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17日

【井贤】春风不渡我

下午四点二十八分,杨修贤的手机闹钟准时响了起来,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略带尴尬地冲老伍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得帮家里那位预约挂号。”

杨修贤麻利解了锁,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翻动,几秒之后长舒一口气:“可算约上了,唉我给你说,这年头预约医生那简直比双十一抢限量还难,就井然这主治医师每次开放挂号不到一分钟就没了,我回回都得定闹钟!”

“要不今天就到这儿?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正好去接然哥下班。”老伍说罢放下手里上色的笔,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把叼在嘴里的烟拿下来抖了抖烟灰。

“你然哥这几天不用我接,他接了个项目出差去了。”杨修贤把手机随意放在地上,拿起老伍放下的画笔继续在画布上添了几笔。

“你俩最近怎么样了?然哥……这次要紧么,你怎么这个时候放他一个人出差?”

“多大人了,不一个人出差难道还带家属么?我这儿不也一个人。”杨修贤后退了几步看着自己刚添的笔,“你觉得这里用黄色会不会太跳跃?”

“不会,挺好的。”老伍皱着眉头吐了个烟圈儿,“能一样么,你这儿好歹有我陪着。然哥这次去几天?”

“一礼拜,后天就回来了。行了你别瞎操心,他去的是上海,这几天都是回家住,和白阿姨母子团聚好得不得了。”

杨修贤满意地欣赏了一会自己的作品,从老伍放在地上的烟盒里顺了一根芙蓉王给自己点上,借着点烟的动作他深吸一口,等烟气在肺里充分过上一遍再缓缓吐出带着焦苦味的烟雾。尼古丁舒缓了他的情绪,在缭绕白烟里他舒服得眯起眼睛,享受这一刻短暂的放松,“我今儿精神还挺好,要不咱把它画完?”

“画到6点,画没画完咱们都去吃饭,就你这胃折腾出毛病然哥又得心疼。”

老伍是杨修贤和井然共同的朋友,在杨修贤对朋友的综合评分标准中,满分10分老伍可以打到8.5,扣的那1.5一是因为杨修贤喝酒喝不过他,二是骂人也骂不过。老伍是个四川汉子,这里的“汉子”不是指性别男那个名词,而是一个形容词。其实老伍家境挺好,按当下时兴的词来讲也算“家里有矿”,又是家中独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年轻的时候出国接受了几年独立教育,回国之后毅然放弃家产出来当了一个社会工作者,按老伍自己的话说“人活这一辈子总得有点不为名利的追求”。

认识老伍是在井然和杨修贤回国不久的一个趴上,说是趴倒也没多疯,都是一群二十八九转眼奔三的老年人了,喝了几杯当是接风洗尘,没出一个钟头就开始商量着要不换个清净的场子续摊。老伍端着杯酒一直在离井然一行人不远的地方一个人坐着,这时候走过来搭了句话:“从这儿打车3公里多一点的地方有一家木炭烤肉,老板是个韩国人,味道正宗装修也挺雅致,适合你们老友叙旧。”

喝酒当然不嫌人多,地方由老伍带路,一顿饭吃得痛快朋友自然也就交上了。

杨修贤和老伍特别投缘,从第一次见面在酒桌上时就十分投缘,加之老伍在英国念的是景观设计,杨修贤和井然在罗马主修的也是艺术类,三人在一起共同话题颇多,井然本不爱和人交流,但老伍为人豪爽,一来二去还真成了挚友。

在三人相处的场合里井然一向负责貌美如花,杨修贤则各种插科打诨,老伍往往是调节气氛递话头兼接梗的那一个。老伍比井然杨修贤小上一两岁,却表露出与超越年龄的高情商与成熟。杨修贤和井然从没避讳过自己有病的事实,他俩一个焦虑伴抑郁,一个抑郁伴焦虑,但左右这些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绝症,也不丢人不需要掖着藏着,他们所处的圈子压力大,抑郁和焦虑都是常有的事。老伍一直从事社会工作,在这个话题上三人的观点不谋而合,在他们眼里这就像感冒发烧一样平常,不需要区别对待。老伍给井然和杨修贤的感觉很舒服,哪怕是在他面前公然出柜加自曝病史的时候两人也不紧张,反而像是在讲述哪家早餐店的豆浆比较好喝。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杨修贤觉得老伍和他们是一类人,和同类相处总是格外轻松。

“之前那个药你吃了之后效果怎么样?”之前的画稿踩了个deadline,交上去之后又被老板反复刁难,杨修贤没日没夜熬了几天改画,连带着情绪也起伏不定,看过医生之后目前还在吃药。老伍嘴上说着要开瓶酒让杨修贤看着自己喝眼馋他,最后还是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白开水。

“挺好的,已经在减量了,过两周再去最后一次复查,没事就不用再吃。你看我今天不是已经挺正常了么。”

“那然哥这次怎么回事?之前不一直挺好?”老伍从听说井然又进医院了就一直记挂着,杨修贤一天不给他一个准话他就一天不能放心。

杨修贤把玻璃杯捧在手里转了个圈,等到温度合适了轻轻抿了一口。“木木丢了。”

“丢了?怎么回事?”

