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7月12日

【生起】金丝雀(小妈)

番外二

他是罗非

• 1 •

“……有意思。”

他放下手里的电报。

今日天晴,万里和风,南方的冬天温柔至极。透过窗户能看到远处的维多利亚港,那个地方,象征着荣耀,也象征着耻辱,象征着世间蝼蚁们莫名其妙的忙忙碌碌和生生不息。

“少爷,我们该出发了。”

秘书整理好文件,把巨额的生意合同装进行李箱。

罗非没说话,缓缓地吐了口烟圈。半晌,他眯起眼睛,轻轻地把雪茄搁置在窗台。

火光晦明着暗了下去。

“你觉得……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秘书沉默了一会儿。

“随心所欲的人。”

“……”

罗非笑了一声。

秘书是个老秘书了,在父亲身边工作了二十多年。此次赴港,名义上是协助,实则在监督,要考察吊儿郎当的大少爷能不能谈下这单生意,能不能扛起重责,接过长辈打下的江山。

至于二少爷?

二少爷另有人生选择,不必考虑。

“给我一张纸。”

罗非突然转过身。

他猛地站起来,快速走到桌边坐下,然后脚尖一抬,翘了个优雅的二郎腿。青年冲秘书伸着手,歪头一笑,加上一句慢悠悠的乖巧后缀。

“——Please.”

• 2 •

罗非有一个双胞胎弟弟。

兄长自小为长不尊,小小年纪就已经中二病晚期,热衷于探寻真相和窥测秘密。幼弟那时还不那么像个小老头,对于这些无聊的把戏倒也认真追捧,甘愿做个尽心尽职的小哨兵。

“罗非!有人来了!快跑!”

墙根下响起奶团子稚声稚气的预警,不一会儿,另一个团子出现在视野中,一边翻着矮墙,手里还握着一把比他拳头都大的放大镜。

弟弟幼时怕狗,逃跑路上遇见一凶犬,吓得不敢动弹。

“罗……罗非!救命啊!”

兄长扛着板砖调头,一把甩出去,抓着弟弟的手就开始狂奔。

“以后要喊自己的名字!知道了吗?”

这是侦探的一点小规矩。

白起,救命啊!

白起,帮帮忙!

白起,快过来!

侦探说,这是兄弟之间的暗号。

我叫你罗非,你叫我白起,咱们一听见,就知道是对方了。

十岁那年,双亲离异,分别随父母姓氏的兄弟花开两朵,天各一方,顺理成章地骨肉分离。

• 3 •

“亲爱的Daddy,展信安。我要告诉您一个good news和一个bad news……”

罗非坐在桌边写信,纸上飞着他龙翔凤舞的字体。洋洋洒洒一整面,中英交杂,极不像话,大意是说自己混沌迷茫十几年,突然顿悟了人生目标,打算在外面游历一圈,所以很遗憾,不能回去继承家里的商业帝国了,那就祝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吧。

“……我问过秘书了,他说我像您,随心所欲。”

罗非勾起嘴角,最后写下一串漂亮的花体。

“Sincerely, yours.”

“……”

秘书不说话,站在一边,低头把他看着。

罗非把信纸叠好,递过去,然后步履轻快地提了自己的箱子,拿起绅士帽,单手扣在头顶。

“少爷,什么时候回家?”

他走到门边,脚步一顿。罗非回头看过去,耸了耸肩。

“Who knows?”

• 4 •

“咔。”

罗非打燃火机,烧毁早晨收到的电报。

一条消息从中国发出,再经由美国,最终兜兜转转地回到这片土地。火焰在杯中迅速熄灭,他摸到桌上的热水壶,想了想,还是把瓷杯直接拿起来,从车窗扔了出去。火车在向远方疾驰,他甚至来不及听到清脆的碎裂声。

傍晚发车,此时,天已经暗了。罗非能看到天上的星星。原来,饱受战火摧残的地方,晚上也是能看见星星的。

……二十年了。

罗非缓缓地呼了口气。

一路北上,温度逐渐降低,他面前涌起一片浅淡的白雾。

一封电报唤醒了久远的记忆,罗非少有地回忆起幼年往事,想起兄弟分离的时候,十岁的自己锤着弟弟的肩膀,很中二地说:

“罗非,我永远与你同在!”

