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两周后。
暑气蒸腾,夏天彻底热了起来。阳光把空气一烤,那热就把人罩在里面,怕得人动弹不得,也不愿动弹。
偏偏离别总是碰上盛夏,毕业季轰轰烈烈地来临,风里已经吹起了栀子花开的味道。姑娘们披散着长发,脸上化了很漂亮的妆,汗水闷在学士帽的边缘,要流不流地往外渗,也不太敢上手擦。
空调啊。她们在心里嚎叫。
老娘需要吹到空调,立刻,马上,right now。
好在学院够意思,礼堂的冷气开得很足,人一进去,清风拂面,整个人都爽了。
“我靠……”
刚一落座,就听到现场响起此起彼伏的卧槽声。
“……那是曹光?!”
大学是一个很大的地方,要成为一个流传在别人口中的名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名字的主人不是臭名昭著,那必然有极为夺目之处。
说起曹系草,大家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一张戴着方框眼镜的俊脸,短发蓬松,衬衫清爽,眉宇间神采飞扬,整个人上蹿下跳,一副标准的校园学霸的精神样貌,青涩且张狂。
所以乍一看到今天的曹光,是不能不心惊的。
礼堂的大屏幕在滚动播放各个班拍摄的毕业祝福,春季已经完成保送的学生大多不在学校,大家看着这些常年领着国奖的学霸们,伸手扇着风,内心毫无波澜地听他们在各种地方用不同的语言重复着统一的口号:“祝我们毕业快乐,前程似锦!”
然后屏幕上出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俊脸。
“Wish you a bright future!”
一句话说完,青年又先后用意大利语、西班牙语以及法语重复了一遍。
……我靠。
学生们大呼卧槽。
外院一支名草,优秀学生代表,曹光西装革履,光彩照人,不仅没戴眼镜,露出一双黝黑的眼睛,甚至还蓄长了头发,刘海垂在脸侧,脑后扎一个风骚的小髻。
……妈的。
学生们咬牙切齿。
这就是谈了恋爱的给吗?
也太他妈的帅了!
在学校论坛公然出柜的英勇事迹让曹大才子N度成名,优秀毕业生上台讲话,风度从容,步履款款,迈上台阶的时候,修身的西装裤微微上滑,露出被黑袜包裹的脚踝,尖头皮鞋踩在舞台的木地板上,“哒哒”地响。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下午好。”
毕业生开口说着让人听出耳茧的套话,偏偏语气沉稳,毫不激昂,竟显出一种莫名其妙的贵气。
只见那贵气的毕业生垂眸看着讲稿,半晌,一掀眼帘,简洁精炼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英语系曹光——很荣幸。”
毕业典礼当晚,学院按惯例组织了一场高桌晚宴,要求着礼服出席。
考验一个场合的高雅程度,往往根据来宾身上布料的数量,男宾要越多,女宾要越少。为了这场晚会,小伙子们里三层外三层,西装外头还披着学士服,花枝招展的孔雀们都热成了狗。一偏头,看在台上代表众人披上袍子的优秀毕业生曹同学——长发过耳,清清爽爽,仿佛跟他们不在一个季节。
妈的,给都不出汗的吗?
典礼结束,姑娘们在洗手间补妆,叽叽喳喳地讨论起舞伴的问题。
“喂,谁去邀请曹光?冲一把姐妹们!”
有人震惊得涂歪了口红。
“疯了?人家有男朋友的,还往上凑什么啊。”
“啧,可是他今天好帅。说实话我以前都没get到,结果毕业的时候被杀死了,这波血亏。”
“他风格变化好大啊……我之前在论坛看到他的照片,就是造谣他被包养那次,好像还是个棕色卷毛头型,超级无比奇妙的审美,我大为震撼。”
“好家伙,所以他今天是什么情况,这审美转变得是被天授了吧?”
“无语,还能是为什么,爱情的力量呗。”
说着,几个女生在镜子里互相对视一眼,半晌异口同声:
“妈的,死给!”