“我俩回国之前把木木送给他的一个学生了,前几天他学生打电话说木木趁着拖地没关门跑出去就再也没找着。”杨修贤叹了口气,嘴里呼出的气在眼前化成了一片白雾,整个脸在雾里都白蒙蒙的。“你知道的,木木一直是他的一个结。”

木木是井然和杨修贤在罗马读书的时候养的狗。那时杨修贤看着别人家的狗逗着可爱非要吵着自己也养一只,井然拿他没办法给他抱回来一只两个月大的边牧,杨修贤喜欢得不行,每天木木,木木的喊,当亲儿子宠了没几天又嫌养狗太繁琐,两手一摊丢给了井然。

木木是杨修贤的狗,却是井然一手养大的。狗在幼年性格养成的时候会特别像自己的主人,那时候两人刚到国外人生地不熟,井然又喜静不爱和人扎堆,一度很怕生。每次井然都趁着大清早天刚亮没人的时候带木木出去遛弯,要不就是等到夜深人静再出门。木木的性格随井然,一直有些孤僻,害怕陌生人。

木木被井然一直养到快4岁,转眼两人毕业,思量再三后决定回国,井然跑了近一个月的手续想把木木一起带走,但根据机场规定木木回国后需要接受30天的隔离,加之长达20多个小时密闭空间的长途飞行,木木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加之性格孤僻从没离开过人,很有可能过不了这一关。经过专业分析后宠物医生拒绝在文件上签字,建议将木木留在意大利。

井然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和杨修贤一起找了个靠谱的家庭把木木送养出去,但杨修贤知道,那是井然的一个结。在木木丢了之后这个结化成疤,隔着千万公里折磨着井然,让他郁郁难安。这个疤杨修贤也没有办法,它长在井然心里看不见摸不着,疼很了也只能把人抱在怀里隔着皮肤聊胜于无地亲一亲,亲吻并不能止痛,这件事终究只能等井然自己好起来。

“医生怎么说?”老伍往杨修贤的杯子里添了一道水,开口问道。

“没说什么,开了点药让先吃一段时间。”

“那等然哥好点,一起吃个饭吧。”

“行。”

井然回来是周日的晚上了,说是出差一个礼拜,但多年没有陪在母亲身边井然总是有愧疚,趁着是周末又多留了两天。

杨修贤开车去机场接他,寒流来袭,很多地方已经下了初雪,南方虽不易下雪但井然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走出机场的时候还是被迎面的冷风吹得退缩一步。

杨修贤下车去帮他提行李,“快上车,车里开着暖气别冻着。”

不同于外面料峭的寒风,车内开着一盏暖灯,车载香水是杨修贤精心挑选的橘子味,有家的味道。井然坐在副驾上把被风吹到发白的手拿到嘴边哈了一口气,“不是说好了不用来接么?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突然降温,我舍不得你挨冻嘛。再说,你摸着良心说真的不想我来接?”杨修贤系好安全带,方向盘往左一打平稳驶出去。

两人的性格一个安静一个吵闹,相处间也有不少暧昧与调情的时刻,多数时候由杨修贤发起,然后在井然装作没听到不回答的沉默中结束。井然性子冷脸皮也薄,即便相处到现在也不怎么会说好听话哄人,杨修贤不为难他,却在驶出去几百米后听见井然轻轻笑了,然后用猫一样音量的回了句:

“想”。

杨修贤一怔,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井然的反应,井然脸别过脸去装作在看外面的街灯,微微有些发红的耳朵验证了刚才那句话并非幻听。

井然眨了一下眼睛,杨修贤的心也跟着被那眨动的眼睫毛不轻不重地扫了一下,挠得他心痒,怪不得都说小别胜新婚。杨修贤这样想着,情不自禁想去逗逗井然,他把没有握方向盘的那只手探到井然脑后,穿过衣领用指腹磨了磨他的颈脖皮肤,而后上移揉了揉井然因为过长而扎起来的马尾。

“你干嘛!”井然被突如其来的冰凉激得身体一颤,转过头有些恼怒地看向杨修贤,杨修贤方才下车帮他提行李,现在手还没有回温,着实不是什么温暖的触感。

“撸猫。”看着井然的反应杨修贤坏笑着把手从脑后拿开,想了想又意犹未尽地移到脸颊轻轻捏了一把,“长胖了,看来家里的伙食就是比外卖好。”

