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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ry Xiao Guang？

曹光愣了一下。

“小诺，”他偏头去看学生的侧脸，“你知道marry是什么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结婚的意思。”

井诺鼓得像一只金鱼。

曹光被萌到了，他笑起来，忍不住去逗他。

“那你跟小光哥哥讲讲，为什么想跟我结婚啊？”

“因为小光哥哥很好，我很喜欢，”井诺倒是坦然，窝在老师的怀里嘟哝，“想和小光哥哥一直在一起。”

井诺的声音很小孩，个子也很小孩，头顶还不到曹光的胸膛。二十二岁的大学生常常父爱泛滥，忍不住就想顺着他，“小光哥哥也没走呀，而且……”

“井诺。”

没等曹光说完，一双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不能这样说。”

曹光直起腰，看着甲方把弟弟拉过去。

“有什么不能说的，”曹光觉得童言无忌，自然是维护井诺，他揉了揉男孩的头发，“小光哥哥和你在一块儿啊，不用结婚也在一块儿。”

“不行，要结婚的！”

井诺很执着。

曹光“嘿”了一声，不知道这孩子今天怎么跟“结婚”这词儿过不去了，正想开口，就听到井然说：“井诺，你太小了，说这种话太不负责任。”

“……”

曹光扭头看他。

男人神情如常，一本正经地跟井诺解释起“法定年龄”和“责任意识”。

他觉得有些好笑。

现在知道弟弟小了，之前是谁把人家扔在霍格莫德不管的？

“……哦，好吧……”

井诺被亲哥一通科普，看起来非常苦恼。曹光把他薅过来抱住，抬手搓揉小孩儿的脸，“你这小脑瓜成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嗯？”

小脑瓜晃了晃，似乎在很严肃地思考。

半晌，背靠曹光的井诺突然“啊！”了一声，有了大发现，他很高兴地说：“我太小，可是哥哥大呀，那哥哥可以marry小光吗？”

“……什么？”

曹光一愣。

他这回是真的愣了，下意识地转头去看井诺的哥哥。

他惊讶地发现，井然好像还真的在配合弟弟“天真烂漫”的提议。

他低着头在想。

“可以是可以。”

而立之年的男人神情严肃，他弯腰看着弟弟的眼睛，“但是要看小光愿不愿意，小光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小光：……

小光当场裂开。

……不是这怎么回事儿？？？十岁的孩子这么闹就罢了，三十岁的大人还能接茬吗？

曹光一时哽住，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这玩笑要是突然发散到井然那儿，他可就……

……他要慌了好吗？

然而井诺很雀跃，似乎没有注意到老师突然僵住的手。

“那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

天使一样的漂亮男孩抬起头，冲着曹光笑。那双碧蓝色的眼睛被太阳照亮，闪着奇异的光泽，看起来似乎非常地……

……狡猾。

“反正小光喜欢哥哥，对吧？”

井然说得对。

曹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

井诺真的没有那么小。

他是十岁，不是四岁，恰恰相反的是，井诺其实比同龄人早熟。

所以那孩子看出来了，全世界都看出来了。

唯独井然。

“是吗？小光喜欢哥哥啊，真的假的？”

男人似乎很惊讶，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眼帘一掀，看向弟弟的家庭教师。

隔着一个小小的井诺，曹光能闻到井然身上的香味。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井然有一双深情的眼睛，它们透过睫毛，从下往上地看过来，看得曹光很快就有些晕了。

……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大学生满脑袋的问号，然后那些问号后知后觉地燃烧起来，熔成滚烫的水，兜头浇下，烫得他心慌意乱，六神恍然。

大学生凶巴巴地拍了下男孩儿的肩膀。

“去，净胡说！谁喜欢你哥了，我才不喜欢他！”

井诺被家教老师推出去，撞在兄长身上。

小孩儿似乎委屈极了，他抱住井然的腰，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来，“怎么办啊哥哥，小光不喜欢你。”

井然叹了口气，低头看着他。

“是啊，怎么办好呢？”

闻言，男孩不说话了。

他把头埋进兄长的怀里，“咯咯”地笑起来。

“……”

清脆笑声像闹人的铃，闹得曹光满脸绯红。

井然抬眸看过来，眼神似笑非笑，哪里还有半分严肃的样子。

……坏透了，曹光想。

真是坏透了。

意大利男人浪漫至死的顽劣脾性。

曹光真是憋屈极了，觉得满腔热情都打在了棉花上。

他对自己好，又好像对谁都不差。

他对自己很普通，又似乎确实有一些特别。

曹光真的是憋屈极了。

“小光哥哥，你的脸好红啊，是不是太热了？”

