话含糊不清。
白宇睁开眼睛,忍不住笑起来,朱一龙把嘴凑到白宇唇边,把草莓喂给他,香甜的汁水在纠缠的口唇中肆意横流,顺着白宇的嘴角滑倒颈窝,朱一龙柔软的舌头顺着蜿蜒痕迹温柔舔砥。
花无谢和裴文德在阁楼里打起了两人麻将,花无谢第一次发现原来两人麻将也这么好玩,他终于在裴裴脸上看到了更多的表情。
中午时分,雨终于停了,白宇和朱一龙躺够了之后,出现在了阁楼里。
“雨停了!”花无谢把窗户打开,阳光透过云层,照在西湖上,青色的湖面闪烁着点点荧光,已经有游人泛舟湖上,静谧中带着生动,雨后的西湖真是美极了。
“哥哥,我想去划船!”白宇看着窗外撅起嘴唇,眼神里透着欣喜,像个在撒娇的孩子一样。
“走,一起。”裴文德笑呵呵的应和起来。
白宇诧异的偷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今天竟然没带剑,心想,这才是出来玩该有的样子。
“好耶!走走走!!”花无谢迈开步子第一个踏出房门,终于可以去外头逛了!
朱一龙跟在裴文德后边,暗自思忖逛完西湖下一站去哪儿呢?
“别发呆啦,哥哥快走。”白宇推着他走出去。
好吧,朱一龙想,管他去哪儿,快活就好!
番外完
【花裴】疑夜(一夜春番外)
#字数2w+
1
一进城门,花无谢就被眼前热闹的场面吸引住了。
京城的道路十分宽阔,两旁林立着高高的茶楼客栈,大气又漂亮,通商的马车熙攘的人群来来往往,琳琅满目的小摊位,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他兴奋的要命,左看看右瞧瞧,在小县城可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
他慢慢逛着,觉得自己真是来对了,在老家那个破地方,规矩又多,空有这么多银两都没处花,早点来就好了。
街边有个包子铺正好出笼了一屉包子,老板掀开蒸格的时候,蒸汽飘到了他的脸上,好香!花无谢摸摸肚皮觉得有些饿了,便掏出一个铜板买了个肉包子,边吃边走。
包子很烫,他一咬开就流出鲜美的汁水,烫的他直跳脚,一时没注意路上过往的马车。
“小心!”一个人影突然出现,一把揽住他的腰,飞快地转了个圈儿,把他从道路边缘放到了里侧。
肉包子里的汁水溅到了那个人的胸口,黑色的布料变得油汪汪的,花无谢半仰着身体,半直不直,留了一半力在那人手臂上,看着那个人。
只见那人穿着利落,背着一柄细剑,左边肩膀还有厚厚的铠甲护身,似是习武之人,他戴着一个高高的帽子,素白的脸颊被领口露出的红色布料衬得更格外好看,两道剑眉尽显英气。
花无谢伸手抚上他的胸口,啊不,是摸着那摊油渍,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对不起。”
“客气。”那人手上使了个巧劲儿,迫使花无谢自己站直了,便抽回手,蹙眉看了看油腻腻的胸口,只是并无责怪之意。
他拱手作揖,抬眉看了眼花无谢,微微颔首,没有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便告辞离开。
“哎……”花无谢还想多说几句,那人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京城的人都这么高冷的吗?
花无谢摇摇头,打算去别处逛,刚踏出步,脚底下好像膈到了一个物件,捡起一看,是一块玉坠子,拇指般大小,颜色血红,形状奇特,如一块浓厚的血迹,较窄的一端打了个孔洞,墨色的绳结穿过,系了个漂亮的伸缩扣,可以别在腰带上。
是刚才那个人掉的吧?
花无谢张望了一下,已经不见那人的身影,便把那块玉坠子揣进了怀里。
2
裴文德回到缉妖司,穿过回廊,跨入最东边那间黑漆漆的屋子里。
这间屋子门窗紧闭,两边的桌子上放满了陶罐,几乎每个上面都贴了一张画满符咒的纸条。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叠成三角形的纸符,捏在两指中间念着口诀,瞬间,纸符烧出了墨绿色的火焰,变成一缕青烟,袅袅飘入一个未贴上符咒的陶罐里。
裴文德抱起那个陶罐,走到屋子里面的贡桌前面,那上边摆着朱砂和毛笔。
他摸出一张黄纸,画下一张符咒。
“你就安心待在此处,莫想要再作乱。”陶罐抖动了一下,裴文德把符咒贴好,走到一侧的桌前,挑了一处空隙摆好陶罐,“供奉满七七四十九日,即可送你入轮回。”
做完之后他跨出门槛,关上房门的时候,感觉腰间一松,低头一看,发现原本应该别在腰带上的血坠子不见了。
什么时候掉的?他摸了摸胸前的那片油渍。是那时候吗?
麻烦……
这块血坠子从记事起便跟着他,是当时裴家最德高望重的长辈给的。
“文德,不能掉了知道吗?”
印象里依稀还有那位长辈一手放在他肩膀,一边语重心长叮嘱他的画面。
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重要的,但好歹也跟了他这么久,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去找找吧。
“裴统,这饭?”
端着午餐正要往他屋里送的下人,见他刚回来又要出门,便急急的问了一声。
“我出去一下,饭放我房里就行。”
裴文德回到了刚才救人的地方,他环顾四周,行人马车在来往穿梭,血坠子没找到,刚才那个吃包子的人也不见了踪迹。
3
京城的夜晚和白天完全不一样,一旦过了宵禁的时辰,街道上就空无一人。
此时恰逢十五,一轮巨大的满月挂在天边,落在樊楼突出的飞檐上缘。
银色的月光撒在瓦片上,泛出光晕,除此之外,只有京城几处富人家的大宅子里透出零星光点。
清澈的空气里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雾,缓缓涌动,被薄雾笼罩的民居群落里,飘出点点绿色的萤火,轻盈却又似被丝线拉扯着浮在雾中,带着诡异的绮丽。
裴文德正在书房中翻阅经文,心中却迟迟无法平静,血坠子不见了,不知是凶是吉,他索性闭眼掐指推算……拇指落在中指下节,空亡?
竟然是最凶。
心神不安的他踱步到窗前,推开窗户朝外看去,目光先被皎月吸引,随后落在樊楼飞檐,那处竟站着一个人。
他疑得蹙起眉头,只见薄雾拢着奇异绿光,好似天上繁星落下缓慢流动,忽得向上飘去,挣脱了丝线的牵绊,一股脑儿的汇聚到那人身边。
飘过的乌云遮挡住了月亮,让被绿光萦绕的人影在黑暗中更加显眼,裴文德竟感觉到那人在朝他这边望着。
月亮从云后探出半张脸,不复刚才的银白,居然泛着绿光,裴文德大惊。
他几乎是瞬间踩上窗框,飞出窗户,越上前屋的屋顶,不带站稳便按着佩剑发足狂奔。
惨绿的月亮整个露了出来,樊楼上人影几乎与它叠在一处。
裴文德离樊楼越来越近,忽然眼前一闪,让他不得不停下眯着眼,待闪光恢复,眼前只剩静谧,飞檐上并没有什么人,而月亮也像银盘一般幽白闪亮,不见了绿光。
4
花无谢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头疼欲裂。
昨天晚上,他去了京城最大的酒楼,一个人点了一桌子新奇的菜品,什么什锦苏盘、江米酿鸭、炖吊子、软炸飞禽……结果一不小心就点多了,他吃着小菜喝着小酒就到了宵禁的时辰,还好店家给他备了马车送他回客栈,不然他就得在樊楼坐一宿。
他勉强自己撑起半个身子,眼睛瞥到枕头边上的血色玉坠,便拿起来搁手心里抚摸。
这红玉摸上去竟不像普通玉石那般冰冷,而是带着一丝温热,好奇怪的东西,今天再去昨天买包子的地方看看,也许还遇到那个人。
裴文德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血坠遗失已让他心神不宁,樊楼上的异象和大凶的卦象更让他牵肠挂肚,莫不是真有大事要发生?
看来还是得先去昨天那个地方找找血坠。
白天的市集依旧热闹非常,裴文德坐在一间茶舍里喝着茶,遗失坠子的那处包子铺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抬眼就能望见。
他从茶舍开业一直坐到日上三竿,终于见到了昨天那位公子。
只见他手持一把折扇,迈着闲庭信步,东张西望的朝着包子铺这里走来,裴文德掏出两文钱放在茶杯边上,站起身迎了上去。
他伸手往花无谢胸前一挡,客客气气的说道:“这位公子请留步!”