“……嗤。”

罗非忍不住笑了。

他自小就性格顽劣,虽然常把幼弟逗弄得火冒三丈,但中二的大哥情怀也发挥了十成十。他一直觉得,detective都应该有一套别人不知道的交流方式,于是罗侦探告诉弟弟,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大声叫白起,老哥我就来帮你扛锅善后了。

是的,侦探就是这么牛逼。

转眼二十年过去,在这二十年的时光中,他们走上了各自的人生道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信里叫对方小非的行为不被认可了,母亲的沉稳坚毅被学去了十二成。

罗非撑着窗户,偏头看着华夏大地的夜色。如浓墨起伏的丘峦上似乎还跳跃着一簇星星火苗,青年闭上眼,脑海里就不断地闪过电报上短短的一行小字。他想,自己这活跃在学术周刊上的弟弟,成人后素来严谨端方,为何突然回国,又究竟……

……惹上了什么麻烦?

• 5 •

“白起先生,恳请您速赴重庆。”

• 6 •

“久仰。”

男人走下台阶,和他握手。

山城正飞着大雪,罗非穿得要风度不要温度,有些冷。好在主人家手掌宽厚,干燥温暖,撑着他勉强没当众哆嗦起来。

进了书房,罗非立刻卸下那副骄矜儒雅的文酸模样,小跑至壁炉边,跺着脚取暖。

“……先生舟车劳顿,辛苦了。”

身后响起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

他没说话,弓着腰扭头,从下到上地观察了一遍罗勤耕。

军人,位高权重。

门口那头愤怒小狮的父亲。

正在忧虑棘手的事。

多重身份。

秘密。

“……”

罗非扭头看着,把男人从下到上地打量一遍,目光停在对方眼中。

•7•

“你是特务?”

• 8 •

“哦~原来如此!”

贵客恍然出声,大剌剌地往椅子上一坐。

“你们管这工作叫地下党,抱歉抱歉,是在下唐突了。罗老师,您可千万别生气,毕竟我弟弟这么信任您,简直无话不谈,无底不交,要是知道我惹您不高兴了,不得一气之下跟我这亲哥断绝血缘关系啊?”

“……”

罗勤耕抬手捏住眉心。

他风雨兼程,匆匆赶回,高速地连轴运作,还来不及体会身体的情绪。但是现在,他第一次觉出些难以抵抗的疲惫。

之前出事的时候,电报一断,消息便残缺了,党内立刻作出反应,决定进行救援。所有人都知道,不能失去白起,他们承担不起这样的代价。

然而非常聪明的是,那年轻人作出了和大家完全相反的决策。

向死而生,以碎保全。他把战友挡在身后,自己走到枪口前,赌对方会忌惮他身后的人。

这也是他们最初的计算和考量。

罗勤耕在离开的时候,重庆当局已然风声鹤唳,局势非常紧张。这一天似乎迟早会到来,至少白起本人是这么想的。

“老师,”出征前夕,学生向搭档亮出最后一张保命的底牌,“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面临身份败露的情况……”

他抬头看向罗勤耕,面色凝重,眼里燃着向死的、奇诡的光芒。

“……他可以救我。”

罗勤耕叹了口气。

而今,不管他如何看这张“底牌”,都多少觉得有些儿戏。

“……罗先生,”男人压着自己的脾气,“我和令弟是搭档,工作需要,还请不要多想。”

“哦?”