然而死给本人正在学校门口等车。
“曹光,真不去啊?”
“不去了。”
不出汗的秘诀似乎就是轻声细语,曹光抬手动了动手指,回应招呼自己的同学。
他嘴角斜斜地一笑,说:“你们去吧,玩得开心。”
朋友们一步三回头,路过的同学也频频探首,慢下脚步,明中观察。
青年不为所动,闲散地站在路边。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突然对身边圆乎乎的凸面镜产生了莫大兴趣,于是抬手往上一撑,饶有兴致地盯着看。
这样一来,曹光的侧脸朝外,就让人看得分明。耳垂上一只黑环与嘴角小痣相映成趣,他一抬头,喉结便一滚,竟显得风情万种。
……不、不得了。
围观群众莫名有些发燥。
然后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曹光突然笑了,慢悠悠地转身往路口瞧。回头的时候,他的目光从校门口撩过,笑意还未散尽,把吃瓜群众撩了个面红耳赤。
群众们再一看,银灰色的豪车已在青年身边稳稳停下,造型颇有些眼熟——
——正是著名的“包养”论坛里那辆著名的玛莎拉蒂。
曹光一手抱着学士服,站在原地没动。
远远地,隐约能透过玻璃看到驾驶座的司机,他侧身往外探,伸手推开副驾驶的门。男人眉目如画,脑后扎着一个发髻。
青年似乎笑了。
他弯腰坐进车里,没有再往这边看。
“毕业快乐。”
轿车在路口停下,井然偏过头,和曹光交换了一个亲吻。两个人都没有撤开太多,说话间,呼吸就洒在对方的嘴角。
“想庆祝吗?”井然问他。
曹光抖着肩膀笑。
“我说井先生,”毕业生顶着一身优雅贵气的行头,语气却颇有些流氓,“您不会是打算放同事鸽子吧?我怎么记得傍晚有个会啊。嘶……就这么色令智昏吗?”
闻言,井然也笑,漆黑的睫毛往下垂,挡着眼睛。
他又叫他井先生了。
好吧,男人想。
这孩子是从来都不听话的。
于是井先生抬手捏了捏曹光色令智昏的下巴,又用指腹压过他色令智昏的嘴唇,停在那颗小小的痣上。他不说话,目光安静地落在青年嘴角。
“……”
曹光咽了口唾沫。
半晌,在后面的汽车鸣笛催促以前,井然笑着抬眼,说:
“先回家。”
工作会议是线上的,到家的时候,井然先把曹光按在电梯里慢条斯理地亲了好一会儿,亲得后者流了一下巴的唾液,这才不紧不慢地理理衬衣,进了三楼的书房。
优秀毕业生狼狈至极地捂着嘴,一时腰酸腿软,头晕眼花。他靠着电梯的金属壁,透过渐渐关合的门瞪着男人神清气爽的背影,大为愤懑。
于是他取消了亲自下厨做一桌大菜的打算,尚未成形的惊喜直接胎死腹中,还让阿姨随便弄了个清汤挂面。
井诺抱着猫,敢怒不敢言。
自从他哥和小光老师确立关系以后,这个家庭地位就显得很飘忽不定,但唯一不变的是,自己肯定是万年不变的最底层。
可恶,助攻感觉很气。
井然的这场会开得有些久,两个小时过去也不见屋里有结束的动静。
“小诺,去,喊你哥吃饭。”
小诺表示:“痴心妄想。”
在和曹光打嘴炮的过程中,意大利小朋友的汉语造诣已然突飞猛进。
“夫夫矛盾请不要波及无辜的第三者。”
小朋友义正言辞地谴责完,抱着咖啡溜了。
曹光:……
半小时后,井然的房门被敲响。
他还在听同事汇报工作情况,然后门缝里飘进一丝香油的味道,井然抬眼去看,就见一颗毛绒绒的脑袋探进来,抬手展示一只巨大的瓷碗。
“吃饭吗?”曹光问他。
井然下意识地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做到一半,想起来上次这么开会的时候,曹光挂着一言难尽的表情问他:“一次性开这么久……你们都不会尿急的吗?”