花无谢一抬头,果真是昨天那位救了他的小爷,心中一喜,表面却不动声色,他莞尔一笑,抬手作揖道:“原来是你,昨日的事,谢谢少侠出手相助。”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敢问公子是否捡到一枚红玉坠子。”
花无谢并不想这么容易就把这玉坠子还给他,他佯装一副了然的样子,摸着自己的衣襟胸口,坠子好好的在那里,但是他却说道:
“咦?怎么不见了?”他朝着裴文德不好意思道:“看来出门匆忙,怕是落在客栈没带出来。”
“不知能否劳烦公子带路,我跟您去取。”
“不是不行,只是我今天约了京中故友相聚。”花无谢举起折扇,抬头看了看天色,“若是赶回去取物件,怕是来不及赴约了。”
裴文德皱了皱眉。
“不如这样吧。”花无谢眼珠转动,“我对此地不熟,若是兄台能陪我一程,让我好早些见到故友,我定寒暄几句就跟您回去取物件。”
裴文德抿了抿嘴唇。
“在下花无谢。”花无谢想起他还没自我介绍过,“请问兄台怎么称呼?”
“裴文德。”
“裴兄要是不方便。”花无谢见他有所犹豫,便开口道,“也无妨,可先去有间客栈等我回来,只是我这人生地不熟的,一来一回可得费些时间了。”
“花公子要去哪儿?”
“城外白龙寺。”
确实是有点远,如果这会先回去取东西,恐怕太阳下山了才能到了吧。
“而且,我还不知道这道儿该怎么走,裴兄能否给我这异乡人带个路,回来我请你吃饭。”花无谢看到他在犹豫,赶紧又多说了几句。
“……这边走。”裴文德深深叹了一口气,白龙寺位置极偏,若没人带路确实难找,也许是花无谢这翩翩公子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恳求的时候又十分真诚,他竟并不讨厌被这般挟持。
“哎等一下!”花无谢让裴文德等一下,小步跑到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递了一个给裴文德,“呐!我看裴兄也没吃午饭吧?咱们边吃边走。”
“烫!嘶……”
裴文德本想拒绝,却看到花无谢拿着包子伸过来的那只手被烫的快拿不住,只好赶紧接过。
“这包子真的好吃,裴兄快尝尝。”
裴文德无奈的咬了一口,滚烫汁水从嘴角淌下。
“哎哟!”花无谢提溜起袖子就往他的嘴角抹去,“我来我来”
裴文德被烫的龇牙咧嘴,一时来不及躲,花无谢宽大袖口便抚过他嘴角,令他闻到一股淡淡香气。
花无谢看着自己油腻的袖口笑着说:“扯平了!”
“无聊。”
裴文德咬着包子往前走去,花无谢踱着小步跟在他的后头。
只是他特别的不安分,时不时就要停下来看看街边卖的吃的玩的,裴文德远远的抱着手臂等他。
“这是什么东西?”花无谢被一个小摊儿上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小摊上一溜的摆了好几排透明的小玻璃瓶子,开口处用软木塞塞着,瓶身上绘着各色花样, 他随手拿起一个,只见上边画了一朵红艳艳的玫瑰花,藏在绿色的枝蔓里。
“客官好眼力!这可是西域独有的玫瑰蜜油,工艺特殊,除了香气怡人,还有润泽肌肤之功效,整个京城只有我这儿有的卖。”
小贩边说边拿出一瓶拔开塞子,浓郁的玫瑰香味弥漫开来,十分好闻,喜香的花无谢二话不说便掏出十个铜板买下这瓶玫瑰蜜油。
“花公子,出了城还有十里路要走。”裴文德在边上有点儿不耐烦,实在憋不住便提了一句。
“哎!好嘞。”花无谢赶紧向裴文德身边跑去,这下他不再东张西望,紧跟着裴文德的脚步。
“裴兄,你一直都是这么严肃的吗?”
“裴兄,我看你这身打扮定是习武之人,你是干什么的?”
“裴兄,你怎么不说话?”
“哎哟,我扭到脚了!”
白龙寺在郊外的曼荼山上,虽然此山不高,但是山路十分难走,所经之处布满乱石杂草,花无谢仰着头总是注意着走在前边的裴文德,一不小心就被拌了一跤。
裴文德无奈的走到他身边,半蹲下身子,花无谢本想让他扶一扶搀一把,不成想,裴文德竟然愿意背他。
他也不客气,举起双手就抱住对方的后背,裴文德勾起他的腿根,直起身子,大步往前上走去。
裴文德个子很高,肩宽腰窄,花无谢抱着人的背脊便觉得他生的单薄,好似能够把他整个圈入怀中。
他的脸颊贴住裴文德一处脖颈,这个人不仅性子冷冷淡淡,连这肌肤都带着一丝凉意,他借着山路颠簸,摇头晃脑的愈发靠近裴文德的脖颈,想要把这一小块肌肤暖一暖。
“你的故友在哪儿。”
花无谢正在胡思乱想,就被裴文德放了下来,白龙寺到了。
“昂!”他指了指大雄宝殿的方向,整了整衣襟,突然变得稳重了起来,往寺里走去。
裴文德面无表情的跟在他后头,其实他完全可以不进去,但是不知怎的,他对这个花无谢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好奇心,这个异乡人跟他以往结交的朝廷同辈也好,师兄妹也好都很不一样。
只见花无谢来到正殿,毕恭毕敬跪在蒲团上,对着菩萨合掌,嘴唇翕动,不知在说着什么,然后就磕了三个头。
他站起来转过身,看着裴文德道:“好了!”
“你就是来拜佛的?”裴文德突然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他狭长的眼睛睥睨着花无谢,当下就想拂袖而去。
“是啊!”花无谢觉着他脸上不对,赶紧走近裴文德身边,舔着脸说道:“我小时候来这儿向菩萨许了个愿,如今心愿得偿,便在心底里暗想着今日必须得来还愿,还望裴兄多担待!我们这就回去取坠子。”
裴文德不再看他,甩袖而去,花无谢讪讪的跟在他身后一路无话。
5
待他们回到城中时,太阳已经落山,各色摊贩纷纷支起了油灯。
昏黄光影中,两个人一前一后无言的走着,花无谢想打破沉默,酝酿了很久却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突然一阵骚动把他拉回现实,不远处似乎起了火灾,许多人指着前方的一处屋子。
“走水啦走水啦!”一些精壮的青年纷纷往那儿走去。
裴文德和花无谢对视一眼,也一起朝着发生火灾的屋子奔去。
他们来到了起火的房屋,只见那屋子顶部已经窜出明火,滚滚黑烟从门口上沿泄出,左右邻居们都拎着水桶赶来,往屋子里泼着水。
“救命啊救命啊!!!呜呜!!我儿子还在里头啊!!!”一名妇人跌坐在院子中央,无措的扒拉着来人,此刻她正紧紧拽着裴文德衣服下摆。
裴文德想拉开妇人的手,好快点去救人,然而余光却看见花无谢一把夺过了邻居手中的水桶,把自己浇了个湿透,就毫不犹豫的冲入火海。
他便蹲下,握着妇人的手让她安心道,“你放心,我定朋友会救他出来的。”
屋里火光冲天,裴文德站在外面心里也如火烧,这花无谢并不似初见时的弱不禁风,刚才那冲入火海的架势绝对也是个练家子,但这火越烧越旺,他能不能全身而退?
裴文德拍了拍妇人的手,亦打算进去救人,就在这档口花无谢终于出现在了火影之中。
他打横抱着一个陷入昏迷的十岁小童,白皙脸庞被浓烟熏的发黑,裴文德赶紧迎了上去。
然而就在花无谢要踏出房门时,门框上燃烧着的门梁被烧的支撑不住掉了下来,狠狠砸在了他背上,他为了保护怀中孩童,硬是挺住了这一下,运气把门梁弹开,嘴角却淌下血来。
“花兄!”裴文德一个箭步上前把他扶住,妇人也上来把孩子接到了自己怀里。
花无谢轻轻摇头,说了句没事,便失去了意识。
6
花无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光着膀子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他想坐起来,却觉得后背传来一阵疼痛,害得他直吸冷气。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人影,是裴文德。
“花兄别动。”他看到花无谢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赶紧让他别动。
“我怎么了?”