“专心开车!”井然拍掉杨修贤揩油的手,不动声色地把暖气往左推了一点,放低座椅合眼躺了下来。他是真的累了,加之和杨修贤一番打闹,此刻难得地睡着了。

到家已经快12点,杨修贤打开井然的行李箱帮着把脏衣服分拣出来,催促井然快去洗澡。出差带去的药瓶被放在最面上,杨修贤打开数了数颗数,每天一颗的剂量并没有增加,“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复查的时间帮你约在了后天,你记得向公司请假。”

“还行,不过药没你管用,你在旁边我不吃药也挺好。上次医生不是说了么,我现在这种情况离不开你,所以你要不要进来和我一起洗?”许是先前车上的氛围太好,井然探出身倚在卫生间的门上笑盈盈地和杨修贤打趣,说罢张开手臂做了一个拥抱状。

看来情绪确实好了很多,杨修贤松了一口气,从卧室取来自己的睡衣推着井然一起走进浴室,“那辛苦你在没我的情况下熬过了一礼拜,赶紧洗澡睡觉,我也是病人,今天开车接你累死了。”

因为焦虑症,杨修贤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好,得在完全安静且不见一点光的环境下才能睡着,但凡事也有例外,比如井然绵长的呼吸声就算不得打扰反而是助眠剂,杨修贤用温水把助眠的药物服下,掀开被子躺进井然早已给他留好的被窝里,想了想又往井然怀里钻了钻。

“冷?空调温度要不要调高一点。”井然把杨修贤身后的被子掖紧了一些,低声询问。

“不冷,只是想抱着你。”说罢又把手环上井然的腰。井然侧身把人往怀里拢了拢,杨修贤感觉落在后腰的力道收紧了一分,两人胸膛贴着胸膛,抱得像一对比翼鸟。

“对了,周末不加班的话和老伍一起吃个饭?他约咱俩好几回了。”在温暖的怀抱里困意很快席卷上来,杨修贤的声音带了点闷闷的鼻音。

“好,”井然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快睡吧。”

周二的复查是杨修贤陪着井然去的,情况虽不算好转但基本稳定。杨修贤打开微信给老伍汇报了这个消息:

「你然哥回来了,医生说情况还算好,周末走一波?」

「行。那就还是那家木炭烤肉?你俩能喝酒么?」

「那必须能。」

医生并没有说他俩这情况要戒酒,但他们确实也挺自觉不怎么喝。井然酒量不好,多数的酒局都只是碰个杯意思一下然后看杨修贤喝,自从三餐不规律胃出了一次毛病之后井然也不大放任杨修贤喝酒了,只有在老伍这里可以开个口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老伍有分寸,估摸着适量之后会跟自己一起拦着。

菜是老伍点的,一来就爽快地开了两瓶烧酒,杨修贤觉得不尽兴,叫来老板加到了四瓶。井然知道为了让自己放心杨修贤这几个月憋得着实难受,反正这四瓶里起码有两瓶半最后会进老伍的肚子,他并不打算拦。

难得好友相聚又是酒局,杨修贤兴致尤为高,主动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满杯:“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我和井然这几年心也磨了,身也乏了,老伍你就等着你贤哥和然哥带你飞黄腾达!”

井然被这一番豪言壮语逗笑,端着杯子用胳膊肘推了一下杨修贤,“幼不幼稚,老伍你别理他。”

老伍听着这番话,却明白话语背后两人这些年的苦,用四川汉子最富有的耿直举了杯:“那就为了飞黄腾达!”

放松的气氛让人尽兴,饶是井然也在氛围的感染下多喝了几杯,井然酒量实在不好,三五杯下肚脸上便泛起一层薄红,

烧酒度数不高拢共也就二十来度,但后劲儿挺大,井然起身的时候头有些沉。杨修贤喝了大半瓶尚且清醒,连忙伸手扶着,还不忘打趣井然:“不至于吧,这几杯就上头了?”

醉倒是不至于醉,但是晕还真的有点晕,脑袋像被灌了铅一样往下沉,还有点想睡觉。井然就着杨修贤扶他的动作撑着他的手臂缓了缓,“还行,就是有点晕。”

“晕得厉害么?走路没问题的话咱们散步回去醒醒酒?”

冬天的风总是冷的,刮在脸上像是要划出一道口子,这样的天气散步回家不现实,老伍陪着在滨江路找了个座椅吹风,等着酒醒一点叫个车送两人回去。

冷风吹来的滋味不好受,酒劲儿上来情绪也跟着上来,井然绷着一张脸望着江水发呆。江水澄澈,将两岸的灯光毫无保留的呈现在水面的倒影上,一片光怪陆离,风吹过泛起涟漪,水中的建筑也跟着摇晃,像是要把这幅假象撕开。

不远处是机场,不时有待降落的航班在低空盘旋,夜航的飞机在云层下缓缓穿行,航行灯伪装成城市无星夜空的点点星光,井然的目光追随一架飞机滑到看不见的地方,突然就有一种难过的情绪翻涌上来,他转头看着杨修贤:

“你说木木会怪我么?”