井诺终于笑完了，他轻盈地转了半圈，面向家教老师，偏着头看他。

曹光：……

曹光气得想磨牙。

这能是热的吗，还不是被你们兄弟俩气得！

他火冒三丈，甩给井诺一个凶巴巴的眼刀。

……出息啊曹光，欺软怕硬，只敢瞪小孩儿了。

曹大才子眼神放空，突然觉得好苍凉。

“小诺，你还没回答哥哥的问题，”井然看了他一眼，似乎被逗笑，低下头去和井诺说话，“哥哥该怎么办，嗯？”

男孩天真烂漫地歪着头，说他不知道呀。

“哥哥，小诺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他拉住兄长的袖口，很兴奋地晃了几下。

“Can I have Ice-cream now？”

“小光哥哥，吃饭不要玩手机啦！”

男孩脆生生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曹光头也不抬，长腿一伸，在桌下轻轻碰了碰井诺的膝盖，“知道了，先吃你的。”

曹光运指如飞，正忙着在论坛上祖安。

他骂人喜欢用假文言，加一堆之乎者也，噫嘘哀哉，乍一看特别文绉绉，让人心想“嚯，在这儿装什么B呢”，于是忍不住仔细研究这孙子都发了些什么——

“有病兮须急就医，眼盲兮就挖掉去，无名虾米硬要蹭你爹，樯橹灰飞烟灭，强蹭挫尼玛的骨扬尼玛的灰……”

——然后就骂骂咧咧地退了出去。

其实曹光骂得也不是那么投入，他就是想看看对面那位被网传“包养自己的富婆”会有什么反应，他就是巴不得膈应对方，只要井然一开口，他就能呛回去。

井然当然不会开口。

他给曹光盛好汤，轻轻放在他面前——正好是不容易被碰洒又方便拿到的地方——然后就收回手，转头让井诺坐好，“小诺，腿别乱晃。”

“……”

曹光要吐血了。

“小光哥哥，手下留情呀。”

井诺身子坐好，嘴上是不会停的，他大概猜到了曹光正在网上骂那个“欺负他的坏同学”，于是很“善良”地开口建议，一点都没有火上浇油。

“你的战斗力实在是太猛啦。”

曹光不说话，抬眼睨他。

小光哥哥的战斗力当然很猛。

井诺同学亲身领教过。

几周前，曹光去学校接人，半天都不见学生出来，有些担心，就自己找了进去。

“……你怎么能动手打女同学呢？井诺，快道歉！”

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到班主任在严厉地训话。

井诺打人了，还是小姑娘？

曹光非常惊讶，赶紧去了解情况。

“啊，您是……井诺的表哥吧？您来得正好……”

对外宣称自己是学生表哥的家庭老师听得很认真，一边听，一边不时点头。这边正谈着，门口突然响起一声惊呼——冲突另一方的家长赶到了。

“哎哟闺女啊！谁打你？这小脸儿哭得……“

曹光默默看着那小姑娘的妈妈呜呼哀哉了一番，然后不出所料地被骂了。他不说话，手上牢牢按着井诺的肩膀，能感觉到自己的学生在气得微微发抖。

“井诺，跟同学道歉。”

“凭什么！”

井诺似乎非常震惊，大概是没想到曹光竟然也不站在自己这边。

“你是不是推了她？是不是让她摔倒了？如果是，那就跟小姑娘道歉。动手打人是不对的，井诺，我不说第二次。”

教了这学生快三个月，曹光已经不把井诺当小孩儿看了，交流的时候几乎不会采取对低龄儿童的诱哄方式。

井诺死死地咬着牙。

“对不起，”男孩清脆的声音被压得很低，显出一种极不自然的状态，“我不该动手推你。”

“好，”曹光赞许地拍了下井诺的肩头，“老师，您看后续该怎么处理？”

一般看到家长给出这样的态度，老师就得当和事佬了，于是她让井诺写一份三百字的检讨，明天交过来，然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对方家长神色不虞，但也不好发作，拉着自家孩子就想走。

“稍等。”

但是却被曹光叫住了。

女人回头看着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感觉有些不耐烦，“还有什么事？行了，不追究了。”

“嗯，谢谢。”

曹光点点头，然后双手下滑，拢住井诺的胳膊。

“这小姑娘是叫王雅欣吧？这几个月，您家孩子频繁骚扰我们家井诺，这事儿，是不是也该追究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