“你被门梁砸到的时候,因抱着孩童无法全力抵御,故而受了内伤。”裴文德把煮好的中药放在床边,“不过不严重,大夫说调养两日即可痊愈,先把药喝了。”
花无谢皱起眉头,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苦味,从小到大受伤生病能不喝药就不喝药,几乎都靠着自己硬挺过去。
不过这会儿,要喝也不是不行……
“哎哟。”他表现的想要坐起,却动一动就哎哟哎哟乱叫,虽然是真的疼,但也不伐夸张的成分,“裴兄能否……哎哟”
裴文德只好在他床边坐下,一手穿过他的背脊,把他支起来,揽在怀中。
另一只手端着碗,送到花无谢嘴边。
花无谢小口嘬着中药,太苦了,但是这个姿势得以近距离看着裴文德的脸。
说真的,他第一眼看到裴文德就觉得心中一荡,明明是一个热心肠的人,看起来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眉峰透着英俊,眼神里始终带着一丝少年气,挺拔的鼻梁下,一双红唇时常抿着,若是开口说话,便变得丰润起来,更绝的是嘴角处还有一颗痣,勾着他无法移开目光。
花无谢总在期待着这张脸做出更多的表情,若开怀大笑会是什么样的?
此刻他们离得如此之近,他看着裴文德的耳垂慢慢变红,竟一点也不觉得这中药苦,他可以再来一碗。
可惜中药只有一碗,不一会儿就见了底。
“那个孩子没事吧?”花无谢喝完药,想到了救下的孩子。
“他还没醒过来。”裴文德一边搭话,一边放下了药碗。
“可是我进去救他时,发现他并没有外伤,呼吸尚算平稳,脸上干干净净,不像是被熏昏过去的样子,倒像是睡着了。”
“确实,他们不是简单的昏迷,是三魂失了胎光。”裴文德慢慢把花无谢放下,让他继续躺着,娓娓道来,“若是成人必死无疑,因为还是幼子,虽未立刻毙命,却已危在旦夕,我必须要在失魂那日算起的七日之内找回他们的胎光。”
“他们?三魂?你……?”花无谢被这几句话彻底搅乱了,到底怎么回事?
“除了那天你救出来的孩童,还发现了其他六名一样症状的孩童,均失了胎光,他们已经被送来缉妖司。
“这里就是缉妖司,是朝廷设立用来专门降妖除魔的组织,我是缉妖司的首领。”
裴文德郑重的做了自我介绍,顺便也解答了花无谢的疑问,他看着瞪大双眼吃惊的张着嘴瞧着他的花无谢,继续说道:
“所以,花兄,你什么时候能把玉坠子还给我?”
花无谢闭上嘴,眨了眨眼说道:“在我衣服前襟的口袋里!”
他才说出口就举起手捂住嘴,甚至还想抽自己几个耳光,这不就让裴文德发现那什么坠子落在客栈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了嘛?
裴文德听了他的话便眼神一凛,好不容易柔和下来的表情又被敛得一点儿不剩,他站起身拎起花无谢被脱在床头的衣物,粗暴的掏着。
先是摸到了一吊铜钱,后又摸到了昨天买的玫瑰蜜油,他掏出来放到床边,然后继续掏着,可是,却再没掏到别的了,衣服里什么都没有了。
“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裴文德变的严肃起来,仿佛花无谢不把东西交出来,他都能把病中的人儿丢出去般不讲情面的样子。
“不可能啊?”花无谢龇牙咧嘴的坐起来,抓过自己的衣服掏了起来,真的没有。
“没有就没有,你为何要骗我?”裴文德冷冷的站在边上,只用余光看着他。
“我不是,我没有……”花无谢懊恼的垂着头,怎么不见了,他明明收好了的,“我去包子铺那儿就是想找你,把东西还给你,我怎会怎会……”
“你这是在耍我玩儿吗?我可没那闲工夫!”裴文德走到门边打开门,“花公子,您若好了,就请自便吧。”
说完便利落的踏出去,重重得带上了门。
“哎!裴兄,你听我解释!”花无谢想追出去,无奈身上有伤,还没穿衣服,他挣扎了一番便恨恨躺下,寻思着等伤一好,就去寻一寻那劳什子的血坠子,好来赔罪。
7
是夜,裴文德来到裴相府邸,请求拜见父亲。他自接过缉妖司首领一职,就搬进了缉妖司居住,平时很少回相府。
如今遇到此等性命攸关的事,却尚无一点头绪,关于几个孩童当日的遭遇,亦已经来来回回的问了那些妇人很多遍,并与发现有任何异常之处。
孩童无法唤醒之日,便是那一夜在樊楼上看见奇诡异象的第二天,裴文德直觉这两件事一定有所关联。
那个站在樊楼上的人望过来的眼神,也让他难以忘怀,就好像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那人还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
而自小不离身的血坠子却在这时候失了踪迹,这些事情如无联系便也过分巧合了,于是他打算先问问父亲关于它的来历。
裴文德穿过长长的门廊,来到父亲书房门口。
“父亲!”他毕恭毕敬的在门口请求进屋。
“进来。”父亲沉稳的声音响起。
裴相站在案前,看着裴文德给他行了一个礼。
“去那边坐。”父亲已命人沏好茶,跟裴文德相对而坐说起了话。
“父亲,不知您是否知道京中的异事。”
“我听说了,有几名孩童长睡不起,你可有何头绪?”
“孩儿已经将他们安排在缉妖司,点起长明灯布下结界,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他们失了胎光,三魂中主人阳气之魂,需要在七天之内寻回,否则必死无疑。而且……”裴文德顿了顿,他不确定遗失血坠子的事情是否跟他们失魂的事情有关。
“而且?”裴相看出了儿子的犹豫。
“而且,我的血坠子不见了,我不知道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关系。”
“坠子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日在市集,孩儿出手救了差点被马车撞到的人,那时候不见的。”
裴相锁紧眉头,他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文德……找到血坠子才是解决这件事情的关键。”
裴文德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攥紧了拳头放在腿上,想不到这事竟然真的跟血坠子有关,他端起茶壶,给父亲的空杯子里斟满茶水。
“敢问父亲,此物究竟跟孩儿有何渊源,为何从小就让我带在身上?”
裴相重重叹了一口气:“为父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裴文德看着他父亲,呷了一口茶,面色凝重的放下茶杯缓缓说道:“命中注定有此劫难,倒也不必害怕,遵从你的内心去做就是了。”
“……是,孩儿知道。”
“我乏了,你回去吧。”
裴文德站起来向父亲行礼,恭敬的退出书房关上了门。
8
花无谢自那日早上把裴文德气跑之后,又在辑妖司躺了一天一夜,日上三竿他才起来,终于感觉好多了。
他坐直身体伸开臂膀,左右活动了下,并不觉得有哪处还有疼痛。
花无谢扯开亵衣,露出光着的臂膀,肩膀到胸前还帮着绷带,这绷带原先浸染了药物,应是为了让他快些好起来而用的秘方。
他解开扣在前胸处的绳结,一圈圈把绷带扯下来,全部扯掉之后,他看到自己心口处多了一抹红印。
这是什么?
用手指按了一下,并无酸痛感,不像是乌青的样子,他皱了皱眉头,大拇指摩挲着红印处,也擦拭不掉……兴许是擦到哪儿了?还是这药方绷带弄出来的?也许过几天会消掉的吧。
离裴文德发现血坠子不见,已经是第三天了,如果说必须要在七日之内找到它才能救那些孩童的性命,那么时间已经不多了。
花无谢穿好衣裳,发现下人已经把午饭端来放在了桌上,便坐到桌前吃了起来,这辑妖司的饭菜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对花无谢而言纯属聊胜于无,只为果腹。
吃完午饭,他又在屋子里呆坐了一会。
上次裴文德已经说的很不客气,让他好了就自便,可他花无谢真的没有骗人啊?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也不是他想做的,起码也要打个招呼,解释一下。
想到这,花无谢便开门跨了出去。他住的这处看起来像是辑妖司的别院,中间有一座小小的假山,只有一间屋子。
别院里没有其他人,他从假山对面景墙的门洞走出去,终于看到了下人的身影。
“哎!”他喊住了一个低着头穿过廊下的仆人。
“花公子。”仆役垂首站住。
“裴大人在哪里?”
“裴大人在金花阁。”
“金花……阁?”