罗非坐直了,饶有兴致地翘起二郎腿,打量面前的军官。男人浓眉大眼,模样极为俊秀,若非体魄健壮,身姿不时流露些练家子的习惯,这一身长衫的模样,倒更像是位白面书生。

他看他额角绷紧,压抑着脾气的样子,突然觉得有趣。这一路劳顿,好生无聊,不如趁着酒会前的时间给自己找点乐子。

“搭档关系……”

罗非托着下巴沉吟。

“按理说,你们这样的工作该是绝对保密的,但我看令郎的态度,似乎对于‘白起’的出现感到极为震惊……诶?”

他极有兴趣地打了个响指,偏头看着罗勤耕。

“那……他和我弟又是什么关系?”

• 9 •

“罗少爷,别这么大的火气。”

“白教授”为师不尊地抽着烟,笑眯眯地看着那翻窗而入且怒气冲冲的青年人。

真像只小狮子。他觉得好笑。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冒充他?”

冒充。

罗非咀嚼这个词眼。然后他勾起嘴角,心想,这年轻人的领地意识还挺强。

“重要的并非我是谁,”他笑着把烟草摁灭在水池中,“而是……他不是谁。”

罗浮生愣了下。

“你是来……”

“嘘——”

罗非把食指竖在唇边,向前逼近一步。

“年轻人,”他轻声说话,呼吸就洒在罗浮生脸上,“你的意中人日子可不好过,你打算凭什么占有他,嗯?”

“……”

青年瞪着那双鹿似的大眼睛——真是有趣,豺狼虎豹似的一对父子,偏偏都生了这样一副招子——似乎非常惊讶。

还嫌自己不够明显吗?罗非慢悠悠地整理着袖口,心想你爹没怒起打断你的腿,可真是够忍耐、识大局了。

“你怎么……”

罗浮生有些慌乱地压低声音。

“……你怎么看出来的?”

罗非不语。

他退回水池边洗手,抬头看着镜子,笑道:

“I’m a detective, son.”

• 10 •

下雪了。

雪总是静悄悄的,天上挂着一圈圆润的月亮。

罗非坐在窗边喝酒——酒会上喝不过瘾,自己私下肯定要补上的——突然很想念家中的萨克斯。

如此良辰美景,夜深人静,多么适合扰民。

“笃笃。”

门被扣响,罗非懒洋洋地说了声“请进”。

来人自然是罗勤耕。军官先生对营救计划极为严谨上心,凡是和他交接,必然亲力亲为。纵使他罗非演技高超,也还是要尽量减少露出马脚的可能。

“哎呀。”

罗非扭头看见他,突然极为浮夸地抱住自己胸膛,往外侧倾斜着身体,惊恐道:

“深更半夜,孤男寡男,勤耕先生这是要做什么?”

“……”

勤耕先生端了碗醒酒汤,默默地咬紧后牙。

罗勤耕深夜敲门,本打算和“贵客”谈点正事,一切都再正常不过,然而被罗非这么一搅和,突然就哪儿哪儿都显得诡异起来。

他缓缓地吸了口气,把碗放到桌上,不打算递给对方了。

“已经给先生订好了船票,明日一早即可起程。这次多谢您出手相助,此般恩情,我们没齿难忘。”

闻言,罗非没说话。

他眨巴眨巴眼睛,维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目光从下到上地扫过男人周身,仿佛要从他的一丝不苟中找到些破绽。

罗勤耕绷着脸,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似乎在担心这不着四六的恩人要蹦出一句“好难过,这就要赶我走啦?”的混账话来。

恩人当然不会这么说。

他们侦探都讲究出其不意的。

“勤耕先生,”罗非拿起旁边的拐杖,一甩一甩地踱到男人面前,往地上一撑,“我说你们地下党人……”

“……都不讲究报恩的么?”