“……Alright guys,”井设把手势做给了镜头,“take a break.”
“好吃吗?”
曹光斜坐在办公桌一角,看着井然慢条斯理地咀嚼。
要命,北方人看得太阳穴直跳。
怎么会有人是咬着吃面条的。
“这是小光做的吗?”
男人夹起碗里的溏心蛋,抬眸看他。
“啊,”小光说,“牛逼吧。”
井然笑着点头。
“牛逼。”
一直以来,井然都偏好文静乖巧的孩子。
但是谁知道呢?生活中实在有太多的意外。
他以前很享受塑造一个作品的过程,看着对方慢慢变得和自己相近,这是一种“狩猎”和“圈养”的享受。猎人会在猎物身上留下许多痕迹,几乎都是不可逆转的,但对前者来说,只需要抬手轻轻一捻,就能擦去喷溅在脸上的温热血液——
井然放下吃空的瓷碗,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油,垂着眼帘看曹光垂在桌侧晃悠的小腿。
“井先生,”大学毕业生突然凑到他面前,“你不是说要给我庆祝吗?”
——但很显然,这并不是一种常态的亲密关系。
“我一小时后结束。”
井然把纸巾扔进脚边的垃圾桶,抬眼看他。
“换上正装,”他垂手握住曹光的脚踝,指腹摩挲突起的骨节,抬着头,从下往上地看着漂亮的猎物,“乖乖去地下室等我。”
闻言,曹光没有说话。
某种意义上,井然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于是他安静地等待着。
半晌,猎物俯身亲吻他的嘴角,在男人唇边洒了口带笑的呼吸。
“好的,井先生。”
井先生。
最开始的时候,这个称呼是不被允许的。
井然习惯建立一些规矩,这是保证“安全”的必要措施。特定的称呼、特定的动作、特定的场合,必须清楚明晰,是不能够混淆的。
井然偏好文静乖巧的孩子,他希望猎物听话。很显然,对于建立亲密关系,井先生是个新手。
“叮——”
黑红色的按钮闪烁三下,电梯停稳,金属门缓缓打开。
狭长的走廊依旧非常昏暗,人走过时,感应灯才会逐次亮起,照亮一小片空间,营造出一种无穷无尽的窒息感。
“咔哒。”
他推开门,皮鞋踏地的响声便消失了,湮没在温柔的地毯里。
一般到了这个地方,井然要求的是绝对服从。如果他说“乖乖去地下室等我”,那就是一句再明显不过的命令和预告。
于是青年西装革履,光彩照人,听话地坐在房间里的长椅上,闻声看过来。
井然喜欢他听话。
“好孩子。”
他温和地笑,从不吝惜言语上的奖赏。
好孩子,过来。
好孩子,张嘴。
好孩子,跪下。
大多数时候,曹光是很乖的。
他坐在长椅上,手里拿一支短鞭,似乎没有要起身迎接的意思。身上的衣服都是井然给他选的,从内衬到领带,全都合乎心意。黑袜包裹的脚踝在猎人的眼前晃荡,他看着井然,手指轻轻地划过短鞭,慢条斯理地笑起来。
他喜欢他听话。
井然脱下外套,好整以暇地站在门边看着曹光。
更爱他桀骜不驯的违抗。
成品和废品没有区别,他要曹光永远在被他塑造的过程中。
青年翘起二郎腿。
他微一偏头,笑着向男人下达了命令。
“井先生,请跪下。”
The end.
卧槽!还是SM?!
第一次来这 发现新天地 龚常太太的饭真是嘛嘛香(^з^)-☆
爱的救赎
曹小光就是个小太阳之不要就是不要
太太的音乐选的都好棒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 我想的是电影情节,但是又代入文章。整个就是!配!
谢谢!我好多时候写文都是因为哥俩的图和听到的音乐带来灵感,嘿嘿