仆役朝门廊尽头的方向指了指。
“行,没事了,我自己去找他。”
仆役哎了一声又快步走开了,花无谢跺着步子在廊下走着,他刚才凭着冲动只想快点找裴文德把话说清楚,但这会又不知道真见到了要如何开口。
他很清楚的记得当时的确是把血坠子带在身上的,裴文德问他的时候,他装模作样摸胸口那会还摸到了。
可刚才他起来,把衣服裤子都抖过一遍,床铺里褥子下,甚至床缝中他也都摸了个遍,确实是不见了。
他绞尽脑汁的想着待会要怎么说,就已经走到了金花阁门口。
这金花阁不似普通的厢房,造的有点像寺庙里的偏殿,门上还挂了块牌匾,是用小篆体写的三个烫金字——金花阁。
花无谢敲了敲门,挺起胸膛朗声道:“裴兄。”
良久,久到他以为等不到回音了,才听到一句:“请进。”
花无谢打开门,屋子里很黑,窗户都被关的紧紧的,本就斜阳夕照,光出更难照进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厅堂中间一字排开的七张草席被褥,上面分别躺着七个昏睡不醒的孩童,每张草席的顶端都点着一盏长明灯。
厅堂两边似是两张长桌,上面摆了什么东西,层层叠叠堆得又密又高,不是很看得清。
抬头正视前方,则是一张对着大门的贡桌,裴文德正站在前边,凝视桌前供奉的画像,待听到花无谢进屋,便回首看他。
“裴兄……我”
“花公子,您怎么还在这里。”裴文德语气冷淡并不看他,走到了贡桌和七张草席中间的地方,那里放了一个蒲团。
裴文德在蒲团上打坐入定,一副并不想理花无谢的样子。
“我那日千真万确捡到了裴兄的血坠子。”花无谢走到他身边,来回挪了挪脚步,最终还是决定蹲下。
“第二日我也绝对是带在身上想着再遇上了可以还给你。我也不知道怎么会不见了!”
花无谢懊恼的叹着气,事到如今,他除了空口说白话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来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房间里烛光闪烁,还有一股焚香的味道,但这味道并不是花无谢平常喜欢的花香,那味道十分有侵略性,一缕一缕的往他鼻子里钻,搅得他心神不宁。
而裴文德还闭着眼睛,不愿搭理他,花无谢被这味道熏的发晕,想要再多辩解几句却想不出说什么,心里焦灼的不行。
他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想要站起来,却不想心里一揪,喉咙口涌上一股热流伴着血腥味,竟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你怎么了?!”
花无谢翻着白眼儿往裴文德肩膀上靠去,裴文德大惊,赶忙展开臂膀把他搂住。
他吐血时喷出的气息还差点把离他最近的一盏长明灯喷灭了,那火苗瞬间变得如绿豆般大小。
裴文德一手抱着花无谢的肩,另一只手则将食指中指合在一起放在嘴唇中间,念了几句口诀,运气集中在指尖,他朝那火苗一指,火立刻旺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便揽着花无谢站起来,拉过他的手绕过自己脖颈按在肩上,扶着他走出了金花阁。
不远处待命的仆役立刻迎了上来。
“守在门口,我送花公子回房。”
“是。”
9
花无谢穿过一片云雾,走到了一个偌大的庭院里,但这里不是辑妖司,也不是花无谢自己家的宅子。
他是在富人家长大的公子哥儿,老花家也算家大业大,花老爷又是极尽铺张的主儿,什么精致奢华的园景没瞧见过,然而,眼前的庭院景致还是让他眼前一亮。
碧绿的池塘边上耸立着规模庞大的假山,小道旁栽着不常见的奇花异草,景墙竟是红色的,上面配着金色的琉璃瓦……
他有点纳闷,刚才还在金花阁里想着要好好向裴文德解释,后来觉得身体很不舒服,怎么……怎么又到了这里?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是哪儿?
庭院景墙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下意识的往墙边靠了靠,他都不知此处是何处,如果来人看到他一个陌生人在庭院里,他该怎么解释?
他也没刻意隐藏,也许向来人问个清楚也是一个办法。只见穿过门洞进来了两个丫鬟,手上端着各色精致糕点。
可那两个丫鬟从他身旁经过时,就好像庭院里根本没有别人一样。
“哎……”怎么看见他了还当没看见呢?花无谢不服,竟想要主动去攀谈一番。
那两个丫鬟仍然没反应,继续埋头快步往前走着。
“哎哎!”他也不敢去拍姑娘家的肩膀,就跟着在后面一块走。
怎么回事?我是在做梦吗?为什么她们都看不见我?难道……我我我死了?
花无谢惊诧的用手捂住嘴,圆圆的眼睛又瞪大了几分,他花了几秒钟定了定神,如果真死了,在这院子里生活也不赖啊,那这丫鬟是人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他胡思乱想着,脚步也没停,继续跟在她们后面。
这两个丫鬟穿着的衣裳,虽样式简单,但用料绝对不俗,能给下人用这等布料做衣裳的,定不是普通人家。
就算我死了,那我这魂儿不飘回家,飘这儿干嘛呀?
花无谢跟着两个丫鬟来到了一处……呃,这屋子也太大了吧?
门敞开着,两个姑娘跨进门槛,向坐在里面的人行礼。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说完这句她们又转了个方向微微屈膝说道:“奴婢给相爷请安,相爷万福。”
花无谢大惊,这是皇宫内院吗?他看见宫女退出来,便探头朝里面看去。
坐在上位的是当今圣上?坐在下位的是当朝的宰相?
除此之外,厅堂中还站着两个孩童。
“你们拿着糕点,出去且吃且玩吧!”皇上指了指桌上的桃花酥对着两个孩子说道。
这两个孩子看起来不过六七岁,其中一个穿着奢华,柔软的布料配上用金线缝制的细密刺绣,阳光照在上面,金光闪闪的;另一个孩子所穿着的虽说也是上成玄色丝质而成,但光看衣裳未免显得老气,只是此少年面目清秀,狭长窄目配上英气眉峰,竟被这一身衬得英俊潇洒。
这孩子有些面善,花无谢恍惚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人的影子。
这个孩子端着果盆来到庭院里,空地上有一座亭子,他便把果盆放在了亭子中央的木桌子上。
“小裴,这可是御膳房做的桃花酥,任你父亲是当朝宰相,也难尝其滋味,你不拿一个尝尝。”穿金色华服的孩子拿了一个桃花酥,对着另一个孩子说。
“谢过太子殿下。”被唤作小裴的孩子毕恭毕敬的行了礼继续说道,“属下认为,吃东西只为果腹,如今已经吃饱了,就不想再花时间吃这些点心,明日先生要殿下背的《礼记》,殿下可背好了?”
花无谢本这个桃花酥充满了兴趣,只恨自己尝不了,但听言小裴的一番言论,立刻确定,这么一丝不苟的性格,肯定是裴兄!
怎么他小时候就这么不可爱呢?
皇子小殿下果然不乐意了,刚想怼他两句,皇上和裴相是说完了要紧的话,走了出来。小殿下便放下吃了一半的桃花酥,瞪了一眼裴文德,背着手背起了书,惹来皇上赞许的目光。
皇上一走远,小殿下就恨恨得对裴文德说:“我还有几段没背出来,现在回去拿书来背,小裴就留在这里等我,等我拿来,你可得陪我好好背,我背不好,你可要一起挨板子的呀!”
“属下遵命。”
小殿下端着果盆,转过身做了个鬼脸,低低说了声:“你就在这等到晚上吧!哼!”便跑开了。
日头越升越高,庭院里有些待不住,裴文德走到亭子里坐下等皇子,他等了好久,已经觉得有点饿了,但又不知该不该离开这里,万一皇子回来了见不着他,会不会兴师问罪?
花无谢看着小小的裴文德,有点无措的坐在亭子里,一手握拳摆在腹部,似乎在忍耐着饥饿。
这小皇子也太坏了吧,花无谢一时都忘了这里的人看不见听不到他,就想走到裴文德边上,告诉他别等了,皇子不会回来了。
他往亭子里走去,却被台阶绊了一下,按理说他从小习武,下盘稳健,然而这一绊却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中心,直直的往地上扑过去,天哪,在这里摔会不会疼,他眯起眼睛龇牙咧嘴的等着挨这一下,却发现自己直接摔到了地底下。
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像是穿过了地砖,晕晕乎乎颠来倒去的突然站直了,又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好香啊,是混合了各色胭脂水粉的味道,他正站在床和屏风中间的位置。
床上挂着红粉夹杂的丝绸帷幔,显得风尘,而屏风上竟画了一副春宫图。
花无谢定了定神,略动脑筋,就知道自己这会身在何处。
这怎么穿到这种地方来了?
