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16日

【鸣起】高攻低防

推开大门之前,白起特地停了一下,整理了下自己略微有些凌乱的衣领,把手收进呢大衣的袖子里,用毛线衣遮盖着伤口然后插进口袋,再若无其事的进自家大门。

“回来了?今天还挺早。”

厨房里的人闻声便转头露出毫无防备的暖心笑容,白起冷着脸跟他点了点头。

“那去洗手吧,我把菜热一下就开饭。今天是想在餐厅还是书房?”

“书房。”

“好,那我等会热好了给你端进去。”

陈一鸣伸手在围裙上抹了两下,又低头摆弄灶台。

白起插着口袋转身进了走廊里面的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伤口回复速度肉眼可见的变慢了,慢到只是比普通人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快到他甚至有些撑不住脸皮,也做不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医药箱放在书柜最上面的格子里,白起单手扶着梯子往上迈了两步,却被上面的灰尘呛了一鼻子,半边身子一软,险些就这么掉下来。

“您慢点,有什么事吩咐我一声不…就好了……?”

陈一鸣皱了皱眉头,抬头努力用鼻子在白起身上嗅嗅。白起有些慌神,从医药箱旁边抽了一本古书下来递给他。陈一鸣也没再多说什么,接过书就帮他摆在旁边的桌上,然后把门外的小餐车推了进来。

他是一个多月前被白起包下来的,更准确的说,是自己被裁员而付不起房租,被老房东赶出来后,在一个雨夜,被白总从大马路上连人带行李捡了回来。

“诶,你们老板平时跟喜欢捡流浪猫或者流浪汉什么的吗?”

“没有吧,为什么这么说。”阿离歪头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陈一鸣摸摸鼻子,所以白总昨天那句,流浪动物太多了影响市容,完全是他听错了吧,嗯,一定是听错了。

白起嘴上没说什么,却让阿离给陈一鸣安排了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卧室,跟他的房间就隔了一堵墙。

“老板说,我们家还缺个厨子,你会做饭吧?”

“啊?哦,会一点,我我我,我这就去。”

陈一鸣不是这么不知好歹的人,赖在人家家里吃白食是怎么回事,总要帮主人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等以后自己找到工作了一定要好好请白总吃一顿大餐。所以从那之后,他就包下了别野的所有家务活,并花了两天时间把屋子里里外外好好收拾了一番。

白起在白天几乎是带着阿离出差游走在各个地方,也经常是早出晚归,两个男人也没啥好对付的,草草吃两口就休息了,更别提阿离做的饭有多难吃。可自打陈一鸣住进来之后,不论白起多晚回来,家里总亮着一盏灯,沙发一角上紧紧缩着一坨毛毯,旁边的茶几上放着留好的晚饭和泡好的红茶。

没两天,白起家的客厅就多了一台空调。阿离有些摸不着头脑,以前他叫嚣了多久老板都没答应,怎么今儿改性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一鸣的求职路并不顺利,几乎是投一个黄一个,来这里一个多月都不知道已经收到了多少个拒绝的短信和电话。

白起进门前他刚又挂完一个电话,所以在书房闻到白起身上异常的血腥味后,他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白老板看上去也没什么胃口,也似乎是在避着他,刀叉也没动几下,那半只手捂在口袋里也不知道他到底热不热。

陈一鸣紧盯的目光确实让白起有些吃不下饭,扒拉两口便开始转移视线看桌上那两张明显不属于自己的纸张。

“我的自己的一些见解,可能没什么参考性,也可能比较幼稚,你别当真,还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看你电脑上的资料的,昨天来帮你收拾书房,电脑你忘了没关我才…………诶别藏了,手伸出来吧,我给你上药。”

陈一鸣拎着医药箱,拉了张椅子就坐在了白起的对面,白起见状也不反抗了,默默把手拿出来,放他面前,可眼睛还是没离开那两张稿纸。

伤口比他想的还要深,陈一鸣眉头皱的更紧了,”怎么搞的?以后别乱来行不行,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话语间是少有的严肃,白起愣了一下。

“怪不得阿离整天吹说自家老板是钢板,脸冷心冷,没有弱点无坚不摧。受了多少伤都只知道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可不就是这样吗,他到底怎么做助理的。”

白起低着头默许了对方的发火,默不作声地把盘子里那块生菜叉进嘴里。

“很久之前我就想说你了,这么大个人,怎么只吃素,你又不是属兔子的,没那个营养怎么长身体啊,你看这受伤了不是。我明儿就把你写的那菜单给换了,再这么吃下去你怕不是哪天要饿死在家里。”

“你怎么这么唠叨,吵的我头疼。”

陈一鸣抓着他的手,裹上厚厚的绷带。

“哦,疼不死你。”

白起第一次见到陈一鸣是在一年多前的投标大会上,作为股东之一,白起受邀成为了拥有一票否决权的最终评审。

能进到最后一轮的公司都是业内有头有脸的人物,白起在办公室听了三四个小时的会,最后才慎之又慎,确定了最终稿。

从里面出来以后,白起就扶墙靠着,又坐了下来。一天没进食,确实有些低血糖,他甚至都没什么力气给阿离打电话。旁边似乎是有什么人在争吵,白起也没听清楚,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递给了他一个纸袋,里面是果茶和肉排汉堡包。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多买了一份就送你了,别浪费啊。”

那人见他醒了便擦了擦嘴角的残渍,拎着公文包走了。白起晕乎乎地起身,看了看怀里的食物又看了看他遗落在长椅上的那张工牌。

“陈一鸣,我记住你了。”

每个人的习惯不同,那么一些细节处理方式当然也是不同的,陈一鸣也不例外。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写策划案和标书文案稿底的时候,自己有多少的标记习惯,但是白起见过一次就彻底记住了。

他恍惚间想起第一次见到陈一鸣前,自己手里那份中标稿的手写附件上,里面的标注也是这样,很多框框圈圈,生怕人看不明白。

可他也清楚的记得,后来那个项目整个开发期,都没有见过陈一鸣这个人,也没有在任何文书上看见过他的署名。

白起看了看正坐在他对面,认真剪绷带的陈一鸣,不禁问了一句,陈一鸣手上的动作也随之顿了一下。

“说起来也没什么,我一个小职员,经常被拉去做苦工啥的。你说的那次,是我带的团队辛辛苦苦准备了一个多月完成的心血,却在最后关头被另一个高层拿走投了标。这么多年忍辱负重,习惯了。”

白起看不得他那委曲求全又可怜巴巴的样子,鬼使神差地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说。

“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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