此刻的井然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赶路人,带着满身的风霜靠坐在木质长椅上却换不回一个有温度的拥抱,他眼底透着悲痛,仿佛他才是被遗弃的那一个。井然十指交叠放在身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杨修贤:

“我们把它留在这么远的地方独自回来,它会怪我们么?”

杨修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井然眼里泛着一层水汽,雾蒙蒙的看不清到底是想哭还是哭不出,他只能握住井然的手,“不会的,这不是你的错。”

“可那是我造的孽,阿贤,它是我造的孽。”井然的眼泪无声滴落下来,砸在杨修贤的手背上。

“然哥你别这样想,这不是你能控制的。”老伍拍了拍井然的肩膀宽慰。

“可那是我造成的。”

“然哥……”

“这全是我造成的!老伍,全是我造的孽。”井然把头埋进手掌里,痛苦地说道。

“井然!”老伍第一次叫出了井然的全名,“你要面对它,对,没错,这就是你造成的,全是你造的孽,可你要面对它!”

老伍突然拔高的音量像是惊醒了井然,他缓缓抬起头睁大眼睛看向杨修贤,任由眼泪流了满面。杨修贤心疼地蹲下身抱住他,“没事的井然,没事的,学着面对它。”

“阿贤,是不是我造的孽?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

“是。是你造的孽,老伍都说了,确实是你造的孽。”醉酒之人向来不讲道理,但井然确实应该直面自己的痛苦。杨修贤用最温柔的语气哄着一边把井然的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让他靠得舒服一点。

“那该怎么办呢?阿贤,我要怎么办?”井然埋在杨修贤肩窝里,语气闷闷的。

“面对它。没关系的井然,那也是我造的孽。我们一起扛着,我陪你一起扛着。”杨修贤轻轻拍着井然的背,一下一下顺着背脊抚摸安抚他的情绪。

背上温柔的触感仿佛成全了他的脆弱,怀里的井然发出一两声微弱的抽泣,杨修贤捋了捋他被风吹拂的头发,侧脸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吻,“没事的井然,不要怕,不管什么我都陪着你。”

“你缓一会儿,不难受了我们再回去。”

井然半晌终于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江水眼神清明,不再言语。

老伍帮着叫了辆车把两人送回家,井然的酒已经全醒了,泪痕干在脸上并不舒服,但是情绪还没缓过来,并不想说话。

杨修贤给井然和老伍一人倒了杯水,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了根烟。

“你现在抽这么凶然哥不说你?”老伍看着茶几上的烟灰缸有些担忧。

“一天一包多了,医生说不能戒,戒了我这焦虑症得要我命。”

老伍沉思了一会儿,“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向你俩道歉。”

“没事,不用道歉,你是在帮他,我们都知道。”

“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送走了老伍,杨修贤在井然身边坐下,握住了井然冰冷的手。

“明天我把药加到两颗吧。”井然开口。

入冬之后天气老是阴沉沉,阴翳的天气让井然的病情又反复了几次,好在没有加重。老伍来过几次,有一次有心抱了只美短过来让井然试着养养,被井然以工作太忙为由拒绝了,杨修贤倒是很想养,但思量再三两人确实没什么时间。

冬进得越深阳光也就越少,接二连三的雨天已经一星期都没放晴了。今天又发生了一件事,电视里娱乐频道和微博首页循环滚动着什么人自杀的消息,井然坐在沙发上听着外面的雨出神,老伍的电话适时打了进来。

“然哥,你没事儿吧?”

“老伍,你觉不觉得今天这个天气就该发生点这样的事。”井然盯着窗外深不见底的夜空,黑色浓得仿佛化不开,雨更密了些,“哐当”一个闷雷砸了下来。

“然哥你别看新闻,把窗帘拉上灯打开,贤哥在家么?要不要我过来陪你?”老伍的声音略带焦急。

“我吃着药呢,没事儿。阿贤也在,他在厨房切水果,我不会有事的。”井然语气平缓宽慰老伍,声音确实听不出什么危险的起伏。

“那行……你要是觉得不对劲随时给我打电话。”

杨修贤端着水果出来的时候井然还坐在沙发上,手机随意丢在茶几上,屏幕还亮着,井然盯着窗外发呆。

哐——

又一道闪电劈下来,光照进房间在井然脸上打出一道光斑,杨修贤顺着井然的目光看去,豆大的雨滴砸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水痕,井然看向窗外没有眨眼。

杨修贤走过去抱了抱他:“井然,我们养只猫吧。”

井然把头埋进杨修贤的衣服里蹭了蹭,抬头露出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好。”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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