他从屏风后走出来,只见屋子中间的红木桌椅上,坐着有两个衣着华贵的少爷,身边各有一位半露酥胸的漂亮姑娘伺候着吃酒。
“四哥,这裴文德回回跟我们来此处,就站在门口守着,给他叫姑娘他又不要,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休要胡说,小裴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整日冷冰冰的,只知道读书习武,没有别的癖好。”
“这也太违背人性了,我就不信了!”说话的少爷从衣襟里摸出一个纸包,举起空酒杯,边上的姑娘赶紧满上。
他展开纸包,原来里面包着一些粉末。他把那些粉末一滴不剩的倒进了酒里。
“我倒要看看,裴文德吃了这些酒,可还按捺得住。”他端起酒杯站起来又俯下身对另一个少爷轻声说道:“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来的秘药,我还真舍不得给他用!”
话虽这么说着,他却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往门外走去。
花无谢当然知道这酒里的药物是用来干嘛的,他心中焦急,刚才在金花阁里的那种难受劲儿又爬到心口,他揪着胸前的衣服,粗喘着气想要大声叫裴文德小心,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裴兄!小心!!!”
花无谢闭上眼睛,拼尽了全力才喊出声,但当他再睁开眼时,又不在刚才的屋子里了,而是躺回了辑妖司别院厢房的床上。
他刚才大声的喊叫,把站在一侧的仆役吓了一大跳,弓下身子问了起来:
“花公子,您还好吧?”
花无谢一下坐起,身上并未宽衣,他转头看着房间里面,只有床边站着下人,却不见裴文德的身影。
而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喘了两口气说道:“我睡了多久了?”
“大约半个时辰不到。”
“那……你们裴大人呢?他在哪儿?”
“裴大人把您放床上后,说……说要去找什么东西,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
花无谢从床上下来,他知道裴文德相信了他的话,定是去那条白龙寺的路上,寻找血坠子了。
“花公子,您去哪儿?”
“谢谢裴大人的招待,我先走一步。”
那仆役想说点什么,因为裴大人临走时只吩咐:如果花公子说要来找我,让他大可不必。
但花无谢这时说是自己要走,那仆役好像就没什么理由好拦住他了。
而花无谢,根本不想跟仆役多费口舌,血坠子是他弄丢的,他自是要去帮忙寻回的。
10
裴文德一步一顿,在曼荼山上缓缓走着,按他以往的脚程,早就到白龙寺了,可是这次他却走的很慢。
他打开了五感,能感应到周身五米以内的灵气,血坠子跟了他这么多年,几乎形影不离,一同降妖除魔,每日受香火熏染,定早已染上特殊灵气。
只是打开五感极其耗费精力,若不是万般无奈,他定不会用此下策,如今时间不多,七小儿性命危在旦夕,如果花无谢那日真的把血坠子带在身上,就很有可能落在了他们去白龙寺的路上。
他本以为花无谢身体恢复就会离开辑妖司,没想到他还会来金花阁找自己,也许,他可以信他一信。
夜幕中的白龙寺庄严肃穆,一路上裴文德并没有发现有灵气之物,只有白龙寺里面还未寻过,他不想惊动僧人,便轻快的运功跳过寺门,翻墙而入,站在大雄宝殿门口感应是否有血坠子的痕迹。
白龙寺中沾染灵气的神物有许多,他花了点时间才一一排查清楚,等他再翻出寺外,只觉得丹田处发着凉意,真气快要耗尽。
月亮藏在了云里面,寺外一片漆黑,裴文德提着最后一口真气走到一棵巨大的千年古槐下,盘腿而坐,运气休整。
丹田慢慢回暖,真气再次贯通浑身脉络,他突的睁开眼睛,看到有个人影正往他这里走来。
那人影越走越近,身形十分眼熟,但步伐飘逸,不似活人。
裴文德握住剑柄戒备起来。
他终于看清来者何人,竟然是花无谢,裴文德站起来朗声喊道:“花公子!”
花无谢却不立刻应他,慢悠悠的飘到他跟前三步开外站定。
平时的花无谢总是一副天真无害的表情,笑嘻嘻的抬着眉头翘着嘴角,但此刻他看着裴文德,脸上居然透着几分阴郁。
“你不是花无谢。”裴文德说罢,便把长刀横在身前,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我确实不是花无谢。”这人没有开口,却发出了声音,裴文德听到吓了一跳,这人发出的居然是自己的声音!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你最熟悉的人。”只见那人突然周身翻起绿光,一双眸子映出血红光影。
“是你?!”
裴文德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那日晚上站在樊楼望向他的那个男子。
他快速的把这些诡异事件串联到了一起:他掉的那枚血坠子极具灵性,自离开他之后就附上了花无谢之身?
“那日我还不够灵力,只能驱动花无谢的身体一小会,不过就那一小会,也足够我集齐七枚胎光了。”
那人牵动嘴角,用花无谢的脸庞做了一个十分妖冶的笑容。
“如今我已将自己融入他的身体,只要你死了,就再也没人能阻拦我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裴文德很奇怪,灵异之物夺人身躯本就违背天理,很难成功,这血坠子不过是跟他久了,沾染了些许灵力和香火,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就附了花无谢的体。
“你还不知道吗。”那人眯着眼睛,花无谢总显无辜的圆眼睛,竟露出邪魅神色。
“我就是你啊,裴裴。”他一直没张开嘴,但裴文德能很清楚的,听见他用自己略显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是你的七魄啊。”
裴文德大惊,他只在书上看到过此等秘术。
人有三魂,一名胎光,一名爽灵,一名幽精。
胎光主生命,久居人身则可使人神清气爽,益寿延年;源于母体。爽灵主财禄,能使明气制阳,使人机谋万物,决定智慧、能力,源于父。幽精主灾衰,使人好色嗜欲。
人亦有七魄,分别是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皆“身中之浊鬼也”,主人之喜、怒、哀、惧、爱、恶、欲。
简单而言,魂在天心,昼寓于目,处在人的意识顶端,而魄则属沉浊之气,附于有形之凡心,一切好色动气皆魄之所为。
得道高人往往需要花费极大精力修至阴阳调和,即所谓天人合一,不再为魄动所烦扰。
但总有一些想要走捷径的修士,会用一些歪门邪道,比如用各种方法封住自己的幽精与七魄,以确保修炼时不为凡心扰动,在最短的时间内习得最高深的修为。
这么做也有风险,一是不能与幽精和七魄分别太久,否则将有性命之忧;二是人之精魄极容易夺人神智,若保管不当,不是夺外人躯体修成魔物,便是反过来吞噬精魄的主人,使之完全丧失主识。
裴文德小时候曾目睹母亲被狼妖捕猎的惨相,极易被怒惧所扰动,而他作为辑妖司将来的首领,务必要尽快习得高深修为。
裴家长辈以防他走火入魔,便出此下策。用辑妖司所降服的最厉害的九九八十一种妖物之血凝练而成的血玉制成容器,封住小裴文德的幽精与七魄,并命他随身携带。
自此,他的主识之中难有私欲,再不为世事繁华所动,年纪小小便清心寡欲的像个只知修行的和尚一般。
“这七枚胎光将助我修成大法,我亦不必再依附于你。”那人双手背在身后,月亮从云朵中露出来,他便将脸对着那灼灼银光,陶醉地说道,“这张脸我也挺喜欢的,以后我就叫花、无、谢……了。”
裴文德一手握刀,一手则握紧了拳头,他应该要生气,他没想到裴家竟然为了精进他的修为做了这样的事情,他意识之中也确实只在意自己的机谋、智慧与能力,是否能担当辑妖大任,护一方安定。
但用邪魔外道的方法,是他所绝对不齿的,即使不被封住幽精和七魄,他也有信心可以做到想做之事。
如今此举还害了无辜之人,久躺未醒的七名小儿,和仅与他有一面之缘的花无谢,他们都有可能要为裴氏一家的私欲赔上性命。
“你很生气呢,你知道么,你越是生气我就越是强大。”那人身周的绿光又扩大几分。
“无耻!”