• 11 •

1949年末,上海落了场大雪。

白絮是在午夜飘下的,这座在百年间享尽辉煌与屈辱的老城,于睡梦中接下了第一片雪花的亲吻。

晨起推窗,天地尽白。

探首往外看去,曾供解放军席地而眠的石板路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雪,伴着晨曦中铲雪开路的声音,日光缓泄,海面的雾渐渐散了。

“小心滑。”

男人一手提着一个皮箱,回身抬起小臂,让台阶上的那人去扶。

“你别全拿了,给我个箱子。”

“哎,很沉的!”

“所以让你给我一个啊。”

“不用不用,来扶着点,小心。”

“滚开,我还没到这年纪。去后面帮下你父……”

“……啧。”

罗勤耕披着一件大氅,从两人身后走过。他把自己的箱子递给学生。

“拿着吧。”

然后背过手,信步而去。

白起:“……”

罗浮生:“……”

最后,还是辈分最小的拿了最多,往上依次递减,罗当家两手空空,一身轻松。

上午九时许,晨光拨开海雾,渡洋巨轮在码头边显出了雄伟的轮廓。风中荡开了登船提醒的铃铛声,就在这个时候,邮差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 12 •

“罗先生,您的信!”

• 13 •

“……这写的什么?”

男人拆开信封,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的信纸。

贵客先生大概是刚登船就开始拧笔吸墨,不然写不出如此厚的一封废话,也不可能在返回美国的两月之内,就把这些废话寄到了罗勤耕的手里。

“我会给您写信的,勤耕先生。”

贵客登船前,着一件人模狗样的呢子大衣,和军官正经地握手。然后他倾身和男人贴了贴肩膀,作出一个情谊深厚的拥抱。

“你们地下党人,一定都懂得知恩图报……”

罗非偏头说话,呼吸就落在罗勤耕的耳窝里。

“……对吧?”

罗勤耕皱着眉。

满篇龙飞凤舞的花体洋文,罗参谋自然是看不懂的,他想起自己留洋做过教授的学生。只是学生才刚解除牢狱之灾,身体孱弱,做老师的哪里忍心叨扰。

“教您用字典?”

白起腿上放着一个暖炉,正披着毯子看文献。他有些惊讶,但还是起身抽出一本砖头似的英汉词典,推给罗勤耕。

“一个词一个词的查有些麻烦,”他看着老师手里的两张信纸,犹豫道,“您要是不介意,我可以给您翻译一份。”

罗勤耕有些欲言又止。

“这只是五分之一。”

白起:“……”

白起翻开词典。

“是这样用的,您看,先根据单词的第一个字母……”

最后,还是靠着留过洋的学生,把这封信断断续续地读完了。

虽说看起来有非常唬人的十多张纸,但其实大半都在记流水账,详细地描写了旅途中的天气和海面,细致到粼光闪动和黑云落雨。要是照他这么写下去,《老人与海》都得提早数十年面世,就叫《罗非与水》。

“……经过我的合理分析,那群海豚应该是在进行群体性娱乐活动。实不相瞒,我小时候梦想做个侦探。你应该还记得吧弟弟?我还是有点天赋的。”

读到这里,白起还是忍不住顿了下,感到有些不自在。他这不着四六的兄长,似乎早料到信寄过来之后会是这样的情况,还不时跟胞弟互动两句。对此,罗勤耕已经习惯了,坐在桌边喝着茶看报,权当听了场东拉西扯的广播。

“最近天气不好,从舷窗看出去,海面一直灰蒙蒙的……”

读到这里,白起突然顿住了。罗勤耕抬眼看他,就见学生抿嘴拧眉,一脸凝重。

“怎么?”

白起不说话。

半晌,他挤出来一句“I admire your pureness, sir.”

罗勤耕听不懂,端起杯子喝茶。

“什么意思?”