裴文德拔刀向那人劈去,只见那人轻巧的侧身躲开了。
“我看你还舍不得伤了这花无谢吧?你对他的感觉,好像不一般呢。”那人伸出一只手掌摸着自己的脸,“哦!我忘了,你感觉不到,呵呵。”
“我不需要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感觉,我只要知道,留你多一刻,就会有更多无辜生命受到伤害。”
裴文德嘴上如是说,心里却没有什么底气,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幽精七魄离开花无谢的身体,离开了又要怎么去消灭,他自己会受到什么影响,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裴兄!裴兄!”那人突然诡异的扭动起身躯,好似一个提线木偶,他困难的举起自己的右手,抓着心口说道,“……他,咳咳,他在这里!别管我!救人……”
“哼!”那人又恢复了正常,把手往身后一摆,好像在自言自语般的发出声音,“就你话多。”
“咿啊!!!”
这一分神的功夫裴文德便提着刀,极快速地刺向那人心口,就是刚才花无谢指的地方,而那人似乎仍然受到花无谢真身的影响一般,木讷得没有及时躲开,反而挺着胸口迎了上去。
暗色的鲜血从胸口流出,却没有滴下,像是有生命一般地分成几股爬过冷铁剑身,爬到裴文德握着剑柄的手背。剑尖处只留下一抹凝固的黑血。
那些蜿蜒而动的血流,逐渐汇聚成为一股,钻入了他手腕跳动的脉搏。
“唔!”好似一股气流直击心口一般,翻涌而出的感觉让他快要承受不住。
裴文德右手几乎握不住剑,他双手握住剑柄抽回剑身,把剑尖杵在土里,两手交叠握着剑柄跪住,周身涌动的风潮掀起巨浪,卷起地上的落叶泥土将他包围,他看不见也听不见,然而眼前却出现各种影像。
年幼的他目睹母亲被狼妖捕杀,七岁的他伴读太子的时候总被刁难,十七岁的他被八皇子下药调戏……过往遭遇的种种恐惧、委屈、不甘、愤怒、甚至本能的冲动一一出现……幽精七魄回归带来的凡心大动,使这些情感的冲击扑面而来,让他无法自控的流下泪来。
然而,他凭着惊人的自制力,咬紧牙关怒吼一声,曼荼山上林子里沉睡的鸟儿都被他这一声惊飞,哗啦啦地成片掠过夜空。
现在还没到哭的时候,裴文德,你得挺住,花无谢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裴文德虽没受到任何皮外伤,内心却已经满目疮痍,他蹒跚着脚步拖着刀挪到花无谢身边,跪在他边上。
11
花无谢侧躺在地上,裴文德把他翻过来让他仰面朝上。
如果说前一刻的裴文德还愿意听花无谢的话,牺牲一人之性命,去救七名孩童的话,现在的裴文德,则绝对不会用刀刺向任何一个活着的生命,哪怕是被邪祟附了身的人。
他下不了手了。
裴文德俯下身,看到花无谢面色红润,脸颊似有红晕,抿着的薄唇亦是红艳艳的,丝毫不像被刺伤的样子,而胸前被剑尖割开的布料那里,并没有鲜血溢出,他心下稍微放宽一些。
他扯开花无谢的衣襟,露出白皙的胸膛,左心口有一处疤痕,像是被他的剑尖所刺,只是不知道为何会愈合的如此之快。
“花公子……花无谢?”如果没受伤流血,伤口都已经愈合结疤,是不是就没事了?但是任凭裴文德如何唤他,他始终不醒。
裴文德担心地用指尖摸上了那处伤口,一阵暖意透过指尖,他眯起眼,感觉到那日花无谢靠在他手臂上不肯自己站直,笑嘻嘻的硬是要他陪着去白龙寺,请他吃包子,被他背着的时候还不安分的蹭着他的脖颈,撒娇着要他喂中药……
他从未被人如此亲近的相待过,彼时的他并不觉得那有什么好的,甚至会觉得花无谢这人有点莫名其妙,然而,此时的他,七情六欲归位之后,复杂的情感便涌现出来。
他不愿与旁人深交,旁人自不愿亲近他,唯有花无谢,不因他的冷淡而却步。
花无谢这个人,喜欢什么便去靠近,想要什么便去争取,他心中没什么国仇家恨、深明大义,他只活出最自由的自己。
而裴文德此刻,竟对这份亲近生出了好感,想要体验更多……
花无谢,你不许死。
裴文德念起口诀,再一次运气打开五感,右手手掌五指张开悬在花无谢头顶,慢慢往下移动,想要感应他的身体到底有何异常,为何会昏迷不醒。
一直移动到花无谢小腹处,顿觉滚烫热流如火舌般舔舐他的掌心,裴文德在此处细细感应,有七缕至阳之气凝积于此。
七枚胎光?
那血坠子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裴文德这么容易就能用剑尖触到它。
花无谢真身的突然出现,除了让裴文德知道了这血坠子寄生在他心口处,还让本就结合不稳的七枚胎光散开了形。
附在花无谢心口的血玉被剑尖挑破,失去了束缚精魄的能力,而属于裴文德的幽精和七魄,一旦被裴文德的剑尖所触,便迫不及待的冲回本体,对它们而言,回到本体的诱惑远远超过获得自由的冲动,而“那人”,顷刻间就不复存在了。
幽精和七魄是出来了,那七枚胎光还在花无谢身体里出不去呢!
凡人之躯容纳了如此多的阳气在身,若不是花无谢也从小习武,怕是早就被烧成灰烬了。
裴文德拉起花无谢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挪到了那棵千年古树下,把他放平,拉开手臂和双腿,摆成一个大字,接着又走到白龙寺的寺墙边,捡了五块形状相似的鹅卵石。
他把那些差不多大小的鹅卵石分别放在花无谢的两手指尖和两只脚的边上,最后那块放在了花无谢的头顶。
“青竜避万兵/白虎避不祥 /朱雀避口舌/玄武避万鬼/黄龙伏魔”。
每放一块,他都会按照所处方位念口诀注入一缕灵力,最后一块放好以后,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花无谢印堂处按上红印,给七缕胎光制造一个从肉体凡胎出来的出口。
“真神气 入迷眠 风蹴魔 阳邪历
何鬼不走,他魂不留!
急急如律令!”
五枚鹅卵石发出幽幽白光,连成一个真人一般大小的五角星,如呼吸的节律一般明灭闪烁。
五角星的中心便是花无谢的丹田部位,聚集在此处的热流在白光的驱动下齐齐往上走去,经过胸口脖颈脸颊太阳穴……最终从裴文德在花无谢印堂处点的红印那里一一涌出,七点绿光浮在半空中。
裴文德背对着法阵,面朝京城的方向盘腿而坐,双目紧闭,此时的他不需要用眼睛看,只需要调动五感来感应。
漂浮的绿光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掠过裴文德的头顶,往京城方向飘动。
“去!”
裴文德双手结印向山下一指并大喝一声,七枚胎光便如流星一般朝京城方向飞去。
12
这下应该好了。
而裴文德也耗尽了大部分灵力,力不从心的他赶忙关闭了五感,刚想要回头去看看花无谢,却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
花无谢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裴文德的背后,跪坐着把他拥入了怀中。
花无谢的脸颊发烫,贴着裴文德微凉的脖颈蹭来蹭去,两个手竟往他的衣襟里面伸。
裴文德惊慌的抓住他的手臂,想要拉开,却拉不动,一来他经过之前的连翻折腾,已经耗费了大部分精气神,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二来花无谢的臂力,好像大的有点惊人。
“花公子!你干什……唔!”
裴文德拉不开花无谢的手,便转过脑袋想要呵斥他一下,好让他赶快放开,哪知他一转头,花无谢竟抬起下巴一下吮住了他的唇,两个手臂也顺势收紧,力气大到不让怀里之人有机会挣脱。
“……你£&%℉”
裴文德还想说些什么,但花无谢完全置若罔闻,趁他张嘴还霸道的探入舌尖,柔软的薄唇翕张着吮舔着裴文德饱满的厚唇。
“嘶……”花无谢突然松口,脸稍稍离开了些。
全因裴文德的舌尖被那灵巧的软舌逐到无路可逃,慌乱之下便咬了一口那软舌,花无谢吃疼的松开了嘴。
可明明是他不规矩在前,却因为这一疼,露出了委屈巴巴的神色。
月光照在他如玉的白皙肌肤上,脸颊的红晕还未消退,蹙着的粗眉下,一双含情目上沿弯起好看的弧度,显得可怜,到眼尾这儿又悄悄地向上翘起透着风流。
花无谢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似笑非笑,一丝血红染上了薄唇,他似乎有点疼,便眨了眨眼,将一双桃花眼氤氲了水色,直直的盯着裴文德,而他额头上的那点红印,又把他衬出几分美艳颜色,仿佛误入人间的精灵一般。
“花公子你,你怎么……”可能是被这样的花无谢直愣愣的盯着看有点不自在,裴文德问到一半便低下头,看着那双箍着他的手臂,不太敢再瞧着花无谢。
他暗自思考起来,觉得有点古怪,这花无谢跟平常的样子好不相同,他,他……他虽一直有些自来熟,但刚才那个是什么意思?好像有点太超过了吧?
难道胎光的影响还没恢复吗?
淡淡的血腥味在裴文德嘴里蔓延开来,充盈了他的整个口腔甚至鼻腔,他并没有咬得太狠,血出的也不多,但这股血腥味却过分浓郁了,好像能直充脑门,让他神智都有点不清了。
怎么回事?
刚才就已经感到脱力的裴文德,此时更是觉得四肢酸软,那血腥味带着火一般得热烫在他体内乱窜,汇聚在丹田下侧。他调动仅剩的灵力想要将这诡异的气味与热烫散去,却把自己弄得出了一身薄汗,气息都不稳了起来,眼神逐渐涣散。
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抬起头迎上了花无谢的目光,想再说些什么,花无谢却眯着眼高高仰起脖子,像一只巨型犬类一般,用鼻尖蹭上他的耳朵后面,炙热的气息喷在他的发根处。
“……嗯……”裴文德被自己发出的呻吟吓了一跳,这平时不被人摸到的地方敏感的很,在被鼻尖和气息轮番的夹击下,他愈发觉得体内有一种奇怪得感觉升腾,更让他尴尬的是,下体竟因此变硬变热。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咬破了花无谢的舌头尝到了他的血,而变得跟他一样不正常。
这都是他体内被胎光点燃了阳气所导致的吗?书经上有提到过……提到过吗?
他想为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找点缘由,却发现越想越脑子越不清楚,花无谢不停地用脸颊蹭着他的耳后,见怀中人不再挣扎,一双大手更是隔着衣服重重的摩挲起裴文德的胸膛来。
裴文德自小被血坠子封住了三魂中的幽精,过得无欲无念,成年之后虽亦有过清晨醒来精满则溢之情形,但他的心思都不在这上,连自渎都不曾有过,更何况像现在这样跟一人如此贴在一起耳鬓厮磨。
幽精归位,常年禁欲的身体又被如此撩拨,再加上花无谢无被七枚胎光点燃了的阳血……裴文德呼吸愈发急促,耳廓红的要滴下血来,意乱情迷也不过是现在这样的情形吧。
花无谢愈发大胆起来,脖子往前伸,将那滚烫濡湿的吻一路向下,舔过下颚骨,轻咬那凸起的喉结,高挺的鼻尖往衣襟里探入。
他不满足的把裴文德背着他的身子掰过来,舔着他的颈窝,领口的衣襟变得松散,露出了锁骨,他还想要扯开裴文德的腰带。
只是那腰带不太好解,花无谢着急的扯着,鼻子里还带出来些不满的呜嘤声。
裴文德带着最后一丝清明,用仅有的一些力气捏住了花无谢的手,他想要拉开这个手,却因为使不上力气,只好一下一下的用细白的指尖抠着,让抓着他腰带的人更加百爪挠心。
“……小裴……小裴?”花无谢难受的一边用鼻尖脸颊蹭着他的锁骨,一边用甜腻的嗓音轻声唤着裴文德。他的身体仿佛热的要烧起来,除了热,还有深切的欲望,想要抚摸、想要亲吻、想要湿哒哒的液体把两个人黏黏糊糊的溶到一块……隔着衣服怎么都不够。
“……小裴……文德,帮帮我……”那最后吞在喉咙深处的尾音直勾勾的戳到人心里,勾出了听者最后的神智。
名字是这世上最短的咒语,当一个人的名字被带着浓烈的感情唤出的时候,对他就有着咒语般的作用。
花无谢不懂道法,更不会念咒,但他带着欲念与渴望,如此这般喊出裴文德的名讳时,宛若给他下了一个无解的咒,能满足下咒之人的任何愿望。
裴文德的手指移到自己的腰带上,在结扣处用指尖轻轻一拨,腰带终于松了。
碍事的腰带被哗啦扯开,胸口露出一大片光滑的肌肤,花无谢一下就把脸贴了上去,那里比他要烧起来的脸颊要凉,能缓解他的燥热,裴文德虽身子泛着潮热,但比起如烙铁一般的烫的花无谢,是要正常多了。
花无谢的睫毛长长的,磨蹭之间总是刮过他胸口的嫩肉,弄得他心口痒痒的。裴文德一手撑地,一手摸上花无谢的后脑,才没有立刻被压倒。
而花无谢早就不满足于这样的姿势,他跨上了裴文德盘着的腿,隔着亵裤,裴文德都被那里异常坚硬滚烫的东西硌得发慌。
一双大手从他散开的衣襟伸入前胸,把亵衣和外袍向左右剥开,就像剥开一只鲜嫩的竹笋的外皮,粉白的玉体就这么曝露在月光下。
凉意让裴文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很快,花无谢就敞开了自己的衣襟,用火热的胸膛贴上,顺势把裴文德压倒在地,让他裸露的背脊正落在他自己的衣物上。
这个姿势使得他们的下腹贴的更紧,花无谢迫不及待地拉开裴文德亵裤,而裴文德羞得紧闭双眼,好像这样就看不见如此淫乱的场面,别人也看不见他现在正这么赤身裸体的被压着。他自己的性器不知羞耻的硬挺着翘起,马眼处渗出清液,龟头滑腻腻的刮过花无谢的小腹。
“啊……”裴文德良久没有说话的嗓子发出一声沙哑的呻吟,随即紧闭了嘴唇,再不发出任何声音。
花无谢被欲望折磨的只想快点释放,他伏在裴文德的身上,两手抓住他的两条大腿腿侧,紫红狰狞的玉茎已经蓄势待发,直直插入身下人并拢的腿根,凶狠地动作起来,随着花无谢抽插的动作,裴文德的性器顶端一下一下剐蹭着花无谢的小腹。
肉柱上暴起的青筋还摩擦着他的会阴,裴文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这陌生的爽快他从未体验过,好像被无形的力量猛拽着腾空而起,穿梭云端,拽着他的什么东西又突然放手,害他蹭的一下掉了下来,他蹦紧了身子,性器这就射出了股股浓精,他心脏剧烈的跳动,耳边都能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闭着的眼睛好像看到一片星光。
精液都射在花无谢小腹,再滴滴答答落在了自己耻毛上,荒郊野外,寂静无声,只有两个人如鼓的心跳声。
发泄过一次的他好像稍微回了点神,裴文德睁开了眼睛,刚才心里的燥热消退了许多,花无谢还伏在他身上,下身用力的抽插着,仍然十分难受的样子,脑袋抵在裴文德的脖颈,嗓子眼里竟然发出呜嘤哭声。
裴文德觉得脖颈处湿了一片,他强忍尴尬的开口问道,“花……花公子,你还好吧……”这感觉实在太过诡异,腿间还夹着对方硬邦邦火辣辣的肉茎。
“……呼……还不……够……”花无谢说完抬起了头,大大的眼睛里噙着泪花,眼角泛着红,熏着情欲的声音低声说道,“裴兄,我想……”
他边说便伸手摸上了裴文德的小巧的屁股,把裴文德吓得抬起了腰,这一抬反而让花无谢把他的整个屁股都握在手中,圆润的手指顺势探入臀缝中那令他心驰神往的入口。
那入口不曾被人碰过,不适的缩瑟起来,裴文德被激地一下抓住了花无谢的肩膀,他本想推开,一时之间又有点不忍心,刚才他才尝到几丝血腥味便被情欲折磨到几乎丧失理智,那花无谢……
那捏在肩膀上的手终归没有去推,转而攀上了他的脖颈。
“那……那你快点。”裴文德别过脑袋,羞得不再看他。
“放松……”花无谢闷哼一声,低头含住裴文德裸露的乳尖,粗糙舌苔重重碾过,又用灵巧舌尖戳弄顽逗,把那里弄得像石子儿一般的饱满挺立。
酥酥麻麻的痒意从那一处又蔓延至全身,裴文德怎么都没想到他常年习武的身子竟然能如此酥软,好像能变成一滩水儿一般。
花无谢的指尖用力得往那穴口探入,肖想到这小口等会如何吃着他的巨物,当下又火烧心似的的难受了几分,他几乎咬碎了后槽牙,才按捺住自己的冲动,没有直接提着玉茎插入这丹穴。
哐当……有什么东西从花无谢敞开的衣襟里掉了出来,滚在了裴文德的腰侧,堪堪停住。
是那瓶西域玫瑰蜜油。
花无谢立刻放开那俏丽的乳尖,捡起那瓶蜜柚,粗糙扯开木塞,全部倒在了手上,油腻腻的手掌就这么再次摸上那辦臀肉,毫不犹豫的往那穴口伸入半节指节。
玫瑰香笼着两人,竟把这荒唐无奈的野地交合衬出歙漆阿胶的错觉来。
有了这蜜油,花无谢很快伸进了两根手指,他草草的压着内壁转了几圈,便迫不及待的拉开他一条腿,握着肉茎抵上那肖想了许久的丹穴。