“……”

学生闭了闭眼,似乎有些视死如归。

“我爱慕您的纯真,先生。”

“……”

罗勤耕一哽。

罗勤耕呛到了。

• 14 •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想到这里,天边突然落下一道阳光。勤耕先生,得胜之后,您一定要来看看太平洋的晚霞,海面是温柔的红色,很美。”

• 15 •

天晴了。

轮船驶离港口的第七天,罗勤耕看到了罗非提过的晚霞。

此时,天上还压着厚厚的云。太阳快落了,黑夜占了上风。云朵都是墨一样的深蓝色,阳光左右奔图地撕开一些裂口,洒下暖色的余晖。

听闻陈独秀先生旅日归国时,曾于深夜在舷窗边久望,不知,先生可望见了自己故去七年后的胜利。

罗勤耕倚在窗边,想起了一些往事。

“……哪方没有死伤,他们倒跳起来了,我看就该取缔他番号,早绝隐患!”

“蠢货,你这是要点燃炸桶!”

……

外祸,内争。

这个闹哄哄的时代。

学生在身边沏茶,惨白着脸。做情报工作的,在刀尖上舔血,打着没有硝烟的战役。有些时候,他们会刻意卖出破绽,但绝不是这样惨烈的局面。

多少同志白白流了血。

“诸位,就先吵到这里吧,委员长自有决断。”

他终于开口,喊停了这场鸡飞狗跳的争执。

罗勤耕头痛欲裂。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只剩下他一个。男人喝了一口清茶,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抬手捏住领口。他遍览兵法,读过许多圣人箴言,却仍旧制不住内心的暴动,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

罗勤耕突然有些羡慕自己的学生。

一直以来,他看着晚辈们成长、离开、牺牲……独自深处漩涡的中心,周遭都是勾心斗角的险局,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眼神,都与其本身无关。

有些时候,罗勤耕很想单纯地说一句话。

茶已经凉透了,他突然想起来,书房的抽屉里,还压着一封半年前的信。

• 16 •

“期待与您会晤。”

• 17 •

临行前收到的这封书信,罗非一改往日啰啰嗦嗦的油滑腔调,只写了一句话,没头没尾,甚至用极为拙劣的书法写了中文。

就一句话,也要提前算好时间,紧赶慢赶地寄到他手里。

“……唉。”

罗勤耕再次把薄薄的信纸装回信封,叹了口气。

• 18 •

一个月后,轮船靠岸。

抵达的时候,纽约正飘着大雪,温度非常低。下船之前,白起有些欲言又止地转头看了看他,罗勤耕感觉到学生的视线,收回目光,善解人意地表了态。

“你们先走,我跟着。”

港口人来人往,白起提着皮箱,走在最前面。罗勤耕若有所思地看着学生的背影,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些白教授的影子。

“嚯,这比我读书的地方热闹多了。”

“我不是和你讲过吗?大学所在的城市……”

“……好好好,饶了我吧白老师,您旅途劳顿,先歇歇。”

“……”

白起顿了顿,半晌,气笑了似的,抬手在罗浮生耳朵上拧了一把。

罗勤耕移开目光。

“纽约太乱了,”白起说,“罗非怎么会搬来这个地方。”

• 19 •

“……You’ re the best detective in New York. We need your help sir, please……”

• 20 •

“因为这里生意多啊,亲爱的罗非。”

男人打发走了委托人,转身倚在车门边,看着自己的胞弟。

晃眼又过了十年,岁月在极为相似的两张面庞上留下了痕迹。十年前,他千里赴渝,都没来得及跟血亲说上几句话。

白起笑了笑,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好久不见。”

他有些戏谑地打量兄长,“The best detective?”

罗非挑挑眉,拿开手里的雪茄。

“亲爱的弟弟,你哥哥我还是有些天赋的。”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白起,落在与自己断断续续地通信多年的笔友身上。

男人似有所感,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转头看过来。

罗勤耕慢悠悠地踱步上前,和东道主握了握手。

他说,“罗侦探,久仰。”

罗非一愣。

然后他大笑起来。

“我只是坚定了自己的信仰。”

罗非笑着,向男人脱帽致意。

• 21 •

“向您学习,先生。”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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