裴文德早就被那手指抠弄的不舒服,只闭着眼睛蹙着眉头忍着,突然被光滑滚烫的龟头抵住那处褶皱,还没来得及更多的感受,就被这巨物一下破开肠壁,想来竟是一下捅入了半根。
“啊!……”饶是他忍耐力再强,也受不住这一下,直接被顶出了娇喘。
甬道里紧致软热,经过玫瑰蜜油的润滑,穴口滑腻腻的褶皱擦着玉茎的茎身,花无谢磨着内壁小幅度抽插起来,销魂的快意直冲头顶。
“这里面……好舒服啊……”欲望终于寻到出口的花无谢一时口不择言,夸起了裴文德。
“闭嘴。”裴文德被顶得上下晃动,那里艰难的吞吃着巨物,实在是很不舒服,花无谢得了便宜还说骚话,裴文德简直想把他立刻就地掐死。
然而下一秒,不知道花无谢顶到了何处,让他一下蜷起了脚趾,那爽快的感觉跟刚才射精并不相同,他就好像一片在半空中漂浮的羽毛,被顶一下就向上飘一下,明明想要快点落地,却被吹的越飘越高,他那颗搏动的心脏乘着这羽毛在半空中飘荡,销魂的感觉一浪一浪地冲刷着四肢百骸,射过一次的性器又翘了起来。
裴文德两条修长的腿不知何时盘上了花无谢的腰,那小穴得了好处,愈加放浪形骸,媚肉绵绵层层吐着蜜液,吮着花无谢的巨物往那处引着,那玉茎终于整根埋入丹穴,囊袋在穴口磨蹭,火热粗壮的玉茎搅动得里面汁水横流。
花无谢挺起身捉着裴文德的腰,大开大合的操弄起来,每一下都能碾过甬道里的骚处,裴文德性器顶端的马眼不住得涌出涓涓清液,好似又要到了,他紧紧捏着花无谢的前臂,指尖抠破了他的皮肤。
“唔……”被顶着骚处肏到高潮的裴文德实在忍不住低低呻吟了起来,稀薄的精液打湿了自己的小腹。
随即被花无谢捞起抱在了怀中,这姿势把巨物吃的更深,处在不应期的裴文德虚弱的扣住花无谢的背脊,像被拆了骨一般趴在他肩头,任由他人为所欲为。
月亮毫不遮掩地洒在交媾的两具肉体上,庄严的千年古刹前,参天的古槐下,两个赤裸的人儿正在抵死缠绵。
花无谢发着狠地上下颠弄着这个外表冷淡,身体却如此勾人的人间尤物,头发都散开,凌乱的披在肩侧,还一下一下的拂过他的背脊。
好喜欢,不管是这个人,还是这身子,只我一人的,便好了。
不知疲倦得这么抱着肏了百来下,火热的龟头都要顶到结肠口,那小肉圈一下一下嘬着花无谢的大龟头,他终于绷紧腿根全数射在了裴文德的肠道深处。
然而他还不觉得满足,抱着怀里的人,摸着他光滑的背脊,很快又硬了。
他懒得换姿势,就这么抱着又肏了个爽,先前射出的精液从两人交合的地方涓涓流出,混着屁股上的玫瑰蜜油,糊了花无谢一手。
又香又甜又软又热又湿……他箍紧了裴文德的薄腰,让他的肚皮贴着自己的肚皮,还能感到自己的巨物隔着裴文德肚皮上的软肉碰到自己。
花无谢不知道又射了几次,等他情欲终于消散恢复正常,怀里人好像已经被他肏到失去知觉。
他也累得眼皮打架,赶紧弯腰把人轻轻放平在地上,将自己的袍子展开,盖住两人的身体,枕着裴文德的肩膀,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13
林子里的鸟儿在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就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裴文德头疼的快要炸开,他用了好大力气才睁开了眼,天空泛起一些白色,再过不久天就该亮了。
他艰难的动了动脑袋,低头发现花无谢正枕在他肩头,而他自己好像散了架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昨天晚上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脑子里稀里糊涂的,他收回了被血坠子封住幽精和七魄,然后就一一一夜荒唐?
昨天晚上那些画面断断续续的闪现在他眼前,他简直难以消化,从来没有这么多感觉一起涌出来过……脸颊烧的绯红。
“嗯……”花无谢转了转脑袋,又换了一边脸枕着裴文德的肩头。
“啧”裴文德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懊恼的轻轻啧了一声。
“嗯?……哎?你醒了?”
花无谢听到声音,眯着眼抬起脑袋,对上了裴文德那张害羞无措的脸。
他赶紧坐起来,衣服滑落,他还裸着呢。
“!!你转过身,快把衣服穿好。”裴文德一看,赶紧撇过头,拉起自己垫在草地上的玄色袍子盖住自己的身子,随便往哪处看,都是一片片的红印子,腰上还有手掌印……
他想快一点起来把衣服穿好,但是身子根本不听使唤,动哪儿哪儿酸,那下面更是火辣辣的疼,肯定是肿了,一想到这。裴文德那耳垂红的能滴下血来。
“哦!”花无谢一边穿一边偷偷瞄他,赶快把自己穿完,就帮着裴文德套外袍绑鞋带。
“……别”裴文德本想拒绝,但花无谢立马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好像昨晚被欺负的是他一样,只好作罢。
两个人衣物穿戴妥当,花无谢便在裴文德前面蹲了下来。
“上来,我背你。”
裴文德坐了一会,决定不跟自己身体过不去,慢悠悠的爬上了花无谢的背。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裴文德的脸颊贴住了花无谢的脖颈,一路磨着都快蹭出汗来。
“那个,昨天晚上……”花无谢试探的问了裴文德昨天晚上的事。
“你放心,是我的血坠子害了你,你不用在意。”
“……不是,裴兄!你不打算负责任吗?”
“啊?”
“我怎么说也是良家妇男,昨天晚上都这样那样了……”花无谢越说越小声。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裴文德红着脸,简直想跳下来给他一刀,“你你你要我怎么负责?!”
“就跟我在一起呗。”
“……”
“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啊!”
“……”
“裴兄?裴兄?我再这么叫你是不是有点见外啊,我以后叫你小裴好不好。”
“……”
“小裴,背《礼记》那次你在御花园等太子等到几时?”
“你怎么知道?”
“我被血坠子附身的时候看见的。”
“等到关宫门,父亲见我没出宫,便来寻我了。”
“哦!那桃花酥好吃吗?后来你吃过了吗?”
“……没,有。”
“那那,小裴,那个八皇子给你下药那事后来怎么样了?你没吃亏吧?”
“……”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花无谢!!!我那时正要喝,太子出面制止了,但我也知道了那里面被下了什么药。”
“你看,你这么单纯,以后还是跟着我,我来保护你吧。”花无谢有些心疼,他紧了紧托着裴文德大腿根的手。
“笑话,我需要你保护?”
“昂!你保护我也行!嘿嘿”
“……”
“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啊!你跟我回一次老家吧,我把我发小介绍给你!”
“小裴?小裴?好不好?好不好?”
“好。”
裴文德被他说得烦了,又被这山路颠得腰疼,便说服自己,说了“好”字,就可得一路安宁。
果然,花无谢心里美滋滋,不再说话,打自己的小算盘,老家那儿民风开放,他要把小裴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讨回家做老婆!
日头越升越高,他们走出了林子,进走了小镇,卖早饭的摊主们都支起了摊子,生起了火,裴文德要自己下来走,花无谢根本不放手。
反正,你要负责对我到底,休想我放手。
完。
太香了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